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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词 11_010告子
类别 中英文字词句释义及详细解析
释义
11_010告子

【告子】

上二十章,下十六章。
以人性為仁義,猶以杞柳為桮棬。
‘義,猶桮棬’之上,陳氏曰當有仁字。告子此説,蓋謂性無仁義,必用力而强為之;若杞柳本非桮棬,必矯揉而得成也。故孟子曰‘禍仁義’,章句曰‘荀子性惡之説也’。蓋天之生物,理氣而已。賦之自天曰命,受而在物曰性。元亨利貞洪匀賦與者,命也;愛恭宜别均受渾全者,性也,故曰‘性即理也’。理粹而氣具,則於是乎有性之名。然本無聲臭形容之可見,故取其温慈斷制之理,直出於心性者謂之仁義。今夫孩提之童無不知愛其親,及長無不知敬其兄,此其必然之理。而有順無强,但為氣稟所拘,人欲所蔽,則不能無差。姑息懦弱,仁之差也;强暴殘虐,義之差也。然理本微而氣易勝,故不仁不義者多。就形質中最戾之氣,指而謂性中元無仁義,必待矯揉打造而後始有仁義,此則學之事也,豈性之為乎?必先知理氣之不同,然後仁義之非出於矯揉,可推而知也。何以言之?所以生者,理也;所以質者,氣也。理雖有善無惡,氣雖有正無偏,醖釀胚胎之際不能無清濁偏正之殊。是故人物之生,或剛或懦,或重或輕,柔軟而為不仁,酷烈而為不義。告子不知其理之本善,硬把戾氣謂無仁義,敢欲矯揉而成之如桮棬,其與荀子之以善為僞者,果有所異乎?宜孟子之深斥而痛絶之,又以率天下禍之也。
性猶湍水。
告子初以為性中元無仁義,及聞孟子之訓,然後少變前説,謂性無善惡,可以為善,可以為惡,亦猶揚子善惡混之説也。揚子曰:‘氣〔也〕者,所(由)〔以〕適於善惡之馬〔也歟〕?[1]’然則告子以善惡謂非性,而必生於習;揚子以為雖有於性,而終成於修,此其所以小異而相近也。孟子以水之有定體喻勢之由人,為東西雖緣人為而分,就下本自定體而行。搏顙激山,是豈水之性哉?特因人為暫躍,而終亦必下,猶反而後為惡,而未嘗常激也。以此推之,水性之趨下,不有猶於本善之人性乎?
生之謂性。
告子不知性之為理也,每以所謂氣者當之。杞柳、湍水之病,皆著於此章。章句曰‘徒知知覺運動之蠢然者,人與物雖同,不知仁義禮智之粹然者,人與物皆異’,不亦明信乎?此既眩於理氣矣。若泝本源而言之,理為生物之本,氣為生物之具。本無性外之物,故有物則有性;又無命外之性,故有性則皆命。然命無可痕也,指其理而謂之性;性無可迹也,執其物而歸之命。所以物無不生,理無不賦。而物物皆性,故無無性之物;性性皆理,故無無物之性。且泝其發源處,則無有不善;論其稟受時,則理非空。然掛着也,必有所寓之處,纔説天命,則已帶氣分説來。此夫子所以〔以〕‘性相近,習相遠’微發其端,而到朱子始説其氣質之性者也。然則性即理也,比之土壤,或取其一簣,或取其一擔,或取其一區,雖其所(以)〔取〕[2]有多少,均是地也。若夫聚於丘而為山,生養殺物不失本然者,聖人也;盛於盆而稍乾,灌水曬陽略通生氣者,賢人也;雜以沙石,閣之高臺,受風則爆,得雨而潤者,凡人也;泥而為器,隨人工拙,或精巧而適用,或苦窳而見棄者,惡類也。此兼氣質而言也。告子若曰‘性雖曰理,兼氣而言,則亦可以生之謂性’,豈不明白較著?而截其源初,執氣而單言曰‘生之謂性’,此其所以為差,而大見斥於亞聖也。然程伯子反以為不非者,亦有由。告子以氣為性,而不言氣字;孟子以理言性,而不言理字;程子兼説理氣,而亦不言理氣,學者又不當不分其界而混同斥之也。且以稟賦言之,則既有稟物之理為氣之主,則隨氣醖釀,到生為性者亦主於理。其言同而其旨則異者,此也。惜乎告子之不悟,而反有此教之説也。彼四十二章無非妄誕,而其十二章内乃反倒説曰‘見性學道’,其意蓋曰心静見性、見性成佛者,皆以作用為性,如人之行動知覺,運水般柴,總謂之性。是將人心之危者而經營之,道心之微者而遏絶之,把意做心,唤心成性,有下學工夫而無上達階梯者,恰與告子此説為一般。朱子曰‘與近世佛氏所謂作用是性者略相似’,觀此則告子之誤不攻自破矣。嗟夫!目視耳聽皆謂之性,則手刃足踏殘害人物者,亦歸之性乎?兩家之妙處在此,差處亦在此,不可忘哉!況其白羽之白猶雪玉,則猶可誘之於萬物之一性。而犬牛之與人性不可謂同,渠亦知之,故雖敢不更對,亦不能快然解釋以服其罪,尤可惜也。
食色,性也。
告子之説凡四變,猶不知有道心也,又以情欲之食色為性,是氣也,其與教之‘見心成性’有間乎?其心初以為性中元無仁義,及聞孟子之訓,然後始知仁之膚末。然不知慈愛之為用,於仁又不知其理之已具於性,種種差忒,又何可責也。其言曰‘不得於言,勿求於心’者,亦此也。夫子曰‘義以方外’,告子殊不知所以方外者乃其直内之效也,其將以方外謂出於外乎?揚雄曰‘義(而)〔以〕宜之’,韓子曰‘行而宜之之謂義’,皆有在外意思。必如程子‘處物為義’,然後在心而非外。蓋性粹於理,情出於氣。惻隱羞惡雖為仁義之端,其所以惻隱羞惡者,不具於性乎?食雖甘於口,色雖悦於目,此出於氣感之後,性中曷嘗有食色來?況其甘不甘,悦不悦,揀擇取舍之機,又不由於裁制之心乎?食色雖出於情,裁制實本於心,此又是一證也。孟子再問,則既不可以仁為外,故但曰‘義,外也’。‘彼長而我長’、‘彼白而我白’者,外乎?長馬之長與長人既不同,愛我之弟又與愛自别,此雖各因其事而施於外,其所長之愛之皆裁於内,其不明信乎?彼既以食色為間,則因其所已知者而曉之曰‘味雖在炙,耆實由心’。此特破其義外之説而已,初非論性之談也,學者或誤以為性之本然,則其失與告子無異。尤宜玩索。
性無善無不善。
公都子告子及兩或人之説,以質於性善之訓。蓋性則理者,伊川説也;氣則性者,明道説也,又曰‘二之則不是’,又曰‘論性不論氣不備,論氣不論性不明’。朱子曰,‘不可’‘作兩段説’,‘所以説不備不明,須是兩邊都説,理方(可)明備’。據此,則理本善,氣亦正,正氣順理而發,則有善無惡;不正之氣雜理,而後或有不善。孟子道性善者,即指天命之性,而不害為理氣之不相離,但言大本處而未到細瑣處。或人之説,一以為可善可不善,此則專於人工而不知理之本善;一以為有善有不善,此則兼氣而不知本然之善。斯一説猶有分别底意思,而獨此‘無善無不善’,則為善為惡都無妨於天理,安可謂之性也?朱子以‘最無狀’斥之。若曰性無仁義,則荀子性惡之説,故章句以‘(似)〔如〕’字結之;善惡生於習,則湍水之可東可西惟人所決,人性之可善可惡惟上所導,是猶揚子之成於修,故判之曰‘近’;又以運動知覺為性,則正教所謂作用為性,其所蔽遮都無涯岸者微有不同,故曰‘略相似’。至若蘇東坡曰‘自孔子但言中與一,而未嘗分善惡’,胡文定安國。曰‘性不可以善言,纔説性便與惡相對’,其子五峯亦曰‘天理人欲同體異用’,果爾則可以為善,可以為惡,此與告子之無善無不善相類,故曰‘蓋如此’。若曰有善者有不善者,則猶韓子三品之性,故亦曰‘蓋如此’。章句之分别諸家若是昭的。而及考總結曰‘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此訓何為哉?竊想告子不知性也,又從精微中説出,則必不遽解,乃以易見之動處言,則情(情)[3]本出於性也,直出則不可以為惡,如是則性之本善而無惡,可推而知也。是知性中只有個仁義禮智,此四者乃其端緒,而其所以萌芽者,自有惻隱辭讓羞惡是非之感,未發則藴蓄而為性,已發則觸感而為情。情非别有一物,只自性中順理而直出,出而中節,則有善無惡;乘氣而横出,則悖而為不善。如果種之不傷者,直萌而為芽,則芽茁而易長;或傷於其仁,或陒於土石,則散出而芽横。此理甚明,人皆目見者也,何獨疑之於性乎?且有一説:水源既清,則其流之潔可不見而知也;鑑體本虚,則其照之明可未把而想也。不汩不垢之前,顧安有撓蔽之端也?
孟子又曰‘不善,非才之罪’,俗儒多以才字疑其不倫。然此亦有義理,何者?‘天之降才’云爾,則是就義理上説;‘人之有材’云爾,則是就質藝上説。下章‘牛山之木’盡之矣。以材喻山之性,以才喻人之情,尤可見其才與材之各喻性情也。以此推之,性發而自然為善者才,則便與情字相類,形拘物蔽而為不善者,豈其才之罪也?如是,則四端是心,而具之者性也,發揮其情以至於仁義不可勝用,則便是才也。今若本源而總之,則理猶官爵,命猶誥敕,氣猶車馬,德猶除拜,性猶職事,情猶施設,心即其人,才是主張幹辨之謂。朱子曰‘才就義理説,材就用上説’,是故性雖寂然不動,卻具衆理,而其中又有粲然者存焉。愛惡之理隨感而出,應於孺子入井,及見不義之時,則是所謂情,而更推其施用處,則才之為也。聖人順理而行於情,故曰盡性;衆人或有不能,則此是不盡其才也。此非自内而失,皆自外爍而差反之,則仁内義外之説亦可不攻自破。又況‘思則得之,不思則不得’者,亦自性裏所固有者通塞而已。既曰所本有之善,寧有不得之理乎?不思不求而失其本然,則流而為惡,善惡之相去也若是之遠,一倍、五倍,極於無算者,皆不思不求又不盡其才者也。孟子而言物與則曰‘人所秉執之常性皆善,故人情無不好是懿德’,此又切至之論也。告子不求諸心,故孟子説之也略;公都子篤信師説,故孟子教之也密。上面程子所謂‘不備’、‘不明’者,亦此也。
張子曰‘形而後有氣質之性’,又曰‘君子有(不)〔弗〕性者’,此皆主理兼氣,而孔子後所未發也。誠使此説出於其前,則諸儒之見性自明,告子之耳目當熟,又安有如此之問也?夫子性近習遠之訓,孟子言性皆故之説,雖已分析,未嘗言氣質二字,故後學矇焉。至始發者,亦源於濂溪太極圖説而發之,兩之説尤極精密。本然之性雖善,然不兼以氣質,則莫知其開塞强弱,故有所不備;徒言氣質而不泝本源,則雖知稟賦之不均,莫辨本善之未嘗有異,故有所不明。大抵天以理賦於人,人以性受於心,其所賦之受之者氣也,陰陽交而有順沴明暗之不一,五行合而有多寡純雜之難齊。以不一之氣值難齊之運,紛綸交錯,升降往來,或相制勝,或相違背,或比而喜悦,或克而攻奪。假令木之氣盛則土之氣衰,故仁常多而信常少;火之氣多則金之氣少,故禮常盛而義常衰。以此謂之稟賦之不均則可,謂之本性皆然,則不亦謬乎?是故氣稟拘於内而有微甚,物慾蔽於外而有淺深,性情之不同也如此矣。荀子之性惡,揚子之善惡混,告子之杞柳、湍水,韓子之上中下三品,皆就氣稟而言性,不知其理之又有所自分而各言,則就戾氣而言,就混雜而流,為矯揉,為成就。雖非知及於源頭者,而氣質之説愈出愈備,變化之方自露自明。以其主宰而有天之名,以其賦與而有命之名,以其稟受而有性之名,以其主理而有善之名,以其不齊而有氣之名,以其復性而有學之名。以此體驗,隨辨隨得,則四子言性亦似有功。然孟子之訓正而不備,程子之説周而有裨,張子補其闕,朱子合其妙,愚於此章喜而幸之。
天地人物氣質之性。
周子曰‘無極而太極’,非無極之外别有一物,更分而為太極也;邵子曰‘太極生兩儀’,亦非太極之中本有形氣,又從而生兩儀也。自無而説有,執虚而證實,則其勢不得不拈出乎無、太二字,以形其極至之理,是故朱子曰‘無極而太極,加減一字不得’。據此,則而字連上接下,自有無限意義;生者,亦非産之之謂也。蓋當開闢之際,人物歇息,聲色消融,寂黑而昏墊者,即所謂静之極。而陽生也,三行都無,二氣獨流,水不為坎陷之勢而極於沸騰,火不為炎上之體而淪於伏蟄。動之極而陰生,則奇耦始判,剛柔迭盪,静有動之氣,動有静之理,理氣相承,清濁又分,輕清者升而為天,重濁者結而為地,則猶人之有是身也。陰陽定位,五行順序,天有覆幬之理,地有持載之氣,猶人之有是心也。於其覆載之間,抱括萬化之機,充滿而不乏者都是生生之本,而玄静沕穆,若有聲臭,猶人之有是性。然温熱涼冷之理具而未發,猶人之有四端。及乎春夏秋冬各適其時,而後風雲雷雨霜露雪已發,而猶七情。順其生生之理閔覆於下,則靄然生氣俱是仁也,寧有一毫之或舛、一時或暴乎?其或陰勝而為昏暗,陽亢而為悖戾,則變怪百出,災害必至,人見其星孛土墳也,謂之天理本然,是豈天地之性哉?以此推之,人性之本善而無惡者,猶天心之本仁而無暴;反而為不善者,不亦猶乎天地之變怪乎?若以稟賦言之,敷施者陽之動也,翕受者陰之静也。而精神出於氣,骨肉凝於質,質者氣聚,而理亦泊於此,方始有五常之名,故張子曰‘合虚與氣而有性之名’,金仁山曰‘合氣與虚,非謂性中有理又有氣,不過謂氣聚而理方聚,方可指此理為性’。此雖大綱,分數不無多少,所以有善惡之别也。細而分之,則陰陽五行紛綸交錯,生克比和固有定理;而既有為母復讐之氣,又有孤虚旺相之運;金盛則木衰,水旺則火虚;或相倍蓰,或相千百;稟其正者為人,稟其偏者為物;人物中亦有清濁,純粹者為聖、為賢、為麟鳳、為蘭桂,駁雜者為蠢、為蟄、為豺梟、為樗棘,而各有輕重微甚之不一。且以氣稟言之,胚胎之時理純而氣正,則有善無惡,子思所謂‘天命之〔謂〕性’是也;理駁而氣偏,則固不能但有正而都無邪,乃有或善或不善,韓子所謂上中下三品是也。分數雖在於多少,學者所以變化氣質也,聖狂賢愚由己自致,湍水之或東或西,亦其理勢然也。暴戾之氣混受而為,則杞柳之喻實本於荀子性惡之説也;胡文定又曰‘善惡相對而生’,則揚子善惡混之言也。子思以上皆指本然之性,故孟子引之;韓子以下兼氣而言性,告子‘生之謂性’者兼氣則無害,故程子是之。總而言之,則天地之性仁愛萬物,皆聖人之性善也,萬理皆順,欲知其氣質之性者,盍於天地之生物觀之哉?
問:如此則性可以理言,不可以雜氣歟?
何為其然也?曰‘一陰一陽之〔謂〕[4]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陰陽非氣乎?湯誥曰‘惟皇’‘降衷’,‘若有恒性’,中庸曰‘天命之謂性’,當其降衷之初,賦與者誰也?及其天命之時,機緘者誰也?然則賦之自天者,氣也;受而在物者,亦氣也。無氣則理無掛着,何由而有性之名也?是故伊川曰‘性即理’者,泝其本源也;明道曰‘氣即性’者,論其稟受也;朱子曰‘天降生民,與之以性’者,亦本之意而言,合觀則可知也。
理義之悦我心,猶芻豢之悦我口。
凡所謂義理,據理而言;此所謂理義,在事者言。程子曰‘在物為理,處事為義’者,的指體用而釋也。蓋人心之所同然者,理義也。見人之忠孝人皆曰善者,其理同也,其心同也,此可見人性之同出於善也。如割股奉親,雖不中節,其所愛其親而發於誠,人皆善之。且以芻豢悦口比之於陋巷,則有淺深之不同。顔子所樂無時不然,故地位至高;孟子此訓指其即事,故意味麤略,語類論此句曰:‘不要高看,只就眼前看。’
牛山之木。
胡氏曰:‘此以山木喻人心,分為兩段,每段當分六節。蓋山木本美,猶人心本善,此為第一節也;斧斤猶良心之牿,此為第二節也;萌蘖之少,猶心存之微,此第三節也;萌蘖之生如是之少,而牛羊又從而牧之,猶夜氣之存甚微,而朝晝之酬酌又從而牿之,此第四節也;向也猶有萌蘖之生,今則濯濯無復餘存,猶良心始雖與人相近,反覆牿亡,去禽獸不遠,此第五節也;人見其濯濯,不知其初之美,猶人但見其近於禽獸,不知其存乎人者未嘗無仁義之本心,此第六節也。’噫!牛山土沃,其木之美固也,雖郊於大國,苟有主者猛省於防護,寧有斧斤之伐也?此猶存養於本善之良心也。以其本美之木,又有日夜雨露之潤,則萌蘖之層生又何可量也?然斧斤斬伐之餘,牛羊又從而蹂躪飼牧,則必應殄滅而至於濯濯,猶人既放其心,則雖有夜氣之存,牿而亡之,反而覆之,夜氣之生不勝其晝事之亂,則其所好惡不近於人,故同於禽獸。以此而謂之未嘗有才也,是豈人之情哉?故孟子統論山木人心,曰‘苟得其養,無物不長;苟失其養,無物不消’,程子又以敬之一字指示操存之方。今若合觀,則浩氣、夜氣皆所以發前聖之未發,而浩氣猶江河之水,故聖人常有,而凡人或有一派之暫現;夜氣是學者於其汩亂之餘始保其夜静之清明,聖人則志氣常清也,又安有待夜而清者也?故曰‘聖人無復’,其此之謂乎?此章既為學者而勉勵,則又有一説:山木之斬伐戕賊既在於斧斤牛羊,則為山木計者可謂無可奈何;而人則不然,生息在我,放失亦在我,誰殘誰滅?而一任其汩亂[5]。浩氣滚滚如長江大海之流行,則又安有夜氣之加清也?故下文孔子以‘操存舍亡’為至戒,此聖賢之分也。
‘操則存,舍則亡,出入無時,莫知其鄉。’惟心之謂與?
孔子言其本體,孟子統論賢愚,女是指不放者而言,程子許其安定時而論。女性雖静,顧安有每寂之理乎?蓋心本活物,有感必動,動則在外,静則在内,内則便是存也,謂之入可也;外則便是亡也,謂之出亦可也。此在瞬息之頃,故曰‘無定時’;且緣隨物而應,故曰‘無定處’。既無定處,則‘莫知其(響)〔鄉〕’者,未定之辭,然其實寧有出入?只以操舍言存亡。然則寂然不動者,體也,有似乎入而存;感而遂通者,用也,亦似乎出而亡。總而言之,則雖聖人不能無出入;細而分之,則雖衆人不能無存亡。豈有一個物跳出於軀殼之外,又自外面把提而還入也?操之則不放而静,舍之則必動而走,聖賢此訓只欲着意敬謹,不便有喪失而已,決非真出真入之謂也。是知不存則亡,不出則入,或操或舍,皆在於我。今若不就操存上做工夫,要從出入處看路脈,則其與闔眼面壁果有所間乎?隨幾隨時,汎應曲當,則雖出亦入,便是操也;勞攘散漫,冥行(墑)〔擿〕[6]埴,則雖存亦亡,便是舍也。章句所謂‘神明不測’者,又益精切。惟其神明也,是以有出入;惟其出入也,是以謂不測。心未正時,雖或强存於卒乍,皆亡也;内期静專,則雖或暫動於顛沛,亦存也。且以語類推之,初不深明乎性善,未有必為之志,則恐其所謂操存者亦舍亡。此訓尤不可不戒。
白圭曰:‘吾欲二十而取一。’
既樂觀時變,故人棄我取,人取我與。貨殖傳:物貨以時貴賤,故貴出如土,賤取如玉。能薄飲食,忍嗜欲,與用事童僕同苦樂,趨時若猛獸(鷲)〔鷙〕鳥之發,曰:‘吾治生猶用兵,商鞅行法。智不足以權變,勇不足以斷決,仁不足以取予,强不足以有守,雖欲學吾術,皆不告也。’噫,此皆末俗。吝嗇,治生者之末,自以為高表,可笑。然觀其治水之事,則甚不能於四術。何以言之?築堤壅水,不能行其所無事,可謂智乎?以四海為壑,除天下之害;而則以鄰國為壑,為一己之利而害鄰國之田,可謂仁乎?所謂强勇,不過忍嗜而薄食,趨時如猛獸,自以為猗頓范蠡不能過也。二十而取一,欲行道於中國,宜亞聖之循本而斥之也。
陳子問仕,孟子曰:‘所就三,所去三。’
敬而迎之,禮而言之,且將行其言也,則就之;禮貌未衰而言不行,則去之。又其下曰‘禮貌衰,則去之’,此則固也。然既曰‘禮未衰而言不行,則當去’,而又曰‘雖未行其言,迎之致敬以有禮,則就之’者,何也?若夫‘飢不能出門,君聞之曰“吾於大節不能行其道,又不能從其言”’云爾,則道與言俱不能行也,只以矜憐之心周之使食,曰‘飢於我土,吾實恥之’,正子思所謂以犬馬畜之。乃曰‘免死而已’,此乞也,非仕也。觀其‘亦可受’三字,則可知其不得已也。人君使賢者不能就而反去者,不亦可惜之甚者乎?
不屑之教誨
經傳此言甚多。(論語)〔語類[7]論此章曰:‘趙氏謂:“屑,潔也。”考孟子“不屑就”、“不屑不潔”之言,屑字當作潔字解,當謂不以其人為潔之教誨。’愚謂不屑屑於教誨,而以義微示,使之自覺云爾,則‘不屑就’三字亦穩,恨未及就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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