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_110子貢曰夫子之文章章

【子貢曰夫子之文章章】

夫子之文章止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
精義　明道曰：‘子貢蓋於是始有所得而嘆之。’○伊川解云云。見集注。又曰：‘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要在默而識之也。’又曰：‘性與天道，子貢初未達此，後能達之，故發此嘆辭。非謂孔子不言，其意又淵奥如此，人豈能易到？’又曰：‘惟子貢親達其理，故能為此嘆美之辭，言衆人不得聞。’○張子曰：子貢謂夫子所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既云夫子之言，則是固常語之矣。聖門學者以仁為己任，不以苟知為得，必以了悟為聞，因有是説。○謝氏曰：他人聞夫子之文章，止於文章而已，子貢聞夫子之文章，於其間知所謂性與天道。性與天道，夫子雖欲言之，又安得而言之，所以不可得而聞也。使子貢智不足以知之，則安能語此？
或問　文章性命之説。曰：‘程子、張子、吕氏以為聖人未嘗不言性命，但其旨淵奥，學者非自得之，則雖聞而不喻也，此説善矣。然考之論語之書，則聖人之言性命者蓋鮮焉，故門人又記之曰“子罕言利與命與仁”。竊恐子貢之本意亦不過如此也。范氏以為聖人教人各因其材，“性與天道”，實未嘗以語子貢，則亦近矣。但不察乎“罕言”之旨，而以為聖人之教有屏人附耳而後及之者，則誤矣。抑如子貢者，夫子嘗告以“一以貫之”矣，又告以“天何言哉”矣，又告之以“知我其天”矣，則固不可謂未嘗以告之。謝氏、楊氏以為性命之微，聖人未嘗言，而每著見於文章之中，要在學者默識而自得之，則亦誤矣。使聖人果絶口而未嘗言也，則學者何以知夫性與天道之目，而求所以自得之？若曰“吾有所謂性與天道者，在乎不言之中，而欲學者之自得”，則又駸駸乎佛老之意矣，安得謂之未嘗言而不可聞哉！’
語類　子貢性與天道之嘆，見得聖門之教不躐等。又見其言及此，實有不可以耳聞而得之者。道夫。○問：‘集注説性以人之所受而言，天道以理之自然而言。不知性與天道，亦只是説五常，人所固有者，何故不可得聞？莫只是聖人怕人躐等否？’曰：‘這般道理，自是未消得理會。且就它威儀文辭處學去。這處熟，性天道自可曉。’又問：‘子貢既得聞之後，嘆其不可得聞，何也？’曰‘子貢亦用功至此，方始得聞。若未行得淺近者，便知得他高深作甚麽’云云。○聖人不以驟語學者，故學者不得而聞。然子貢卻説得性與天道如此分明。必是子貢可以語此，故夫子從而告之。南升。○孔子這般也罕説。如‘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因繫易方説此，豈不是言性與天道？又如‘鼓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豈不是言性與天道？淳。○安卿問：‘先生不取謝氏説者，莫是為他説“只理會文章，則性天道在其間”否？’曰：‘也是性天道只在文章中。然聖人教人也不恁地。子貢當時不曾恁地説。如“天命之謂性”，便是分明指那性。“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便是説天道。“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便是性與天道。只是不迎頭便恁地説。’○問：‘孔子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孟子教人乃開口便説性善，是如何？’曰：‘孟子亦只是大概説性善，至於性之所以善處，也少得説。如説“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處，方是説性與天道爾。’時舉。
困勉録　説統謂：文章、性道亦非二件，文章是性與天道之著，性與天道是文章之藴，可聞不可聞，都從學者看領會得與不得耳。夫子之文章，即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也，不聞者止聞文章，能聞者即聞性與天道。按：理原如此，然此處卻不重，只重教不躐等，文章是夫子日以教人者，故可聞性道，夫子所不輕以告人者，故不可聞。○翼注云：‘文章即性天顯設處，性道即文章隱微處，本是一而二、二而一，但章旨不重合一上。此説得之矣。’又曰：‘須味注“罕言”字。謂夫子之日言而學者不可得聞，非也；謂夫子之竟不言，惟即文章以為言而聽學者之自悟，亦非也。使其日言，則有躐等之病，且學者仍不可聞，不亦多此言乎？使其竟不言，唯即文章以為言，而聽學者之自悟，則聖人之教初無高下之分，而亦不見所謂不躐等之妙矣。’
性天道名義。
語類　‘性與天道’，性，是就人物上説；天道，是陰陽五行。僩。○吉甫問性與天道。曰：‘譬如一條長連底物事，其流行者是天道，人得之者為性。乾之“元亨利貞”，天道也；人得之，則為仁義禮智之性。’○自‘性與天道’言之，則天道者，以天運而言；自‘聖人之於天道’言之，則天道又卻以性分而言。這物事各有個頓放處。人傑。○問：‘性與天道。’曰：‘“天有四時，春夏秋冬，風雨霜露，無非教也。地載神氣，神氣風霆。風霆流形，庶物露生，無非教也”，此可以觀性與天道。’雉。○性者，人所受於天，有許多道理，為心之體者也。天道者，謂自然之本體所以流行而付與萬物，人物得之以為性者也。南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