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問:‘此强字與剛柔之剛同耶?’曰:‘强、剛,異義同類,剛是强之體。’
問:‘夫子何不直告以君子之强,而設此二端以告之也?’曰:‘直説“君子之强”一段而已,則語急而少意味。必先言南北之强,然後出來君子之强,方是明白。如“浩然”章北宫黝、孟施舍之先於曾子,同一意也。’
問:‘“寬柔以教,不報無道”,語類云:“未是理義之强。”然則“君子居之”者,何也?’曰:‘此固非理義之强,而氣稟類君子,故曰“君子居之”也。’
問:‘居字之義。’曰:‘此與“居仁”之居同。’
問:‘“不報無道”,雖曰“君子居之”,而未及乎中庸。若使中庸之君子遭横逆之來,則其所處之道當如何?’曰:‘“君子之强”,下文所列有四者,而處横逆之道則無及焉。孔子之所不言,愚何以知之。’
問:‘風氣。’曰:‘風,風土;氣,氣稟。’
問:‘“含忍”,含字貼“寬柔以教”看,忍字貼“不報無道”看耶?’曰:‘然。’
問:‘誨人不及,直受不報,何以見勝人之意耶?’曰:‘“誨人之不及”,謂能使人化其氣質之偏;“直受之而不報”,直在我,曲在彼矣。雖似柔弱,而畢竟勝人,未始不為强也。’
問:‘上文則不曰“而君子”,而此必曰“而强者”,何也?’曰:‘北方之强與强者為一事,故以而字接説得來。上“君子”則特以氣稟之相近,故但云“居之”,此則二事也。’
問:‘强字雖無訓詁,而以含忍之力、果敢之力觀之,則此强字即是膂力之强,而子路之問亦以是耶?’曰:‘下文“自勝其人欲之私”,為君子之强。一章歸宿專在於此强字,故以含忍、果敢之勝人對言之,皆所以明强字之義也。“膂力”云者,元非可論於此者也。’
問:‘故字是接續將去之意耶,呼唤出來之意耶?’曰:‘接續兼呼唤。’
問:‘饒氏以“和而不流”以下四者,謂有難易次序之可言,一件難於一件。饒氏説終是牽强不通。愚意則以為“和而不流”所以救南方之强,“中立不倚”所以救北方之强,而“不變塞、至死不變”即是不流不倚中事也,如何?’曰:‘所為説亦恐牽强不通,不當專咎饒氏。’又曰:‘“和而不流”屬心,“中立而不倚”屬身,似指内外而言。’
問:‘君子未達之所守、平生之所守,可得聞歟?’曰:‘窮達死生,俱不失所守,所以為强。所守非兩事,只是死生較重。’
問:‘“强哉矯”,注曰:“非有以自勝其人欲之私,不能擇而守也。”此則“擇守”在“自勝”之後。小注引語類有曰:“能擇能守後,須用如此自勝,方能徹頭徹尾不失。”此則“自勝”又在“擇守”之後也。二者似相徑庭,如何?’曰:‘“非有以自勝其人欲之私,不能擇而守也”,此言擇守之必在於自勝人欲也。既自勝,則擇守已在其中,不可以先後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