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心下篇】
上講盡心下篇。問:‘春秋時王室微弱,諸侯强盛,故無義戰。惟召陵之役,似有尊周之義,故曰“彼善於此”耶?’臣對曰:‘召陵之事,亦非稟命於天子,則不可謂義戰。而但責楚以“包茅不入,王祭〔不共〕[1],無以縮酒”云,故謂之“彼善”也。城濮之戰,始雖擅自興師,末乃獻俘于王,是亦足謂之“彼善”也。桓文假借仁義之名,皆此類也。’上又問:‘梁惠王以土地之故,驅其子弟而殉之,真不仁也。’臣對曰:‘惠王亦必有天性之仁,而為利欲所蔽,只愛不當愛之土地,不暇念及於所愛之子弟,可謂失其天性也。’仍奏曰:‘孟子七篇,一言以蔽之曰“遏人欲,存天理”而已。人欲者,利心也;天理者,仁義也。故天理之公有以勝利欲之私,然後可以無弊,故“何必曰利”、“亦有仁義”兩句為開卷第一義。此是切中惠王之病,而亦所以拔本塞源,救當時之弊者也。今於終篇之首特言惠王不仁之禍,此七篇始終之意也。夫仁者,愛之理也,仁之所施有輕重内外之别。“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故推是仁則足以保四海,不推是仁則無以保妻子。聖人垂戒之意,至矣,盡矣。’十二月初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