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盡其道’節
竊意：盡其道三字，須當重看。雖一半毫若有未盡，則其死也不可謂正命。吉凶禍福皆是命也，而此獨以死言者，見盡其道者之於死大相反也。若苟盡道，則死猶是正命。然則正命之為正命，可以想見矣。此亦孟子立言之法也。其實如集注所云凡吉凶之莫之致而至者，皆當該見。
正義曰：‘案孔子云：人有三死而非命，飲食不節，勞逸過度，是病共殺之者；居下位而上誣其君，耆欲無厭，是刑共殺之者也；以少犯衆，以弱侮强，是兵共殺之者也。’竊意：如畏厭溺等，禮所不弔，皆是非命之類。但彼直曰‘非命’而此乃曰‘非正命’，蓋亦孟子自著文字，稱停自細。○語類曰：‘若在我無以致之，則命之壽夭皆是合當如此者，如顔子之夭，伯牛之疾是也。’李都梁曰：‘我盡道便是無以致之也，便是本合如此，所以為正命；我纔不盡道，使是有以致之，便是不合如此，所以為非正命。是命之正不正，只在我順受不順受上見。’竊意：正命非正命，不以美惡説，亦未嘗以順逆説，只是以固然不固然分其正命非正命耳。命有我所當得而得者，固是正，亦有我所不當得而得者，尤不可謂非正命耳。緣非我致而然，則可見其命之本定也，故曰正命。若夫自取者，則因其得報於天，而亦不可不謂之命，然但不可謂之正命，以其非本定之命也。○所謂本定之命者，何也？惟皇降衷，民受厥中，則極天下之有，皆吾分也。故極天下之遇，皆吾地也。吾當敬脩其所以生之本意，安處其所遇之境地而已。故退録曰：‘所謂知命者，知不可測而有但當順受底在者，是所謂知命也。無所不有之謂命，恭承當來之謂順。’竊意：不有不可測者，則何足為天命？何足以謂極天下之有以分吾性哉？
集注曰：‘此章與上章蓋一時之言，所以發其末句未盡之意。’賽合注曰：‘此章主意在“順受其正”及“盡其道而死”，與上章“殀壽不貳，脩身以俟”相發明，即所謂“立命”也。故曰“發末句未盡之意”。乃以“順受”發“立命”之意，非以“正命”發上章命字之意也。’竊意：發立命之意，則便是發命字意也。而若是分辨者，緣看上命字是理，此命字是氣，理氣一分，而命亦分破。殊不知命若有異，則立命亦殊，此章‘順受’又何以與上章‘俟命’相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