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_006心以權度仁民愛物輕重長短之圖

心以權度仁民愛物輕重長短之圖

吁！先王有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運於掌。何則？仁心為王政之本，仁政為王教之端。故堯舜之仁心無非行王政之本也，湯武之仁政亦無非遵王教之端也。何以明之？親親而仁民，則天下之人歸仁矣；仁民而愛物，則天下之物亦歸仁矣。如或急於愛物而緩於仁民，則長短失度而徒有仁聞矣。先於仁民而後於親親，則輕重失權，而徒有仁心矣。然則仁心、仁聞不足行王政、遵王教，而仁心、仁政皆由親始，故未有仁而遺其親者，未有義而後其君者也。如之何齊之宣王一何愛憎之偏也？牛，王之物也；羊，亦王之物也。仁心發於見牛，則仁心亦可忍於殺羊也。若然，則‘牛羊何擇焉’？以小易大，百姓雖不知見牛未見羊，是乃仁術也。孟子所以推廣為仁之術者，此正啓發其善心而導之也。宣王之仁心急於物而緩於民，宣王之仁聞先於物而後於民也。故仁民之心輕且短，愛物之心重且長也。重長處而輕短，輕短處而重長者，此失仁心之本。孟子所以‘盍反其本’者，此也。於民則可以重長，於物則可以輕短。故重長處而重長，輕短處而輕短者，此亦孟子所以‘蓋亦反〔其〕本矣’。大凡‘物之不齊，物之情也’。物之不均，亦物之情也。‘權，然後知輕重；度，然後知長短’，而有甚於此者，則心也。心者，本然之權度也，願王度之。仁民愛物，皆由此心之發，則正有甚於物之權度也。以本然之權，權仁民愛物之輕重，則王之仁民輕而愛物重也；以本然之度，度仁民愛物之長短，則王之愛物長而仁民短也。何以則得其輕重長短之適中也？稱愛物之重，反本於仁民之輕，則輕重合權矣。尺愛物之長，反本於仁民之短，則長短合度矣。然後‘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也。於斯焉，仁心行於施為之所發；於斯焉，仁政發於見聞之所及。故見牛而此心已發，未見羊而此心無傷也。推此愛物之心以擴仁民之心，則雖有百姓之言不為害也。老老幼幼，親親也；刑妻御邦，仁民也；見牛未見羊，愛物也。王何不反其本矣？‘輿薪之不見，為不用明焉；百姓之不見保，為不（推）〔用〕恩焉。’王之不王，豈挾泰山超北海之類？王之不王，是為長者折枝之類也。‘恩足以及禽獸，而功不至於百姓者，獨何歟？’王‘亦反其本矣’，本者，王政之本也。仁民愛物為王政之本，故孟子七篇，莫非仁義。則‘仁者，心之德，愛之理；義者，心之制，事之宜也’。梁惠王上下既為仁義之行用，則好勇、好貨、好色之喻，亦莫非反本之義也。學者其致思焉。

心以權度仁民愛物輕重長短之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