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_196補亡章

【補亡章】

‘必使學者’云云。○按：‘已知’之知字，推本而言之，固是‘莫不有知’之知，而意之所主則煞有不同，小注説恐欠真切。蓋此章知字皆主心而言，而亦兼體用公共説，惟‘已知’之知字只就事物上説。何以言之？夫知者，吾心知覺之全體也。既曰‘吾心’，則不干於事物；既曰‘全體’，則亦通動静言也。惟此物事乃是人莫不有者，而其體或不能充，其用或不能周。所謂致知者，即推極此體用之全者也；所謂知至者，即此體用之全無不極盡者也。故或問曰‘使其表裏洞然，無所不盡’，‘其’字指吾心之知，‘表裏’即體用也。此章曰‘吾心之全體大用無不明’。朱子之説‘致知’、‘知至’之知，蓋皆主心而言，未嘗夾帶事物，亦未嘗偏屬動静矣。又以孟子盡心章句參之，則其曰‘盡〔乎〕此心之量’、‘極其心之全體’者，皆言吾心體用之全無不極盡者。而朱子嘗曰‘盡心者，知至也’，知字對心字，又曰‘所知無不盡，（即）盡心也’。觀此數説，可以知此章知字皆主心而言，而亦兼體用公共説也。至於‘已知’之知字，只就物理上帶過説，蓋謂人於物理上固已知得一二分，因其一二分已知者而益窮之以至十分也。知非有兩知，而自吾心言、自物理言者卻有不同。且‘致知’等知字實，‘已知’之知字虚，如‘天性’之性字實，‘性之’之性字虚。恐未可混看而無分也。南塘先生解‘致知’、‘知至’之知字曰‘知者，神明之發’，此蓋專以用看，而又曰‘“致知”、“知至”之知字，以著於事物者言’；於此章則乃曰‘“致知”之知，即“已知”之知’，而引朱子答吴晦叔（曰）〔書〕^[1]以證之；於小注論辨疑説則又極言之，以為‘已知之理’一句合言知、理二字。先生此論恐未完備。蓋‘致知’之知固指吾心體用之全，而若其用功處，則乃在於格物。格得物理一分，則吾之知亦推得一分；格得物理十分，則吾之知亦推得十分。故論其地分，則格物自格物，致知自致知也；論其工夫，則格物之外更無所謂致知也。大學條目既言‘致知’，又言‘格物’者，所以明地分之不同也；其曰‘致知在格物’者，所以見工夫之非二也。以此章言之，則其曰‘欲致吾知’、‘即物窮理’，曰‘莫不有知’、‘莫不有理’，曰‘理有未窮’、‘知有不盡’者，皆對言格致之地分也；其曰‘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窮之’者，單言格物之工夫也。今謂格物之工夫也^[2]。今謂格物之工夫即致知之工夫則可，若遂謂合知與物而窮格之則不可；今謂‘已知’之知亦吾心之所知則可，若直謂‘致知’之知即‘已知’之知則不可。‘致知’之知指吾心知覺之全體，‘已知’之知貼物理字帶過説。至於吴書所論，則雖説致知，而實指格物。其曰‘所已知’者，言所已知之理也；‘所未知’者，言所未知之理也。因其所已知之理而及其所未知之理者，皆是格物上事，但以工夫之非二而通謂之致知耳，非直就吾心全體上與格物相對而説致知者也，安得以此而遂亂其自來地分，一例混説而無别也哉！又按或問小注朱子曰：‘所謂格物者，常人於此理或能知一二分，即其一二分之所知者〔推之〕^[3]，直要推到十分窮得無去處，方是格物。’據此則吴書雖以致知起頭，而實指格物者可見矣。○朱子嘗曰‘格物以理言也，致知以心言也’，又曰‘格物是零細説，致知是全體説’。並經一章小注。此以格物、致知相對言，乃不易之正義也。吴書所論，則以格物、致知混淪説，乃通看之活法也。塘翁之論，於通看之活法可謂得矣。而其以‘致知’之知字專屬之事物上，則竊恐有害於不易之正義也。○表裏精粗皆以理言，不可以表粗屬氣，裏精屬理也。此與或問‘精粗、隱顯’表裏即隱顯。同意。而又縱横互説，則表中也有精粗，裏中也有精粗，精中也有表裏，粗中也有表裏。又物有表裏精粗，而理亦隨以有表裏精粗。或問劄録詳之。
‘此謂物格’云云，小注‘格物只是’云云。○按：‘我之知識無不盡之’者，致知也；‘我之知識無不盡’者，知至也。此以知至釋致知，記聞録以為誤録者，是矣。
‘問經文’云云。○按：‘知皆擴〔而〕充’之説，記聞録已卞之。
西山真氏曰‘大學’云云。○按：‘極至處亦無緣知得盡’，語極未瑩。事物上推求義理十分無餘者乃是極至處，豈事物之外别有極至處，而乃因此而識彼耶？
雙峯饒氏曰‘格物’云云。○按：饒氏表裏之説，推之又推，則固亦如此。然以所當然為表，以所以然為裏者，乃大分之義，此不可不知也。
玉溪盧氏曰‘心外’云云。○按：以大分言之，而以所當然為表，以所以然為裏，則表裏之對為體用，固無不可。而至於精粗，則概言精物粗物之理也，安可論體用哉！記聞録以為栗谷先生已卞其非矣。其下‘衆理之體用即吾心之體用’云云，亦於物理、吾心對説之義卻不相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