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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词 鲁迅《致萧军、萧红》全文、注释和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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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义

鲁迅《致萧军、萧红》全文、注释和赏析

刘军悄吟先生:

来信早收到;小说稿已看过了,都做得好的——不是客气话——充满着热情,和只玩些技巧的所谓 “作家”的作品大两样。今天已将悄吟太太的那一篇寄给《太白》。余两篇让我想一想,择一个相宜的地方,文学社暂不能寄了,因为先前的两篇,我就寄给他们的,现在还没有回信。

至于你要给《火炬》的那篇,我看不必寄去,一定登不出来的,不如暂留在我处;看有无什么机会发表;不过即使发表,我恐怕中国人也很难看见的。虽然隔一道关,但情形也未必会两样。前几天大家过年,报纸停刊,从袁世凯那时起,卖国就在这时候,这方法留传至今,我看是关内也在爆竹声中葬送了。你记得去年各报上登过一篇《敌乎,友乎?》的文章吗?做的是徐树铮的儿子,现代阔人的代言人,他竟连日本是友是敌都怀疑起来了,怀疑的结果,才决定是“友”。将来恐怕还会有一篇“友乎,主乎?”要登出来。今年就要将“一二八”“九一八”的纪念取消,报上登载的减少学校假期,就是这件事,不过他们说话改头换面,使大家不觉得。“友”之敌,就是自己之敌,要代“友”讨伐的,所以我看此后的中国报,将不准对日本说一句什么话。

中国向来的历史上,凡一朝要完的时候,总是自己动手,先前本国的较好的人,物,都打扫干净,给新主子可以不费力量的进来。现在也毫不两样,本国的狗,比洋狗更清楚中国的情形,手段更加巧妙。

来信说近来觉得落寞,这心情是能有的,原因就在在上海还是一个陌生人,没有生下根去。但这样的社会里,怎么生根呢,除非和他们一同腐败;如果和较好的朋友在一起,那么,他们也正是落寞的人,被缚住了手脚的。文界的腐败,和武界也并不两样,你如果较清楚上海以至北京的情形,就知道有一群蛆虫,在怎样挂着好看的招牌,在帮助权力者暗杀青年的心,使中国完结得无声无臭。

我也时时感到寂寞,常常想改掉文学买卖,不做了,并且离开上海。不过这是暂时的愤慨,结果大约还是这样的干下去,到真的干不来了的时候。

海婴是好的,但捣乱得可以,现在是专门在打仗,可见世界是一时不会平和的。请客大约尚无把握,因为要请,就要吃得好,否则,不如不请,这是我和悄吟太太主张不同的地方。但是,什么时候来请罢。

此请

俪安。

豫 上 二月九日

再:那两篇小说的署名,要改一下,因为在俄有一个萧三,在文学上很活动,现在即使多一个“郎”字,狗们也即刻以为就是他的。改什么呢? 等来信照办。又及。

【析】 这封信是对萧军、萧红2月3日来信的复信。据《鲁迅日记》: 1935年2月3日 “得萧军及悄吟信并小说稿”; 9日 “上午复萧军信”。

复信内容,依据来信所涉及的问题,主要谈了以下几层意思:

第一层(即正文第一段)谈对小说稿的印象及处置情况。二萧1934年到上海后,与鲁迅过从甚密,作品多由鲁迅介绍有关报刊发表。他们这次寄给鲁迅的三篇小说,鲁迅认为“都做得好的”,“充满着热情,和只玩些技巧的所谓 ‘作家’ 的作品大两样”。唯其“都做得好”,所以处置也十分慎重:萧红的一篇立即寄给了陈望道主编的进步文学期刊《太白》;萧军的两篇则拟留“想一想,择一个相宜的地方”,并于信后补充提议改署名,以避免“狗们”的纠缠。所有这些,充分表现出鲁迅对青年作家的热情关怀和正确引导,也可见出他办事的严谨和细密。

第二层(包括正文二、三两段)揭露、批判反动派卖国投敌的丑恶行径。这层意思是从劝阻萧军向 《火炬》投稿说起的。《火炬》 为 《大晚报》文艺副刊,由国民党军统特务崔万秋主编。鲁迅深知革命作家的文字在那里“是一定登不出来的”,所以嘱萧军“不必寄去”。“一定”二字,表明鲁迅对反动报刊扼杀进步文艺作品的情形有着极其深入的洞悉。由此,复信进一步谈起反动当局的投降媚敌活动,指出从“现代阔人的代言人”徐道邻之流大写认敌为“友”的文章,到借口 “减少学校假期”,“改头换面” 取消 “一二八” 和 “九一八” 国耻纪念,都是“自己动手”,将“本国的较好的人,物,都打扫干净,给新主子可以不费力量的进来”。这一论断,可谓一语中的,揭出了反动派卖国投敌的罪恶本质。

第三层(包括正文四、五两段)谈“落寞”感问题。鲁迅对来信所说“近来觉得落寞”,表示完全理解。这一方面是因为二萧来上海未久,“没有生下根去”;另一方面更深层的原因则是整个社会的腐败。萧军曾长期在旧军队中生活,对 “武界” 的腐败早有所了解; 但“文界的腐败,和武界也并不两样”,“蛆虫”们在种种“好看的招牌”掩盖下正干着种种扼杀进步、出卖祖国的勾当。环境如此,怎能不令人感到“落寞”! 但鲁迅认为,作为一个革命战士,却绝不可因此“离开”自己的阵地,而应该面对现实,一如既往地“干下去”,直到“真的干不来了的时候”。这两段文字,既是鲁迅对青年作家的慰勉,也表现出他的始终一贯的“韧”的战斗精神。

复信最后一层(即正文末段),谈些孩子和其他方面的琐事,诙谐多趣,表现了鲁迅和收信人之间的亲密关系。二萧同鲁迅的来往,是始终把他作为导师尊崇的;但鲁迅在信中却完全以朋友身分,平等地坦诚地同他们交谈,并以自己的生活和斗争的体验启迪着他们,滋养着他们,使他们不断走向成熟。这种培养、扶植青年作家的热忱,多么令人感动啊!

字数:2128
敖忠

张效民 主编.鲁迅作品赏析大辞典.成都:四川辞书出版社.1992.第358-359页.

鲁迅《致萧军、萧红》全文、注释和赏析 - 可可诗词网

鲁迅《致萧军、萧红》全文、注释和赏析

刘吟先生:

八夜信收到。我的病倒是好起来了,胃口已略开,大约可以渐渐恢复。童话两本,已托书店寄上,内附译文两本,大约你们两位也没有看过,顺便带上。《竖琴》上的序文,后来被检查官删掉了,这是初版,所以还有着。你看,他们连这几句话也不准我们说。

如果那边还有官力以外的报,那么,关于 “脑膜炎”的话,用“文艺通信”的形式去说明,也是好的。为了这谣言,我记得我曾写过几十封正误信,化掉邮费两块多。

中华书局译世界文学的事,早已过去了,没有实行。其实,他们是本不想实行的,即使开首会译几部,也早已暗中定着某人包办,没有陌生人的份儿。现在蒋死了,说本想托蒋译,假如活着,也不会托他译的,因为一托他,真的译出来,岂不大糟?那时他们到我这里来打听靖华的通信地址,说要托他,我知道他们不过玩把戏,拒绝了。现在呢,所谓“世界文学名著”,简直不提了。

名人,阔人,商人……常常玩这一种把戏,开出一个大题目来,热闹热闹,以见他们之热心。未经世故的青年,不知底细,就常常上他们的当;碰顶子还是小事,有时简直连性命也会送掉,我就知道不少这种卖血的名人的姓名。我自己现在虽然说得好象深通世故,但近年就上了神州国光社的当,他们与我订立合同,托我找十二个人,各译苏联名作一种,出了几本,不要了,有合同也无用,我只好又磕头礼拜,各去回断,靖华住得远,不及回复,已经译成,只好我自己付版税,又设法付印,这就是《铁流》,但这书的印本一大半和纸版,后来又被别一书局骗去了。

那时的会,是在陆上开的,不是船里,出席的大约二三十人,会开完,人是不缺一个的都走出的,但似乎也有人后来给他们弄去了,因为近来的捕,杀,秘密的居多,别人无从知道。爱罗先珂却没有死,听说是在做翻译,但有人寄信去,却又没有回信来。

义军的记载看过了,这样的才可以称为战士,真叫我似的弄笔的人惭愧。我觉得文人的性质,是颇不好的,因为他智识思想,都较为复杂,而且处在可以东倒西歪的地位,所以坚定的人是不多的。现在文坛的无政府情形,当然很不好,而且坏于此的恐怕也还有,但我看这情形是不至于长久的。分裂,高谈,故作激烈等等,四五年前也曾有过这现象,左联起来,将这压下去了,但病根未除,又添了新分子,于是现在老病就复发。但空谈之类,是谈不久,也谈不出什么来的,它终必被事实的镜子照出原形,拖出尾巴而去。倘用文章来斗争,当然更好,但这种刊物不能出版,所以只好慢慢的用事实来克服。

其实,左联开始的基础就不大好,因为那时没有现在似的压迫,所以有些人以为一经加入,就可以称为前进,而又并无大危险的,不料压迫来了,就逃走了一批。这还不算坏,有的竟至于反而卖消息去了。人少倒不要紧,只要质地好,而现在连这也做不到。好的也常有,但不是经验少,就是身体不强健 (因为生活大抵是苦的),这于战斗是有妨碍的。但是,被压迫的时候,大抵有这现象,我看是不足悲观的。

卖性的事,我无所闻,但想起来是能有的;对付女性,南方官大约也比北方残酷,血债多得很。

此复,即请

俪安

迅 上 十二月十夜。

【析】 这是鲁迅给萧军萧红的第九封回信。

信一开始,鲁迅仍谈到自己的身体,继续释慰两个年轻人对他的担心。接着对萧军提议用“文艺通信”的形式在报纸上对目前所谓鲁迅患“脑炎”的事辟谣,表示同意。因为天津《大公报》别有用心转载伪满《盛天时报》上捏造的这则谣言,造成许多关心鲁迅健康的亲友和读者的惊忧,鲁迅为此“曾写过几十封正误信。”对一些人的阴谋诡计,必须寻找适当时间、方法彻底予以揭穿。

针对萧军萧红询问中华书局要翻译世界文学的事,鲁迅告诉他们:此事“早已过去了,没有实行。”然后,又尖锐地揭出内幕:“其实,他们是本不想实行的。即使开首会译几部,也早已暗中定着某人包办,没有陌生人的份儿。”蒋光慈死了,他们就推说本来是想托他译的。这不过是骗人。假如蒋光慈还活着,他们也不会托他译的,因为他是共产党员,倘若他“真的译出来”,书局将会蒙上“赤化”的嫌疑,老板怎么会做这种“笨事”?所以,当那些人到鲁迅这里来打听曹靖华的通信地址,说是要托他翻译时,鲁迅立刻就拒绝了。他告诉涉世未深的萧军萧红,一些名人、阔人、商人,常常“开出一个大题目来,热闹热闹,以见他们之热心”,而实际上,他们或是明里招兵买马,暗中定人包办;或是以一些题目为诱饵,把进步青年引将出来,一网打尽。一些未经世故、不知底细的青年常常上他们的当。“碰钉子还是小事,有时简直连性命也会送掉。”接着,鲁迅又用自己亲历的受骗上当之事对此加以证明。告诫萧军萧红,不可轻信,不可冲动。长期在复杂形势中的磨炼,使鲁迅积累了丰富的斗争经验,练就了敏锐的政治眼光。

看了萧军萧红信中寄来的关于东北义勇军的记载,鲁迅非常钦佩,发出了由衷的赞叹:“这样的才可以称为战士”,并表示了严厉的自责:“真叫我似的弄笔的人惭愧”。由此,鲁迅联想到当时的文坛,特别是左联内部的闹分裂、夸夸其谈、故作激烈等不良倾向。

鲁迅用阶级分析的观点,剖析了产生这种状况的病根所在。他首先指出:左联由文人们组成,而文人的“智识思想,都较为复杂,而且处在可以东倒西歪的地位,所以坚定的人是不多的。”这种状况的出现绝非偶然,左联成立以前就“曾有过这现象。” 虽说左联起来时将它压了下去,“但病根未除,又添了新分子,于是现在老病就复发。”再有就是“左联开始的基础就不大好。”当时还“没有现在似的压迫”,于是涌入了大批的人,泥沙俱下,鱼龙混杂,一些投机分子也混在其中了。他们“以为一经加入,就可以称为前进,而又并无大的危险”。当压迫到来时,他们中的若干人就立即转向,或逃走,或卖身投靠,甚至卖友求荣。通过以上分析,鲁迅深深感到: 一个组织,其成员的素质极其重要,“人少倒不要紧,只要质地好。”这是克敌制胜的坚实保证。

当然,鲁迅也看到,左联内部“好的也常有,但不是经验少,就是身体不强健。”那时期上海大部分左翼作家生活都极为艰苦,身体也多半病弱,“这于战斗是有妨碍的。”

这两大段文字,是对当时左联内部组织情况的精辟分析,是对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本质的透彻认识,对照鲁迅在左联成立大会上的讲话,更显出掌握了马克思主义后鲁迅伟大的洞察力。

尽管左联内部的情形令人忧虑,但鲁迅还是充满了乐观。对于 “现在文坛的无政府情形”,鲁迅认为“情形是不至于长久的”,“被压迫的时候,大抵有这现象,我看是不足悲观的。”

此外,鲁迅还在平静的叙述中揭出了当时充满了杀机的形势。信的开头,提及自己的译作《竖琴》上并无什么“过激”的几行序文也被删掉,出席世界反对帝国主义战争委员会组织的远东反战会议的代表,似乎也有人被秘密捕去。统治者一手举笔砍削革命文学,一手举刀砍杀革命者,残忍暴戾。笔调平静、舒缓,却渗透了满腔的愤怒。

透辟的分析,尖锐的揭示,使这封普通的朋友信札带着很强的战斗性。对中华书局 “组织” 译书的 “热闹”的撕破,对那些“卖血的名人”的“把戏”的戳穿,都带着一刀见血的劲道,令人警醒而又痛快。形象化的说理,象文人性质的“东倒西歪”,“空谈之类……终必被事实的镜子照出原形,拖出尾巴而去”等,又加强了信件的生动性。

字数:2923
向丹

张效民 主编.鲁迅作品赏析大辞典.成都:四川辞书出版社.1992.第352-354页.

鲁迅《致萧军、萧红》全文、注释和赏析 - 可可诗词网

鲁迅《致萧军、萧红》全文、注释和赏析

刘吟先生:

两信均收到。我知道我们见面之后,是会使你们悲哀的,我想,你们单看我的文章,不会料到我已这么衰老。但这是自然的法则,无可如何。其实,我的体子并不算坏,十六七岁就单身在外面混,混了三十年,这费力可就不小;但没有生过大病或卧床数十天,不过精力总觉得不及先前了,一个人过了五十岁,总不免如此。

中国是古国,历史长了,花样也多,情形复杂,做人也特别难,我觉得别的国度里,处世法总还要简单,所以每个人可以有工夫做些事,在中国,则单是为生活,就要化去生命的几乎全部。尤其是那些诬陷的方法,真是出人意外,譬如对于我的许多谣言,其实大部分是所谓“文学家”造的,有什么仇呢,至多不过是文章上的冲突,有些是一向毫无关系,他不过造着好玩,去年他们还称我为“汉奸”,说我替日本政府做侦探。我骂他时,他们又说我器量小。

单是一些无聊事,就会化去许多力气。但,敌人是不足惧的,最可怕的是自己营垒里的蛀虫,许多事都败在他们手里。因此,就有时会使我感到寂寞。但我是还要照先前那样做事的,虽然现在精力不及先前了,也因学问所限,不能慰青年们的渴望,然而我毫无退缩之意。

《两地书》其实并不象所谓“情书”,一者因为我们通信之初,实在并未有什么关于后来的预料的;二则年龄,境遇,都已倾向了沈静方面,所以决不会显出什么热烈。冷静,在两人之间,是有缺点的,但打闹,也有弊病,不过,倘能立刻互相谅解,那也不妨。至于孩子,偶然看看是有趣的,但养起来,整天在一起,却真是麻烦得很。

你们目下不能工作,就是静不下,一个人离开故土,到一处生地方,还不发生关系,就是还没有在这土里下根,很容易有这一种情境。一个作者,离开本国后,即永不会写文章了,是常有的事。我到上海后,即做不出小说来,而上海这地方,真也不能叫人和他亲热。我看你们的现在的这种焦躁的心情,不可使它发展起来,最好是常到外面去走走,看看社会上的情形,以及各种人们的脸。

以下答问——

1.我的孩子叫海婴,但他大起来,自己要改的,他的爸爸,就连姓都改掉了。阿菩是我的第三个兄弟的女儿。

2. 会是开成的,费了许多力;各种消息,报上都不肯登,所以在中国很少人知道。结果并不算坏,各代表回国后都有报告,使世界上更明瞭中国的实情。我加入的。

3.《君山》 我这里没有。

4.《母亲》也没有。这书是被禁止的,但我可以托人去找一找。《没落》我未见过。

5.《两地书》我想东北是有的,北新书局在寄去。

6.我其实是不喝酒的;只在疲劳或愤慨的时候,有时喝一点,现在是绝对不喝了,不过会客的时候,是例外。说我怎样爱喝酒,也是 “文学家” 造的谣。

7.关于脑膜炎的事,日子已经经过许久了,我看不必去更正了罢。

我们有了孩子以后,景宋几乎和笔绝交了,要她改稿子,她是不敢当的。但倘能出版,则错字和不妥处,我当负责改正。

你说文化团体,都在停滞——无政府状态中……,一点不错。议论是有的,但大抵是唱高调,其实唱高调就是官僚主义。我的确常常感到焦烦,但力所能做的,就做,而又常常有“独战”的悲哀。不料有些朋友们,却斥责我懒,不做事;他们昂头天外,评论之后,不知那里去了。

来信上说到用我这里拿去的钱时,觉得刺痛,这是不必要的。我固然不收一个俄国的卢布,日本的金圆,但因出版界上的资格关系,稿费总比青年作家来得容易,里面并没有青年作家的稿费那样的汗水的——用用毫不要紧。而且这些小事,万不可放在心上,否则,人就容易神经衰弱,陷入忧郁了。

来信又愤怒于他们之迫害我。这是不足为奇的,他们还能做什么别的?我究竟还要说话。你看老百姓一声不响,将汗血贡献出来,自己弄到无衣无食,他们不是还要老百姓的性命吗?

此复,即请

俪安。

迅 上十二月六日

再: 有《桃色的云》及《小约翰》,是我十年前所译,现在再版印出来了,你们两位要看吗? 望告诉我。又及。

【析】 经过几次的信札往返,来到上海的萧军萧红终于在1934年11月30日见到了敬慕已久的鲁迅。带着激动、喜悦与不安的复杂心情,他们接连给了鲁迅两封信。这是鲁迅给他们的回信。信中充满了鲁迅对青年作者的理解和关怀。

会面之时,正值鲁迅大病初愈。那刚刚病起后的形容,使两位青年无法不悲哀。于是,鲁迅在信的开头便宽慰他们: 衰老,这是“自然的法则”,不要因此过分焦心。萧军萧红由于初到上海,人生地疏,不能即刻投入进步文化工作,心中极为焦躁。对此,鲁迅在信中一方面表示理解,另一方面,又提醒他们: “现在的这种焦躁的心情,不可使它发展起来。” 鲁迅向他们建议“最好是常到外面去走走,看看社会上的情形以及各种人们的脸。”这样,既可以排解心内的焦躁,又可以了解社会,以便更好地投入战斗。

萧军萧红初涉文坛,想请许广平对他们的文稿改一改或提些意见,由于种种原因,鲁迅代她谢绝了。但对于青年作者的要求,鲁迅是从不推诿的,既然许广平无暇,“则错字和不妥之处,我当负责改正。”对青年作者的帮助、扶持跃然纸上。

鲁迅不仅在思想上、创作上关怀帮助这两位年青人,而且在经济上也资助他们。萧军萧红来到上海时,只有十八元几角的存钱。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们向鲁迅提出借款20元。第一次见面时,鲁迅便把钱交到了他们手中。为此,萧军怀着酸楚和感激在给鲁迅的信中写道:“我是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却来用你的钱,尤其是当我看到你那身体以后,……”于是鲁迅在信中安慰他们:“来信上说到用我这里拿去的钱时,觉得刺痛,这是不必要的。我……因出版界上的资格关系,稿费总比青年作家来得容易……用用毫不要紧。”怕他们对此事耿耿于怀,鲁迅又亲切地劝告他们:“这些小事,万不可放在心上,否则,人就容易神经衰弱,陷入忧郁了。”

此外,对萧军萧红信中所提的问题,小到自己儿子的名字,大到世界反对帝国主义战争委员会组织的远东反战会议,以及他们寻找的书籍等等,都一一作答,不厌其烦。

在信中,鲁迅不仅以一个长者的身份关怀、理解、帮助萧军萧红,而且还把他们视为知己,将自己对险恶环境发出的慨叹、自己所取的态度,以及自己的寂寞和焦烦都毫不保留地倾吐出来。

30年代的中国,长夜待晓,环境极其恶劣。一方面,与反革命军事“围剿”相配合,国民党反动派在文化界范围内大力施行白色恐怖政策。左联五烈士被害,杨杏佛等人被暗杀,鲁迅自己被通缉、被迫害,这一切无不令人发指。但鲁迅是决不会被任何暴力所慑服的。面对敌人的迫害,他取轻蔑的态度:“这是不足为奇的,他们还能做什么别的?我究竟还要说话。”这种大无畏的精神来自于他对人民极度的爱和对敌人刻骨的恨:“老百姓一声不响,将汗血贡献出来,自己弄到无衣无食,他们不是还要老百姓的性命吗?”杀人者是不会因被杀者的软弱和屈服而放下屠刀的。既是如此,面对一切暴力,唯一的态度就应该是:伸直脊梁,挺起胸膛。

另一方面,环境又是极其复杂的,甚至自己营垒里的一些人也对鲁迅进行恶意攻击。说鲁迅爱喝酒的有之,说鲁迅患脑炎,从此“辍笔十年”的有之,说鲁迅已经和叛徒杨邨人 “调和” 的也有之,一些心怀叵测的人还诬陷鲁迅为“汉奸”。这些造谣者,都是所谓的“文学家”,有些是由于和鲁迅在文章上有冲突,有些则“不过造着好玩。”对此,鲁迅发出了苦涩的慨叹: “中国是古国,历史长了,花样也多,情形复杂,做人也特别难,……单是为生活,就要化去生命的几乎全部。”鲁迅深深感到:“敌人是不足惧的,最可怕的是自己营垒里的蛀虫”,他们在内部挑拨离间,起到敌人想起而起不到的作用。而当时的左翼文化团体,如萧军萧红所说,“都在停滞——无政府状态中。”虽说时而也有些议论,“但大抵是唱高调。”而鲁迅做一些“力所能做的”的事,却得不到理解,一些朋友还斥责鲁迅懒,“不做事”。这些,都是宗派主义、小团体主义在革命队伍中的反映,使鲁迅 “常常感到焦烦”、“寂寞”、“有‘独战’ 的悲哀。”

尽管如此,鲁迅“还要照先前那样做事的”,诬陷也罢,中伤也罢,斥责也罢,他 “毫无退缩之意”。

详和而随便的口吻,包含着多少对进步青年的慈爱和关心,而文字中不时透出的强韧,又显示出鲁迅在险恶环境中毫不畏惧的硬骨头精神,也如实地反映出他在当时复杂情况下的焦虑。往往一件不起眼的小事,都可生发出甚为深刻的生活道理,给人教育极深。常见的分段抒写与特意的列点述答互相交织,增强了这封书信的活泼性。

字数:3401
向丹

张效民 主编.鲁迅作品赏析大辞典.成都:四川辞书出版社.1992.第351-352页.

鲁迅《致萧军、萧红》全文、注释和赏析 - 可可诗词网

鲁迅《致萧军、萧红》全文、注释和赏析

刘军兄及其悄吟太太:

十六日信当天收到,真快。没有了家,暂且漂流一下罢,将来不要忘记。二十四年前,太大度了,受了所谓“文明”这两个字的骗。到将来,也会有人道主义者来反对报复的罢,我憎恶他们。

校出了几个错字,为什么这么吃惊?我曾经做过杂志的校对,经验也比较的多,能校是当然的,但因为看得太快,也许还有错字。

印刷所也太会恼怒,其实,圈点不该在顶上,是他们应该知道,自动的改正的。他们必须遇见厉害的商人,这才和和气气。我自己印书,没有一回不吃他们的亏。

那序文上,有一句“叙事写景,胜于描写人物”,也并不是好话,也可以解作描写人物并不怎么好。因为做序文,也要顾及销路,所以只得说的弯曲一点。至于老王婆,我却不觉得怎么鬼气,这样的人物,南方的乡下也常有的。安特列夫的小说,还要写得怕人,我那《药》 的末一段,就有些他的影响,比王婆鬼气。

我不大希罕亲笔签名制版之类,觉得这有些孩子气,不过悄吟太太既然热心于此,就写了附上,写得太大,制版时可以缩小的。这位太太,到上海以后,好象体格高了一点,两条辫子也长了一点了,然而孩子气不改,真是无可奈何。

这几天四近逃得一榻胡涂。铺子没有生意,也大有关门之势。孩子的幼稚园里,原有十五人,现在连先生的小妹子一共只剩了三个了,要关门大吉也说不定。他喜欢朋友,现在很感得寂寞。你们俩他是欢迎的,他欢迎客人,也喜欢留吃饭。有空望随便来玩,不过速成的小菜,会比那一天的粗拙一点。

专此布达,即请

俪安。

豫 上。十一月十六夜

【析】 这是鲁迅跟萧军、萧红夫妇谈创作的一封信,但内容比谈创作要丰富广泛得多。

信的开头,以萧军原名及萧红笔名相称,戏称其为“兄”及“太太”,足见鲁迅与他俩关系的亲密。第一段是就他俩从东北流浪到上海时的处境,告诫他们不要忘记二十四年前惨痛的教训,不要太厚道“太大度”了,不要再受所谓“文明”国度“文明”行为的欺骗; 而应该坚决地毫不留情地把溥仪(宣统)一类封建孽种斩草除根,才不会再酿成新的悲剧。“到将来,也会有人道主义者来反对报复的罢,我憎恶他们”一句,体现了嫉恶如仇的精神。鲁迅曾说:“夫越乃报仇雪耻之乡,非藏垢纳污之地。身为越人,未忘斯义。”鲁迅反对那种虚伪的、损着别人牙眼而反对报复的所谓“人道主义”者的,但也反对一概“蛮杀”的办法。这封信的精神和他的一贯主张完全一致。

第二、三两段,主要谈印刷刊物校对的事,认为校出错字是理所当然的,但印刷所排字时往往发生常识性差错,校出后要改还不高兴,这是很不好的事。由此可见鲁迅对印刷出版工作认真负责、一丝不苟的态度。这也是他对萧军的教导和指点。萧军后来回忆说:“我如今懂得了印书不把圈、点放在行头上,也还是从鲁迅先生那里学来的。”(萧军:《鲁迅给萧军萧红信简注释录》)

第四段是这封信的重点段落。鲁迅对萧红 《生死场》序文中“叙事写景,胜于描写人物”一语,作了清楚的解释说明,指出也可当成缺点来解释,不能全理解成好话;只因为了销路起见,“说得弯曲一点”罢了。另外,对小说中的人物 “老王婆”,认为并 “不觉得鬼气”,不光北方有,南方乡下也常有,足见典型性比较强。此外,又讲了安特列夫小说对自己创作的影响。“我那《药》的末一段,就有些他的影响,比王婆鬼气。”说得诚恳自谦,坦率写出俄国文学作品对自己的影响。

第五段从自己给“悄吟太太”写了签名,谈起自己对此“不大希罕”的态度;但既有所托,不愿使人失望,也就遵嘱照办,体现出对青年作家“有求必应”的关怀态度。鲁迅平易近人,没有架子,在这信中也顺便和“小字辈” 萧红开了个小小的玩笑,称她是 “这位太太”,到上海以后 “好像体格高了一点,两条辫子也长了一点了,然而孩子气不改,真是无可奈何。”又一次表现出对青年作家慈父般的爱抚之情。

末段向友人介绍家境。在当时由于受战时影响,人们逃走的不少;连海婴所在的幼稚园也只剩下三个人,很可能要关门。但海婴还是喜欢你俩来,欢迎来吃饭,且可以“随便来玩”;小菜虽然“粗劣”且“速成”,但并不妨害相互的情谊和交往,也不会受到时局变化的影响。这段话,充分表明鲁迅跟萧军、萧红非同一般的极其深挚的友情。

这封信基本上一段叙一件事,重点写对萧红作品的一点看法,及自己小说所受外国作品的影响。此外,还教诲萧军等要牢记亡国之痛,坚决抗争,绝对不要搞对敌人的无原则的怜悯和仁慈,须知“对敌人的慈悲,便是对人民的残忍。”信中还顺便谈了印刷、校对、对萧军太太的印象及海婴对他们欢迎的情况。全信文笔质朴,评述简要。刻划萧红女士肖像幽默风趣,对萧军夫妇寄予殷切的期望,充满了无比关怀爱抚的感情。

字数:1900
谢德铣

张效民 主编.鲁迅作品赏析大辞典.成都:四川辞书出版社.1992.第369-370页.

鲁迅《致萧军、萧红》全文、注释和赏析 - 可可诗词网

鲁迅《致萧军、萧红》全文、注释和赏析

刘吟先生:

二日的信,四日收到了,知道已经搬了房子,好极好极,但搬来搬去,不出拉都路;正如我总在北四川路兜圈子一样。有大草地可看,在上海要算新年幸福,我生在乡下,住了北京,看惯广大的土地了,初到上海,真如被装进鸽子笼一样,两三年才习惯。新年三天,译了六千字童话,想不用难字,话也比较的容易懂,不料竟比做古文还难,每天弄到半夜,睡了还做乱梦,那里还会记得妈妈,跑到北平去呢?

删改文章的事,是必须给它发表开去的,但也犯不上制成锌版。他们的丑史多得很,他们那里有一点羞。怕羞,也不去干这样的勾当了,他们自己也并不当人看。

吟太太究竟是太太,观察没有咱们爷们的精确仔细。少说话或多说闲谈,怎么会是耗子躲猫的方法呢?我就没有见过猫整天的在咪咪的叫的,除了春天的或一时期之外。猫比老鼠还要沈默。春天又作别论,因为它们另有目的。平日,它总是静静的听着声音,伺机搏击,这是猛兽的方法。自然,它决不和耗子讲闲话的,但耗子也不和猫讲闲话。

你所遇见的人,是不会说我怎样坏的,敌对或侮蔑的意思,我相信也没有。不过“太不留情面”的批评是绝对的不足为训的。如果已经开始笔战了,为什么要留情面?留情面是中国文人最大的毛病。他以为自己笔下留情,将来失败了,敌人也会留情面。殊不知那时他是决不留情面的。做几句不痛不痒的文章,还是不做好。

而且现在的批评家,对于“骂”字也用得非常之模胡。由我说起来,倘说良家女子是婊子,这是“骂”,说婊子是婊子,就不是骂。我指明了有些人的本相,或是婊子,或是叭儿,它们却真的是婊子或叭儿,所以也决不是“骂”。但论者即一概谓之“骂”,岂不哀哉。

至于检查官现在这副本领,是毫不足怪的,他们也只有这种本领。但想到所谓文学家者,原是应该自己会做文章的,他们却只会禁别人的文章,真不免好笑。但现在正是这样的时候,不是救国的非英雄,而卖国的倒是英雄吗?

考察上海一下,是很好的事,但我举不出相宜的同伴,恐怕还是自己看看好罢,大约通过一两回,是没有什么的。不过工人区域里却不宜去,那里狗多,有点情形不同的人走过,恐怕它就会注意。

近来文字的压迫更严,短文也几乎无处发表了。看看去年所作的东西,又有了短评和杂论各一本,想在今年内印它出来,而新的文章,就不再做,这几年真也够吃力了。近几时我想看看古书,再来做点什么书,把那些坏种的祖坟刨一下。

过了一年,孩子大了一岁,但我也大了一岁,这么下去,恐怕我就要打不过他,革命也就要临头了。这真是叫作怎么好。

专此布达,并请

俪安

迅 上 广附笔问候 一月四日

【析】 这是一封既拉家常,又谈创作,但重点是谈政治问题的信件。

这封信是对萧军、萧红来信的回复。据萧军后来回忆,当时萧军、萧红在上海确是搬过三次家,最后一次搬入了福显坊22号房子。那儿,似乎已经临近城郊,风光确实不错:萧军在《鲁迅给萧军萧红信简注释录》中写道:“从南面窗口望出去,正前面和路两侧……全是一片广阔的菜地。这虽然已是隆冬的古历十二月季节,但无论在楼房的墙根下和菜地上,全是一片绿油油、嫩青青……的颜色,这竟使我这个‘东北佬’深深感到颇为惊奇。因为在东北的家乡,一到这样的季节,所望到的不是白茫茫,就是灰苍苍的一片……。”因此,搬过去后,不久,他们就兴致勃勃地给鲁迅写了信。

鲁迅在信的开头说,“搬了房子,好极好极”,能看“大草地”,更是“新年幸福”,表示了祝贺与鼓励的意思。但对照自己处境,老是“在北四川路兜圈子”,象“被装进鸽子笼一样”了。寥寥数语,既是对在上海、北京寓居的感慨,也含蓄暗示自己当时处境的寂寞孤单和内心的气闷,体现出在严酷的“文化围剿”面前革命战士的困难和艰苦。接着谈翻译班台莱夫《表》的事。“想不用难字,话也比较的容易懂”,说明一字一句都在替小读者着想,力求做到通俗易懂。体现出对少年儿童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爱护。但真正做起来并不容易,“每天弄到半夜,睡了还做乱梦”,更可见翻译工作的辛劳,其 “牛” 劲、“韧” 劲可见。

第二段则是谈自己文章被反动检查官 “删改” 的事。在此之前,萧军曾提议把被删改过的文章制成锌版,设法印出来,让全国人民看一看他们所干的卑鄙伎俩。鲁迅认为不必制版,但“必须给它发表开去”,表明决不屈服于敌手压力的大无畏气概。“他们的丑史多得很,他们那里有一点羞。”古语云:“羞耻之心,人皆有之”。连一点羞耻之心也没有了,哪里还像人呢?字里行间,充溢着对敌人强烈的愤慨和不满。“怕羞,也不去干这样的勾当了”,“他们自己也并不当人看” 等等,横眉怒斥敌人的卑劣无耻,可谓义正辞严,痛快淋漓!

第三段由写对敌人的愤怒谴责,转为对“吟太太”萧红开玩笑。据萧军后来回忆:“萧红曾开玩笑,说鲁迅先生是 ‘老耗子’,我是 ‘小耗子’,‘老耗子’ 在教‘小耗子’各种避 ‘猫’ 的法门”(这玩笑很可恶,不伦不类……),所以鲁迅先生也报以玩笑说:“吟太太究竟是太太,观察没有咱们爷们的精确仔细。”其实,这玩笑涵意深邃。例如,说萧红观察不仔细,便以猫儿不会经常大声叫嚷为喻,证明它虽然 “比老鼠还要沉默”,“总是静静的听着声音,伺机搏击”,其实手段十分阴险毒辣,非常人所能预料。“自然,它决不和耗子讲闲话的,但耗子也不和猫讲闲话”,短短几句,其意双关,表明被压迫者和压迫者之间决无调和的余地,也绝无共同的语言。他们之间的斗争是你死我活的斗争。这是从阶级论出发,对当时社会阶级斗争现实所作出的精确分析和形象的比喻,也是对当时涉世不深的萧军、萧红的深刻教诲和指点。

第四、五、六段是针对萧军、萧红信中认为别人没有说鲁迅怎样坏的说法,深刻地指出:“留情面是中国文人最大的毛病。”“‘太不留情面’的批评是绝对的不足为训的。”这是鲁迅精神的生动体现,是他彻底的不妥协的战斗风格的写照。鲁迅对萧军说过:“如果已经开始笔战了,为什么要留情面?”应当做到“当场不让步,举手不留情”,不胜、不败不止。同时,鲁迅在这封信中还对“骂”作了精辟的分析,认为对“骂”不能一概而论,不该骂的固然不应骂,该骂的则还是要骂。“救国的非英雄,而卖国的倒是英雄”,对这样黑白颠倒、是非混淆的谬论,对黑暗社会种种畸形秽物,为什么不“骂”?显然,人们对这些恶物决不抱任何幻想,唯一的办法就是针锋相对地跟它作斗争。

第七、八段,进一步写自己当时所处的险恶的社会环境,并指示萧军、萧红“还是自己看看”,亲自去考察一下当时的上海,才能真正懂得世事。同时,告诫他俩别处可以去,“工人区域里却不宜去,那里狗(按:即国民党暗探)多”,短短十三个字,体现出对敌人及其帮凶的痛恨和对青年作家生命安危的关切,说得诚恳直率。“近来文字的压迫更严,短文也几乎无处发表了”,则从另一个侧面写反动当局压迫的厉害。但鲁迅并不屈服,“把那些坏种的祖坟刨一下”,反映出对当时流行的封建遗老遗少们 “尊经复古”论者的蔑视和愤慨,用形象的语言写出自已“不克厥敌,战则不止”的顽强战斗精神。

信的结尾谈了自己家里的事,这也是收信人十分关心的。重点写孩子长大,自己老了,“恐怕我就要打不过他,革命也就要临头了”,写得幽默风趣。联系到前面鲁迅已写到过的 “不料竟比做古文还难”,以及“这几年真也够吃力了”等语,鲁迅当时超负荷的工作,加上家务孩子的劳累及疾病的折磨,他那疲惫困倦的情状不难想见。

这封信也有较强的艺术性。它经常采取对比的手法,互相对照,爱憎分明。对敌人,横眉怒斥,毫不留情;对友人,亲昵坦诚,一往情深。此外,也有自己和“二萧”的对比,城里和乡下的对比,以及猫和耗子的对比,全信还采取比喻等修辞手法,使文章更加深刻、生动,如把敌人比喻为表面沉默、时刻“伺机搏击”的“猫”,把弱者比为“耗子”,这两者决不可能调和等。在讲述道理时,常常采用杂文的笔法,并使用反语,使语言幽默风趣,既有形象美,又有说服力。如对“骂”的剖析,和对“检查官”本领的讥讽等,就是如此。全信虽不到1000字,但警句名言不少,如“它决不和耗子讲闲话的,但耗子也不和猫讲闲话”,“留情面是中国文人最大的毛病”等等,言简意赅,富于哲理,均可当作座右铭来读。

字数:3312
谢德铣

张效民 主编.鲁迅作品赏析大辞典.成都:四川辞书出版社.1992.第355-35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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