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羸读磈磊 (kuǐ lěi)
【魁羸】关节屈曲不伸之义。
例 诸肢节疼痛,身体魁羸,脚肿如脱,头眩短气,温温欲吐,桂支芍药知母汤主之。(张仲景《金匮要论·中风历节病脉证并治》)
译文 四肢关节多处疼痛,身体屈曲不伸,下肢关节肿胀如有物突出一样,头目眩晕,短气,心胸烦郁想吐的,可用桂枝芍药知母汤主治。
按 张仲景自谓“勤求古训。” (《伤寒论·自序》) 其用语必有所本。从原文来看,“魁羸”有多种形变,晋王叔和《脉经》作魁漯,元邓珍刊本《新编金匮方论》、《普济方·卷一百十二·历节风》、喻嘉言《医门法律·风痹》 皆引作魁瘰。尤氏、沈氏《医宗金鉴》本讹作尪羸。
1.魁羸是叠韵 (微部) 联绵词 它与下列联绵词声转义通。
(1) 魁瘣。《尔雅·释木》: “枹遒木,魁瘣。”郭璞注: “谓树木丛生,根枝节目盘结磈磊。”邢昺疏: “木丛攒迫而生者,名枹遒木。魁瘣读若磈磊,谓根枝盘结处也。”
(2) 瘣磊。《尔雅·释木》: “瘣木,符娄。”郭璞注: “谓树木病尪伛瘿肿无枝条。” 《释文》: “瘣,郭胡罪反。《说文》 云:‘病也。一曰肿旁出也。’ 又音回。”邢昺疏: “某氏云: ‘ 《诗》云: 譬彼瘣木,疾用无枝。’ 符娄尪伛内疾瘣磊,故疾用无枝。”
(3) 魁垒 (累)。《楚辞·九思·悯上》: “魁垒挤摧兮常困辱。”王逸注: “垒,一作累。”洪兴祖《补注》: “魁,苦罪切。垒、累并音磊。魁垒,盘结也。”
(4) 魁礨。《汉书·司马相如传·上林赋》: “水玉磊砢。”郭璞注: “磊砢,魁礨貌也。”
(5) 傀儡、磈礧。《儒门事亲》: “病大发则手足颤掉不能持物, 食则令人代哺, 口目张䀹 (shǎn), 唇舌嚼烂, 抖擞之状,如线引傀儡。”傀儡形容不自主颤抖,系盘结一义之反向引申。《本草纲目·卷四十六·牡蛎》: “(牡蛎) 皆附石而生,磈礧相连如房,呼为蛎房。”此磈礧为盘结貌。《医门法律·疟论》: “疟邪如傀儡,少阳则提傀儡之线索,操纵进退,一惟少阳主张。宁不恢恢乎游刃空虚也耶?”“疟邪如傀儡”形容疟邪发病曲折。
(6) 魁瘰,《普济方·卷一百十二·历节风》: “夫历节风之状,短气自汗,头眩欲吐,手指挛曲,身体魁瘰,其肿如脱,渐至摧落,其痛如掣,不能屈伸。”《普济方》已明载“手指挛曲”、“其(关节) 痛如掣,不能屈伸”。这是对“魁羸” 的具体说明,足证魁羸 (魁瘰、魁漯) 是关节屈曲不伸之状无疑。
(7) 垒块 (磈磊)。《世说新语》 “阮籍胸中垒块,故须酒浇之”。金元好问 《遗山先生文集·卷十一·论诗三十首》: “何物能浇磈磊平。”此垒块 (磈磊) 为胸中郁结义。
(8) 礧磈。《薛己医案》: “赵子固母刘氏……俄而下礧磈物如铁石者数升。”此礧磈义为盘结。
2.魁瘣与下列联绵字同源 王力先生认为 “魁瘣” 与 “虺”是叠韵同源词 (《同源字典·微部》)。
(1) 虺颓、瘣颓。《诗·国风·周南·卷耳》: “陟陂崔嵬,我马虺。”《易林·贲之小过》虺作瘣。
(2) 虺颓、 㾯颓。 《尔雅·释诂二》: “虺颓、 玄黄, 病也。”郭璞注: “虺颓、玄黄,皆人病之通名,而说者便谓之马疾,失其义也。”邢昺疏: “孙炎曰……虺颓,马罢不能升高之病……然则虺颓者病之状。”阮元说: “案 《释文》: ‘虺,呼回反,《说文》作㾯。’ 今 《说文》无 ‘㾯’。 《玉篇》、 《广韵》 皆云: ‘㾯, 马病。’ 盖毛 《诗》、 《尔雅》作 ‘虺 ’, 韩鲁 《诗》作 ‘㾯’。 邵晋涵 《正义》 曰: ‘旧本 《尔雅》必有作㾯颓者。’” (《尔雅注疏卷二校勘记》)
(3) 瘣。 《易林·师之临》: “玄黄、 瘣, 行者劳罢。”
(4) 回。《易林·遯之睽》: “南山高罡 (冈), 回难登。”
(5) 虺。 《玉篇·尢部》: “虺, 马病。”
3.讹变 讹变为下列各词,其意亦讹变为瘦弱。
(1) 颓尪。马王堆医书 《五十二病方》: “父乖母强,等与人产子,独产颓尪,乖已,操葭石击而母。”
(2) 尪羸、羸尪。元 《三元参赞延寿书》: “精极,体瘦尪羸,惊悸梦泄,遗沥便泄,阴痿,小腹里急,面黑耳聋。”朱震亨 《幼科全书·原痘赋》: “皮毛亏损,肌肉羸尪。”《名医类案·卷三·痰》: “小儿医陈日新,形体尪羸,尝日病热,至暮尤甚。”
《集韵·十四贿》: “瘣,魁瘣,木枝节盘结也。”魁瘣本义为树木枝节盘结,枝节盘结为屈曲不伸之状,由屈曲不伸之状又可引申为人或动物关节屈曲不伸的病状。王引之说: “《尔雅》曰: ‘虺颓、玄黄,病也。’ 凡物病皆得称之,孙炎属之马,郭璞属之人,皆非也。” (《经义述闻·<毛诗〉上》) 亦非 “关节肿大”也。
古音魁属溪母微部,傀、磈属见母微部,虺、瘣属晓母微部,回、瘣属匣母微部,瘰羸磊 (礨礧) 儡累垒皆属来母微部,颓 () 属定母微部, 见溪晓匣旁纽, 定来旁纽, 微部叠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