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花二首

 

陈翥

 袅露牵风夹瘦莎，一星星火遍窠窠。
 闲门永巷新秋里，幸不伤廉莫怕多。
 古藓寒芜让品流，小斋多谢伴清幽。
 若教夷甫门前种，也是无多过一秋。

 这是两首寄物抒怀的诗，是借歌咏金钱花来抒发个人的情怀。
 先看前一首。诗的前半是描写，先写金钱花顶西风，忍霜露，生长在细长的莎草旁边，然而却袅娜妩媚。一个“袅”字极写花之姿态柔美；“牵”和“夹”又表明此花花柔帩刚，棉里藏针，为下文预伏一笔。紧接着用一个暗喻，直接写出金黄色的花朵是星是火，亮晶晶，光闪闪，炫人眼目，团团簇簇，遍布山野。使人感到：色泽艳丽、性格鲜明的金钱花虽平凡，却坚强，迎风傲霜，含笑怒放，给人以蓬勃向上的力量。这两句的描摹为下首的赞花作了必要的铺陈和渲染。
 诗的后半是抒情。诗人先宕开一笔，不直接描写花，而是紧接首句，点明时间和地点。初秋季节，花事并不繁忙；诗人居住的深巷闲庭，“门前冷落车马稀”,没有多少客人来拜访。所幸运的是冷落的庭院开满了金钱花。这种花名曰“金钱”,又不是真的金钱，也丝毫不带铜臭气，并不有碍清廉的名声，还怕多吗？以口语入诗，亲切自然，朴实无华，字里行间却充溢着对金钱花的喜爱之情，为下首的赞花进一步蓄势。
 再看后一首。如果说前首的爱花还比较含蓄宛转的话，那么，后首的赞花则是直抒胸臆。开篇即不凡：“古藓寒芜让品流”,多年的苔藓，瑟瑟的丛草已够品格高洁了吧！ 但较之金钱花，还要礼让三分。一个“让”字，烘云托月般衬出金钱花的高风亮节。次句“小斋多谢伴清幽”,诗人的小书房设在闲门永巷，古藓寒芜环绕，其冷清幽静是可以想象的。现在盛开如火如荼的金钱花，那境况就迥然不同了，无怪诗人要“多谢”金钱花依依相伴呢！这里的“古藓寒芜”、“小斋”和“清”分别照应上文的“闲门永巷”同“廉”,皆收相得益彰之效。
 诗的后半：“若教夷甫门前种，也是无多过一秋。”夷甫即王夷甫，晋代口不言财却爱财如命的守财奴、清谈家。如果把金钱花种在他门前的话，她也只开放一秋，绝不会四季长开。因为金钱花不慕荣华，不畏权势，可谓“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这意外之笔，又属情理之中。一正一反，越发显示了金钱花的高尚风格。
 两首小诗写得迭宕起伏，充满情趣，宛如摇曳多姿的金钱花。而结尾以强有力的议论嘎然作止，更是意味深长。诗人生活的中唐时代世风日下，他愤世嫉俗却又无才补天，只好孤芳自赏、托物言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