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山自题乐府引
金元好问撰。见于《元遗山全集》(有清光绪间翰文堂刊本)、《遗山先生文集》(有《四部丛刊》本)、《遗山乐府》(有《疆村丛书》本)及《唐宋词集序跋汇编》(江苏教育出版社1990年版)等。作者于“世所传乐府”中,激赏“诗家谓之言外句”者。序中拈取黄庭坚《渔父词》(青箬笠前无限事)和陈与义《临江仙》(忆昔午桥桥上饮)(高咏楚辞酬午日)二阕,推为范例,并进而说明道:“含咀之久,不传之妙隐然眉睫间,惟具眼者乃能赏之。”作者既然“能赏之”,当属于“具眼者”之列;但在他看来,即便是“具眼者”,也须久久“含咀”、细细品味,才能领悟诸如此类的“言外句”的“不传之妙”。这正道出了艺术欣赏的一般规律。如果说这是从接受主体的角度立论,接着则从创作主体的角度再加阐发:“占有之,人莫不饮食,鲜能知味。譬之赢牸老羝,千煮百炼,椒桂之香逆于人鼻,然一吮之后,败絮满口,或厌而吐之矣。必若金头大鹅,盐养之再宿,使一老奚知火候者烹之,肤黄肪白,愈嚼而味愈出,乃可言其隽永耳。”这里,作者将“隽永”的含义阐释为“愈嚼而味愈出”,实际上是启示词家要使所作足当“隽永”之称,就必须深具象外之致和言外之意,经得起品味,耐得起咀嚼。序中还记录了作者与友人之间的一段对话,借以表明他对宋代词人的评价和重“豪放”轻“婉约”的审美倾向:“客有谓予者云:‘子故言宋人诗大概不及唐,而乐府歌词过之,此论殊然。乐府以来,东坡为第一,以后便到辛稼轩,此论亦然。东坡、稼轩即不论,且问遗山得意时,自视秦、晁、贺、晏诸人为何如?’予大笑,拊客背云:‘那知许事,且瞰蛤蜊。’客亦笑而去。”显然,作者于宋代词人中,最为推崇的是豪放派大家苏轼与辛弃疾;而他对“视秦、晁、贺、晏诸人为何如”的问题避而不答,则隐然见出对婉约派词人的不甚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