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词 | 诗经·小明 |
类别 | 中英文字词句释义及详细解析 |
释义 | 诗经·小明
【注】 本篇是一位久役远方官吏的牢骚怨愤之作。诗人被差遣至西部远荒之地,经年未见召还。岁暮时际,归期无望,乡关之思刻骨煎心,使之不堪其苦;沉重繁杂的公务缠身,无片刻休暇,使之不堪其劳。身既困于官事,心为形役,又痛感于仕途多风险,吉凶难卜,忧谗畏讥,心寒胆战。诗人在诗中自述久役思归的苦楚,同时也极真实生动地写出其内心忧愤不平的情怀和复杂的心理。由此可以看出当时政治黑暗与官场情势的险恶。前人多认为它是一篇“乱世”之作,是有道理的。 此诗的四、五两章,历来多有争议,说者纷错,歧义迭出。如何理解这两章章旨,是关系到评析全篇诗义的重要问题。 《小明》头两句是“明明上天,照临下土”。它与《大雅·大明》篇头两句“明明在下,赫赫在上”,从字面上看,都是说上天昭明,广照下土,似乎没有什么不同。然而一联系到下文,其义显然有别。《大明》篇是颂扬周文王、武王之诗,头两句言上天昭明带有象征意味,郑《笺》云: “文王武王施明德于下,其徵应炤皙于天。”而《小明》篇起笔便有微辞,为何这“照临下土”的“明明上天”独独未及“我”所在的“艽野”?莫非天道亦有所不公?郑玄认为此言带有“刺”意,良有见他。开篇这两句出语虚含,似美实刺,领起下文一片忧忿之辞。这种皮里阳秋,反言若正的笔法,是本篇值得留心玩味的特点。看明诗人所用的这种笔法,本篇末两章的意思就比较容易理解了。 四、五章是意思相同的两重章。这里“嗟尔君子”句的“君子”,一般认为与前三章“念彼共人”句的“共人”,俱指诗人的“同僚”。诗人要这班“君子” “靖共尔位”,则其人当是居朝为官者而非“处者”,无庸置疑。谢枋得说此“共人”、“君子”是“与诗人志同道合者”,严灿解末两章旨在 “以己之所自处告其同志。” (《诗缉》)近人遂沿其说谓本篇有“思友”、“戒友”之意,这些说法皆似是而实非。今观前三章,言 “涕零如雨”,言“眷眷怀顾”、言“兴言出宿”,反复申诉自己的忧虑悲苦; 接下又言 “岂不怀归,畏此罪罟”、“畏此谴怒”、“畏此反复”,既说思归心切,复又视归途为畏途,置叹不已,凡此种种忧戚恐惧,俱由 “念彼共人”引发,可曾有这种 “思友”之情理?且三章自表心迹,戚戚怨嗟,一付不堪之穷愁形于言表,更有“自诒伊戚”之悔恨,显见诗人本无克尽职守之诚,其于职事不敢怠慢,实乃畏 “罪罟”、“谴怒”而已。若视末两章为 “正言”规劝其 “同志”要 “靖共尔位”,岂不陡然间变换出一付道貌岸然的假面目,口出违心之言,自欺欺人? 因此,把这两章看作诗人“劝友”、“诫友”之类的正经话,与前三章文理扞挌难通,亦殊乖文情。如果调换个角度,把它看作反话讥辞,前后诗意即可融通,诗人用心亦昭然若揭。范家相云: “此 (指《小明》) 与《北山》大旨略同,《北山》直而 《小明》婉。” (《诗瀋》) 姚际恒云: “此诗自宜以行役为主,劳逸不均,与《北山》同意。” (《诗经通论》) 确为揭诗人之心的高见。《北山》是一首揭露统治阶级内部劳逸不均的诗作,此诗中 “经营四方”、“尽瘁国事”、“惨惨畏咎”者即作者本人,他与 《小明》中 “我征徂西”、“惮我不暇”、“畏此罪罟”的 “我”境遇相同; 《北山》诗所抨击 “燕燕居息”、“出入风议”的朝中官僚,与 《小明》中的 “共人”、“君子”都是指同一类当权的小人。范家相谓 《小明》 “以在朝燕息之小人称之曰 ‘共人’ ,”甚确。只不过《北山》直言不讳,词情激愤;《小明》 “其词甚隐” (王先谦语) ,婉而多讽。在诗人看来,正是这帮在朝燕息的小人当道,坏乱朝纲,致使人心惶惶。明白了这层“深隐”、“微至”之笔意,再看末尾两章,好象句句是正言,劝告朝中 “君子”要 “靖共尔位,无恒安息,正直是与”,其实笔笔含讽带刺,旨在斥责群小当权,“燕燕居息”,荒误国政,不与正直。结尾曰: “神之听之,式穀以女”云云,更以神明有鉴,奖善惩恶以示警告。通章反话正说,词面上堂堂正正,骨子里满是嫉愤怨恨,说话得极庄重正经处,“愈显得世道之乖,人情之妄” (借用林纾评韩愈《进学解》语) 。所谓曲达其意,婉而成章。这付笔调与首章头两句并无二致,“其旨微而婉矣。” (《诗瀋》 ) 。朱熹云: “此章又戒其僚友”(《诗集传》) ,吴闿生云: “末章所谓 ‘无恒安处’,亦自慰勉之词,”(《诗义会通》) 殆不明诗人用心,反被其狡狯之笔所蒙骗了。 本篇抒写思乡之情感人,表现手法极有特色。大凡久役征夫,远游客子羁旅之愁和思归之悲,莫过于有感离家时间之漫长和去乡路途之遥远。 本篇突出远役异乡之人最敏感的时变易,以富于变化的笔触抒发心中的情感。一章“二月初吉,载离寒暑”两句,是写辞家远役,历时长达一年之久。接下两句“心之忧矣,其毒大苦”之思乡悲情,由此而生。次章以“日月方除” 接“岁聿云莫”,亦是“载离寒暑”之意,其间穿插“曷云其还”一句,似问似叹以表岁暮之际,最是离人盼归时。诗意自然比前章深入一层。三章写法又有变化,此章“日月方奥” 接“岁聿云莫”,写二章略同,表示经年未返。而在“曷云其还”句下带上一笔“政事愈蹙”,便把前章的“我事孔庶”、“惮我不暇”这层意思概括进去,既写出岁暮盼归之急切,又写出流露出归期无望的苦衷,情意益见深化。此章,之中的“日月方奥”句是追溯昔时征途上所见的情景。时值东风解冻,阳气初上,草木欲萌。下文的“采萧获菽”,则是写眼下深秋的景象。萧菽已收,黍稷登场,木叶摇落。这两句遥相接应,“以验星移物变”,使人产生触物惊心,感时生哀之悲绪,物侯的变化暗示时令的更替,春去秋来,亦与首章“载离寒暑”相关合,却比仅从时间长久一面来写乡关思更富有感染力。陈奂评本诗章法云: “三章上六句皆错综以变其体,其实一线穿成。” (《诗毛氏传疏》)所谓“一线”即以“载离寒暑”句所标识的时间为结构线索,诗人以此安排错综变化的章法,展开多层次的描写,将痛苦的思乡之情抒发得极为深刻感人。其次,此诗还巧妙地通过时令来表现空间距离的遥远。首章的“我征徂西,至于艽野”两句,是概言诗人所至之处的荒僻辽远。诗中直接写空间距离之长远仅此两句。此下“二月初吉”句,是说辞家西行的出发时间,(此言“二月”,是周历二月,即夏历十二月)。次章言“日月方除”,三章言“日月方奥”与首章的“二月初吉”相与应承。这两句是追忆征途中印象最深刻的两事: 一是旧岁刚辞,新年来到; 二是节气的变化,春回大地,由寒转暖。这三句于义前后蝉联,“皆本行时次第言之”。(黄焯《毛诗郑笺平议》) 诗人自 “二月初吉”始行,及至“日月方除”、“日月方奥”犹未抵达役所,足见旅行之费时,借此暗表去乡之遥远,虽未言愁,而愁已隐见于言外。又首章有“我征徂西”句,二、三章起句以“昔我往矣”为叠唱应和,即寓“行行重行行,道路阻且长”之意于叹唱之中,声情凄惋,运思尤见精妙。然此诗之感人,并非仅仅由于诗人文笔之工巧、技法之高明,更在于诗人融自己的真情实感于篇中,倘无亲身经历远役之艰辛和体验过宦海生涯的苦楚,很难写出如此真挚动人的诗篇来。 《诗经》·《小明》明明上天,高高在上那朗朗青天, 照临下土。照耀大地又俯察人间。 我征徂西,我为公事奔走往西行, 至于艽野。所到的地域荒凉僻远。 二月初吉,周正二月某吉日起程, 载离寒暑。迄今历经酷暑与严寒。 心之忧矣,心里充满了忧伤悲哀, 其毒大苦。深受折磨我痛苦不堪。 念彼共人,想到那恭谨尽职的人, 涕零如雨。禁不住潸潸泪如涌泉。 岂不怀归?难道我不想回归家园? 畏此罪罟。只怕将法令之网触犯。 昔我往矣,想当初我刚踏上征途, 日月方除。那时候正逢旧岁将除。 曷云其还?什么日子才能够回去? 岁聿云莫。眼看年将终归期仍无。 念我独兮,顾念到自己形单影只, 我事孔庶。差事却多得数不胜数。 心之忧矣,心里充满了忧伤悲哀, 惮我不暇。我疲于奔命无暇自顾。 念彼共人,想到那恭谨尽职的人, 睠睠怀顾。我无限眷念朝夜思慕。 岂不怀归?难道我不想回归家园? 畏此谴怒。只怕上司的责罚恼怒。 昔我往矣,想当初我刚踏上征途, 日月方奥。正值由寒转暖的气候。 曷云其还?什么日子才能够回去? 政事愈蹙。公务却越加繁忙急骤。 岁聿云莫,眼看将年终时日无多, 采萧获菽。人们正忙着采蒿收豆。 心之忧矣,心里充满了忧伤悲哀, 自诒伊戚。我自讨苦吃自作自受。 念彼共人,想到那恭谨尽职的人, 兴言出宿。我辗转难眠思念不休。 岂不怀归?难道我不想回归家园? 畏此反覆。只怕世事翻覆祸当头。 嗟尔君子,长叹息你们这些君子, 无恒安处。莫贪图安逸坐享福分。 靖共尔位,应恭谨从事忠于职守, 正直是与。交正直之士亲近贤人。 神之听之,神灵就会听到这一切, 式穀以女。从而赐你们福祉鸿运。 嗟尔君子,长叹息你们这些君子, 无恒安息。莫贪图安逸碌碌无为。 靖共尔位,应恭谨从事忠于职守, 好是正直。与正直之士亲近伴随。 神之听之,神灵就会听到这一切, 介尔景福。从而赐你们洪福祥瑞。 《诗经》中有些篇章索解不易,以致歧见纷错,本篇就是一例。 《毛诗序》称此诗的主题为“大夫悔仕于乱世也”,寻绎诗意,此诗当是一位长期奔波在外的官吏自诉情怀的作品。他长年行役,久不得归,事务缠身,忧心忡忡,诗中披露出他的复杂心情,千载之下,使人犹闻其叹息怨嗟之声。 全诗共分五章。一、二、三章的前八句都是自述其行役之苦、心怀之忧。对这八句的理解,各家基本上无甚异词。接下来则是反复咏唱“念彼共人”,对“共人”的理解也就歧见纷呈了。“共”即古“恭”字,所谓“恭人”即恭谨之人,具体何指,诸家见仁见智,各抒己说。一种意见认为“共人”是指隐居不仕者。吕祖谦《吕氏家塾读诗记》引丘氏曰:“‘共人’谓温恭之人,隐居不仕者也。贤者久不得归,于是悔仕,进退既难,恐不免于祸,念彼不仕之友闲居自乐,欲似之而不得,故涕零如雨也。”戴溪《续吕氏家塾读诗记》云:“当时必有温共静退之人劝大夫以不仕者,不从其言,故悔恨至涕泣,睠睠怀顾,欲出宿而从之也。”朱熹则释为:“共人,僚友之处者也……大夫以二月西征,至于岁莫而未得归,故呼天而诉之,复念其僚友之处者,且自言其畏罪而不敢归也。”(《诗集传》)朱熹的说法颇为含混。所谓“僚友”,既可理解为同僚中的朋友,也可看作是同僚与友人并提;而所谓“处”,既可解作隐居不仕,也可释为居留在朝。今人高亨则解共人为“恭敬的人,此指作者的妻”(《诗经今注》)。吴闿生则解为“‘念彼共人’者,念古之劳臣贤士,以自证而自慰也”(《诗义会通》)。 此诗的难解之处在于后二章的诗意似与前三章断为两截,难以贯通。后二章中“靖共尔位”的“共”亦当作“恭”解,那么这一句就是恪尽职守之意。如果将前面的“共人”理解为忠于职守的同僚,那么后面敦劝“靖共尔位”似属多余。如果将“共人”理解为隐居不仕者,那么前面既已表示了悔仕乱世、向往归隐之意,后面又勉以恭谨尽职,显然自相矛盾;而且既然是退隐之士,哪里又有职可守呢。历来的注解都试图解决这些矛盾,使之能自圆其说。较有代表性的一种说法是: 后二章为“自相劳苦之辞”。《吕氏家塾读诗记》引欧阳修说云:“‘嗟尔君子,无恒安处’,乃是大夫自相劳苦之辞,云: 无苟偷安,使靖共尔位之职。”吕祖谦申此说曰:“上三章唱悔仕乱世,厌于劳役,欲安处休息而不可得,故每章有怀归之叹。至是知不可去矣,则与其同列自相劳苦曰: 嗟尔君子,无恒欲安处也。苟静恭于位,惟正直之道是与,则神将佑之矣,何必去哉!”戴溪之说与吕氏同,谓“前三章念共人而悔仕,后二章勉君子以安位”,“始悔仕于乱世,终不忍去其君,可以为贤矣”(《续吕氏家塾读诗记》)。这样的解释也许颇合于怨而不怒、温柔敦厚的诗教,但将后二章看作既是自勉、又是互相劝慰之词,实在是很牵强的,“自勉”云云只能是解诗者的曲为之说,因为此处说话的对象“君子”明明是第二人称的“尔”。 其实此诗与《四月》、《北山》等诗表达了类似的情感,即感慨征戍久役、劳逸不均。所谓“共人”应该是与诗人一样效命王室、忠于职守的人,因而想到他们,就会油然而生一种同病相怜、眷然怀恋之情,“涕零如雨”、“睠睠怀顾”就是这种情绪的体现。“兴言出宿”则表现诗人在怨艾之后仍起身踏上征途。“念彼共人”的复叠之词展示出诗人情感演变的轨迹: 虽然忧伤孤独,疲于奔命,但对王事还是不敢懈怠,有“彼共人”作为榜样,他也只能席不暇暖,奔走四方。有了这样的铺垫,下面转入对“君子”的劝勉也就顺理成章了。揣摩诗意,这四、五两章当是诗人对在上者的劝诫。“君子”显然不是指一般人,而是那些身居高位的统治者。“嗟尔君子,无恒安处”实在有着无穷的感喟,在这声声敦劝中不难体会到诗人的怨嗟。“无恒安处”的言外无疑意味着这些“君子”的安居逸乐,它和诗人的奔波劳碌、不遑宁处正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诗人劝勉这些“君子”勤政尽职,正说明他们未能像“共人”那般一心为社稷黎民操劳。“神之听之”的声声祝愿中难道没有告诫的弦外之音在回响? 这首诗采用赋体手法,不借助比兴,而是直诉胸臆,将叙事与抒情融为一体,娓娓道来,真切感人。诗中既多侧面地表现了诗人的内心世界,又展示了他心理变化的轨迹,纵横交织,反复咏唱,细腻婉转。可以说这首诗与《北山》诗同样表现了不满上层统治者的怨情,但它不像《北山》那样尖锐刻露、对比鲜明,它的措辞较为委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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