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词 | 诗经·卷耳 |
类别 | 中英文字词句释义及详细解析 |
释义 | 诗经·卷耳采采卷耳,① 粲粲满地卷耳菜, 不盈顷筐。② 采来不满斜口筐。 嗟我怀人,③ 一心想我出门人, 寘彼周行。④ 搁下筐儿大路旁。 陟彼崔嵬,⑤ 行人上山高又险, 我马虺隤!⑥ “我的马儿腿发软! 我姑酌彼金罍,⑦ 且把酒壶来斟满, 维以不永怀。⑧ 好让心儿宽一宽。” 陟彼高冈, 行人过冈高难爬, 我马玄黄。⑨ “我的马儿眼发花! 我姑酌彼兕觥,⑩ 牛角杯儿斟满它, 维以不永伤。 喝一杯儿莫想家。” 陟彼砠矣,(11) 行人上山石头峭, 我马瘏矣,(12) “我的马儿晃摇摇, 我仆痡矣!(13) 我的伙计快累倒, 云何吁矣!(14) 这份儿忧愁怎得了!” (据余冠英译有改动) 【注】 关于本篇题旨,何琇《樵香小记》云: “此必大夫行役,其室家念之之诗”,戴震《诗经补注》云: “感念于君子之行迈之忧劳而作也”,均弃《诗序》迂阔旧说,指出了这是一篇思妇诗。诗中男子有仆马、兕觥、金罍,即不必大夫,也应属贵族之列。 诗的首章写女方,二三四章写男方,论者无异辞。唯于后三章,多数人认为是怀人者(即诗中思妇) 想象所怀之人,一如《陟岵》,乃“已思人乃想人亦思己”。影响后世,就有“故乡今夜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 (高适《除夕》) 、“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着远行人” (白居易《至夜思亲》)、“遥知湖上一樽酒,能忆天涯万里人” (欧阳修《春日西湖寄谢法曹歌》) 等机杼相同、波澜莫二的诗词名作。 钱钟书独不以为然,他说:夫“嗟我怀人”而又称所怀之人为“我”,葛龚莫辨,扞格难通。实则涵咏本义,意义豁然。男女两人处两地而情事一时, 批尾家谓之“双管齐下”,章回小说谓之“话分两头”, 《红楼梦》第五回凤姐仿说书所谓“一张口难说两家话”、“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见《管锥编》) 按照通常的理解,则诗中的征夫上山过冈,马病人疲,饮酒自宽,皆出于女子想象,不必实有其事,乃虚境。思妇置筐大道,本不难采满卷耳的斜口筐(簸箕)老采不满,她是心不在焉,浮想联翩。其情之真挚神往,足感人矣。而按钱氏解会,又别有意趣,征夫上山过冈、马病人疲、饮酒自宽,皆实有其事。两种情景比较,“以明征夫况瘁,非女手拮据可比”。正因为女方不能确知对方劳顿之苦,方才一味嗟怨一己怀思之苦。唐人陈陶《陇西行》云“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与此可悲程度不同,而手眼如一。诗有别趣,多义多解,是很正常的现象,不必务是此而非彼,于《卷耳》诗解可知。 有研究者因全诗首章四句别出,而后三章各六句叠咏,怀疑这是误合思妇之作与征夫之作两首为一首 (这种说法难于成立,参阅《关雎》条) ,依照这种说法,此诗的上述妙处,便成了一种无心插柳的创获,或类似“嫁接”的成功。这于诗歌创作也是很有启发性的。 诗经·卷耳周南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 嗟我怀人,置彼周行。 陟彼崔嵬,我马虺隤。 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 陟彼高岗,我马玄黄。 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陟彼砠矣,我马瘏矣, 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这首诗的字面意义并不太难懂,然而关于它的主题思想却历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人认为,第一章写女子因想念丈夫而中断劳作,第二、三章写女子幻想自己登高望远,马病不能行,只好以酒解忧。有人认为,第一章写思妇,第二、三、四章写征夫。还有人主张,第一章是一首诗,第二章以后是另一首诗。这些解释,都未能说得十分圆通。我以为,这是一首征夫怀乡的咏叹调。 第一章写征人设想妻子在劳动中因无限思念自己而无精打采。采呀采呀采卷耳,采了半天还装不满浅浅的竹筐。表面上描写外部动作,实际上是刻画内心神情。久采易得之菜而不得,储之易盈之器而不盈,充分说明其思远深切而心不在焉。这两句中,有人把“采采”解释为“众多茂盛貌”。我认为,此句重点是写人而不在写植物,所以不取。下面两句,可叹我那思念着的亲人,她竟然停下来把筐子放在大道旁而神驰远方了。这种表现更见其心绪之不平静。由一长串活动画面凝固为一个特写镜头,形象更为突出了。有人把“怀人”解释为思妇之人即征夫,从全诗和全句看,似乎难以贯通。还有人把“彼”解释为征人或妻子,都很扞格,不如说指筐子或者相当于衬词“那个”。 第二章以下系征夫自叙。正是出于对妻子的想象,丈夫此时也强烈地思念着妻子。为了遥望故乡和亲人,也为了让亲人早点看见自己,我爬上那高而险的山头,企图纵目远眺;可是由于长期奔波劳累,我的马儿已经疲惫不堪,生病了,爬不上去了。只好饮酒才能使我不致长久的悲伤。“永”,长也。“怀”,亦可作“伤”解。有人认为,诗中有马,有仆,有金罍、兕觥,怀疑作者是贵族而非平民。我认为,金罍就是金属酒器,不一定是黄金杯。兕觥就是野牛角,并非贵重之物。征夫长期服役在外,马正是其使用的工具。仆即御者,不一定是奴隶。据此我认为此诗主人是平民而非贵族。 第三章是第二章的重沓,只换了几个字,说明故乡可望而不可及,举杯浇愁愁更愁,反复吟咏,以见其忧思难解,感念之深。这是《诗经》中民歌所常用的手法。《诗志》评点说:“怀伤不辞,但求不永,可谓微婉之极。中间叠两长调,意兴玲珑,咏叹尽致。”(《毛诗评法》引) 第四章综合上述所见所感,发出无可奈何的长叹而结束全诗。经过努力,我终于爬上那石头的山冈;可是,不但马儿累垮了,连赶车的也病了,多么的艰难啊!作者于此采取旁衬手法,只写他人他物,而不写征夫自己情状如何,然而不难想象,他一定更加憔悴。因为他不仅要经受长期的体力消耗,而且还要忍耐无可言状的精神折磨。山是上去了,可是到底看见了什么呢?作者没有说。显然,他看不见何处是故乡,何处是归程,实际上是近乎绝望的了。于是只得大声呼喊:“云何吁矣!”我多么的忧愁啊!(吁,可作“忧”解)这种愁思,虽然没有过多的渲染,由于处处紧扣征夫身境,发自心灵深处,真实亲切,所以显得回肠荡气,感人至深。李光地说:“卒章乃如闻其叹息之声。”(《诗旨纂辞》)《诗志》说:“云何吁矣,作两句读,顿挫鸣咽,所谓短歌微吟不能长。四‘矣’字,急调促节。”刘始兴认为,“吁,同盱,张目而望也,云何盱者,言欲望之而无从,卒反上文陟山远望之意,以明所怀者终不可见耳。”(《诗益》) 全诗由虚拟起,以实笔接,由外观着手,从内心开掘。由远而近,有主有衬,叙写细腻而不雕琢,直捷而不浅露,是经得起咀嚼的。“一篇寒冷无聊之中,有一段说不出的光景。而意思含蓄,缠绵无尽。”(《诗志》) 我认为,这样来理解全诗,可以做到前后融汇贯通,处处互相关联而不矛盾,是比较接近原意的。倘若把首章作为女子实写,二章以下作为女子想象,那么,马、仆、金罍、兕觥怎么能与采野菜之女扣得上?倘若把二章以下解为女子幻想丈夫在外情景,则几个“我”字皆应改为“彼”字才贴。倘若分为两首,则前者无着落,后者无缘由,都陷入空泛。至于汉人甚至说成是后妃思文王,后妃念大夫之妻,那就更加附会,现在已经没有人信从了。 《诗经》·《卷耳》采采卷耳,采呀采呀采卷耳, 不盈顷筐。半天不满一小筐。 嗟我怀人,我啊想念心上人, 寘彼周行。菜筐弃在大路旁。 陟彼崔嵬,攀那高高土石山, 我马虺隤。马儿足疲神颓丧。 我姑酌彼金罍,且先斟满金壶酒, 维以不永怀。慰我离思与忧伤。 陟彼高冈,登上高高山脊梁, 我马玄黄。马儿腿软已迷茫。 我姑酌彼兕觥,且先斟满大杯酒, 维以不永伤。免我心中长悲伤。 陟彼砠矣,艰难攀登乱石冈, 我马瘏矣,马儿累坏倒一旁, 我仆痡矣,仆人精疲力又竭, 云何吁矣!无奈愁思聚心上! 《卷耳》是一篇抒写怀人情感的名作。其佳妙处尤其表现在它匠心独运的篇章结构上。旧说如“后妃怀文王”、“文王怀贤”、“妻子怀念征夫”、“征夫怀念妻子”诸说,都把诗中的怀人情感解释为单向的;另外,日本的青木正儿和我国的《诗经》专家孙作云还提出过《卷耳》是由两首残简的诗合为一诗的看法。这些看法反映出对《卷耳》篇章佳妙布局认识不足的缺陷。 《卷耳》四章,第一章是以思念征夫的妇女的口吻来写的;后三章则是以思家念归的备受旅途辛劳的男子的口吻来写的。犹如一场表演着的戏剧,男女主人公各自的内心独白在同一场景同一时段中展开。诗人坚决地隐去了“女曰”、“士曰”一类的提示词,让戏剧冲突表现得更为强烈,让男女主人公“思怀”的内心感受交融合一。首章女子的独白呼唤着远行的男子,“不盈顷筐”的卷耳被弃在“周行”——通向远方的大路的一旁。顺着女子的呼唤,备受辛苦的男子满怀愁思地出现;对应着“周行”,他正行进在崔嵬的山间。一、二两章的句式结构也因此呈现着明显的对比和反差。第三章是对第二章的复沓,带有变化的复沓是《诗经》中最常见的章法结构特征,这种复沓可以想象为是一种和唱或重唱,它强有力地增加了抒情的效果,开拓补充了意境,稳定地再现了音乐的主题旋律。第四章从内容分析仍是男子口吻,但与二、三章相差很大。我把这类《诗经》中经常用的手法称为章行章段,比如《召南·采蘩》、《行露》,《周南·葛覃》、《汉广》、《汝坟》等诗中都有此类手法。这类手法是合唱形式的遗存,可以想象这是幕后回荡的男声合唱。其作用是渲染烘托诗篇的气氛,增强表演的效果。 《卷耳》的语言是优美自然的。诗人能够熟练地运用当时的民谣套语。《周易·归妹·上六》:“女承筐,无实;士刲羊,无血。”“女承筐,无实”正与《卷耳》首句“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对应。把民谣用作套语,像一个套子一样放在诗章句首,为诗奠定韵脚、句式的基础和情感思绪的习惯性暗示,这是《诗经》的起兴手法的一例。诗人善于用实境描画来衬托情感。旅途的艰难是通过对山的险阻的描摹直接反映出来的: 诗人用了“崔嵬”、“高冈”、“砠”等词语。而旅途的痛苦则是通过对马的神情的刻画间接表现出来的: 诗人用了“虺隤”、“玄黄”、“瘏矣”等词语。而描摹山、刻画马都意在衬托出行者怀人思归的惆怅。“我姑酌彼金罍”、“我姑酌彼兕觥”,以酒浇愁,便是正面对这种悲愁的心态提示。全诗的最后是以一种已类化的自问自答体收场的: “云何?吁矣!”它既是对前两章“不永怀”、“不永伤”的承接,也是以“吁”一字对全诗进行的总结,点明“愁”的主题,堪称诗眼。 怀人是世间永恒的情感主题,这一主题跨越了具体的人和事,它本身成了历代诗人吟咏的好题目。《卷耳》为我国诗歌长河中蔚为壮观的一支——怀人诗开了一个好头。其深远影响广泽后世。当我们吟诵徐陵《关山月》、张仲素《春归思》、杜甫《月夜》、王维《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元好问《客意》等抒写离愁别绪、怀人思乡的诗歌名篇时,都可以回首寻味《卷耳》的意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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