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鹤词自叙

近代金天翮撰。见于《红鹤词》(有丁亥排印《天放楼遗集》本)及《中国历代文论选》(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版)第四册等。此序集中论述了词律问题，从中不难见出作者在词律方面的精深造诣。其论述的步骤如次：一、总述作者对诗律与词律的基本看法。作者认为：“诗成而后有律。律者，音之制也。歌以舒其情，声以动其文，情文至而诗德立。律乃宛转相依以成其事。钟鼓管竽，应节而生焉。乐者，诗之大成也，非谓有声有句而以文实之也。有声有句而以文实之，填词是也。词成而律不再可施于其所作，必更造声律以谱之，而词乃可施以乐器。”二、展示由诗律演变为词律的过程。序中指出：“唐诗人守四声之格甚笃也，故近体谓之律。崔、李出而句之古律参，少陵起而声之平去易，是破律也。律存乎韵，守四声之约终始不舛。苏、黄作而上去通押，律又不足以绳人。宋词之韵，沿苏、黄之例也。”三、略议宋、金之际“四声”的变化。序中指出：“入之分隶三声焉，吾见之《中原音韵》矣，是金、元之遗音也。然而以入代平，以上代平，宋词则固流行矣。吾固疑其渐染契丹、沙陀之风也。”四、对“以明人之曲谱宋词”这一引起争议的问题抒发己见。作者认为：“以声订之则律破，以乐听之则乐调，词固以入乐为能矣。宋之词，其谱亡矣，仅有存者，亦不可歌矣。吾欲以明人南曲之管色歌之，是《碎金词谱》例也。论者以为不可。余诘之曰：古《关雎》、《鹿鸣》、《伐檀》、《猗兰》、《雉朝飞》诸操，姬周诸贤圣所操缦者，今岂得而谱之乎？ 而琴调至今载于书。故吾以明人之曲谱宋词，并以明人之管色谱及吾之词，人或谓吾傎，吾不惴焉。”五、评议万树《词律》之得失。序中指出：“夫万氏之于词，所谓以科学之法治之也。乐亡而求之声，依声定律，其诣至精与。纠弇州、升庵之孟浪，摘《啸馀》、《填词》等谱之违失，有中兴之功焉。句斠字比，而知四声有不可轻易之处存乎一阕中，非神悟者不能道也。”这是其“得”。至于其“失”，则有“谓方千里之和清真，四声无变，不知清真于同调之作，四声先后已无墨守之例”等等。六、以彊村、大鹤词尚有声病为例，说明协律之不易。序中指出：“并吾世而工为词者，彊村、大鹤，才高而律谨，然于四声，犹不能无参差，亦求其书而即得也。就令四声无忒，而平有阴阳，去亦有阴阳，弇侈一异，牵动竟体之律，宫谱亦随之而移。此之不谨，必有落腔之病矣。”七、肯定万氏“今之所谓拗句者，当日歌之而谐音协律”的看法，并由此生发开去，提出适当予以变通的主张。序中指出：“诗三百篇，流美者风，温醇者雅，凝重而崛奇者大雅，而变风变雅则不免乎艰棘凄厉之音矣，而孔子皆弦歌之。唐张、王之乐府，使讴者谱其声，贤于韩、孟必远矣。是故立法者主乎严，用法者期乎通。苟不大背选民之矩矱，斯已矣。奚必循声逐影，构成破碎不文之作，使伶工不能歌，学士无由论，然后谓之才乎？”凡此，都糅有作者独到的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