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凿龙门

亦题《龙门山》。东晋神话小说。王嘉撰。原载《拾遗记》卷二。《太平广记》卷二九一录载。袁珂《古神话选释》、王汝涛主编《太平广记选》（续）皆选录。据载：禹是鲧的儿子。鲧因治水无功被天帝派祝融杀死在羽山。禹继父志，继续治水。他曾化熊开山而百折不回。“居外十三年，过家门不敢入”(《史记》)，舍己为群，忘我劳动。《山海经·海内经》中的《鲧禹治水》、《楚辞·天问》中的“应龙和玄龟”、《尸子》中的《禹理水》、《淮南子》中的《禹治洪水》、《越绝书·外传记地》中的《禹始忧民》等传说都叙述了禹治洪水的伟大业绩。本篇作品记叙有关他治水凿龙门山时的传说：禹治水开凿龙门山，来到一个岩洞，深数十里，里边昏惑幽暗，禹就拥火而进。不久，看到前边有一兽如猪，口衔夜明珠，为他照明；又有一青犬，边行边吠，为他引路。行了十里，也分不清昼夜。当他感到天亮时，猪和狗都变成了人，皆穿黑衣。又见一神，人面蛇身，端坐在一石室的中央，当禹和他说话时，他就让禹看“列于金板之上”的“八卦之图”，并赠玉简。禹即执此玉简，去平定水土。那蛇身之神，原来就是伏羲。作品写出了大禹凿龙门山时诸方神灵相助的情形，反映了大禹治水历尽艰辛的图景。禹治理洪水鉴于他父亲用堙塞即防堵的方法的失败，而采用了疏导的办法，《拾遗记》卷一就记有他“尽力沟洫(xù，田间水道)，导川夷岳，黄龙曳尾于前，玄龟负青泥于后”的传说。本篇作品说他“凿龙关之山（即龙门山），至一空岩”，这也是一种开山导河的方法。但是，禹遇到了极大困难，这“空岩深数十里，幽暗不可复行”。然而禹则“负火而进”，不避艰险，知难而进。这场凿山斗争，表现了禹的英雄胆气和顽强精神。作品文笔虽简，但“事丰奇伟”。作者将历史传说，与奇伟独特的想象结合起来，构设“豕状兽”衔明珠以照路，“青色犬”且吠且进而引路，后面还写了伏羲赠宝物以襄救，使故事的意境显得扑朔迷离，眩人心目，把大禹治水的艰苦卓绝的事迹，昭昭于日月，彰彰于天地，在有关先民治水的神话小说中堪称独树一帜。关于伏羲赠玉简助禹测量大地，平治水土的情节，则似于《山海经·海外东经》所记的“竖亥把算”量大地之事。不过，六朝去古未远，而古代神话又有伏羲兄妹曾经遭受洪水灾祸的传说，则伏羲痛定思痛，推己于人，赠禹宝物以助其治水成功，也在情理之中。关于其他神灵助禹治水的传说，尚有“瑶姬助禹治水”(《太平广记》)卷五十六引《墉城集仙录》)故事。

禹凿龙门

 禹凿龙关之山，亦谓之龙门，至一空岩，深数十里，幽暗不可复行，禹乃负火而进。有兽状如豕，衔夜明之珠，其光如烛。又有青犬，行吠于前。禹计可十里，迷于昼夜。既觉渐明，见向来豕犬，变为人形，皆著玄衣。又见一神，蛇身人面，禹因与语。神即示禹八卦之图，列于金版之上，又有八神侍侧。禹曰：“华胥生圣子，是汝也？”答曰：“华胥是九河神女，以生余也。”乃探玉简授禹。长一尺二寸，以合十二时之数，使度量天地。禹即执持此简，以平定水土。蛇身之神，即羲皇也。
 本篇小说在《拾遗记》中属杂史杂传体志怪，故事来源于上古有关大禹治水的民间传说与神话。
 自上古以来，人们传颂着许多禹王治水的美丽动人的民间故事及神仙帮助禹治水的神话传说。如《山海经·海内经》中的《鲧禹治水》、《越绝书·外传记地》中的《禹诛防风·逐共工》、《楚辞·天问》中的《应龙和玄龟》、《太平广记》卷四六六引《三秦记》中的《鲤鱼跳龙门》、《吴越春秋·越王无余外传》、《楚辞·天问·洪兴祖补注》、《淮南子·地形篇》中的《禹量大地》等。
 这些神话传说叙述了禹治洪水除了有息壤填渊、神龙画地外，还有各方神灵，赠以宝物，襄助其成。王嘉著《拾遗记·禹凿龙门》篇就有猪狗洞中照明引路，人面蛇身的伏羲氏赠玉简以测量大地的情节。
 《拾遗记》作于六朝，文尚浮华，所记古代神话传说，真赝杂糅，难于分辩。不过六朝时去古未远，而古代神话又有伏羲兄妹遭受洪水灾祸的传说，则伏羲痛定思痛，推已及人，赠禹玉简以助其治水也自在情理之中了。
 文中所记的伏羲，在我国上古神话传说中是一位十分重要与神奇的人物。据说伏羲号太昊、合称太昊伏羲氏，这两个名称在古书中的记载或作太昊为：太皞、太皓、大白、大皓等；伏羲记作：宓、庖犧、伏戏等。其实都是一个。先秦时太昊与伏羲两个名词不相属，汉初的《世本》才将两者统一起来。
 太昊伏羲神话上是东方大帝，掌管春天，他的神属是木神句芒，兼管春天和生命。在《山海经·海内东经》中记：“雷泽中有雷神，龙身而人头……。”这里的龙身人头之神就指的是伏羲。《太平御览》卷七八引《诗含神雾》中云：“大迹出雷泽，华胥履之，生宓。”司马贞《补史记三皇本纪》中云：“蛇身人首，有圣德”的记载，即证实了这蛇身(龙身)人头的神即是伏羲。
 传说中伏羲有几项重大发明，《禹凿龙门》一文中所记“示禹八卦之图”就是伏羲的创造发明。在清马骕著《绎史》卷三《古史考》中记有：“伏羲坐於方坛之上，听八风之气，乃画八卦。”又据《易·系辞下传》中记：“古者包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可见首创八卦的是伏羲。
 《拾遗记》向以文字绮丽，辞藻丰茂著称，本篇文字却未见刻意雕琢，而是以“事丰奇伟”取胜。作者将古代民间传说与奇伟的想象结合起来，借诸豕犬，表现了大禹治水历尽艰辛，又以伏羲助禹断后，全篇小说显得扑朔迷离，眩人心目，使大禹治水的筚路蓝缕、艰苦卓绝的事迹功昭日月，在有关上古先民神话小说中堪称独树一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