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六朝赋及其文学地位》
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教授伯顿·沃森在其《中国韵文: 汉六朝赋选》一书中对汉六朝赋对后世的影响及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发表了如下看法:
赋虽然自汉代到六朝的几百年里经过了光辉的历程并对唐代及其以后的文学有过不可忽视的影响,但一些对这种文学体裁持批评态度者的意见却推动了整个中国文学的发展。一个批评辞赋者是从社会学观点出发的现代批评家们,他们认为赋只代表了社会一个阶级,即统治者和他们的王公贵族及朝臣们。的确,几乎所有的赋都是学者官僚们(即在中国大部历史时期里懂得这种文学体裁需要的上层人),他们许多人在处理他们作品的主题时总是把朝廷或统治阶级内部骄奢淫侈的生活联系起来从而垄断了整个主题和基调。但我们也看到张衡是如何通过把老百姓的日常生活纳入城市风光的作法以减少这种垄断的。这种竭立开拓词赋主题范围的愿望明显地反映在苏东坡这样的诗人的作品中了。一篇韵文作品主要是一个阶级或一个集团的产物,事实上这可以很好地保持一定的主题,甚至可能比别的文学体裁作品还有趣。除非有人敢于辨解说,这个阶级的作品肯定比另一个阶级的更低劣,否则人们是很难相信这个阶级的作品的艺术性肯定要比另一个阶级低的。
另一个似乎更有份量的批评是:赋语言特别晦涩,学究气十足。当然许多赋,尤其是六朝赋多用历史典故,但在该的期的其它诗歌与散文也是很难弄懂确切含意的。但要知道作者使用这些怪词的用意在于让读者吃惊,而不是要人们去掌握作品中的各个情景的。赋的语言完全不同于日常口语,而是更深奥、更简炼、更文学化。初学者自然很吃力,但读多了自然就慢慢懂了。
还有一个批评是,赋缺乏新颖感,读起来令人乏味。关于这个批评似乎是很难找出反驳意见的。后期的赋明显模仿前期的,但这样的模仿作品就成了以后的诗词了。人们还会发现,中国文学好歹习惯上对其文学的新颖性的价值不是太在乎的,若干世纪以来靠自身的养料来培育自己,以求发展,而不受外界影响左右。如果英国诗歌传统开创于公元前1000年并且毫不间断地发展至今,人们也会怀疑能够成功地避免枯燥无味的模仿阶断的。
对赋的真正兴趣和重要性的认识恐怕远不能同诗歌相比,但正如某些评论家指出的那样,若干世纪以来诗人们作赋所花的时间和精力并没有白费。这是因为,很明显韵文形式的文学作品极大地引起了中国人的兴趣,某些人作赋是想得到统治者的赏识,另一些人是为了应付科举考试,还有一些人是为了回味同朋友聚会的美好时光的。
作者最后说,赋建立起来的描写和叙述手法对诗歌,尤其是早期五言诗的产生有着深远的影响,它不仅影响了诗的内容和形式,而且还影响了它的措辞手法,这也算是对中国文学所作的最后贡献了。
汉六朝之后的赋日趋衰落,代之而起的是不受内容、形式和语言的过份限制而可自由表达作者情感的诗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