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溪词序

宋张镃撰。见于《梅溪词》(有明吴讷辑《唐宋名贤百家词》本、明毛晋辑《宋名家词》本、《四库全书·集部词曲类》本、1988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雷履平、罗焕章校点本等)及《唐宋词集序跋汇编》(江苏教育出版社1990年版)等。作者于史达祖有汲引之恩，又以词名世、长于品鉴，因而序中对史氏《梅溪词》的评介虽不无溢美之辞，梅溪词的艺术风貌却已得到入木三分的揭示，而史氏的性格特征也宛然可见一斑。作者先驳诘了词为“小伎”的传统看法：“世之文人才士，游戏笔墨于长短句间，有能瑰奇警迈，清新闲婉，不流于𫎚荡污淫者，未易以小伎言也。”作者特意拈出“瑰奇警迈”与“清新闲婉”者，作为词非“小伎”的明证加以标榜，说明他对这两种风格尤为心契。接着，作者追记了史氏初次以词干谒自己时的情景，以凸现其“虽干人，不屈己”的磊落风仪。然后始切入对梅溪词的评介。作者读罢梅溪词的总体印象是：“大凡如行帝苑仙瀛，辉华绚丽，欣眄骇接。”以致情不自禁地掩卷而叹：“有是哉！ 能事之无遗恨也。”他通过纵向与横向的比较，将梅溪词的艺术风貌概括为：“辞情俱到，织绡泉底，去尘眼中，妥帖轻圆，特其馀事。至于夺苕艳于春景，起悲音于商素，有瑰奇警迈，清新闲婉之长，而无𫎚荡污淫之失。端可以分镳清真，平倪方回，而纷纷三变行辈，几不足此数。”这正昭示了作者所恒抱的审美情趣，即以“瑰奇警迈、清新闲婉”为尚，而鄙弃“𫎚荡污淫”者。 在作者看来，柳永词失之“𫎚荡污淫”，故不足与梅溪词并肩；周邦彦词与贺铸词则一以“清新闲婉”见长，一以“瑰奇警迈”取胜，可与梅溪词并驾齐驱。稍后于此，姜夔所作《题梅溪词》亦特别称赞“梅溪词奇秀清逸，有李长吉之韵，盖能融情景于一家，会句意于两得也”，与作者所见略同，唯不及作者用笔详赡而已。在揭示了梅溪词的艺术风貌之后，作者又进而指出：“生满襟风月，鸾吟凤啸，锵洋乎口吻之际者，皆自漱涤书传中来，况欲大肆其力于五七言，回鞭温韦之途，掉鞅李杜之域，跻攀风雅，一归于正，不于是而止。”强调梅溪词“皆自漱涤书传中来”，且称其“掉鞅李杜之域”，固属溢美之辞，但“满襟风月，鸾吟凤啸”云云，却也切中了梅溪词多抒写一己闲情逸致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