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堂词录序

晚清谭献撰。见于《复堂类集》(有清光绪中仁和谭氏刊《半厂丛书初编》本)及《中国近代文论选》(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年版)上册等。此序的内容包括以下几方面：其一是论证作者所力持的词为“乐府之馀”的观点。序中不仅明确指出：“词为诗馀，非徒诗之馀，而乐府之馀也。”而且通过探究乐理与考察诗史，对此进行了雄辩的说明：“律吕废队则声音衰息，声音衰息则风俗迁改，《乐经》亡而六艺不完，乐府之官废，而四始六义之遗，荡焉泯焉。夫音有抗队，故句有长短，声有抑扬，故韵有缓促。生今日而求乐之似，不得不有取于词矣。”其二是略议唐宋间词调及词体的变化与发展。作者指出：“唐人乐府，多采五七言绝句。自李太白创词调，比至宋初，慢词尚少。至大晟之署，《应天长》、《瑞鹤仙》之属，上荐郊庙，拓大厥宇，正变日备。”其三是阐发作者对词体的认识与要求。作者认为：“词不必无颂，而大旨近雅；于雅不能大，然亦非小，殆雅之变者欤？”作者还揭示了词体所具有的如下特征：“其感人也尤捷，无有远近幽深，风之使来，是故比兴之义，升降之故，视诗较著。夫亦在于为之者矣。上之言志永言，次之志絜行芳，而后洋洋乎会于风雅。”正因为这样，作者特别强调：“雕琢曼辞，荡而不反，文焉而不物者，过矣靡矣，又岂词之本然也哉？”其四是叙述作者的学词经历与学词体会。作者称自己“十有五而学诗，二十二旅病会稽，乃始为词”。当时，“未尝深观之也，然喜寻其旨于人事，论作者之世，思作者之人”。可知其学词之始，即习于“知人论世”。作者又自道“三十而后，审其流别，乃复得先正绪言，以相启发”。“年逾四十，益明于古乐之似在乐府，乐府之馀在词”。并体会到：“昔云礼失而求之野，其诸乐失而求之词乎？”“又其为体固不必与庄语也。”于是，作者便“侧出其言，旁通其情，触类以感，充类以尽”，从而总结出鉴赏诗词的一条重要经验：“作者之用心未必然，而读者之用心何必不然。”作者因此而自豪地宣称：“向之未有得于诗者，今遂有得于词。”作者在序中还谈到，《复堂词录》是他五十岁以后所辑，“其间字句不同，名氏互异，皆有据依，殊于流俗”。显然，颇有自负谨严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