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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词 史湘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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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义
史湘云

史湘云

和湘云接触,就好象步入春江花月夜之中,两岸风光旖旎,是空明,是秀丽。听她高谈阔论又如云光岚影,四面合拢,既自然又清新。她一扫委靡纤弱之态,毫无矫揉造作之情。还没看见她的人,先听到爽朗快活的大说大笑,许多人都喜欢云姑娘。
二十回以前,虽然没有写她,但作者用了迥异于别人的笔墨,在情节发展中不断切入她以前在贾家生活的情况。原来她也是从小和宝玉一处玩惯了的。在三十一回里,宝钗补充说: “记得旧年三四月里,他在这里住着,把宝兄弟的袍子穿上,靴子也穿上,带子也系上,猛一瞧,活脱儿就象是宝兄弟——就是多两个坠子。他站在那椅子后头,哄的老太太只是叫:‘宝玉,你过来,仔细那上头挂的灯穗子招下灰来,迷了眼。’他只是笑,也不过去。后来大家忍不住笑了,老太太才笑了,还说: ‘扮作小子样儿,更好看了。’”这还不算,黛玉又补充了一个前年正月里的事,湘云把贾母的一件新大红猩猩毡斗篷披上,在后院子里和丫头们扑雪人儿玩,一跤栽倒了,弄了一身泥! 这两段补充,把一个不拘细事,聪明调皮的小姑娘形象,突现在纸上。
湘云自小父母双亡,这并没有使湘云陷入多愁多虑的痛苦之中而不能自拔,作者说她“幸生来,英豪阔大宽宏量”她的个性充满了春天的勃勃生机,小不愉快,在她那光风霁月般的襟怀里,略一思忖,便扔在一边了。特别是文学艺术给她以较高的教养,一谈作诗,心里就痒将起来,有一种按捺不住的创作冲动。更令人欣赏的是,对文学,她热情地敞开心怀,爱就是爱,爱诗就作诗谈诗,管谁说什么!于是她禁不住香菱的请教,没昼没夜,高谈阔论起来,什么“杜工部之沉郁,韦苏州之淡雅,又怎么是温八叉之绮靡,李义山之隐僻”在宝钗的眼里,简直痴痴癫癫,不象个女儿家了。正是因为她没有佯羞诈愧、忸怩作态,就更可爱了。海棠诗社发起时,忘了请她,她急得了不得,她没有身世孤凄,被人遗忘的哀伤,也不会负气不来,使小性儿,而是眼巴巴地盼着贾母来接,急切切地加入到欢乐的人群里去,融进诗的海洋中,欢叫着和大家一起朝前涌去。她诗渴如狂地请求着: “容我入社,扫地焚香,我也情愿。”她的话,给大观园的诗坛增加了活力和兴奋,而且她等不得推敲删改,一面和人说着话,心内早已和成,写出来,大家看一句,惊讶一句。她诗兴正浓,于是主动请战: “明日先罚我个东道儿,就让我先邀一社,可使得?”这位有男儿风貌,少女儿情思的姑娘,一头扎进诗的怀抱,淋漓恣酣,忘乎所以,兴之所致,冲口而出,她根本没考虑,作东道是要钱的!但是,说也说出来了,怎么办?她没有瞻前顾后,一下子就捅了个漏子!这恰好说明了她还有点孩子气呢!思想感情少了点深度,说话办事少了点适度,她就更加天真得可爱!
宝钗提醒湘云: “一个月统共那几吊钱,你还不够使;这会子又干这没要紧的事,你婶娘听见了越发抱怨你了。”是的,湘云在家一点儿也做不得主,如今史侯家中已用不起针线上的人了,差不多的东西都是娘儿们自己动手,宝钗问她几句家常过日子的话,她就连眼圈儿都红了。如果贾母派人去接她来,那就是她最高兴的日子了。连小翠缕,也会高兴得象小鸟儿那样叽叽喳喳的。三十一回有一段非常美妙的文章,什么时候翻开都让人心里感到甜甜的,湘云象一束流云,她随时变幻出绮丽的形象,令人目不暇接!这里湘云、翠缕拿着绛纹戒指到园里去送给袭人,她和袭人的情谊也是不薄的,她住在西边暖阁上的那几年,就是袭人服侍她的(第三十二回)。今天,湘云,翠缕都象打开了笼子,飞出来一样,十分快意。两个人都给人以没有任何精神负担的轻松感。时值盛夏,沁芳河里,水波淡碧,荷叶团团,那藕花深处栖着几只鸥鹭,垂柳岸边开着如火榴花,两个人信步行来,一路闲搭,自自然然,随随便便,湘云说: “花草也是和人一样,气脉充足,长的就好。”翠缕是求知欲,思维能力都很强的姑娘,她对那套阴阳顺逆的道理,根本听不懂,她急躁起来说:“ 我只问姑娘:这阴阳是怎么个样儿?”湘云又不断设喻,翠缕凝神听着,不断提出她不能解释的疑问,接下去作者又写了一段非常精彩的对话。“翠缕道:‘这也罢了,——怎么东西都有阴阳,咱们人倒没有阴阳呢?’湘云沉了脸说道: ‘下流东西,好生走罢!越问越说出好的来了!’翠缕道: ‘这有什么不告诉我的呢?我也知道了,不用难我。’湘云‘扑嗤’的笑道: ‘你知道什么?’翠缕道: ‘姑娘是阳,我就是阴。’湘云拿着绢子掩着嘴笑起来。翠缕道: ‘说的是了,就笑的这么样?’湘云道:‘很是,很是!’翠缕道: ‘人家说主子为阳,奴才为阴,我连这个大道理也不懂得?’湘云笑道: ‘你很懂得。’”聪明、好胜、性格中无拘无束的那一面,让人感到湘云很可爱。只见她一会沉下了脸,一会笑了出来,实在忍俊不禁就用手绢掩着嘴笑。且不说“拾麟”这一情节是否预示着湘云的结局问题,就只她出场以后所带给人的美丽的画面,就足以令人倾倒了。你看,她们俩正从垂柳荫中走了过来,一泓清水自远而近,溶溶荡荡曲折萦纡流过脚下,水中萝薜倒垂,落花浮荡,远处山坳树杪之间是绣槛雕甍。她俩走近了,那粉红色、藕合色是衣裙,那白色的是纨扇,那小小红红的是扇坠儿,我们仿佛看得见翠缕歪着头,蹙着眉思索的神情,看得见湘云笑得绽出两个酒窝的面颊!几乎有湘云出现的场面,就有美的画面以飧读者。
湘云、宝玉也是有过爱情的,宝玉看见她就欣喜地观察: “几日不见,越发高了。”“还是这么会说话,不让人。” (第三十一回)他知道史湘云有个金麒麟,就把那传道法器的赤金点翠的麒麟“拿起来,揣在怀里。” (第二十九回)而湘云还会给宝玉梳辫子呢,“湘云一面编着,一面说道: ‘这珠子只三颗了,这一颗不是了,我记得是一样的,怎么少了一颗?”可见儿时的亲密情况,宝玉无疑对湘云是爱慕的,洗脸时,用的是湘云的剩水,连翠缕看了也撇嘴笑道: “还是这个毛病儿。”这一切表演甚至当着黛玉 (第二十一回) ,可见从小就是亲密和美的,大家司空见惯了,湘云那明朗绮丽的风姿,令宝玉倾到! 这种感情引起了袭人的不满,她认为和气得失了分寸,简直没看见这样“黑家白日闹的! ”确实,宝玉对湘云的好感,连黛玉也警觉起来了,她心下忖度着: 不少才子佳人都因小巧玩物上撮合,而遂终身之愿,“今忽见宝玉也有麒麟,便恐借此生隙,同湘云也做出那些风流佳事来。”幸好,也就在这个时候家里给湘云定了亲。别人给她道喜,她难为情地扭过头去吃茶,幸福的憧憬正在她心头荡漾旋转,写宝玉和湘云的爱情,从二十回到三十二回,突然煞住,风筝断了,却还有线,据考证,后来湘云仍旧嫁给了宝玉,《红楼梦》的评论家们对湘云的结局,虽然有各种各样的推测,却都不能改变那悱恻凄楚的际遇,曹雪芹在湘云判词中用了宋玉《高唐赋》中的典,借用楚襄王梦见朝能行云,暮能作雨的巫山神女的故事,暗示她鲜花著锦,转瞬即逝。但是,这样明朗快活的姑娘,那里象悲剧的主角?! 她不仅诗兴豪,酒兴也豪;睡兴豪,食兴也豪! 醉眠芍药圃的湘云, 其洒脱豪放简直和“长安市上酒家眠”的李白相仿,那样的倜傥风流,真是一个快乐的化身。是谁要吃烤鹿肉?是湘云! 那又鲜又嫩的鹿肉在火上烤得嗞嗞地响,香气弥漫! 湘云说: “我吃这个方爱吃酒,吃了酒才有诗。若不是这鹿肉,今儿断不能做诗。”请看! 晋人的放达风度竟化入闺阁之中,联句时,她水也顾不上喝,忙忙地丢了茶杯,忙念了一句,谁也听不清是什么,她笑软了,说:“我也不是作诗,竟是抢命呢! ”活画出精神饥渴得到满足后的自得! 才如泉涌,狂放脱羁,象阮籍、象刘伶,更象她自己,她象从深山中淌出来的小溪流,欢快地跑着,清浅透沏,哗哗地带着一串歌声! 她可以没上没下地开玩笑: “这鸭头不是那丫头,头上那有桂花油。”她又善于诙谐,她说: “快把这船打出去,他们是接林妹妹的! ”她又不管不顾地揭人家老底,对宝玉说: “我知道你的心病: 恐怕你的林妹妹听见,又嗔我赞了宝姐姐了。”她的话如泼在地上的水,一会儿她自己也忘了。她手无寸铁,竟想去为岫烟打抱不平。在女儿国中她显然具有千仞振衣,万里濯足之豪,又有义无反顾,荆轲聂政之勇。这样充满青春活力的姑娘,为什么不该有个花团锦簇的前途?! 程高本一百零九回说湘云的丈夫得了痨病,只可捱个四五年,后来她果然守了寡!
看惯了柳花飘舞,桃枝绽红的姑娘, 一下子被命运推进了灰濛濛的天, 灰濛濛的地之间,不难想象,当“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的时刻,她一个人“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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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湘云》

《《金陵十二钗正册》判词(警幻仙姑) 史湘云》富贵又何如,襁褓之间父母违(1)

富贵又何如,襁褓之间父母违(1)

展眼吊斜晖(2),湘江逝水楚云飞(3)

【注释】

(1) “富贵”二句:富贵,指湘云老家史家原来的荣华富贵。史家在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中最先败落,湘云小时候过的就是坎坷生活。何如,怎么样,表示没啥好。襁褓,婴儿“蜡烛包”。襁褓之间,指湘云在婴儿期。父母违,父母死了。违,违世,离开人世。

(2) “展眼”句:展眼,张开眼睛。吊,凭吊,指湘云追念往昔、感叹现在。斜晖,夕阳的余辉,喻指湘云的晚景。

(3) “湘江”句:“湘江”的“湘”,“楚云”的“云”,暗示湘云。逝水,喻指时光易逝如流水。《论语·子罕》:“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逝,往,去。楚云,楚地的云(湘江亦在今湖南省境内,古时属楚地)。云飞,义同“逝水”。

【译文】

湘云出生在金陵荣华富贵之极的史家,然而又怎么样呢?还在襁褓中时父母就撇下她相继亡故了。望着流逝的江水,凭吊着斜日的余辉,自己像飘浮的云彩,晚景凄凉没有依靠。


史湘云 - 红楼梦人物 - 可可诗词网

史湘云

红楼梦鉴赏《人物形象鉴赏 贾宝玉和“金陵十二钗”正册 史湘云》

金陵四大家族之一史家的小姐,贾母内侄孙女。自幼父母双亡,由叔叔忠靖侯史鼎抚养。史鼎迁委外省大员,贾母舍不得她,接来园中居住。她是大观园的常客,金陵十二钗正册中的一员。习称“史姑娘”、“云姑娘”。

史湘云是《红楼梦》中深受读者喜爱的人物之一,她容貌美丽,才华横溢,性格豪爽,心地单纯,在大观园女儿国里,无论是才貌还是性格都独标一帜,足以与黛玉、宝钗鼎足而立。对她的评价也和其他人物一样,多有分歧。有的把她和宝钗视为一体,认为都是“禄蠹”;有的则把她同黛玉合为一流,认为同属“叛逆”;两种看法截然相反。其实史湘云就是史湘云,是一个不同于大观园任何一位女儿的少女。

1. “英豪阔大”的个性,“霁月光风”的胸襟

读过《红楼梦》的人,往往对黛玉的孤身无依、寄人篱下的身世产生深刻的同情,其实在《红楼梦》里,还有一个人的身世与黛玉同样不幸,她就是湘云。“襁褓中,父母叹双亡。纵居那绮罗丛,谁知娇养?”她比黛玉更早就失去双亲,孤身一人,寄居在叔叔家里。小说多次交待她在叔叔家过得不舒畅,“在家里竟一点儿作不得主”,针线活都得自己动手,“在家累得慌”,而且动则要听婶子抱怨;有时宝钗“问她两句家常过日子的话,她就连眼圈儿都红了,”每每在大观园住一阵要回家时也是“眼泪汪汪的”,可见她处境的不佳。但她并没有像林黛玉那样自怨自艾,多愁善感,而是“幸生来,英豪阔大宽宏量”,“好一似,霁月光风照玉堂”,不仅天生成开朗豪爽的性格,而且有着“霁月光风”般磊落光明的胸襟。如果我们把林黛玉比作优美旖旎的婉约派的词,那末,史湘云就好像英豪阔大的豪放派的词。她的出现,把中国封建社会贵族少女所特有的哀怨凄婉、温柔敦厚的情调一扫而尽。

《红楼梦》对许多重要人物的出场都经过精心设计。除了凤姐以外,其他人在贾母面前“皆敛声屏气,恭肃严整”,而湘云第一次出场时,却是在贾母那里“大说大笑的”。这“大说大笑”既不同于其他姊妹,也不同于凤姐,它正是刻画湘云爽朗性格的重要一笔。爽朗,这是湘云最主要的性格特点。在以后的描写中,我们不仅常看到她说话“大说大笑”,而且往往“人未见形,先已闻声”;平时又最喜女扮男装,每每“束銮带,穿折袖”,打扮成小子样子;就连玩个游戏,例如掣签什么的,也是“揎拳掳袖”的,很少斯斯文文的。大家一定还记得《红楼梦》里著名的写笑的场景: 在凤姐捉弄刘姥姥那一次时,她笑的“撑不住,一口饭都喷了出来”;在黛玉用《携蝗大嚼图》挖苦刘姥姥时,她又全身伏着椅子背儿大笑,不提防两下里错了劲,向东一歪,“‘咕咚’一声,连人带椅都歪倒了”。你看,这两次笑,也笑得颇有男儿豪爽不羁之气。还有芦雪庵赏雪一回,又是她首先想出了烤鹿肉的主意,拉了宝玉、平儿一起大嚼大吃,一面吃,一面说道:“我吃这个方爱吃酒,吃了酒才有诗。若不是这鹿肉,今儿断不能作诗。”黛玉笑她是“花子”,说“今日芦雪庵遭劫,生生被云丫头作践了。”她冷笑道:“你知道什么!‘是真名士自风流’,你们都是假清高,最可厌的。我们这会子腥膻大吃大嚼,回来却是锦心绣口。”其豪爽之状,更甚似男儿。

尤其难能可贵的是,这个生性爽朗的少女,还有着如“霁月光风”般磊落的胸怀。她既不像黛玉那样爱使小性儿,也不像宝钗那样涵浑有心计,而是纯真坦诚,心直口快,几乎没有什么城府,往往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宝钗生日那天,大家看戏,贾母因深爱那作小旦的,命人带进来。凤姐笑道:“这个孩子扮上活象一个人,你们再看不出来。”宝钗心里也知道,便只一笑不肯说。宝玉也猜着了,亦不敢说。史湘云却接着笑道:“倒象林妹妹的模样儿。”这一下无意中惹恼了林黛玉,使得宝玉好不左右为难。还有一次,她在宝玉、袭人前称赞宝钗,说:“这些姐姐们再没一个比宝姐姐好的。”宝玉道:“罢,罢,罢!不用提这个话。”她马上戳穿说:“提这个便怎么?我知道你的心病,恐怕你的林妹妹听见,又怪嗔我赞了宝姐姐。可是为这个不是?”说的袭人在旁嗤的一声笑道:“云姑娘,你如今大了,越发心直口快了。”

不仅姊妹之间如此,其他场合亦不例外。宝琴初来,她却对宝琴说:“你除了在老太太跟前,就在园里来,这两处只管顽笑吃喝。到了太太屋里,若太太在屋里,只管和太太说笑,多坐一回无妨;若太太不在屋里,你别进去,那屋里人多心坏,都是要害咱们的。”这正如宝钗所说的:“说你没心,却又有心;虽然有心,到底嘴太直了。”邢夫人的侄女邢岫烟家道贫寒,但却安贫乐业,有困难从不向人张口。她住在迎春处,却不敢多使房里的东西,过三天五天倒得拿出钱来给迎春的妈妈丫头打酒买点心吃,因而月银不够使,一次悄悄地把绵衣服叫人当了几吊钱盘缠。此事让湘云和黛玉二人知道了,黛玉只是感叹“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而湘云则马上要去打抱不平:“等我问着二姐姐去!我骂那起老婆子丫头一顿,给你们出气何如?”说着,便要走。那气度,真像古代荆轲、聂政一类侠士!

在大观园女儿国里,湘云正是以她独特的个性而焕发异彩。她犹如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自然本色,不借人为;她又如一颗清彻透明的水晶,通体透亮,纯洁晶莹。她的天真烂漫,活泼开朗,直率豪爽,使她成为《红楼梦》中最受读者喜爱的人物之一。一些青少年朋友也许不喜欢黛玉的爱哭鼻子和爱使小性儿,不喜欢宝钗的过于冷漠和自私,但很少有人不喜欢湘云的上述个性。

湘云豪爽似男儿,但又不脱女儿娇憨的本色。这位亭亭玉立的美丽少女,说起话来要咬舌,可又偏是爱说话,整天“爱”呀“厄”的,使人更觉其轻俏娇媚,她爱堆雪人,喜放炮仗,连睡觉也不老实,“一把青丝,拖于枕畔,一幅桃红绫被,只齐胸盖着,裸着那一弯雪白的膀子在被外”;而且“睡在那里还是咭咭呱呱,笑一阵,说一阵,也不知那里来的那些话”;至于著名的醉眠芍药裀的情节,更是表现这个娇憨少女的重要一笔:

湘云卧于山石僻处一个石凳子上,业经香梦沉酣,四面芍药花飞了一身,满头脸衣襟上皆是红香散乱,手中的扇子在地下,也半被落花埋了,一群蜂蝶闹穰穰的围着他,又用鲛帕包了一包芍药花瓣枕着。……口内犹作睡语说酒令,唧唧嘟嘟说:“泉香而酒冽……”

两百多年来,湘云醉卧和黛玉葬花、宝钗扑蝶等一样,成了《红楼梦》中最富有诗情画意的场景之一,它是充满诗意的画,又是蕴含画意的诗。在这里,美的图画中有美的意境,也有美的性格。醉眠花丛、香梦沉酣的只能是热情爽朗、不拘礼节的史湘云,而不可能是林黛玉或薛宝钗。多愁善感的林黛玉只会一边埋葬落花,一边吟着伤感的《葬花词》;举止娴雅的薛宝钗会去扑蝶,却不会像湘云这样酒后失态。至于刘姥姥,小说虽也写她醉卧过,但决不会醉卧得如此富于少女的情韵。只有史湘云,这个洒脱而娇憨的少女,才会有如此潇洒的动人之举。

2. 如何看待湘云身上的封建思想影响

人是世界上最复杂的矛盾统一。曹雪芹作为一代文学大师,他的伟大,正在于他写的“几个异样女子”都具有矛盾复杂的性格。即便可爱如史湘云,作者亦毫不留情地写出了她思想性格上的弱点。

小说第二十一回,湘云为宝玉梳头,宝玉因镜台两边俱是妆奁等物,顺手拿起来赏玩,不觉又顺手拈了胭脂,意欲要往口边送,因又怕史湘云说。——

正犹豫间,湘云果在身后看见,一手掠着辫子,便伸手来“拍”的一下,从手中将胭脂打落,说道:“这不长进的毛病儿,多早晚才改过!”

小说第三十二回,接连又有这样两段描写:

宝玉见那麒麟,心中甚是欢喜,便伸手来拿,笑道:“亏你拣着了。你是那里拣的?”史湘云笑道:“幸而是这个,明儿倘或把印也丢了,难道也就罢了不成?”宝玉笑道:“倒是丢了印平常,若丢了这个,我就该死了。”

宝玉听了,便知是贾雨村来了,心中好不自在。……湘云笑道:“主雅客来勤,自然你有些警他的好处,他才只要会你。”宝玉道:“罢,罢,我也不敢称雅,俗中又俗的一个俗人,并不愿同这些人往来。”湘云笑道:“还是这个情性不改。如今大了,你就不愿读书去考举人进士的,也该常常的会会这些为官做宰的人们,谈谈讲讲些仕途经济的学问,也好将来应酬世务,日后也有个朋友。没见你成年家只在我们队里搅些什么!”宝玉听了道:“姑娘请别的姊妹屋里坐坐,我这里仔细污了你知经济学问的。”

无须作太多的分析,湘云的思想倾向在这里表现得十分清楚。在《红楼梦》里,除去宝玉的长辈,直接劝宝玉读书做官、立身扬名的姑娘只有宝钗、袭人和她三个人。就这一点而言,她的思想和宝钗确有相通之处,我们无须为她进行辩解开脱。这也是有些评论者把她和宝钗同划为“禄蠹”的原因所在。

那么,湘云真就是和宝钗完全一样的“禄蠹”了吗?问题似又不这么简单。如上已述,湘云是个豪爽开朗、天真烂漫的少女,她不像宝钗那样有心机,也没有什么主见,连作东设螃蟹宴这样的小事都是宝钗给她出的主意,平时她最心悦诚服的也是宝钗。宝钗的思想是大观园里最成熟的,她对宝玉的规劝是经过了深刻思考的,是她人生哲学的自然流露。相比之下,湘云则是天真幼稚的,她的这些“混账话”不过是人云亦云、鹦鹉学舌,受了宝钗和家庭、社会影响的结果。我们可以说湘云受了封建思想的影响,但很难说她就是同宝钗一样的“禄蠹”和“女道学”。因为即使是宝钗,也并非是一个纯粹的“女夫子”,她也有少女的憧憬和情愫;更何况湘云这样一个生性豪爽不羁、无拘无束的少女,我们又怎能以“禄蠹”或“女道学”来论定她呢?

湘云的才情在大观园里也足以与宝钗、黛玉鼎足而三。在封建社会,“女子无才便是德”,“才”往往是和妇德相悖离的。宝钗虽然有才,但她善于藏愚守拙,含而不露,并常常以“咱们女孩儿家,不认得字的倒好”来规劝自己的姐妹;黛玉同样有才,但她就过于才情外露,有悖于封建礼教的要求。在这一点上,湘云正同黛玉接近而与宝钗疏远。

湘云的诗才在大观园里可谓名列第三,她作的海棠诗,“众人看一句,惊讶一句,看到了,赞到了,都说:‘这个不枉作了海棠诗,真该要做海棠社了。’”后来大伙填柳絮词,也是因她先填了《如梦令》一首小令而起,大家看了也都称赏不绝,黛玉更觉“新鲜有趣”,这才想到开社填词。还有芦雪庵联诗,别人都不如她敏捷,起先是宝钗、宝琴、黛玉三人共战湘云,后来只剩下她与宝琴、黛玉三人对抢,“不是作诗,竟是抢命呢”。至于凹晶馆与黛玉联诗,两人更堪称对手,好几次黛玉不禁起身叫妙,以至跺足叫好。在大观园里,能使黛玉拍手称好的真还不多。

湘云有才,却不像她所佩服的宝钗那样守女儿本分;由于生性开朗,她很少用礼教的那一套来压束自己。香菱学诗,不敢十分罗唣宝钗,可巧湘云来了,便请教她谈诗。这下湘云“越发高了兴,没昼没夜高谈阔论起来”。宝钗因而“聒噪的受不得了”,说什么“一个女孩儿家,只管拿着诗作正经事讲起来,叫有学问的人听了,反笑话说不守本分的”。湘云正是这样一个颇不守女儿“本分”的少女。即便大家一起联诗,别人联就联了,她则一会儿“扬眉挺身”,一会儿“笑弯了腰”,一会儿“伏着笑软了”,总没有安逸的时候。对这样一个生性活泼、好逞弄才情的少女,我们又怎能以“禄蠹”来看待她呢?

写到这里,我们能不能这样说: 史湘云是一个既受封建思想影响、又充满了女儿烂漫天性的少女。仅凭她说了几句“混账话”,就把她打成和宝钗一样的“禄蠹”是不公平的;但完全无视她受封建思想影响的一面,认为她就是像黛玉一样的“叛逆”同样是片面的。《红楼梦》里每一个重要的人物都是一个复杂的世界,宝玉、黛玉、宝钗、凤姐是如此,湘云也是如此。这也许正是《红楼梦》高出于其他古典小说的奥秘之所在。

3. 关于湘云的结局及其他

红楼女儿一个个都是“薄命司”的人物,即便活泼乐观如湘云,也未能有更好的命运。小说第五回写湘云的《乐中悲》曲云:“厮配得才貌仙郎,博得个地久天长,准折得幼年时坎坷形状。终久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这是尘寰中消长数应当,何必枉悲伤!”湘云的判词的后二句也是:“展眼吊斜晖,湘江水逝楚云飞。”这曲词和判词告诉我们: 湘云后来虽配了个“才貌仙郎”的丈夫,但婚后好景不长,转眼之间就夫妻离散。

现续书大体保持了湘云这样一种悲剧结局: 第一○六回写到湘云出阁,对方“家计倒不怎么着,只是姑爷长的很好,为人又和平”,“才情学问都好的”。贾母病中知她“造化配了个好姑爷”,也放心了。那里知道没过多久,第一○九回就叙及湘云丈夫“得了暴病,大夫都瞧了,说这病只怕不能好,若变了个痨病,还可捱过四五年”;第一一○回则叙及她丈夫的病已成痨症,湘云在为贾母守灵时,“想到自己命苦,刚配了一个才貌双全的男人,性情又好,偏偏的得了冤孽症候,不过捱日子罢了”。以后就再没有写及湘云和她丈夫的事情,想来湘云最后的结局就是守寡了。



续书的描写从艺术角度看并无出色之处,它充其量只是简单的交代,但这种处理大体符合曲词和判词的暗示。只是有一点需要说明: 根据《红楼梦》第三十一回回目“因麒麟伏白首双星”及有关脂砚斋批语,湘云最后的结局应是婚后家庭又遭巨变,夫妻二人如牵牛、织女双星,永远生离,而不是现在续书所写的死别。至于何以会造成这种生离,以及生离后的具体情节,就难以猜测了。在《红楼梦》里,守寡的女子已有李纨和宝钗(守活寡)两人,曹雪芹不会再让另一个女子重复同样的结局,他为湘云设计的必定是另一种不尽相同、但又同样悲惨的命运。

大观园的女儿国就这样风云流散、自行解体了,不管是有才的还是有德的,也不管是忧郁的还是开朗的,她们各自走着各自的路,而各条路的尽头是通往一处的,所谓“条条大道通死亡”。人们也许会说: 黛玉的悲剧是无可挽回的,谁叫她那样多愁善感的呢?但如今豪爽开朗的史湘云也是以悲剧而告终,这就说明在那个时代,青年男女的悲剧并不主要是他们的个性气质造成的,而是社会和时代造成的。可诅咒的腐朽的时代,将吞噬一切可爱的年青的生命!

 

史湘云shǐ xiāng yún

贾母史太君的侄孙女,忠靖侯史鼎侄女。幼年间父母双亡。襟怀开朗,度量宽宏。一生遭遇在第五回《红楼梦》曲子的“悲中乐”一阕中有所暗示。是本书“金陵十二钗”之一。诗社别号枕霞旧友,简称枕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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