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球乐》

酒罢歌余兴未阑，小桥秋水共盘桓。^①波摇梅蕊当心白，风入罗衣贴体寒。^②且莫思归去，须尽笙歌此夕欢。

【注释】 ①小桥秋水：《全唐诗·附词》、《花草粹编》、侯文灿本《阳春集》均作“小桥清水”。②梅蕊：梅树上的花蕊。

【译文】 酒饮罢歌听毕兴犹未尽，怎样排遣这难尽的意兴呢？站立在小桥之上，与秋水共徘徊。流水中梅花倒映随波摇动，寒风透入罗衣全身凄冷。唉！暂且不要回去，今宵在这里一定要尽笙歌之乐。

【集评】 清·周济：“扫处即生。”(谭评《词辨》引)

清·陈秋帆：“‘《抛球乐》，唐教坊曲。《唐音癸签》云：《抛球乐》，酒筵中抛球为令所唱词。’《词谱》：‘刘禹锡《抛球乐》词三十字，皇甫松多一和声。其三十三字者，始冯延巳。因有“莫思归”句，或名《莫思归》，惟皆五七言小律诗体。宋柳永始有两段。云云。’按《阳春》此词，均六句，第五句五字，馀皆七字，与刘词五言六句者异。字均四十，无三十三字者如《词谱》所云。冯或别有此一体，未经载此集欤？” (《阳春集笺》)

【总案】 词中无确指之情事，表现出一种缠绵抑郁、“深美闳约”而又难于言传的感情境界。首句顿挫曲折，前四字两件事完毕，后三字暗示另一情事的开端，即所谓“扫处即生”也。“小桥秋水”句承上，冷落清凄，同饮酒听歌的热闹场面完全不同，形成两种相反相衬的意境。内心的惆怅迷惘、孤寂无聊渗透字里行间。三四句写“盘桓”之所见所感，构思新巧，形象优美，诗情画意，情景交融。“当心白”含蓄深蕴，尤耐人寻味。“入”字、“贴”字下得深沉有力。结二句笔锋陡转。“波摇”、“风入”凄寒难忍，却还要“须尽笙歌此夕欢”，全然是经过感情上的痛苦挣扎后盘郁而出的强为寻戏作乐的无可奈何的心境。“兴未阑”设置悬念，引出下文。用笔含蓄曲折富于韵味，清冷难忍又不愿离去。矛盾的心境、无奈何之感慨，难于言传，正是词人惯用的抒情笔法，也是代表冯延巳风格的典型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