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之变”案

唐文宗太和九年十月，李训、郑注诛除权宦王守澄后，又谋尽诛诸宦。在郑注赴凤翔任节度使前，曾与李训商定利用为王守澄下葬之机，内外配合，尽魁宦官。但李训欲专其功，乃与其心腹郭行余、王璠(二人被任命为邠宁、河东节度使尚未赴任)、韩约（金吾将军）、罗立言（京兆府少尹）李孝本（御史中丞）等定谋：用金吾士卒及郭行余、王璠二节度使所募部典、家兵，先期诛除宦官。其年十一月二十一，文宗御紫宸殿，百官分班站定，金吾将军韩约奏称：“昨夜有甘露降于左金吾房舍后石榴树上。”文宗令中尉仇士良、鱼志弘率诸宦官去验看。宦者既去，李训急召郭行余、王璠上殿受敕旨。王璠恐惧不敢入，独郭行余入拜殿下，此时二人部典数百人，皆执兵器立于丹凤门外，李训已使人召之，令入受敕。但仅王璠河东兵入，郭行余邠宁兵始终未至。仇士良等至左金吾观甘露，风吹幕起，只见幕后执兵器者甚众，仇士良等惊骇奔出，入含元殿告变，李训见之，急呼金吾卫士上殿护卫文宗。诸宦官护文宗出殿向北急走。李训呼道：“臣奏事未毕，陛下不可入宫！”此时金吾兵已登殿，罗立言帅京兆府逻卒三百余人自东而来，李孝本率御史台从人二百余自西面来，皆登殿纵击，众宦官流血呼冤，死伤者十余人。文宗入宣政门，门遂关，宦者皆呼万岁。百官见状惊骇散出，李训知事已败，穿上从吏的绿衫，驱马而逃。仇士良等知文宗预其谋，心中怨忿，口出不逊之语，文宗惭惧不复言。仇士良乃命左、右神策副使刘泰伦、魏仲卿各率禁兵五百，持刀出宫讨为乱者。兵士一路杀来，见人便诛，百官皆奔逃，总共有千余人争门而出，未逃出来的六百余人皆被杀。仇士良又命悉闭宫门，搜捕杀戮，官吏士卒及民间酤贩在宫中者皆死，死者又千余人。仇士良又遣兵大索长安城中及出城追逃亡者。舒元舆、王涯被擒。王涯时年七十余，不胜拷打之苦，乃自诬，称与李训谋行大逆，尊立郑注，并连引王璠等人。王璠、罗立言、李元皋(户部员外郎、李训堂弟)等皆被擒。禁兵借搜捕之机入官员、富室之宅抢劫、杀人。城中恶少无赖亦趁伙打劫，杀人抢掠，报私仇，长安城中尘埃蔽日。二十二日，百官上朝，禁兵露刃夹道。时无宰相、御史知班，百官无复班列。文宗御紫宸殿，问宰相为何不来，仇士良称：“王涯等谋反下狱”，并呈上王涯供状，文宗默然。贾𫘫知无可逃，乃自投禁军营。李孝本逃至咸阳被追上擒获。李训与终南山寺僧宗密为友，往投之。宗密欲剃其发而匿之，其徒不干。李训乃出山奔凤翔，被擒于途，解送长安。行至昆明池，李训恐至禁军中受酷辱，请押送者斩其首以献。二十四日，神策兵押王涯、罗立言、郭行余、贾𫘫、舒元舆、李孝本等游街示众，命百官临视，然后皆腰斩于独柳树下，诸人亲属无论亲疏长幼皆杀之。自二十一日乱起后，数日中，生杀皆决定于两中尉，文宗一概不知。二十一日以前，郑注已率亲兵五百离凤翔，按原计划赴京师护王守澄之丧，借机尽诛宦官。得知李训事败，急返凤翔。仇士良遣密宣敕命于凤翔监军宦官张仲清，令其杀郑注。张仲清乃因事召郑注，郑注来而斩之，传首京师。本案史称“甘露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