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御製條問曰:‘盡其性’之性,即天命之性,所謂指出其本然之理者也。然誠即理也,而性亦理也,則以誠盡性,果何異於以口吃口耶?且章句釋‘盡其性’之性,專以‘天命之在我’者言之;釋‘盡人物之性’,則卻帶氣稟而言之。先儒以為此正朱子盛水不漏處,其義可詳言歟?
臣對曰:誠與性皆可以理言,則以誠盡性雖若可疑,而今以下章章句‘誠以心言’之訓,參看於張子‘心能盡性’之語,則便可知此章誠字以心言,而至誠盡性,亦不過曰以是心盡是誠而已。胡雲峯曰:‘天命之性〔本〕真實〔而〕無妄,(而)〔故〕聖人之心真實無妄之至,(故)〔始〕於本然之性為能盡(之)〔耳〕。[1]’既以心與性分言,則恐不當看作以口吃口。且凡吾之所得乎天,而自有仁義禮智之本然,則盡己之性,不得不以天命之性言;人物各隨其形,而不無厚薄通塞之不齊,則盡人物之性,不得不兼氣質之稟言。此章句之所以攧撲不破處,先儒之贊而美之,不亦宜乎?
御製條問曰:致中和而位天地、育萬物,盡其性而贊化育、參天地,此果有同異深淺之可言歟?且贊與參不可分先後,而觀於經文之三‘可以’,則似若有層級者,何也?
臣對曰:中和位育,盡性參贊,大抵無别。而首章則自戒懼謹獨而約之精之,以至於極其中、極其和,而天地位、萬物育,則其所謂學問之極功,聖人之能事者,猶有工夫之可言。而至於此章,則首以‘至誠’提起,而直説到盡其性三字,以至於盡人之性、盡物之性,皆是聖人自然底事,而‘參、贊’二字説得尤深,則二章所言大略有詳略之不同矣。‘贊’有贊助之義,‘參’是並立之稱,則觀於經文之三‘可以’,雖若有先後之别,而上面能字裏面有許多功用,‘可以’字特即其所能處而贊美之,則先儒以為當作‘有以’看,是也,又安有層級之可言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