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二章】
承上章而分言小德、大德之義。此篇贊美聖人之德者,至此而無以加矣。
‘聰明睿智’包下文四德而言,即智之所以包一心之德者也。或曰:‘知覺專一心之用,而智則居五性之一,豈可以專一心之用者偏屬居五性之一者?’蓋智之為性,偏言之,則為是非之理;專言之,則為知覺之理。未發之前知覺不昧,而其理則智也;已發之際知覺運用,而理之乘知覺發見者即智之用也。心之體用不外乎覺之一字,而智是覺之理,則智之專一心之德,又何疑乎?且智之包四德,猶仁與信之包四德也。五行之中水與木、土皆能以一氣包五行,故其理之為性者,亦皆以一事包四事也。朱子嘗言‘木為發生之性而包五行,水為貞静之體而包五行,土又包育之母而包五行’。故孔子贊乾之四德,而以貞、元舉其終始;孟子論人之四端,而不敢以信者列於其間,蓋以為無適而非此也。據此則智之能包一心之德,不啻明矣。況知覺既以一言包此心體用之全,則其所以為此知覺之理者,亦必有可以一言名之者矣。不以智名之,將以何德名之耶?若曰氣則然,而理則不然,則其果成説乎?其大知覺而小智德者,可謂不察於理氣無間之妙矣。
‘經綸天下之大經’,大經乃達道之有五,則似難以大德敦化言。然大德雖有五品之殊,而其所以經綸之則在於一心,即邵子所謂‘人於心上起經綸’者也。一心而經綸天下之道,則豈非大德之敦化乎?
下章注‘其淵其天,則非特如之而已’者,非謂此章聖人之德有加於前章聖人之德也。前章以其著於外者言之,此章以其存於内者言之。自其外而觀之,則聖人與天,其事殊矣,故但曰如之而已;自其内而觀之,則聖人與天,其道一也,故直曰‘其淵、其天’。事之殊者,聖人之作止語默,人而非天矣;道之一者,聖人之作止語默,渾是天理矣。此蓋就一人之身分别内外而言,非真有高下優劣之辨矣。
二十一章以下,凡言天道六章,言人道五章。‘盡性’章以行而言,‘前知’章以知而言。天道自誠而明,故先言行而後言知。‘至聖’章以德之著於外者言,‘至誠’章以道之存於内者言。著於外者易見,而存於内者難知,故先言外而後言内。中間二章皆引天地以諭聖人,而極其贊嘆,所以結前二章而起下二章也。‘致曲’章言誠之之極功至於天道,以誠之始終而言也;‘自成’章言成己成物,以誠之體用而言也。人道自明而誠,故先言致曲而後言自成,蓋致曲非明善則不能也。‘尊德性’章言誠之之目。其下二章言君子之既誠者,能盡居上居下之道。蓋天人二意,間見層出,若無倫序,而詳究其緒,則天人相仍,一串貫通,二者分類,各自得序,於此益見子思用意之深。每讀此篇,未嘗不有感於‘良工心獨苦’之語。若子美者,亦可謂能識作者之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