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心 下】
盡信書,則不如無書。
案:趙氏舊注曰:‘書尚書。’蔡氏清曰:‘此書字不必指書經,凡載事之辭,皆書也。’未諗當從何説耶?以下武成之説看之,則趙注恐是,蔡説似汎。
‘貉稽曰稽大不理於口’章
案:理之為言,治也,猶云大。不(利)〔理〕於口,言口訥也,故孟子以‘無傷也,士憎兹多口’為答。若依此解之,不必改理為俚,改憎為增。且若改憎為增,則增與多字義相疊。未知如何?或疑若如此解之,則與下‘憂心悄悄,愠于羣小’、‘肆(弗)〔不〕殄厥愠,(弗)〔亦不〕隕厥問’義不相串。而此有不然者,蓋孟子之意,以為内省不疚,我無所失,則訥言敏行,不必與人呶呶,争是争非。文王與孔子亦何嘗多費辭説與人較挈乎?惟盡吾之道,自修無辨而已。此皆‘憎兹多口’之義也云云。未知如何?又案:孟子非不知柏舟之詩本非孔子緜章所言乃是太王。而今以孔子、文王當之者,乃斷章取義之意也。是知古聖賢引詩引書之意,只取大義,初不拘拘於時世與作者之誰某。生意流動,可以興起感發,吃緊為人處。然朱子又於詩注改‘仁人不得於君’為‘婦人不得於夫’,此又未詳何意。此專由於不能奮飛四字,則今當以詩注為定。而四書集注成於詩注之後,則此又朱子晩年定論也。未知當從何為正邪?
‘孟子謂高子’章
案:趙氏曰‘高子嘗學於孟子,去而學他術’,果爾?則孟子此言似是有為而發。蓋用而成路,學於孟子,時也;不用茅塞,去而學他術,時也。第以告子篇‘固矣,高叟之説’觀之,叟是長老之稱,恐非門弟子也。可疑。
曰:何如斯可謂之鄉原矣?
集注以為萬章又引孔子之言而問也,蓋自‘孔子曰“過我門而不入”’以下,為萬章所引,而‘曰“何如”’以下,為萬章問也。然或以‘孔子曰’以下,為連上文皆孟子之語,而‘曰“何如”’以下,為萬章所問。此亦可通。未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