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_226第二十一 下一 章

【第二十一 下一 章】

竊意：任人何為以食色較禮輕重？蓋將欲言禮之為輕耳。欲言禮輕者，本有滅禮之見，欲以此見出個禮所不必設之意也。他正是告子一流，見人而甘食，不食則死矣，生而悦色，不娶則人道絶矣，聖人卻乃制出許多禮來拘縛强人，使之不以禮則不食，不備親迎大禮則不得妻，抑何也？果是禮為不可廢之事，則必有以禮則飢死，親迎則廢倫，而禮亦有時行不去者矣，可見人性上有食色而無禮云爾。此豈非外仁義、性無善之見乎？屋廬子有以揣知其意矣。若依舊説禮重，則殺身廢倫，固不可偏輕；而若言禮輕，則又正中其幾矣，所以不能對也。亦異於後之賢者，强所不知，輕與較夾，反資賦證，並累門墻者矣。與公都之不答季子，同見其慎言重道意也。
此固辨邪説之端，以明禮制之非外，而因之聖門時措之宜，有可推得者矣。故集注曰：‘義理事物，其輕重固有大分，然於其中又各有輕重之别。聖賢於此，錯綜斟酌，毫髮不差，固不肯枉尺而直尋，亦未嘗膠柱而調瑟，所以斷之，一視於理之當然而已矣。’困勉録曰：‘此注雖似抑揚重權邊，然其實正意只要明禮之重于食色，勿誤認。’竊意：此章主用權一邊者，固非正意；而又只主理慾之分者，亦非正意。只是因任人陰壞禮法之意，發明個人所當以道理為主，而使以之裁用食色等，不可推擡食色等以為道理外主意耳。夫所謂‘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於生；死亦我所惡，所惡有甚於死’者，正為此辨也。若是理欲之分自爾，用權之宜亦自爾，但不當偏主作正意耳。
此章論禮。凡聖門所謂彀率規矩者，莫不取正於禮。則人道固是莫大乎禮，或有不必重之論，所當深闢而力拒者矣。況説到義理事物、輕重稱量之法，而用禮通變之事例舉矣。故下二章總舉無人不有之良，以及無盡不極之道，而學聖之始終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