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
孟子曰:‘存乎人者,莫良於眸音牟,下並同。子。眸子不能掩其惡。集注曰:‘良,善也。眸,目瞳子也。’
佐録曰:‘良字如“良能良知”之良,有自然發見之意。蓋心眸之間,有不容遮飾而自然相符者焉,故曰良。’○李都梁曰:‘“存乎人者,莫良於眸子”,是就存乎人之一身者而言,他自是一身精采發露處,至真而莫僞,所以為良。蒙引即貼觀人説,非是。’竊意:既知存乎人者莫良於此,則自為者可以警省,有在當慎於心而已;觀人者可以審察,有在當自於眸而已。夫自為與觀人,亦不必争執。且惡既莫掩,則差有所歸,察善察惡,亦下必分。
胸中正,則眸子瞭音了。焉;胸中不正,則眸子眊焉。眊,音耄。○趙注曰:‘瞭,明也。眊,蒙蒙目不明之貌。’竊意:細玩之,瞭字有了了然有分界、有持守之意,眊字有耄耄然没辨察、没把握之意。只是明不明,似不足以盡其義。
聽其言也,觀其眸子,人焉於虔反。廋哉?’廋,音搜。○集注曰:‘廋,匿也。言亦心之所發,故並此以觀,則人之邪正不可匿矣。’
説統曰:‘以言知心,自是常法。此節云云,非把聽言撇卻。玩本文也字口氣,則聽言只據現成説,如云以言而參之眸子,人必無可躲閃處。’李都梁曰:‘若謂聽其言而又參之以眸子,則是聽言為主而及以觀眸為輔矣,非孟子之意。’竊意:此章發意果在觀眸而言。夫聖門論心常法,則原在於言,故此必曰‘聽其言也’,然後方説‘觀其眸子’,是知觀眸亦不是懸空觀眸,分明是就言上觀得,所以能竟無差誤,而孟子之特發示人者為此也。何以知就言上觀眸?竊意:大凡心之所志,莫不發意在言,則其所道底邪正、純駁、疏密、生熟大綱分别處,都在言上可知了。但或其以假粧真,則有非真而疑真者矣;以長護短,則有非長而疑長者矣。此乃本章所謂正不正之分,而達於眸以為瞭與眊之殊者也。此關頭萬無以言自道之理,則惟當於氣色間察得,而氣色之精微真的處是眸,故必以眸言,以立前人所未發之旨。然其曰‘瞭焉’、‘眊焉’者,見其於所言之理了解得真個與否耳,已亦不言眸子可以斷平生、決去取也。若只論眸子,則是其眊焉處必無可取,而設令瞭焉,又何得謂盡君子而無可去乎?故知不就聽言上論觀眸,而單就眸子上可以為勘斷之格者,亦有未察之細。何不詳説得本文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