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交問曰章】
人皆可以為堯舜。
精義 或曰:‘人皆可以為堯舜,則無僕隸。’伊川曰:‘人皆可以為堯舜,聖人所願也。其不為堯舜,是所可賤也,故以為僕隸。’○語類 孟子道‘人皆可以為堯舜’,何曾便道是堯舜更不假修為!且如銀坑有礦,謂礦非銀,不可;然必謂之銀,不可。須用烹煉,然後成銀。椿。
‘徐行後長者謂之弟’云云。
精義 楊氏曰云云。見集注。又曰:‘孟子之言,精粗兼備,其言甚近,而妙義在焉。如許大堯舜之道,只於行止疾徐之間教人做了。’○或問 楊氏之説,亦為親切,但其書又有曰:‘佛者龐藴有神通,並妙用運水及般柴之説,此自得者之言,最為達理。但其言周遮,使便通徹,亦須把來做一件事。若孟子之言,則無適不然矣。’愚竊惑之。夫釋氏之言,偶與聖賢相似者多矣,但其本不同,則雖相似而實相反也。蓋如此章孟子之言,均是行也,而一疾一徐,其間便有堯舜之異。是物則民彝,自然之實理,而豈人之所能為哉?若釋氏之言,則但能識此運水般柴之物,則雖倒行逆施,亦無所適而不可矣,何必徐行而後可以為堯哉?蓋其學以空為真,以理為障,而以縱横作用為奇特,故與吾儒之論,正相南北,至於如此。今不察焉,而以達理自得稱之,至語其病,則以為特在於周遮着意而已。如此,則是凡為佛者,去此二病,而遂與吾學不殊也。且其所謂無適不然者,亦未見其有以發明孟子之意,而異於釋氏之言者,豈其記者之失歟?不然,則殆於儒佛語性之不同,亦有所未辨矣。程子有言:‘以吾觀於釋氏,句句同,事事合。然以其本之不正,是以卒無一句一事之同。’正謂此爾。或問於胡文定曰:‘禪者以拈搥竪拂為妙用,如何?’公曰:‘以此為用,用而不妙,須是動容周旋中禮,方始是妙用處。’以此求之楊氏之言,其得失可見矣。○存疑 孝弟之理,通於上下,舉其近徐行後長,此孝弟也。極其遠,則堯之親睦九族,平章百姓,舜之瞽瞍底豫而天下定,此孝弟也。此是實理實事。○增訂 楊氏謂堯舜之道大矣,而所以為之乃在行止疾徐之間,非有甚高難行之事最得。孟子引誘曹交語意乃陸象山則云:‘孟子言徐行後長可為堯舜,不是在長者後行便是堯舜,須是就上面着工夫。’分明與孟子本意相反也。
堯舜之道,孝弟而已。
語類 ‘堯舜之道,孝悌而已矣。’這只是對那不孝不悌底説。孝弟,便是堯舜之道;不孝不悌,便是桀紂。僩。
‘服堯之服’云云。
蒙引 ‘子服堯之服’三句都須就孝弟説。○賽合注 説堯該得舜。
道豈難知。
精義 或曰:‘聖人之道,知之甚難。’伊川曰:‘聖人之道,安可以難易言。聖人未嘗言易以驕人之志,亦未嘗言難以沮人之進。仲尼但曰:“未之思也,夫何遠之有?”此言極有涵蓄意思。孟子言:“夫道若大路然,豈難知哉!”只下這一個豈字,便露筋骨,聖人之言不如此。如下面説,“人病不求耳,子歸而求之,有餘師。”這數句卻説得好,孔孟言有異處,亦須自識得。’○或問 曰:‘學莫難於知道,故以致知為先云云。見小注。然孝弟大體,豈不明而易知乎?致知云者,亦曰即其已行之知而推致之耳。今曹交於此,似有所未知,借曰知之,亦未必行之也,亦何暇及乎致知之方乎?予於大學之序,必以為因小學之成功,而後力有所施,蓋為此耳。’○蒙引 夫道若大路然,如父當慈,子當孝,兄當友,弟當恭之類,此理昭然,智愚所共曉者,故曰:‘豈難知哉?’此正指衆人所可與知者耳。若夫精微之藴,則亦有未易知者,孟子與曹交言則如此。中庸曰:‘君子之道費而隱。夫婦之愚,可以與知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能)〔知〕焉。’○總注只云孟子教之以孝弟,可見道字宜就孝悌説也。孝弟為行仁之本,仁義之實,只在事親從兄,天下之理皆從孝弟出,不可謂其狭而未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