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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词 08_127為政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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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义
08_127為政第二

【為政第二】

胡氏曰:卷帙之分,特以竹簡之編既盡而止爾。
學之將以行之,故‘學而優則仕’,此書首以學而,次以為政,蓋亦記者之意也。凡二十四章。
○子曰:‘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衆星共之。’共,音拱。亦作拱。
亦,猶或也。謂一本也。政之為言正也,所以正人之不正也。新安陳氏曰:此訓政字,本夫子‘政者,正也’之意,蓋以政之理言。第三章謂‘法制禁令’,則政之事也。德之為言得也,行道而有得於心也。朱子曰:德字从心〔者〕,以其得之於心也。○又曰:德者,理之得於心者也。○新安倪氏曰:他本作‘得於心而不失也’,終不如祝氏附録本‘行道而有得於心’之精當不可易也。朱子訓德字,蓋倣禮記。德者,得也,躬行心得,心與理為一,斯謂之德。北辰,北極,無星之處。天之樞也。朱子曰:北辰,天之中,猶磨之心,其旁小星謂之極星。居其所,不動也。朱子曰:極星微動,辰不動。○辰亦動,但不遷移耳。共,向也。言衆星四面旋繞而歸向之也。朱子曰:衆星‘自然環向,非有意於共之也’。○訓畢。為政以德,則無為襯‘居所’。而天下歸之,襯‘共之’。其象如此。指‘北辰’以下十字。○釋畢。○一無圈。程子叔子。曰:為政以德,朱子曰:不必泥以字,只是為政有德。然後無為。按:程子只論為政以德,而歸重於‘無為’二字,故著‘然後’字;集注及范氏並論其效,故皆著‘則’字。○朱子曰:老子所謂無為,(全不事事)〔只是簡忽〕。聖人所謂無為,(未嘗不為),卻是付之當然之理。[1]范氏曰:為政以德,則不動而化,不言而信,無為而成。此下又複説此三句意,若欲句句相配,則恐鑿矣。所守者至簡而能御煩,所處上聲。者至静而能制動,所務者至寡而能服衆。慶源輔氏曰:范氏推廣程子之意,併言其效。○守以身言,處以地言,務以事言。
○子曰:‘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
言字有指一句者,此章之類是也;有指一字者,‘一言終身行之’之類是也。三百十一篇,言三百者,舉大數也。蔽,猶蓋也。思無邪,魯頌音扃。篇之辭。新安倪氏曰,‘此〔詩本〕美〔魯〕僖公牧馬之盛,由其心思之正也。’‘作詩者未嘗以此論詩之旨’,夫子取之,‘蓋斷章摘句云’。○訓畢。凡之言,善者言字蒙至下‘惡者’。可以感發人之善心,惡者可以懲創人之逸志,其用用,謂以此為教。歸於使人得其情性之正而已。朱子曰,‘情性’〔是〕貼‘思’,‘正’〔是〕貼‘無邪’。○又曰曰:‘只是要讀()〔之〕者思無邪耳’,‘作()〔之〕者非一人,安能思無邪乎’。○以上以之功用言也。以功用言,則言言皆思無邪也。然其言微婉,慶源輔氏曰:諷諫規諫,常有隱微委曲之意。且或各因一事而發,朱子曰:但逐事無邪。○此二句以之辭意言也。以辭意言,則言言未必皆‘思無邪’也。此下二句乃入‘思無邪’本文去。求其其中。直指全體,勉齋黄氏曰:直指則非微婉,全體則非一事。○沙溪曰:直指其全體。則未有若此思無邪。之明且盡者。慶源輔氏曰:直指故明,全體故盡。○此上先論其義,此下乃釋其文。故夫子言三百篇,而惟此一言足以盡蓋其義,釋畢。其示人之意亦深切矣。此又就言外以明夫子此言之要。讀者思無邪,實則此章本意也。○程子當考。曰:思無邪者,誠也。范氏曰:學者必務知要,知要則能守約,守其約也,與‘三省’章‘守約’不同。守約則足以盡博矣。要約,指‘思無邪’。博,指‘三百’。經禮三百,曲禮三千,見禮記禮器。經禮,儀禮也;曲禮,禮記也。亦可以一言以蔽之,曰‘毋不敬’。雲峯胡氏曰:執中二字,之要;時之一字,之要。○毋不敬三字是禮記首句也。范氏而推胡氏又推至。以此推之,天下之書莫不皆有此。如論語之‘求仁’,孟子之‘集義’,皆是也。
○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音導。下同。
道,猶引導,謂先去聲。之也。政,謂法制禁令也。雲峯胡氏曰:首章政與德為一,此章分政與德為二。齊,所以一之也。道之而不從者,添此一字以歸宿於‘齊刑’,而以‘免而無恥’專作‘齊刑’之效。此節重在‘齊刑’。有刑以一之也。免而無恥,謂苟免刑罰,添苟字。○本文雖不言免刑,實蒙上刑字,故集注特著‘刑罰’字。而無所羞愧,朱子曰:不知恥。○訓兼釋。此下又申‘免而無恥’四字之義。蓋雖不敢為惡,申免字。○本文而字有然字意,故於此特下雖字。而為惡之心未嘗亡也。申‘無恥’字。
‘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
禮,謂制度品節也。胡氏曰:品謂尊卑高下之次[2],節謂界限等級之分。○新安陳氏曰:前訓‘天理節文、人事儀則’以禮之理言,此指禮之文物而言。格,至也。訓畢。言躬行德。以率道。之,則民固有所觀感而興起矣。添此句以作道德之效,而以‘有恥且格’專作‘齊禮’之效,此節重在‘齊禮’。而其淺深厚薄之不一者,朱子曰:稟有厚薄,感有淺深。又有禮以一之,朱子曰:‘周官一書’,‘正所以齊民’。則民恥於不善,本文雖無民字,而上節民字實蒙至此,故集注特著民字。而又有以至於善也。添‘不善、善’字。善字照應上注惡字。○釋畢。一説,於古今注家取存其説,以備一説而已,不欲著其名氏,故只以‘一説’二字冠之。格,正也。冏命曰:‘格其非心。’‘一説’至此。○此又著一説之格義。蓋至善理順,格非費力,前説為長。○愚謂:政者,為治去聲,下並同。之具。政字,此章之題目。首章亦然。刑者,輔治之法。以刑視政,則政重。德禮則所以出治之本,以政刑視德禮,則德禮重。而德又禮之本也。以禮視德,則德重。○以上敍列四者之目,而有本然之輕重。此其相為終始,朱子曰,‘先之以法制禁令’,‘又卻齊之以刑,民不見德而畏威’,但圖苟免。‘先之以明德’,‘又齊之以禮’。雖不可以偏廢,朱子曰:有德禮而無政刑,又做不得。○此二句以四者之用而言,不分輕重。然政刑能使民遠去聲。罪而已,德禮之效,則有以使民日遷善而不自知。新安陳氏曰:禮記經解云‘使民日遷善遠罪而不自知’。集注(析)〔本〕此句〔析之〕而分輕重。○然以下又以四者之效而分輕重。故治如字。民者不可徒恃其末,朱子曰:專用刑政,〔則〕是伯者之事[3]。○新安陳氏曰:末謂政刑。又當深探平聲其本也。朱子曰:‘聖人之意,只為當時專用政刑’,‘所以有此言’。○‘故’以下又為當時行此四者者而言,乃此章之本意。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學,
先以吾字冠之,可見其非止為學者設耳。古者十五有、又通。而入大學,見大戴禮。心之所之往也。○四字出説文。以志字从之,从心也。謂之志。新安陳氏曰:此章始終一心學也。此所謂學,學字,此章之題目。即大學之道也。志乎此,指大學之道,下同。則念念在此訓兼釋。此下又論‘志學’之事。而為之不厭矣。朱子曰:‘便斷然以聖人為志’,‘自住不得。志字最有力’。‘志學亦是要行,而以知為重’,‘志學言知之始,“不惑、知命、耳順”言知之至’。
‘三十而立,
有以自立,有釋無訓。則守之固立之事也。此下又就言外並援上節而論。蓋自幼至老工夫相因,每十年進一層,則前層事自歸堕去耳。‘不惑、知命’注倣此,‘耳順’注亦有此意。而無所事志矣。朱子曰:‘謂把捉得定,世間事物皆動摇我不得。’‘立是本於知,而以行為重。’‘“立”言行之始;“從心”言行之至。’
‘四十而不惑,
於事物之所當然,朱子曰:隨事物上見這〔道〕理。皆一作‘者’。無所疑,有釋無訓。則知之明‘不惑’之事。而無所事守矣。言外。
‘五十而知天命,
天命,即天道之流行而賦於物者,朱子曰:賦與萬物莫非至善無妄之理而不已焉。乃事物所以當然之故也。朱子曰:凡事物本原來處。○因上注而添一以字,微有義與理之分。蓋所當然,義也;所以當然,理也。○訓畢。知此天命。則知極其精,知命之事。而‘不惑’又不足言矣。言外。○又不足言,四字照上注兩個無所事。
‘六十而耳順,
聲入心通,慶源輔氏曰:聲纔入心便通。○陳氏曰:‘夫子聞滄浪〔之〕歌’,‘是耳順之證也’。無所違逆,訓兼釋。知之之至,二‘之’字,上實下虚。後凡如此處皆同。不思而得也。見中庸。○朱子曰:不惑〔是〕事上知,知命〔是〕理上知,耳順〔是〕事理皆通。○又曰:知〔天〕命〔則〕猶思而得。○此九字‘耳順’之事,而亦並援上二節言之也。
‘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從,如字。
如字,恒用之字,謂平聲之從字。後凡言如字者倣此。蓋人多讀‘從’如‘縱’,故特訓其音,又訓其義。從,隨也。矩,法度之器,所以為方者也。雙峯饒氏曰,矩‘為此章之要’。矩者,‘此心之天則也’。‘行欲其方,故以矩言之。’○訓畢。隨其心之所欲,而自自然不過於法度,釋畢。‘安而行之’,‘不勉而中’去聲,下同。也。出中庸。○此九字‘從心不逾矩’之事。○耳順,知之至;從心,行之至,其造極至則均。而自耳順又十年,乃從心者以知行之有難易,而分其先後等級耳。○程子叔子。曰:孔子生而知者也。見述而。○先抛學字。言亦由學‘志學’之‘學’。而至,統言‘立’以下,其目在下。所以勉進後人也。言外意也。立,能自立於斯道也。大學之道也,下四事皆不離於道,故以此冠之。不惑,則無所疑矣。知天命,窮理盡性也。見説卦傳。○朱子曰:物之所得為性,性之所具為理。○‘所’具猶言‘所從來’。耳順,所聞皆通也。從心所欲不逾矩,則不勉而中矣。歷論‘立’以下。又叔子。曰:孔子自言其進德之序如此者,變‘道’言‘德’者,以其行道而得於心言也。德字尤親切。○與上‘由學而至’之句意同。聖人未必然,與上‘生而知之’句意同。但為去聲。學者立法,使之盈科而後進,成章而後達耳。見孟子離婁盡心。○但字以下與上‘勉進後人’之句意同。或稱後人,或稱學者,無别義耳。胡氏曰:聖人之教亦多術,見孟子告子。○所包者廣。○不曰聖人之學而曰聖人之教者,蓋因程子説而又推之,遂以言外意作正意,使學者有以跂及耳。然其要使人不失其本心而已。先從‘從心’之心字上説起。欲得此心者,惟志乎聖人所示之學,乃從‘志學’上説下來,蓋以末節之心字與前節之志字合而言之,心體而志用也。循其序而進焉,指中間四事。至於一疵不存、萬理明盡之後,‘知命、耳順’之後。則其日用之間,本心瑩縈定反。然,隨所意欲,莫非至理。‘從心不逾矩’。○至此則不失本心又不足言矣。蓋心即體,欲即用,新安陳氏曰:〔道言〕渾淪之體,〔義言〕隨事之用。[4]體即道,用即義,蓋字以下又推明心、欲二字之義。聲為律而身為度矣。新安陳氏曰:以此形容不逾矩。○‘聲為律,身為度’,出史記夏紀。言之德非但聲合律、身中度而已,引之以明聖人之心為矩也,自一疵不存。以下是聖人事,然學之之至,亦可如聖人。胡氏此説蓋專為學聖者設耳。又曰:聖人言此,此章。一以示學者當優遊涵泳,言不急之也。不可躐等而進;慶源輔氏曰:亟者。○此段本程子下一説意。一一作二。以示學者當日就月將,進也。四字出敬之,言不輟也。不可半塗而廢也。見中庸。○慶源輔氏曰:怠者。○此段本程子上一説意。愚謂:聖人生知安行,固無積累上聲。之漸,先抛本文但下固字,以輕説之。此下即下然字,以反其説。然其心未嘗自謂已至此也。既至於聖。是其日用之間,必有獨覺其進朱子曰:‘自覺’有生熟之分。而人不及知者。雲峯胡氏曰:十年一進,聖人之心聖人自知之。○此四句當深味之,可謂善形容得出聖人心事。此乃朱先生平日所嘗自驗者,故言之親切而有味如此云。故因其近似其獨覺之妙,言不能盡,故云近似。以自名,新安陳氏曰:‘立、不惑’等名。○然字以下至此,此章之正意。欲學者以是為則而自勉,言外意。非心實自聖而姑為是退託也。勉齋黄氏曰:苟惟謂聖人謙辭以勉人,則皆架空之虚辭耳。○又申‘其心未嘗自謂已至此’一句之意。後凡言謙辭之屬,意皆倣上聲。此。指‘心實、自聖’二句也。又明凡中夫子自道處皆非心實自聖姑為退託也,必有所近似耳。
孟懿子問孝。子曰:‘無違。’
孟懿子大夫句。仲孫氏,名何忌左傳曰:僖子之子學禮於孔子。○齋氏曰:僖子没已久,而懿子猶問孝,可謂賢矣。○懿子雖亦最初學於夫子,然其學不及其兄南容,故不列於七十子云。○父已没而問孝,是汎問也。問既汎,則答亦當汎。故此章程子一以告衆人斷之。無違,謂不背音佩。於理。朱子曰‘無違通上下而言’。蓋‘有苟且以事親而違禮,有以僭事親而違禮’。○理字已含禮字。○訓兼釋。
樊遲御,子告之曰:‘孟孫問孝於我,我對曰“無違”。’
樊遲孔子弟子,名家語曰:人。○史記仲尼弟子傳曰:少孔子三十六歲。御,為去聲。孔子御車也。孟孫仲孫也。杜氏曰:仲慶父弑君,故改為‘孟’。○訓畢。夫子以懿子未達未達‘無違’二字之義也。使其達,則必有如曾子之唯矣。而不能問,未達且不能問。恐其失指,而以從親之令為孝,新安陳氏曰:以‘從親之令’為‘無違’,則失其本指。○先推明夫子所不言之微意。故語去聲。樊遲以發之。新安陳氏曰:冀懿子得聞之。○釋兼論。
樊遲曰:‘何謂也?’子曰:‘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
死字蒙至‘祭之以禮’。生事葬祭,事親之始終具矣。禮,即理之節文也。慶源輔氏曰:指‘不背於理’之理字。○以即字而知其然也。○訓畢。○禮字,此章之綱領。人之事親,汎就衆人而言,此正意也。蓋以救一世之苟,有急於救三家之僭故耳。自始至終,一於禮而不苟,苟,指得為而不為也。衆人多失於苟簡,故特著‘不苟’字。○正意釋畢。其尊親也至矣。孟子萬章曰:孝子莫大乎尊親。○至此乃釋孝字。蓋答人問孝,當曰‘如此則孝矣’。本文之末雖無此語,已有其意。故集注以此六字補其言外未足之語。是時三家僭禮,又專就三家而言,此餘意也。三家失於僭逾,故特著僭字。故夫子以是指‘生事’以下。警之。餘意説畢。然語意渾上聲。然,新安陳氏曰:含蓄深意。又若不專為去聲。三家發者,所以為聖人之言也。又合餘意正意而嘆美其語意。但餘意為主,正意反為客,此則以方承‘三家僭禮’之下而言故也。○胡氏曰:人之欲孝其親,心雖無窮,而分去聲。則有限。專就僭禮者説起。得為而不為,大全曰:苟簡儉陋者。與不得為而為之,大全曰:僭禮者。均於不孝。苟僭對説。所謂以禮者,為其所得為者而已矣。又專就僭禮者收結。○按:胡氏於此又以餘意作正意,蓋只作為衆人設而已,則於問者身上不甚緊著。如夫子自道處,若只作自道而已,則於學者身上都無交涉。故集注每於此等處,寧小違本文之面目,常就聖門教人實效上立言。此節集注下一半説亦此意也。雖然,本文正意亦不可不講也。
孟武伯問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憂。’
武伯懿子之子,名。音滯。○蓋亦學於孔子者。○訓畢。言父母愛子之心,無所不至,先推説本文上面所未言之語。此所謂文上語,亦言外意也。此二句蓋因唯字而説出。惟恐其以父而指子。有疾病,常以為憂也。釋畢。人子體此,憂疾。○體者,設以身居其地也。而以父母之心從愛子之心字來。為心,則凡所以守其身者,雙峯饒氏曰:下一凡字蓋不獨謹疾而已,〔愚謂〕[5]已包後説之意。自不容於不謹矣,謹身則無疾。豈不可以為孝乎?新安陳氏曰:此五句〔朱子〕發〔孔子〕言外之意,方見子之孝。[6]○添此五句,然後本文之意乃足。末句與上章注‘其尊親也至矣’語同。舊説,指注疏,後凡言舊説倣此。人子能使父母下一使字,而文義全换面目。不以其陷於不義為憂,文上意也,亦從唯字説出。而獨變‘唯’言‘獨’。以其以子而自指。疾為憂,本文釋畢。乃可為孝。未足之語。○舊説止此。亦通。朱子曰,舊説‘全用上添一句。新説雖用下添一句,然常得父母之心如此,便也〔自不為不孝〕[7]’。○新安陳氏曰:舊[8]説以衍餘意則可,以解正意則迂晦矣。○舊説於解本文之義似為捷徑。然以文勢,則無子使父母之意;以孝理,則有貽憂父母之端,不如前説,雖疾病之憂亦不可貽,況不義之憂乎?
子游問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别乎?’養,去聲。别,彼列反。
以‘今之’二字冠之,可見其汎指世俗。子游孔子弟子,姓,名家語曰:人。○史記仲尼弟子傳曰:人,少孔子四十五歲。養,謂飲食供奉也。訓上養字。犬馬待人而食,亦若養然。此等然字非反辭,蓋與上若字合為一意。○訓下養字,蓋單言犬馬則可直下養字,而此方因養親而及之,故添‘亦若然’三字以回護之。本文‘有’字亦有此意。○訓畢。言人畜詐六反。犬馬,皆能有以養之,朱子曰:此設戒之言〔也〕,故特以尊卑懸絶之甚者明之。若能養其親後釋‘能養’以便於文。而敬不至,朱子曰:尊敬之心一有不至。則與養犬馬者何異。朱子曰:聖人之〔言〕警〔乎〕人子,未有若是之切者。○雙峯饒氏曰,言養親之人‘與養犬馬之人無分别,非謂父母與犬馬無〔所分〕[9]别也’,集注者字即是人字。○釋畢。此下又申論之。甚言不敬之罪,汎言世俗。所以深警之也。切戒子游。蓋能養能敬可以謂孝之意已足。○胡氏曰:世俗事親,能養足矣。釋今之至能養。狎恩恃愛,不敬之本。而不知其漸流於不敬,則非小失也。釋‘不敬’。○此下乃就子游身上論斷之。子游聖門高弟,未必至此。延平李氏曰:‘當時之人習矣而不察’,‘雖門學者亦恐未免如此’。○先回護子游。聖人直恐其愛逾於敬,故以是深警發之也。至此而微逼子游,然恐、發二字終是含回護意。○敬字,此章之綱領。
子夏問孝。子曰:‘色難。有事弟子服其勞,有酒食先生饌,曾是以為孝乎?’食,音嗣。
色難,謂事親之際,惟色為難也。勉齋黄氏曰:色非可以强為也。○色難二字之訓釋,頗覺費力。食,飯也。先生,父兄也。經中弟字,注中兄字,不必泥看,蓋帶説也。‘弟子’猶孟子盡心言‘子弟’耳。○先生二字,本天屬之稱,又通作師長之稱,並借弟子二字作門人之稱。饌,飲去聲。食之也。於先生乎,饌之也。曾,猶嘗也。訓畢。蓋孝子之有深愛者,必有和氣;有和氣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出禮記祭義。○新安陳氏曰‘色,見於面者’,‘容,舉一身’。言‘深愛之心根於中,而後愉婉之色容見於外’。○將釋‘色難’,先引此證,而愛字實此章正義之所在也。本文雖無愛字,其義已包於色字耳。故事親之際,惟色為難耳,服事也。勞奉養去聲,下同。○大全曰:此事親之常事。未足為孝也。服勞奉養矣,又能色愉,則可以謂孝之意已足矣。○釋畢。舊説承順父母之色為難,新安陳氏曰:添‘承順父母’字,方可解。○如此,則尤覺費力。亦通。○程子當考。曰:告懿子,告衆人者也。告武伯者,以其人多可憂之事。不謹疾,不謹行,諸凡貽憂之事。子游能養而或失欠也。於敬,子夏能直義朱子曰:於事親時無甚回互處。而或少温潤之色。上一半皆下‘能’字而揚之,下一半則抑也。先揚後抑,抑為正意。然二‘或’字終含回護意。○歷述四章之義,此下又統論之。各因其材之高下,以資稟言。與其所失以所行言。而告之,故不同也。朱子曰:聖人藥各中其病。○勉齋黄氏曰:‘述〔論語〕者聚而次之,警人〔之意〕深矣。’‘於此四者而深體之,事親之大義盡〔於此〕矣。’[10]新安陳氏曰:聖人之言如化工,隨物賦形。〔凡〕一部論語〔中〕,其教人不同,及問同答異者,皆如此。不但此四章(而已)〔也〕。○通論前章,亦圈注之一例也。
○子曰:‘吾與言終日,不違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發。也不愚。’
孔子弟子,弟子之首。姓,字子淵家語曰:人。○史記仲尼弟子傳曰:少孔子三十歲。不違者,意不相背,音佩。有聽受而無問難去聲。也。私,謂燕居獨處,上聲。非進見音現。請問之時。發,謂發明所言之理。朱子曰:將聖人之言發見於行事。○訓畢。愚聞之師大全曰:朱子之師,姓李氏,名,字愿仲,號延平先生。○孟子注又或稱李氏。蓋有著説者,則稱李氏,無著説而得於言論者,稱‘愚聞之師’。○此以所聞師説而釋其義。曰:‘顔子深潛純粹,慶源輔氏曰:德性不淺露,氣質無瑕疵[11]。其於聖人體段已具。’朱子曰:顔子〔乃〕生知之次,比〔之〕聖人已具九分九釐。○具體,見孟子公孫丑。○先從文上論顔子之本領。其聞夫子之言,默識心融,觸處如字。洞然,自有條理。南軒張氏曰:此於聖人耳順一般趣味。○曾子之唯,抑其次也。○此三句,知也,‘不違’之本。故終日言,但見其不違如愚人而已。及退范氏曰:及其退。○朱子曰:顔子退也。○以‘及退’二字易‘退而’二字,以隔斷‘退省’二字之間者,見其為顔子退也。諺釋得之。若曰孔子退,則孔子於門人每言出不當言退。不必泥而字文勢也。漢書循吏傳‘退而考察所行’,亦用此文勢耳。省悉井反。○本文之下當著音訓而偶闕者,注中著之。後多倣此。○孔子省也。其私,則見其日用動静語默之間,皆足以發明夫子之道,坦然由之而無疑,此三句,行也,‘不違’之效。然後知其不愚也。致堂胡氏曰:‘夫子久已知〔顔子之〕不愚,必曰退省〔其私〕者,以見非無證之空言’,‘且欲學者之謹〔其〕獨也’。[12]朱子曰:如今人説與人做一器,他聽之全然似不曉〔底〕。及明日做得〔來〕,卻與昨日所説〔底更〕無分毫不似。○覺軒蔡氏曰:再以不愚而信之,所以深喜之。○不愚二字,此章之題目。
○子曰:‘視其所以,
以,為也。為善者為君子,為惡者為小人。勉齋黄氏曰:兼君子小人視之。○訓兼論。
‘觀其所由,
觀,比視承上。為詳矣。由,從也。事雖為善,而意之所從來者勿軒熊氏曰:發端處。有未善焉,則亦不得為君子矣。並承上注。○勉齋黄氏曰:小人〔者〕不復觀。○訓兼論。或曰:與一説同。由,行也。謂所以行其所為承上。者也。朱子曰:由後説不如前説,就他心術上看。○行、為二字,意涉重複,‘所以、其、者’四字語亦模糊,備一説而已。
‘察其所安。
察,則又加詳矣。照上二節。安所樂音洛,下同。也。所由雖善,承上二注。而心之所樂者勿軒熊氏曰:全體處。不在於是,善也。則亦應上雖字。僞耳,朱子曰:‘樂處便是誠實’,‘不是勉强’。豈能久而不變哉?朱子曰:次第依舊又從熟處去。○勉齋黄氏曰:君子所由之未善者,亦不復察。○訓兼論。
‘人焉廋哉?人焉廋哉?’焉,於虔反。廋,所留反。
焉,何也。廋,匿也。重去聲。言以深明之。訓兼論。○程子伯子。曰:在己者能知言二字出孟子公孫丑窮理,出説卦傳。則能以此察人如聖人也。洪氏曰:此夫子觀人之法。聽〔其〕言,觀眸〔子〕,〔此〕孟子觀人之法。○新安陳氏曰:‘引程子〔之〕言以補本文之意’,‘在我者不明,則〔亦〕何以察人’。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
温,尋繹也。與習字意同。故者,舊所聞。新者,今所得。訓畢。言學即儒者之學。能時習舊聞,而每有新得,本文而字有以字意,與‘就有道而正’之而字同。但‘就有道’注則以‘以’易‘而’,此則仍用而字者,以‘温故知新’意雖相因,語實對待故耳。○朱子曰:就温故中見得這道理愈精,勝似舊時。○又曰:温故,聞見之在外者;知新,義理之得於己者。○又曰:中庸‘温故知新’,乃是‘温故’重,此卻是‘知新’重。則所學在我,温故之效。而其應不窮,知新之效。故可以為人師。朱子曰:可者,非有餘也。○釋畢。此下又論言外意,以救世俗之弊。若夫音扶。記問之學,即訓詁之學。則無得於心,新安陳氏曰:與每有新得相反。而所知有限,朱子曰:記得一事,更推第二事不去。○新安陳氏曰:與‘其應不窮’相反。故學記禮記。譏其指記問之學。‘不足以為人師’,正與此此章。意互相發也。朱子曰:‘記(聞)〔問〕[13]之學,温故而不知新’,‘口耳文字之外,略無意見’。
○子曰:‘君子不器。’
器者,各適其用而不能相通。訓畢。成德之士君子。體無不具,勉齋黄氏曰:所以不器。故用無不周,非特為一才一藝而已。程子曰:一才一藝則器也。○朱子曰:君子才德出衆。德,體也。才,用也。○釋畢。
子貢問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後從之。’
此及下章皆因上章‘君子’而類記之。周氏大全曰:名孚先,字伯忱毗陵人。曰:先行其言者,行之於未言之前;而後從之者,言之於既行之後。從之,謂從而言之。○訓兼釋。○如此,則可謂君子之意已足矣。○范氏曰:子貢之患,所自患者。非言之艱能言。而行之艱,未必能行。故告之以此。切於其身上。
○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比,必二反。
此之‘必二’,之‘毗至’,當參互看。周,普徧也。比,偏黨也。皆與人親厚之意,其意則同。但周公周則公。而比私爾。比則私。○其心則異。○有訓無釋。○君子小人所為不同,如陰陽晝夜,每每相反。雲峯胡氏曰:相反者〔其情〕[14]易知。○汎論行事,所包者廣。然究其所以分,初分處。則在公私之際,毫釐之差耳。雲峯胡氏曰:相似者〔其幾〕[15]未易察。○究論幾微,以入本章意。故聖人於周比、此章。和同、驕泰並見子路。之屬,常對舉周而比而。而互言之,不比不周。欲學者察乎兩間,所分之際。而審其取舍上聲。之幾也。新安陳氏曰:‘和同、驕泰’亦當如是看,以此章居首,故於此包括言之。
○子曰:‘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
朱子曰:‘學其事’,‘思這道理’。不求諸心,不思。○此句及下‘不習’上,當各有‘學而’、‘思而’二字,蓋蒙本文而省之耳。後多有此例。故昏而無得。則罔。不習其事,不學。故危而不安。則殆。○釋兼訓。○程子叔子。曰: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見中庸。五者廢其一,非學也。新安陳氏曰:程子本論‘中庸’,朱子采之於此,以廣此章之意。○雲峯胡氏曰:朱子中庸以學為知之事,此則以學為行之事,要之,學兼知行。○五者皆可謂學,故曰‘廢其一,非學也’。○朱子曰:學〔與〕行是學之始終,問、思、辨,是思之始終。
○子曰:‘攻乎異端,斯害也已!’
范氏曰:攻,專治也,朱子曰:講習之謂。故治木石金玉之工曰攻。周禮考工記曰‘攻木之工’、‘攻金之工’。異端,非聖人之道,而别為一端,如是也。西山真氏曰:異端之名,始見於此。孔子所指未知為誰,老聃楊朱墨翟,皆孔子同時。如‘悖德悖禮’之訓闢,‘潔身亂倫’之訓闢。○新安陳氏曰,‘鄉原亦異端也’,孔子問禮老聃,‘老聃在當時未可以異端目之’,‘蒙莊出而祖老氏,自此以後,始為虚無之祖而為異端’。○朱子曰,‘隱遯長往〔不來者〕,皆之(類)〔流〕’[16]楊氏相似,‘孟子,便是闢’。○不可必其指,故下如字。○訓畢。因而釋義。其。率天下至於無父無君,見孟子滕文公。是所以為異端之目也。專治而欲精之,本文乎字不必深泥以文勢。為害甚矣。本文已字有甚字意。○朱子曰:不惟説不可專治,便略去理會他也不得。○又曰:或有以攻為撃,言異端不必深排者。正道異端如水火之相勝,熟視異端之害,而不一言以正之,何以祛習俗之蔽哉?[17]○本文所論異端,雖未知的指,然既與孔子同時,且他無可以異端目之者,故取范氏此説以作此章之正釋。○釋畢。○程子伯子。曰:佛氏之言,比之,尤為近理,之學仁義,本近理,故於此下尤字。所以其害為尤甚。照上甚字。○朱子曰:本朝許多好人如李文靖王文正謝上蔡楊龜山游先生,無不陷佛。學者當如淫聲美色易惑。以遠去聲。之,不爾,如此。則駸駸音侵。然不知不覺。入於其中矣。孔子之時,佛未入中國,程子此説初非為釋此章之義,蓋汎以闢佛也。而時之異端,佛氏為最,有甚於孔子時之,故特著此説於圈下,以補本文亦憂世之意也。
○子曰:‘!誨女知之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女音汝。
孔子弟子,姓,字子路尸子曰:之野人。○史記仲尼弟子傳曰,少孔子九歲。○索隱曰:一字季路。○訓畢。子路好去聲,勇,蓋有强上聲。其所不知以為知者,朱子曰:知與不知,終無界限。○新安陳氏曰:此必子路初見孔子時。○先從文上論子路病痛,以作本文張本。故夫子告之凡中特呼弟子以發之者,皆切於其人身上之語也,亦丁寧致意之辭也。曰:我教女以知之之道乎!添之道二字。但所知者則以為知,所不知者則以為不知。如此則雖或不能盡知,或知之,或不知。而無自欺之蔽,必為知之,必為不知。亦不害其為知矣。朱子曰:自知則甚明。○正釋是知也。○如此以下申論‘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二句,以釋‘是知也’三字。雖並論二句,而於釋‘不知為不知’意重。蓋‘知之為知之’,固可謂知,不消復釋。惟‘不知為不知’,疑於不可謂知,故釋之如此,頗覺費力,而‘亦不害為知’一句已包‘固可謂知’之意在其中。況又進一步之辭。由此指‘不能盡知’、‘無自欺’二句。而求之,是工夫下手處。又有可知之理乎。朱子曰:‘既不失於自欺,又不失於自畫’,‘程子説出此意,經意方完’。○自知其不知者,是所已知也,其知小;期欲知其不知者,是所將知也,其知大。故著況字以歸重焉。○究釋‘是知也’。○釋畢。
子張學干禄。
子張孔子弟子,姓顓孫,名家語曰:人。○史記仲尼弟子傳曰:少孔子四十八歲。干,求也。禄,仕者之奉俸通。也。雲峯胡氏曰,‘本文無問字意’,編次者‘先之以此五字,以見夫子為子張干禄發’。○又曰:學干禄,即修天爵以要人爵者。○言學以求仕也,與後篇‘學志榖’當參看。是其所為之事也,非其所問之言也,諺解作‘欲學干禄’,更詳之。○有訓無釋。○禄字,此章之題目。
子曰:‘多聞闕疑,慎言其餘,則寡尤;多見闕殆,慎行其餘,則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行寡’之‘行’,去聲。
朱子曰:‘聞人之言’,‘見人之行’。○又曰:聞言見行,亦互相發,不可泥看。○又曰:其餘,指無疑殆處。吕氏大全曰:名大臨,字與叔藍田人。曰:疑者所未信,殆者所未安。皆指心言。程子叔子。曰:尤,罪自外至者也。新安陳氏曰:人以我為尤。悔,理自内出者也。新安陳氏曰:我自知其非理。○張子曰:歸罪為尤,罪己為悔。愚謂多聞見者學之博,朱子曰:多聞見,此正是合用功處,不然,聞見孤寡。○蔡氏曰:聞見孤寡,將何據以為擇精守約之地耶?闕疑殆者擇之精,慎一作謹。言行去聲,下同。者守之約。朱子曰:其反身亦切至矣,猶〔曰〕僅足以寡尤悔而已,未敢必其絶無也。○新安陳氏曰,夫子分言之,‘朱子合而解之’。‘“學之博,擇之精,守之約”九字斷盡此一章。’‘約字〔又〕自精字來’,‘與博字對’。○右朱子三説,皆錯舉而合解之,是訓詁之一例也。○‘寡尤悔’是其效也。非用功之事,故略之。凡言在其中者,凡中言‘在其中’者六,而言‘禄在其中’者居二。皆不求而自至之辭。朱子曰:本為此而反得彼之辭。○新安陳氏曰:‘禄在、餒在、仁在、真在、樂亦在其中。’其訓皆同。○仁、直、樂各見子張子路述而。○訓畢。言此文義更無可釋,故以此二字作省文釋法。以救子張之失而進之也。新安胡氏曰:子張有務外求聞之失,故〔夫子〕教以反求諸内也。○進,即下文‘定其心不為利禄動’是也。○此句乃言外之正意。○程子‘問矣’以上叔子。或疑以下伯子。曰:修天爵則人爵至,見孟子告子。○以‘天爵、人爵’襯慎‘言行’與‘得禄’。君子言行能謹,得禄之道也。此二句因本文而汎論之。得之道三字含‘在其中’之義。子張學干禄,故告之以此,統指此節。使定其心而不為利禄動。此二句甚有力,是此章正意。若則無此問矣。新安陳氏曰:顔子終身簞瓢,閔子〔堅〕[18]宰。○又進以厲子張,以廣此章之義。○此及‘志穀’注,楊氏説皆謂之問,蓋偶未及察耳。或疑設為問辭。如此指謹言行。亦有不得禄者,或人之疑止此。此下又設為答辭。孔子蓋曰與‘若曰、猶言’同。耕也餒在其中,‘耕也餒在其中,學也禄在其中’,見衛靈公。○朱子曰:耕本求飽,(卻)〔則〕有時而餒;學本為道,(然)〔則〕自可以得禄。[19]○此八字論孔子之語也,謂此‘禄在其中’之語,與彼‘耕也,餒在其中’之語,文勢正相類。言有得禄之道,而未必有得禄之事。但其言含蓄不放耳。惟理可為者為之而已矣。朱子曰:聖人只教他謹言行,因帶著禄説,云得禄之道在其中,正是要抹殺了他干字。○雲峯胡氏曰:富貴在天,無可求之理;言行在我,有反求之道。惟當求其在我者。○此十字又推明孔子之意。
哀公問曰:‘何為則民服?’孔子對曰:‘舉直錯諸枉,則民服;舉枉錯諸直,則民不服。’
哀公君,凡君不著國名,此亦記者之一例。名。子兩反。凡君問,皆稱‘孔子對曰’者,尊君也。錯,音措,下同。捨置也。謂不舉用。諸,衆也。恐人將諸字作於字義讀,故特訓之。○二舉字下亦有諸字意,蓋下蒙也。或曰所措者常多於所舉,故獨言‘諸’。○訓畢。程子叔子。曰:舉錯得義,一作宜。○朱子曰:是是直,非是枉。則人心服。朱子曰:哀公問‘只是要得人畏服他’,聖人卻告〔之〕以‘人心自服者’。○只釋上一半,而下一半之意自明。蓋本文上一半其答哀公之意已足,下一半特反説之以致丁寧之意耳。○謝氏曰:好去聲。直而惡去聲。枉,天下之至情也。朱子曰:人之正情。○先總提。順之則服,上一半。○好直。逆之則去,去謂不服。○下一半。○惡枉。必然之理也。照‘至情’句。○此下又推本知人上言之。然或無道以照之,道,居敬窮理是也,言無道可以照之者。則以直為枉,以枉為直者多矣,是以君子大居敬二字見雍也。而貴窮理也。朱子曰:此又極本原而言人君知人之明。○新安陳氏曰:以居敬為大,而窮理為貴也。居敬窮理,吾心照枉直之本,而居敬又為窮理之本。本文無此意,乃推本之論也。○居敬窮理四字,非徒為知人之本而已,實吾儒為學之頭顱云。
季康子問:‘使民敬、忠以勸,如之何?’子曰:‘臨之以莊則敬,孝慈則忠,舉善而教不能則勸。’
‘以勸’之以字不必深泥。季康子大夫句。季孫氏,名。莊,謂容貌端嚴也,訓畢。臨民以莊,則民敬於己。己指康子。○添‘於己’二字,下同。孝於親,慈於衆,則民忠於己。善者舉之而不能者教之,則民有所勸自勸。而樂音洛。於為善。朱子曰:康子之意,必要使人能如此,聖人但告之以己所當為而民自應者。○添‘樂於為善’一句,是勸之目也。○釋畢。○張敬夫曰:此皆在我所當為,義也。非為去聲。欲使民敬忠以勸而為之也。利也。○先就本文言外立論,然字下又還本文正意。然能如是,指臨莊、孝、慈、舉、教。則其應指敬、忠、勸。蓋有不期然而然者矣。慶源輔氏曰:凡聖賢之言與事,其有本效感應處,皆當以此意推之,庶無謀利計功之私矣。○新安陳氏曰:‘不期而然’,‘何暇於使之然哉’。○本文三則字,所以答使字,而使字太費心力,則字泯然無迹。
○或謂孔子曰:‘子奚不為政?’
孔子者外,或人之辭也。定公初年,孔子不仕,史記世家曰:陽貨作亂,故不仕。○新安陳氏曰:五年以前,以平子逐君也。五年以後,以陽貨也。故或人疑其不為政也。有釋無訓。○政字,此章之題目。
子曰:‘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於有政。”是亦為政,奚其為為政?’
二奚字,呼應也。‘其’字指或人所稱國政也。此句二為字,其義不同。周書君陳篇。‘云孝乎’者,言之言孝如此也。指所引。○新安倪氏曰:‘言孝友,而起語獨言孝者’,‘孝可包友也’。○‘云孝乎’四字起發下文之語也,如孟子‘子未學禮乎’等語勢,蓋本此云。善兄弟曰友。專言弟曰悌,通兄弟而言曰友。○訓畢。君陳之臣名。能孝於親,友於兄弟,又能推廣此心,於又字可見孝友之於有政為二串事。○朱子曰:此全在推字上。以為一家之政。朱子曰:緣下面有一個‘是亦為政’,故不是國政。○新安陳氏曰,‘孝友〔兄弟〕行於家者,施〔於有〕政行於國者’,‘之本意不過如此’,朱子特發‘家政之意’。○非朱子始發此意,夫子引之意蓋已如此,此斷章取義耳。孔子引之,言如此,指所引。則是亦為政矣,何必居位二字釋‘其’字。乃為為政乎?添必、乃二字。○諺釋未瑩。○上為字,諺解不别釋之,後多類此。○釋畢。此下又推明言外意。蓋孔子之不仕,平子逐君,陽貨作亂。有難以語去聲。或人者,‘居是邦,不非其大夫’之意也。故託此指孝友是亦為政。下是字同。以告之。以本文作託辭,此正意也。要平聲。之,猶言思之。至理亦不外是。南軒張氏曰:或人勉〔夫子〕以為政之事,夫子告以為政之道。○又以託辭作為真説,此則推本之論也。
○子曰:‘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大車無輗,小車無軏,其何以行之哉?’輗,五兮反。軏,音月。
‘不知其可’,言不知其可行。大車,謂平地任載之車。如載穀、載薪。○牛車。輗,轅端横木,縳軛音厄。即衡也。以駕牛者。小車,謂田獵也。車、兵車、乘去聲。車。皆馬車。軏,轅端上曲,稍上而向下曲。‘小戎’注可考。鉤牽也。衡以駕馬者。訓畢。車無此二者,則不可以行。釋畢。人而無信,亦猶是也。指‘車無’二句。○朱子曰,‘人〔而〕無真實誠心’,則所言‘不可行’,與‘言不忠信’,‘州里行乎’之意同。○此二句補本文之意而足之。○信字,此章之題目。
子張問:‘十世可知也?’
此下二章論禮。陸氏大全曰:名元朗,字德明蘇州人。○以字行。曰:也,一作乎。也字亦有作乎字意者。如孟子‘子聞之也’之類是也。○先正也字。○此圈無他義,只恐集注説與説相混,故置圈以間之耳。王者易姓受命為一世。新安陳氏曰:此與‘三十年為一世’之世不同。○訓畢。子張問自此以後十世之事,可前知乎?子張之意,蓋如後世術數家所謂知來。此正其少時好高苟難之病,是知聖人其知如神,而不知聖人之知以理而不以數也。使其不遇聖師為之裁之,不陷於術數之學也幾希矣。○釋畢。
子曰:‘因於禮,所損益,可知也;因於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者,雖百世可知也。’
二‘可知也’,以文勢則似獨蒙‘所損益’,而其義則實並蒙‘因於禮’。觀於集注可見。○夫子人,故不敢必其然,而著‘其或’二字,蓋謹也。馬氏大全曰:名東漢扶風人。曰:所因,謂三綱五常;所損益,謂文質三統。訓畢。下‘愚按’至‘天統’,又訓馬氏説,此是訓之訓也,别一例也。愚按:三綱謂‘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五常謂‘仁、義、禮、智、信’。文質,謂上聲,諸經並同。尚忠,凡殷字,注皆易作‘商’,避國諱也,亦如易‘慎’作‘謹’耳。尚質,(商)〔尚〕文。朱子曰:‘忠〔只〕是樸實〔頭〕白直〔做將去〕,質則漸有形質制度’,‘文則就制度上〔事事〕加文采。〔然亦〕天下之勢自有此三者,非聖人欲尚忠、尚質、尚文也’,‘彼時亦無此名,後人見得如此,故命此名’。[20]三統謂正音征,下並同。建寅為人統,正建丑為地統,正建子為天統。邵子曰:天開於子,地闢於丑,人生於寅。○朱子曰:天地人始於此,故三代即其始處建以為正。三綱五常,禮之大體,朱子曰:是天做底。三代相繼,皆因之而不能變。朱子曰:此章因字最重。其所損益,不過文章制度朱子曰:是人做底。○指文質三統等。小過不及之間,新安陳氏曰:損其過,益其不及。而其已然之迹,今皆可見。‘可見’即本文之‘可知’。○此以上合而解之,與‘干禄’章釋法同。則自今以往,或有繼而王去聲。者,朱子曰:繼,雖損益有所未當,然三綱五常終變不得。雖百世之遠,所因所革,亦不過此,指三代之迹可見者。○釋畢。豈但十世而已乎!補本文未盡之言如此,然後答子張之意乃足。此下又申論之,以破子張之問,而戒後世之學者。聖人所以知來者蓋如此,此節。非若後世讖楚禁反。緯術數之學也。首節所問之意。○新安陳氏曰:纖緯如録圖、赤伏及諸緯書,術數如望氣風角等。○胡氏曰:子張之問,蓋欲知來,而聖人言其既往者以明之也。先總提此章,此下乃羣釋此節。夫音扶。自修身以至於為天下,不可一日而無禮。天敍天秩,‘天敍有典’、‘天秩有禮’,出皋陶謨。人所共由,禮之本也。不能改乎不能改乎,乎字不必泥。所謂‘天地之常經’也。若乃制度文為,猶事也。或太過則當損,或不足則當益,益之損之,與時宜之,而所因者不壞,此三句本文無此意,而特發之以責重於人謀上。是古今之通義也。上既著所謂二字,故此只著‘是’字。○‘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義’,出漢書董仲舒傳。因往承上。推來,生下。雖百世之遠,不過如此而已矣。與圈上釋法同。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諂也。
非其鬼,厚齋馮氏曰:‘其’指祭者。謂非其所當祭之鬼。朱子曰:‘庶人祭五祀,大夫祭山川,諸侯祭天地。’‘又如今人祭甚麽廟神’,‘如用僧尼道士之屬,都是非其鬼’。‘如土地之神,人家卻可祭之。’諂,求媚也。有訓無釋。
‘見義不為,無勇也。’
知而不為,朱子曰:知之未至,所以為之不力。是無勇也。朱子曰:見義不為,不須連上句。不獨説祭祀也。○勉齋黄氏曰,‘非鬼而祭’,‘見義不為’,‘事非其類’而對言之,亦告樊遲問知之意。一則不當為而為,一則當為而不為。○新安陳氏曰:二者常相因。○有釋無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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