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靈公】
‘子張問行’章
篤敬,南軒謂‘敦篤於敬’,而雙峯謂‘篤自篤,敬自敬’。既與忠信對,則‘篤自篤,敬自敬’看為是。語類所謂‘篤者,〔有〕重厚深沈之意。敬而不篤,則〔恐〕有拘迫之患’,亦非謂篤於敬也。蓋以‘篤自篤,敬自敬’而言,只有敬而無篤,則有此患云耳。都梁説誤矣。
參前、倚衡,或問謂:尹氏‘拳拳服膺之説,以言其所以至於見其參前、倚衡者則可,直以是為參前、倚衡之事則不可。蓋“拳拳服膺”者,不忘乎忠信篤敬也;“參前、倚衡”,則服膺之熟而自不能忘(于)〔乎〕是耳’。此則蓋以拳拳不忘為所以致參前、倚衡之事,以參前、倚衡為拳拳不忘純熟之效。蓋分别説有層級。而集注則以‘念念不忘,隨其所在,常若有見,雖欲頃刻離之而不可得’為言,其下着‘然後’二字,以言自然不離之意。此則分明兼工夫説。語類亦謂參前、倚衡,‘如此念念不忘。伊川謂“只此是學”’。此則專以工夫言也。此與或問立語微有不同。蓋此章子張所問,只是行;夫子所答,只是行底道,則‘言忠信、行篤敬、參前、倚衡’只是據現成底為言。‘參前、倚衡’只作‘忠信、篤敬純熟’意看,如或問説,無不可。但夫子之以此告子張,蓋欲子張之用力於此,則兼工夫説,如集注,然後意始備。當以集注為正。
‘吾之於人也,誰毁誰譽’章
‘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農巖雜識所説,正得朱子之旨,今且以語類明之。語類曰:‘三代之直道行於斯民也。古亦此民,今亦此民,三代能行之耳。’曰:‘今日之民,即三代之民。三代蓋是以直道行之於民,今亦當以直道行之於民。’曰:‘三代所以直道而行,只是此民。’曰:‘斯民也,三代嘗以此行直道矣。’曰:‘“所以”字本虚,〔然〕意味乃在此。’觀乎此,則朱子之旨,非直以‘直道而行’為三代之民之行直道也明矣。都梁之説亦概如此。但農巖則以三代聖主能行其直道為言,都梁則以專以君言者為非。本文只曰‘三代’,集注只曰‘三代之時’,則專以君言者似非。然就其中言直道之行,則固當以聖主為主耳,亦不妨。
‘人能弘道’章
‘人能弘道’,雖為兼體用言,而只當如語類以戒懼謹獨為言者,蓋道之體,性也,而人以戒懼之工弘此性矣;道之用,四端也,而人以擴充之工弘此四端,如斯而已。四如黄氏以‘人之得是道於心〔也〕,〔方其〕寂然,(而)無一理之不備’[1]為‘容受之弘’,是則天之所賦,非人之所為,何以為‘人能弘道’者乎?弘是廓而大之,則蓋以人之事言也。
‘知及之’章
‘雖得之’屬‘知及之’,‘必失之’屬‘仁不能守’,則‘得之’‘得’字就知上言。蓋知之事,如學問思辨工夫至,則是有得也,必不以‘得之’為‘知及’中有仁在矣。況可以‘必失之’為仁守中知不真,故必失也耶?然則,其失之者咎在於不知,而不在於不仁守矣。都梁説不然。
語類以‘莊、涖、動、禮’為新民工夫,蓋以‘涖’是涖民,‘動’是動民故也,此是一義。又以莊不涖、動不禮為‘不得其正、敖惰而辟’。蓋以涖之、動之雖以民言,而莊與禮,則是係己分事,故集注亦謂‘氣稟學問之小疵’,此又一義。與‘新民’之説不相妨也。但‘敖情而辟’正是不莊,‘不得其正’則是上一層心上事,以此為不莊,可疑。或是記録有誤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