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十章】
‘所謂平天下’云云。○按：此章首節與上章首節互相唱和。上章將言化，故先言推，‘孝者所以事君’以下三句是也；此章將言推，故先言化，‘上老老而民興孝’以下三句是也。蓋推化二字，以人己相對而汎論之，則我先有以推之，然後彼方有以見化，上章之意蓋如此；就己分而極言之，則夫既以身先倡而興起之，又不可不因心所同而推絜之，此章之意蓋如此。○上章以推而言，則家國本不同，故移此之孝而為彼之忠也；此章以化而言，則上下都是一樣子，故上孝而下亦孝也。○‘絜矩’二字為一章之綱，而好惡財貨又為絜矩之目，據章句可知也。然又必以記聞録好惡釋絜矩，而財貨、用人為公好惡之目者參之，然後文義方完備。蓋兩先生説雖各有主，而章内分段則當從記聞録截為六節。雲峯胡氏乃截為八節，而以首二節各為一節，以‘君子有大道’别自為一節，章句之意果如是乎？蓋首一節言君子不可無絜矩之道，二節正説‘絜矩’之義，此何足各為一節耶？章（句）〔内〕三言得失[1]，而一節將終，必以此結上文之意，三節皆然，又何獨謂‘忠信’、‘驕泰’之得失不屬上文，而别自為一節耶？此若别自為一節，則‘文王’、‘康誥’之得失亦當别自為一節，彼此之間有何所擇，而或分或合耶？況‘君子〔有〕大道’上著‘是故’字，則尤可見其承上文言也。
‘是以君子’云云，小注‘絜矩之説’云云。○按：‘絜矩’之説不在前章而卻在此章，當以記聞録所謂‘齊家治國皆非推之極功，故於平天下言之’者為正。此云‘節次成了，方用得’者，雖以明先化後推之義，而意恐少偏，無以見絜矩之通於齊治平也。
雲峯胡氏曰‘此章’云云。○按：‘規矩皆法度之器’以下云云，記聞録以為是矣。
‘所惡於上’云云。○按：上下前後左右各為一方，而我居中央，如屋之有脊梁，如星之有北辰。皇建其極之義，一本萬殊之理，正好於此推見。○要看得‘絜矩’之義不但自中央而推到六方，必各就一方較看方分曉。蓋我之一身於上為下，於下為上，於前為後，於後為前，於左為右，於右為左，故彼上下前後左右之施於我而不欲者，我亦勿施之於我之上下前後左右也。○‘絜矩’之義通於齊家、治國、平天下。以家言之，父兄為上而子弟為下，則‘所惡勿施’之道亦一也。傳文固未嘗不包此義，而章句只以君禮臣忠意釋之者，蓋姑從此章治國之義而訓之也。○‘絜矩之道’專在於公好惡，故此節舉所惡以該所好耳。然好惡之意已見於前此數章，如傳八章言好惡一偏之害，傳九章言‘所令反其所好’是也。齊治平之無二術，於此尤可見矣。
‘長短廣狹’云云。○按：‘彼此如一’，‘彼此’當以我與上下四方對看，又當以上與下、前與後、左與右各相對看。
‘此平天下’云云，小注‘譬如交代’云云。○按：上下四方通自家為七個人，此云‘九個人’，恐誤。
‘詩小雅南山’云云。○按：‘以民心為己心’，卻從以己心度人心處摺轉來。蓋以己心度人心，是將己較彼，知之事也；以民心為己心，是將彼反己，行之事也。須先將己較彼而知之，然後乃可將彼反己而行之也。然己之心即人之心，人之心即己之心，則互説卻不妨。故或問又以為‘通天下之志，而知千萬人之心即一人之心’，‘勝一己之私，而能以一人之心為千萬人之心’，當與此參看。
‘詩文王篇’云云，小注玉溪盧氏曰‘殷之’云云。○按：章句‘存此心’，心字指畏天命、戒懼之心也。盧氏以為‘明德之體’者，語恐太汎。
雲峯胡氏曰‘右第三’云云。○按：‘修身’章未嘗言‘不能慎獨則好惡之辟不（能）〔足以〕[2]齊其家’，蓋諸家每泥於誠意之貫正修，而遂泯其界分之有異，甚可怪也。‘慎獨’二字改以‘約情’方穩，其下‘慎獨〔是〕[3]敬以直内’云云，記聞録已卞其非。
‘外本内末，故’云云，小注東陽許氏曰‘財聚’云云。○按：許氏‘散財’之説固是，然賑貸蠲恤皆包在散字中矣。
‘悖，逆也’云云。○按：此言‘以言之出入明貨之出入’，則言之出入特為設譬之辭，而不必深看。或問以鄭氏所言‘君有逆命則民有逆辭，上貪於利則下民侵畔’者為‘得其旨’，則言之出入與貨之出入相對而為實際語。然此章自‘先慎乎德’以下專言財貨，未遽及於逆命、逆辭之意，當以章句為正。
小注三山陳氏曰‘以惡’云云。○按：此説與或問所稱鄭氏説同意。
‘道，言也’云云，小注雙峯饒氏曰‘此得’云云。○按：此得失字言命之得失，與文王詩大同而小異。饒氏混言之，記聞録已卞其失。
玉溪盧氏曰‘有德’云云。○按：此善字只是汎説，不必謂‘止至善’之善也。
‘尚，庶幾也’云云，小注玉溪盧氏曰‘一介[4]’云云。○按：此以‘休休’為‘純粹至善’，及以‘其如有容’為其量之大不可測，不可名言，恐説得太過。其下‘口不足以盡其心’云云，亦未安。
蛟峯方氏曰‘其如’云云。○按：此以‘其如有容’為‘無可比他’，記聞録已卞其非。
‘迸，猶逐也’云云，小注玉溪盧氏曰‘此承’云云。○按：‘仁人放流’固以‘能惡人’言，而‘能愛人’自當推見。故‘此謂’以下又兼愛惡公共説耳，不必以去絶小人所以進安君子而謂之能愛人也。盧説恐涉支離。
‘命，鄭氏’云云，小注雙峯饒氏曰‘見賢’云云。○按：此引蕭望之、恭、顯事以釋此節，記聞録已卞其失。
‘發已自盡’云云，小注朱子曰‘發於’云云。○按：此注以伊川語為‘便更穩當’，而章句卻用明道語，記聞録已言其故。
‘驕者矜高’云云，小注雙峯饒氏曰‘此得失’云云。○按：章内三言得失，文雖相因，而意各有主。饒氏每每混論，語極無當。
雲峯胡氏曰‘右第七’云云。○按：矩者則也，在心為心之則，在物為物之則。今曰‘矩之心’、‘矩之理’者，恐不詞。‘誠意’章幾字是實不實之幾，‘參看’之云亦恐無所發明。
‘未有上好仁’云云。○按：上言‘仁人能愛人、惡人’，而其下章句連説‘君子〔而〕未仁’、‘不仁之甚’，此又言‘仁者發身’、‘上好仁’，節節提掇仁字，蓋以此章‘絜矩’乃求仁之術故耳。○‘上好仁’、‘下好義’，以上下報應之理而言。如孟子所云‘君仁莫不仁，君義莫不義’，則專以上行下效而言耳。
‘此章之義’云云，小注雙峯饒氏曰‘大學’云云。○按：‘“齊家”章’當改以‘“修身”章’，‘所令’上當添‘“齊家治國”章説’六字，然後意方通。
東陽許氏曰‘此章’云云。○按：‘用人（聚）〔取〕[5]財’，‘（聚）〔取〕財’字未安。當曰‘絜矩之道在於公好惡，而公好惡之要又在於財貨、用人二者’也。
此章文勢浩廣，言端屢更，未易領會其接續貫通之旨，故謹依章句及記聞録之意作為兩圖[6]，附見於下方，以備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