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配匹 規警之益。
周宣姜后,賢而有德,事非禮不言,行非禮不動。宣王嘗早卧晏起,后夫人不出於房。姜后既出,乃[1]脱簪珥,待罪於永巷,使其傅母通言於王曰:‘妾不才,妾之淫心見矣,至使君王失禮而晏朝,以見君王之樂色而忘德也。夫苟樂色必好奢,好奢必窮樂。窮樂者,亂之所興也。原亂之興,從婢子起。敢請罪,唯君王命。’王曰:‘寡人不德,實自生過。過從寡人起,非夫人罪也。’遂復姜后而勤於政事。早朝晏退,繼文武之迹,興周室之業,卒成中興之名,為周世宗。
楚樊姬者,莊王之夫人。莊王初即位,好狩獵畢弋,樊姬諫,不止,乃不食禽獸之肉,三年而王改。
齊衛姬者,桓公夫人。公好淫樂,衛姬為不聽鄭衛之聲。
漢成帝游於後庭,嘗欲與班婕妤同輦載,婕妤辭曰:‘觀古圖書,賢聖之君皆有名臣在側,三代末主乃有嬖女。今欲同輦,得無近似之乎?’上善其言而止。太后聞之,喜曰:‘古有樊姬,今有班婕妤。’
太宗賢妃徐惠。貞觀末,數調兵討定四夷,稍稍治宫室,百姓勞怨。惠上書極諫,且言:‘東戍遼海,西討崐丘,士馬罷耗,漕饟漂没。捐有盡之農,趨無窮之壑;圖未獲之衆,喪已成之軍。故地廣者,非常安之術;人勞者,為易亂之符。’又言:‘翠微、玉華等宫,雖因山籍水,無築構之苦,而工力和僦,不謂無煩。有道之君,以逸逸人;無道之君,以樂樂身。’又言:‘伎巧為喪國斧斤,珠玉為蕩心酖毒,侈麗纖美,不可以不遏。志驕於業泰,體逸於時安。’其剴切精詣,大略如此。帝善其言,優賜之。
高麗太祖神惠王后。弓裔末、洪儒、裴玄慶、申崇謙、卜智謙等詣太祖第,將議廢立,不欲令后知之。謂后曰:‘園中豈有新瓜,可摘來。’后知其意,出,從北户潛入帳中。於是遂言推戴之意,太祖作色,拒之甚堅。后遽從帳中出,謂太祖曰:‘舉義代虐,自古而然。今聞諸將議,妾猶奮發,況大丈夫乎?’手提甲領以被之,諸將扶擁而出,遂即位。
光宗大穆王后。光宗七年,命按檢奴婢辨其是非,奴背主者甚衆,陵上之風大行,人皆嗟怨,后切諫之。
仁宗妃李氏資謙第四女。資謙圖不軌,置毒餅中以進,妃密白王,以餅投烏,烏斃。又送毒藥,令妃進于王,妃捧碗陽蹶而覆之。資謙敗,以諫官言廢妃,王念覆碗之功,賜田宅奴婢,恩眷甚厚。毅明二王,亦事之謹。明宗二十五年卒,葬以后禮。
明德太后府院君洪奎之女。生而聰慧端恪。忠肅王即位,選入宫,册為德妃。二年,生子禎,是為忠惠王;又生恭愍王。後忠肅尚元濮國長公主,以公主妒忌,后出居定安公第。王數夜幸之。忠惠既即位,元執忠惠以歸,宰相享后以慰之。后引見政丞蔡河中曰:‘卿為首相,見君之惡,何不匡救?以至於此,阿諛順旨,不一諫者,徒欲固其禄位也。今王被執而去,卿曾不遣一介奔問起居,靦然無恥。今雖具酒食,予何忍下咽?’泣而卻之。恭愍即位,改號文睿,尊為大妃。十五年,德寧公主享后于文睿府,時辛旽方得幸,勢甚熾,從王入見,后不賜坐。旽出,王曰:‘僉議,國之柱石,何不賜坐?’后正色曰:‘吾未亡人,安敢與外僧共坐?’王默然。旽銜之,讒間百計。十八年夏,旱,王謁后,語及旱災,后曰:‘王知天之所以旱耶?去年不雨,百姓餓死。今又大旱,民不聊生。王孰與為君?乃何委政臣下,多殺有功無罪之人,大興土木以傷和氣乎?王為世子時,百姓屬望,猶恐王不為君,怨忠惠無道,我亦以為然。忠惠時,歲屢豐而殺人少,今何反不及耶?且王年非幼,何假國柄他人手乎?’因泣下。王有不豫色,曰:‘母后何彰子之過若是耶?多殺人非臣之罪,但禁亂臣耳。’自是王怨后,旽之讒間亦行,孝遂衰。二十二年,王欲以辛禑為嗣。請就學,后不欲,託辭曰:‘兒尚幼,稍長就學,未為晩也。’王曰:‘臣今數窮當死,今不立嗣,社稷誰託?且影殿之役誰繼吾志?’后曰:‘影殿壯麗,天下罕比,勞民傷財莫甚焉,水旱災變靡不由此,宜罷其役。’又曰:‘人臣出從王事,入治家産。而金興慶等諸子弟,日夜在内,不得歸家,豈不怨王?王嘗偏信賊旽,不聽予言,幾至誤國。今又若爾,何耶?宜令子弟輪番宿衛。且萬機至煩,宵旰勤政猶懼不及,今王日中而起,軍國之務,豈無稽滯?王宜夙興夜寐,親聽國政,以孝老母。’王不悦,欲辭去,后再三言之。王對曰:‘謹從命。’又問:‘何不御妃嬪?’王曰:‘無如公主者。’因泣下。后笑曰:‘一死,理之常,王亦終不免矣,何痛之甚耶?恐為人笑,慎勿復然。’二十三年,王見弑,后欲擇立,宗室李仁任率百官立禑。六年,薨,壽八十三。前夕執禑手曰:‘我國傳世之久,將五百年。大抵人君率不聽臣僚言,願王稽大疑,決大事,必咨諸相,慎勿徑情直行。又,君舉必書,慎勿數出遊觀。’
以上論規警之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