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取為我章】
中
精義 伊川曰云云。見集注。又曰:‘子莫見楊墨過不及,遂於過不及二者之間執之,卻不知有當“摩頂放踵利天下”時,有當“拔一毛利天下不為”時,執中而不通變,與執一無異。’又曰:‘如初寒時則薄裘為中,如在盛寒而用初寒之衣,則非中也。更如三過其門而不入,在禹稷之世為中,若居陋巷則非中矣;居陋巷在顔子之時為中,若三過其門不入則非中也。’或曰:‘男女不授受之類皆然。’曰:‘是也。男女不授受,中也,在喪祭則不如此矣。’○楊氏曰:‘禹思天下之溺猶己溺之,稷思天下之飢猶己飢之,至于股無胈、脛無毛,不當其可,與墨子“摩頂放踵”無以異也。顔子“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未嘗仕也,苟不當其可,則于楊氏之“為我”亦無以異也。子莫執中,執“為我”、“兼愛”之中也。’云云。○下條參看。○翼注 ‘為我’、‘兼愛’,非楊墨自立此名,俱是孟子名之。‘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也’,‘摩頂放踵利天下,為之’,亦非楊墨自説要如此,亦是孟子就其所執推之則必至於此耳,與斷論子莫者一般。○困勉録 小注以楊子為失之不及,墨子為失之太過,此是分言之耳。若合言之,則二者各兼過不及。
權
精義 伊川曰:‘權之為言,秤錘之義也。何物為權,義也。只是説得義,義以上更難説,在人自看如何。’○謝氏曰:‘中無定體,須是權以取中。執中無權,猶執一也。今人以變詐為權,便壞了權字。’○楊氏曰:‘世人以用智為權,則誤矣。孟子曰:“所惡於智者,為其鑿也。”若用智以為權,則孟子之所惡也,可不慎歟?’○問:‘或曰“中所以立常,權所以盡變,不知權則不足以應物,知權則中有時乎不必用矣”。是否?’曰:‘知中即知權,不知權是不知中也。’曰:‘既謂之中,斯有定所,必有權焉,是中與權固異矣?’曰:‘猶坐于此室,室自有中,移而坐于堂,則向之所謂中者今不中矣。堂固自有中,合堂室而觀之,蓋又有堂室之中焉。若居今之所,守向之中,是不知權,豈非不知中乎?又如以一尺之物,約五寸而執之,中也。一尺而厚薄大小之體殊,則所執者輕重不等矣,猶執五寸以為中,是無權也。蓋五寸之執,長短多寡之中,而非厚薄大小之中也,欲求厚薄大小之中,則釋五寸之約,惟輕重之知,而其中得矣。故權以中行,中因權立。中庸之書不言權,其曰“君子而時中”,即所謂權也。’○或問 謝楊之説善。○困勉録 此章權字與論語‘未可與權’權字稍異。論語權字對經字説,此章權字對衡字,雖皆是隨事任理之心,然對經字説則只在處變上看,對衡字説則通常變在内矣。
通論楊子、墨子、子莫。
存疑 子莫執中,比楊墨尤無理。天下之道,為己與為人而已,二者不並立。當其為己,則不得為人;當其為人,則不得為己。故顔子居陋巷,不復纓情於世務;禹八年於外,不復眷戀乎私家。蓋出處不並行,道理無两立,當其時,各為其事,是所謂中也。子莫執中,是為顔子之居陋巷,而又纓情於世務;為禹八年之外,而又欲眷戀乎私家。彼此俱執,出處並行,豈成道理?不如楊墨之各執一偏,猶各成個道理也。然則孟子曰‘猶執一’,猶為架。譬之裘(褐)〔葛〕,楊子則專於穿裘,墨子則專於穿葛,子莫則裘葛並穿,聖賢則夏穿葛,冬穿裘者也。○蒙引 執中而無權,由前面無致知工夫也。○‘為我’似義非義而有害於仁,若是真義,則何害於仁?‘兼愛’似仁非仁,而有害於義,若是真仁,則何害於義?蓋仁義本並行不悖,隨所在而各伸其是,所謂權而取中也。朱子曰:‘“為我”害仁,“兼愛”害義。’愚竊謂:若説‘為我’害義,‘兼愛’害仁,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