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堯以天下與舜章】
百神享之。
語類 問‘百神享之’。曰:‘只陰陽和,風雨時,便是“百神享之”。’佐。○問‘百神享之’。云:‘如祈晴得晴,祈雨得雨之類。’蓋卿。
舜禹益避位
古史論 曰:‘舜禹之攝格于祖考、郊祀天地、朝見諸侯、巡狩方嶽,行天子之事矣。及其終而避之,何哉?使舜禹避之,天下歸之,而其子不順,將從天下而廢其子歟?將奉其子而違天下歟?此事之至逆,由避以致之也。至益不度天命而受位於禹,避之而天下不從,然後不敢。匹夫猶且恥之,而益為之哉!’○朱子 曰:‘舜禹避朱均而天下歸之,蘇子慮其避之,足以致天下之逆。至益避啓而天下歸啓蘇子又譏其避之為不度而無恥。於是凡孟子、史遷之所傳者,皆以為誕妄而不之信。今姑未暇質其有無。然蘇子之所以為説者,類皆以世俗不誠之心度聖賢,則不可以不之辨也。聖賢之心淡然無欲,豈有取天下之意哉?顧辭讓之發,則根於所性而不能已者。苟非所據,則雖巵酒豆肉猶知避之,況乎秉權據重?而天下有歸己之勢,則亦安能無惕然於中而不遠引以避之哉?而彼不吾釋則不獲已而受之,何病於逆避之?而幸其舍則固得吾本心之所欲,而又何恥焉?惟不避而强取之乃為逆,偃然當之而彼不吾歸乃可恥耳。如蘇子之言,則凡世之為辭讓者,皆陰欲取之,而陽為遜避。是以其言反於事實,至於如此,而不自知其非也。舜禹之事,世固不以為疑,今不復論。至益之事,則亦有不能無惑於其説者。殊不知若太甲賢而伊尹告歸,成王冠而周公還政,宣王有志而共和罷,此類多矣。當行而行,當止而止,又何恥焉?蘇子蓋賢共伯而尚,何疑於益哉?若曰“受人之寄則當遂有之不可歸,歸之則為不度而無恥”,則王莽、曹操、司馬懿父子之心,而楊堅夫婦所謂騎虎之勢也,乃欲以是而言聖賢之事,其誤甚矣。’見小注。○又曰:‘嘗聞之師曰“聖賢未嘗有取天下之心也,舜也,禹也,益也,於其君之老也,奉命以行其事而已,未嘗躡其位也。於君之終也,位冢宰、總百官,以行方喪之禮而已,未嘗繼其統也。及夫三年之喪畢,則當還政嗣君而告歸之時也。於是去而避之,亦禮之常而事之宜耳”。云云。見小注。嗚呼!學者能反是心以求之,則庶乎其可見矣。’○李泰伯常語曰:‘舜避堯之子,禹避舜之子,則古之聖人作僞者也,好名者也。’余隱之辨曰:‘舜禹,大聖人也,豈固欲為天子哉!天與之,人與之,有不可得以辭避者。如以此為僞,則舜讓于德不嗣,禹拜稽首固辭,皆以為作僞,可乎?’朱子曰:‘得之。’○四書釋地 古帝王之都皆在冀州。堯治平陽舜治蒲坂禹治安邑。安邑在今夏縣西北十五里。三都相去各二百餘里,在大河之北,其河之南則豫州地,非帝畿矣。舜避堯之子於此,得毋亦如左氏所云‘越竟乃免’乎?禹避於陽城益避於箕山之陰,皆此意。○顧涇陽小心齋劄記 曰:堯以天下與舜,有諸?此問大奇。二典三謨,經孔子親手删定,這件事載得明明白白,不如洗耳沈淵之説,出自玩世之徒,寓言以張其高者比。這又是極好的事,不如割烹瘠環之説,出自阿世之徒,借口以文其姦者比,何須要問。萬章蓋亦見得聖人當此時方做此事,揖讓與征誅都是一個道理流出,非故為矯激,薄其子而厚其他人博個名兒,世聞乃有艶慕而依倣之。如子噲、子之之流者,既屬可笑。況以為可得而與,則亦將以為可得而取;以為可得而取,則亦將以為可得而奪。與而取,順也,猶可言也;奪而與,逼也,不可言也。世間安知無借與之名,文奪之實,以欺天下。天下且受其欺而不覺者,如此,亂臣賊子且接迹而起矣,尤屬可懼。以故特尋這話柄,將來做個疑端。就中一段意思最為深至,孟子答得卻又大奇,徑將堯舜放在一邊不説,只説個天子不能以天下與人,恰打著萬章心上事。於是萬章就‘不能’二字委曲詰難,一層又細一層,直窮到底;孟子就‘不能’二字反覆分剖,一節痛快一節,直透到頭。發出天地間至當不易的道理,闡出古今來未經人道的議論。然後知聖人心事真如青天白日,非惟不以天下為重,愛而戀之;抑且不以天下為輕,藐而擲之,即好事者流何得執禪繼、征誅之迹妄肆雌黄?然後知天下(空)〔公〕[1]器,幽有鬼神管著,明有百姓管者,非惟天子欲與人而不敢,抑且欲與人而不能,一切姦雄亦可消卻許多癡夢,其有功於世教大矣!○説約 曰:當時以傳子為德衰,傳賢為盛事,子噲、子之之事所由來也。孟子直斷為無此理,而两處皆歸之於天,至究所以天與之者,則又以人歸為之本。此等議論,杜姦雄竊窺之心,堅仁賢策厲之志,皆開千古,不但評説往事為有判決。
天受之、民受之同。
蒙引 堯薦舜於天而天受之,其中有行有事;暴之於民而民受之,其中亦有行有事。如使之主祭,其誠敬之心屬行,其所以處夫祭祀之品物度數則屬事;如使之主事,其所以為之主宰根本之地者屬行,若夫紀綱、文章、謹權、審量之類,則屬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