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侍坐章】
如或知爾，則何以哉？
蒙引 竊意他日使二三子盍各言爾志，此汎言所志非指出仕之事也。今此四子侍坐而告以如或知爾，則何以哉？此專指出仕之事，而非汎使之言志也。
存疑 大抵聖人此問亦是使各言其志，以觀其自知之何如。且欲因而可否勉勵之耳，是即教之所在也。其於由則哂之，於點則與之可見矣。
三年足民。
蒙引 三年可使足民者，蓋必制其田里，教之樹畜，均其徭役，薄〔其〕税斂。食之以時，用之以禮。如此，則民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矣。
願為小相。
蒙引 願為小相，如云從大夫之後一般。據禮，初無大相小相。
暮春者。
通考 巴川陽氏恪曰：‘魯秉周正朔，暮春建辰之月，豳風“春日載陽”，“蠶〔月條〕[1]桑”之時也。曾點舍瑟之對，今味其辭旨，則四時寒燠之代序與裘葛衣服之異宜，有與時偕行自樂〔其樂〕[2]之妙。’沂水在魯城南。當是時也，風和日暖，景明物熙，童冠詠歸，與天地生物同一春意。若以為寅月，沂水之凍方解，雩壇之風尚寒，浴沂詠歸，非其時矣。
蒙引 上巳，三月第一巳日也，古今用此日祓除，自晉魏後只用初三日。祓除，祓亦除也，除舊取新之意。浴，亦是去舊垢以自新也。
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
精義 尹氏曰：云云。浴乎沂水之上，風涼。於舞雩之下，吟詠情性以歸，非深有得於中者，其能志於是乎？
語類 曾點只就眼前景致上説將去。廣。○林恭甫問浴沂事。曰：想當時也真是去浴。但古人上巳祓禊，只是盥濯手足，不是解衣浴也。義剛。
邢疏 雩者，祈雨之祭名。左傳曰‘龍見而雩’是也。鄭玄曰：‘雩者，吁也，吁嗟而請雨也。’杜預曰：‘雩之言遠也，遠為百穀祈膏雨也，使童男女舞之。’春官女巫職曰：‘旱暵，則舞雩。’因謂其處為舞雩，舞雩之處，有壇墠樹木，可以休息。
吾與點也。
精義 謝氏曰：‘鳶飛戾天，魚躍於淵’，云云。知勿忘、勿助長，則知此；知此，則知夫子與曾點之意。
語類 上蔡説‘鳶飛魚躍’，因云：‘知勿忘、勿助長，則知此；知此，則知夫子與點之意。看來此一段好，當入在集注中“舞雩”後。’僩。○問：‘上蔡云“子路、冉有、公西華皆未免有意必之心，曾點卻不願仕，故孔子與之”。此説如何？’曰：‘亦是。但此意逼窄耳。’謨。○聖人與點，又以進諸子。如告子路“何足以臧”，亦此意。端蒙。○曾點言志，當時夫子只見他説幾句索性話，令人快意，所以與之。其實細密工夫卻多欠闕。人傑。
曾點言志。
大全 問：‘先生批教，云曾點氣象固是從容灑落，然須見得他因甚得到如此始得。若見得此意，自然見得它做得堯舜事業處，某因此熟玩集注之語。【眉批】 按：集注初本有‘堯舜事業優為’之語，後乃删改。曾點只是天資高，所見處大，所以日用之間，無非天理流行之妙，惟其識得這道理破，便無所係累於胸中。所謂雖堯舜事業亦優為之，何者？’‘堯舜之聖只是一個循天理而已，然曾點雖是見處如此，卻無精微縝密工夫。觀論語一書，點自言志之外無一語問答焉，則其無篤實工夫可見矣。使曾點以此見識加之以鑽仰之功，謹於步趨之實，則其至於堯舜地位也，孰禦？本朝康節先生大略與點相似。’曰：‘人有天資高，自然見得此理，真實流行運用之妙者，未必皆由學問之功。如康節、二程先生以為“學則初無不知也”，來喻皆已得之。’答歐陽希遜。○曾點實未做得。聖人與之，蓋取其所見之高、所存之廣耳，非謂學問之道只到此處便為至極而無以加也。答廖子晦。○問：‘鼓瑟希，鏗爾，舍瑟而作，對曰：“異乎三子者之撰。”天機自動，不知其所以然。’曰：‘門人詳記舍瑟之事，但欲見其從容、不迫灑落自在之意耳，若如此言，則流於莊列之説矣。且人之舉動孰非天機之自動耶？然亦只此便見曾皙狂處，蓋所見高而涵養未至也。’
語類 或問：‘曾點之言如何？’曰：‘公莫把曾點作面前人看，縱説得是，也無益。須是自家做曾點，便見得曾點之心。’學蒙。○問：‘曾點言志，雖堯舜事業亦優為之。’曰：‘曾點為人高爽，日用之間，見得這天理流行之妙，故堯舜事業亦不過自此做將去。然有不同處，堯舜便實有之，踏實做將去；曾點只是偶然綽見在。譬如一塊寶珠，堯舜便實有在懷中，曾點只看見在，然他人又不曾見得。’燾。
讀書録 曾點言志便是‘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無物不有，無時不然。○曾點見夫人欲盡處，天理流行，鳶飛魚躍之意。
蒙引 曾點言志一段，若仔細體認，令人消得無限利禄鄙吝之心。點見得這天理流行，隨處充滿，無一不周匝處，觸目都是這道理。其曰云云者，特就眼前觸景一事而言，非專以此為樂。若專以此為樂，則不足為點爾。○‘天理流行，隨處充滿’者，近自一身之間。目視而耳聽，手持而足行，以至於身之所接，如君臣父子之屬皆是道理。如此，一動静、一衣服、一飲食，以至鳶飛魚躍，都是此理。所謂‘語大，天下莫能載；語小，天下莫能破。優優大哉！禮儀三百，威儀三千’者也。
存疑 道理流行天地間，隨處充滿，無小欠闕，自起居食息之微，以極夫天地鬼神之變化，此理無乎不在。夫婦之可與知者，此也；聖人天地之所不能盡者，此也；夫子川上之嘆，此也；子思鳶魚之詠，此也。曾點之鼓瑟浴沂，此理也；顔子之簞瓢陋巷，此理也；夫子之老安友信少懷，此理也；堯舜之垂衣裳而天下治，亦此理也；周公之制禮作樂，亦此理也。人惟於此有見，則隨其身之所在，無不是盡常之理，無不是當作之事。故當在聖門則鼓瑟浴沂，在陋巷則簞食瓢飲。在堯舜之位則做堯舜事，在周公之位則做周公事，所居之位雖不同，其理則一。惟其理之一，故隨其所在皆能為之，所以程子即其鼓瑟一事遂以堯舜氣象許之也。所惜者曾點狂者，而行有不掩耳，若顔子則行得到。故為邦一問，聖人以四代禮樂告之，就做得堯舜事業，不但氣象而已。
【通論四子言志】
大全 問：‘看來三子所言皆是實事。曾點雖答言志之問，實未嘗言其志之所欲為，有似逍遥物外不屑當世之務者，而聖人與此而不與彼，何也？’集注以為味曾點之言，則見其日用之間，無非天理流行之妙，而用舍行藏了無與於我，是雖堯舜之事業蓋所優為。其‘視三子規規於事為之末’者，不可同年而語矣。某嘗因是而思之，為學與為治本來只是一統事云云。此下至‘天下無不可為之事’見小注。【眉批】 按：此是集説舊説。程子所謂‘不得以天下撓己，己立後自能了當得天下事物’者，是矣。夫子嘗因孟武伯之問而言：‘由也，千乘之國可使治其賦也；師也，千室之邑可使為之宰；赤也，束帶立於朝可使與賓客言。’聖人固已深知其才所能辦而獨不許其仁。夫仁者，體無不具，用無不該，豈但止於一才一藝而已。使三子不自安於其所已能，孜孜於求仁之是務，而好之樂之，則何暇規規於事為之末？緣他有這個能解横在肚皮裏，常恐無以自見，故必欲得國而治之。一旦夫子之問有以觸其機，即各述所能。子路至於率爾而對，更無推讓。（師）〔求〕[3]赤但見子路為夫子所哂，故其辭謙退，畢竟是急於見其所長。聖門平日所與講切自身受用處，全然掉在一偏[4]，所以氣象不弘，事業不能造到至極。如曾點浴沂風雩，自得其樂，卻與夫子‘飯疏食，飲水，樂在其中’，顔子‘簞瓢陋巷不改其樂’襟懷相似。要知浴沂風雩，人人可為而未必能得其樂者，正以窮達利害得以累其心而不知其趣味耳。云云。答曰：‘此一段説得極有本末，學者立心[5]要當如此，然其用力卻有次第。已為希遜言之矣。’答嚴時亨。【眉批】 按：朱先生以嚴時亨所問為極有本末，故小注以‘為學為治’以下一轉語直作朱子説載録。然今詳朱子答辭，是通指問目中諸説而言，未必以此一截為穩當也。語類時舉録以嚴書‘事學非二致’之語為説得偏了，恐當以此為正。時舉録見下語類。○問：‘集注謂三子之對，夫子無貶辭，則皆許之矣。而又載程子之説曰：“三子皆欲得國而治之，故夫子不與。”二説似相牴牾。’答曰：‘不與者不若於曾皙，有與點之言耳。以孰能為大之語觀之，不害於許其才之可用也。’答吴伯豐。
語類 周貴卿問：‘先生教人，每令就下學上用功，而“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侍坐”一章，乃云“其視三子區區於事為之末者有間矣”，如何？’曰：‘三子於事為上也見不曾透。如“為國以禮”，他正緣見那“為國以禮”底道理未透，所以後來恁地。云云。子路，便是那些子客氣未消磨得盡。冉求畢竟有才，要做事為仕意重，公西華較細膩得些子，但也見不透。’義剛。○程子論‘三子言志自是實事’一段甚好，及論‘夫子與點’一段，意卻少異，所以集注兩載之。必大。○使曾點做三子事，未必做得。然曾點見處，雖堯舜事業亦不過以此為之而已。僩。○先生令叔重讀江西嚴時亨、歐陽希遜問目，皆問‘曾點言志’一段。以為學之與事，初非二致，學者要須涵養到‘清明在躬，志氣如神’之地，則無事不可為也。先生曰：‘此都説得偏了。學固着學，然事亦豈可廢也！若都不就事上學，只要便如曾點樣快活，將來卻恐狂了人去也。學者要須常有三子之事業，又有曾點襟懷，方始不偏。’時舉。
蒙引 集注謂‘三子皆欲得國而治之’者，非謂其皆欲為諸侯也。蓋所謂由也為之，只是謂其得國之柄，如管仲為政於齊子産聽鄭國之政之類。不然，則是游心千里之外矣。其曰宗廟會同，非諸侯而何，亦謂其得以周旋夫宗廟會同之間以羽翼其事，即是子路、冉求為國之意，亦非小小事任也。○三子者，政使得盡行其志，亦終局於一君一國之小，其事業猶有限量，如曾點所見充得去時，便能使四海之内，無一物不得其所者，他是甚氣象，孔子老安少懷便只是此意。○按：曾點所言，止是童冠浴詠之常事細故耳，如何便為有堯舜氣象，而與夫子之志同？雖曰‘有以見夫人欲盡處，天理流行，隨處充滿，無小欠闕’，然即其言而究其實，又果何以驗其真有此見哉？曰：‘道理之周匝，自跬步之間、目睫之内，以至於天之涯、海之角，真無一罅之欠闕處也。若曾點舍瑟起對，而氣象之從容，樂與童冠浴詠而無慕乎其外，則是有見得眼前步步皆是道理，無所假借、無所等待者也。’若彼三子之所志，卻是置卻目前所得為道理而越向千里外尋事業，又卻有待於夫人而未必得自遂者也。其視曾點所得見道理，果孰為到與未到哉？如孔子老安少懷云云，亦是目前便可做得的事，而有能使萬物各得其所，氣象與曾點之見實一也。又如顔子之‘毋伐善施勞’，亦是眼前性分内做得的事。若子路與朋友共之云，亦須有待於車馬輕裘之推濟矣。所造所養不同，則其發於言論者終不得以强同也。
行有不掩。
語類 行有不掩者，是他先見得大了，自然是難掩。廣。○如季武子之死，倚門而歌事，及家語所載芸瓜事，雖未必然，但如此放曠，凡百事何故都當入聲。在他身上？所以孟子以之與琴張、牧皮同稱‘狂士’。必大。○季武子雖未是好人，然人死而歌，是甚道理！
曾點不可學。
大全 學者當循下學上達之序，庶幾不錯，若一向先求曾點見解，未有不入於佛老也。答歐陽希遜。
語類 某常説，曾皙不可學。他是偶然見得如此，夫子也是一時被他説得恁地也快活人，故與之。今人若要學他，便會狂妄了。義剛。
曾點似老莊。並論康節。
語類 曾點大綱如莊子。明道亦稱莊子云：‘有大底意思。’又云‘莊生形容道體，極有好處。’邵康節晩年意思正如此，把造物都做閒看。云云。明道云：堯夫豪傑之士，根本不貼貼地。賀孫。○曾點資稟高，見得這個大，不肯屑屑做那小底工夫。是他合下一見便了，於細微節目工夫卻有欠闕，與後世佛老近似，但佛老做得忒無狀耳。明作。
父子學不同。
語類 父子兩人絶不類。曾子隨事上做，細微曲折，做得極爛熟了，才得聖人指撥，一悟即了當。點則不然，所以聖人但説‘吾與點’而已。若傳道，則還曾子也。學者須是如曾子做工夫，曾點不可學也。明作。○曾子之學，卻與曾點全然相反。曾點這般説話，曾子初間卻理會不得他。但夫子説東便去學東，説西便去學西，説南便去學南，説北便去學北。到學來學去，一朝貫通，卻自得意思也。時舉。
曾點、顔子之樂同異。
語類 問：‘曾點浴沂氣象，與顔子樂底意思相近否？’曰：‘顔子底較恬静，無許多事。曾點是自恁説，卻也好；若不已，便成釋老去，所以孟子謂之狂。顔子是孔子稱他樂，不曾自説道我樂。大凡人自説樂時，便已不是樂了。’淳。○曾點只是見他精英底，卻不見那粗底。顔子天資高，精粗本末，一時見得透了。
曾點、漆雕已見大意。
語類 點則行不掩，開見此個大意了，又卻要補填滿足，於‘未能信’一句上見之。明作。○如今人在外看屋一般，知得有許大許高，然其中間廊廡廳館，户牖房闥，子細曲折，卻是未必看得子細也。然看到此也是大，故難。漆雕開見大意則不如點，然卻是他肯去做。點雖見得，卻又不肯去做到盡處。且如邵康節，只緣他見得如此，便把來做幾大作弄，更不加細密工夫。祖道。
子路達卻便是這氣象。
大全 問：‘程子曰“子路只為不達為國以禮道理，若達，卻便是這氣象也。”云云。夫子所以哂子路者，特以其言之不讓而已。如冉有、公西赤之言非不知讓者，遂謂之能達此理，可乎？’答曰：‘子路地位已高，故見得此理，則其進不可量。（師）〔求〕赤之讓乃見子路被哂，而然非實有見也。又其地位與曾點甚遠，雖知讓之為美，此外更有多少事耶？’答吴伯豐。問：‘程子曰“子路若達為國以禮道理，卻便是這氣象也”，何也？蓋為國不循理則必任智力，子路不免有任智力之意，故志意激昂而氣象勇鋭，不若曾點之閒暇和平也。然不曰“理”而曰“禮”者，蓋言理則隱而無形，言禮則實而有據。禮者，理之顯設而有節文者也，言禮，則理在其中矣。故聖人之言體用兼該，本末一貫。若曾點，則見其體而不及用，識其本而還其末，所以行有不掩而失於狂歟！’答曰：‘得之。’答趙致道。
語類 ‘二子冉有、公西。終無子路所見。’問：‘何以驗之。’曰：‘觀他平日可見’。文蔚。○子路地位高，品格亦大，故高，但其病是有些子麤。緣如此，所以便有許多粗暴疏率處。他若能消磨得這些子去，卻能恁地退遜，則便是這個氣象了。蓋是他資質大段高，不比冉有、公西華，那二子雖如此謙退，然卻如何及得子路?譬之如一個坑，跳不過時，只在這邊；一跳過，便在那邊。若達那‘為國以禮’道理，便是這般氣象，意正如此。‘求也退，故進之。’冉求之病，乃是子路底藥；子路底病，乃是冉求底藥。義剛。○聖人只為他‘其言不讓’，故發此語。如今看來，終不成纔會得讓底道理，便與曾點氣象相似！似未會如此。如今且平看云云。木之。
章下注。
程子曰‘古之學者’云云。伊川説。又曰‘孔子與點’云云。以下皆明道説。
語類 問‘曾點言志’章，程子云云。先生曰：‘集注内載前輩之説於句下者，是解此句文義；載前輩之説於章後者，是説一章之大旨及反覆此章之餘意。今曾點説底不曾理會〔得〕，又如何理會得後面底！’雉。○三子只就事上見得此道理，曾點是去自己心性上見得那本源頭道理。使曾點做三子事，未必做得。然曾點見處，雖堯舜事業亦不過以此為之而已。程子所説意思固好，但所録不盡其意。看得來上面須别有説話在。必先説曾點已見此道理了，然後能如此，則體用具備。若如今恁地説，則有用無體，便覺偏了。云云。問：‘先生謂三子從事上見得此道理，必如此説，然後見得程子所謂“只緣子路不達為國以禮道理，若達，則便是這氣象”之説。三子皆是去事上見得此道理，而子路之言不讓，則便是不知不覺違了這個道理處，故夫子哂之也。’曰：‘然。’廣。
‘惟求非邦’以下。
或問 ‘“惟求非邦”以下，舊説皆以為孔子之言，何也？’曰：‘彼亦見其不以“曰”字起之，而不察夫前乎此者“（師）〔求〕爾何如”、“赤爾何如”之説，皆無“曰”字也。且他書之例其若此者尤多，是以晁洪胡氏皆以為問答之辭，而今從之也。’
集注改處定。
集注舊本 曾皙有見於此，故欲樂此以終身云云。因萬人傑疑問而改以今本。用行舍藏無與於我，雖堯舜事業蓋所優為，中本改以‘堯舜事業亦不外此’，今本全删。其視三子規規於事為之末，不可同年而語矣。中本同，今改曰‘其氣象不侔矣’。
中本 即其所居之位，適其所履之常，而天下之樂無以加焉。今本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