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二章】
盤銘一新字兼心身兩用,一字兩用,文字極妙。以主客言之,身新為主,心新為客;以輕重言之,心新為重,身新為輕。然而大學引用之後,身新之意尤無所取矣。
‘苟日新’之苟,是陽氣發處,金石亦透;‘又日新’之又,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四個日字,便當百年三萬六千日。初日字是劄住立脚之朝,終日字是捱到屬纊之夕。
人之為學,一年一新亦為難事,況一月一新乎?一月一新尚是難事,況一日一新乎?觀此成湯‘日新’之語,遽伯玉之六十化,猶是懶惰人。
‘新民’傳首言自新者,何也?蓋‘明明德’傳不言新民,而‘新民’傳兼言自新;‘格致誠正修’傳不言治人邊事,而‘齊治平’傳多帶言修己邊事,這意思甚好,要亦務本之意耳。且修己無待於治人,而治人必待修己而後能,則措語綴文亦勢不得不爾也。或曰:‘“新民”之新雖屬在上者之事,而必待民自新而新之。民若不自新,在上者雖欲新之,亦未如之何。故“作新民”亦以“振起自新之民”釋之,如此而後方於上文“日新”文理相承,自新新民,通融貫穿,同為一個新矣。’此言亦似有理,當更思之。
‘周雖舊邦’,小注饒氏説以為‘明命、命新,只是一個。天下無性外之物’云云。愚意‘明命’之命以性理言,‘命新’之命以氣數言,二命字恐不同。‘命新’之命,豈是‘性命’之命乎?
‘皆自明也’,‘無所不用其極’,必於二章交接之際承上起下、用意貼連者,蓋緣一章之内意脈元自相屬,而至於各章則易致間斷故然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