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敬畏 遇災之敬。
高宗祭成湯,有飛雉升鼎耳而雊。祖己曰:‘惟先格王,正厥(士)〔事〕[1]。’乃訓于王。曰:‘惟天監下民,典厥義。降年有永有不永,非天夭民,民中絶命。民有不若德,不聽罪。天既孚命正厥德,乃曰:“其如台?”嗚呼!王司敬民,罔非天胤,典祀無豐于暱!’
雲漢仍叔美宣王也。遇災而懼,側身修行,欲銷去之。百姓見憂,故作是詩也。其一章曰:‘倬彼雲漢,昭回于天。王曰:於乎!何辜今之人?天降喪亂,饑(飢)〔饉〕薦臻。靡神不舉,靡愛斯牲。圭璧既卒,寧莫我聽?’其二章曰:‘旱既太甚,藴隆蟲蟲。不殄禋祀,自郊徂宫。上下奠瘞,靡神不宗。后稷不克,上帝不臨。耗斁下土,寧丁我躬?’三章曰:‘旱既太甚,則不可推。兢兢業業,如霆如雷。周餘黎民,靡有孑遺。’四章曰:‘旱既太甚,則不可沮。赫赫炎炎,(我)云〔我〕無所。大命近止,靡瞻靡顧。羣公先正,則不我助。父母先祖,胡寧忍予?’五章曰:‘旱既太甚,滌滌山川。旱魃為虐,如惔如焚。我心憚暑,憂心如熏。羣公先正,則不我聞。昊天上帝,寧俾我遯?’[2]
齊有彗星,彗星,除舊布新之象。齊侯使禳之。(齊)景公也。晏子曰:‘無益也,祗取誣焉。天道不諂,不貳其命,若之何禳之?且天之有彗也,以除穢也。彗之狀如帚,故曰除穢。君無穢德,又何禳焉?若德之穢,禳之何損?’公説,乃止。
臣按:晏子於是知天道矣。古之應天者,惟有敬德而已,禱禳非所恃也。後世神怪之説興,以為災異可以禳而去,於是人主不復有畏天之心,此為害之大者也。
宋景公時,熒惑守心。熒惑,火星也。心,東方宿也。心,宋之分野也。(景公)憂之,司星子韋曰:‘可移於相。’公曰:‘相,吾之股胘。’曰:‘可移於民。’公曰:‘君者待民。’曰:‘可移於歲。’公曰:‘歲飢民困,吾誰為君!’子韋曰:‘天高聽卑。君有君人之言三,熒惑宜有動。’於是候之,果徙三度。
漢哀帝元壽元年,日有蝕之。息夫躬建言:‘災異數見,恐必有非常之變,可遣大將軍行邊兵,敕武備,斬一郡守以立威應變。’上然之,以問丞相王嘉嘉對曰:‘動民以行不以言,應天以實不以文。下民細微,猶不可詐,況於上天神明而可欺哉!天之見異,所以敕戒人君,欲令覺悟反正,推誠行善,民心説而天意解[3]矣!謀動干戈,設為權變,非應天之道也。’
以上論遇災之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