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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词 鹧鸪天
类别 中英文字词句释义及详细解析
释义
鹧鸪天

鹧鸪天

词牌名。一名《思越人》、《思佳客》、《剪朝霞》、《醉梅花》。双调五十五字,上下阕各三平韵。又曲牌名。南北曲均有。南曲入仙吕宫引,北曲入大石角只曲,字句格律均与词牌异。参见“常用词谱”类。

☚ 瑞鹧鸪   鹊桥仙 ☛

鹧鸪天

鹧鸪天


上阕三、四句与下阕三言两句多作对偶。
☚ 偷声木兰花   鹊桥仙 ☛
鹧鸪天

鹧鸪天

全称《晏叔元风月鹧鸪天》。关汉卿作。《录鬼簿》、《太和正音谱》著录。今无存本。宋代晏幾道,字叔原,晏殊之子,父子俱是著名词人。“叔元”当即“叔原”,“鹧鸪天”为词牌名。本剧故事不详。元李直夫有《晏叔原风月夕阳楼》,因疑与关剧同,均写文人风月故事和传说。

☚ 刘夫人   姻缘簿 ☛
鹧鸪天

鹧鸪天

又名《千叶莲》、《半花桐》、《于中好》、《思佳客》、《看瑞香》、《第一花》、《禁烟》、《剪朝霞》、《醉梅花》、《锦鹧鸪》、《避少年》、《鹧鸪引》、《骊歌一叠》、《思越人》、《思远人》,然与五十一字之《思越人》、《思远人》无涉。见宋柳永《乐章集》。明杨慎《词品》卷一谓取唐郑嵎诗“春游鸡鹿塞,家在鹧鸪天”为调名。《乐章集》入正平调(中吕羽)。《词律》卷八列秦观一体。《词谱》卷一一列晏幾道“彩袖殷勤捧玉钟”一体,双调,五十五字,上片四句三平韵,下片五句三平韵。上片第三、四句与换头三言两句多作对偶句法。宋人填此调者字句悉同。

☚ 穆护砂   鹧鸪引 ☛

鹧鸪天

院静厨寒睡起迟,秣陵人老看花时。城连晓雨枯陵树,江带春潮坏殿基。

伤往事,属新词。客愁乡梦乱如丝。不知烟水西村舍,燕子今年宿傍谁。

明末清初,是一个天崩地解的时代。也是中国文化放出一段奇光异彩的时代。这光彩,发自对祖国对文化之爱心,即使尘埃已经落定,也并不能掩盖这种爱心。孔尚任的这首小小《鹧鸪天》词,便是抒发祖国沦亡之深沉悲怀。词见于孔尚任传奇《桃花扇》之第一出,虽托诸剧中人侯方域之口吻,实则为作者尚任自己之心声。尚任生于明亡之后,作《桃花扇》时,距明亡已经有半个世纪。

“院静厨寒睡起迟,秣陵人老看花时。”起笔二句,隐然写出天翻地覆之变过后,国亡家破之悲怀。厨者,帐子。秣陵即金陵(今南京市),原是明朝两京之一的南京。“院静厨寒睡起迟”,暗示深沉无边之寂寞。“秣陵人老看花时”,点出此身为遗民之身,此时为天荒地老之时。前人词每以看花之语,托喻故国之思。南宋亡后,张炎作《清平乐》云:“采芳人杳,客里看春多草草。”“三月休听暮雨,如今不是催花。”可以参玩。此时看花,何异悲花。语虽闲婉,寄意则深。尚任虽然生于清初,但对于故明,实怀有追寻认同之心意。此二句,尤其“迟”字、“时”字,暗点亡国之后,实是尚任此种潜伏心意之流露。“城连晓雨枯陵树,江带春潮坏殿基。”陵,指明孝陵(明太祖朱元璋之陵寝),殿即明宫殿。金陵古城,风吹雨打,陵树已枯,江潮冲刷,殿基已坏。昔日王气,黯然收尽,即故国之遗迹,亦将杳不可寻矣。能不伤心!

“伤往事,属新词。” 往事历历,而最伤心者,故国之沦亡而已。撰写新词,所寄托者,亦故国之沦亡而已。“新词”二字所指,显然指向作者孤心苦诣经营十余年,“借离合之情,写兴亡之感”的《桃花扇 》(引语见剧中《先声》出)。“客愁乡梦乱如丝。”家已破,国已亡,故曰客愁,曰乡梦。可是,纵然是梦中寻去,吾国吾家,亦杳如细丝失落于渺渺茫茫之中。“你看国在那里,家在那里,君在那里,父在那里?” (《桃花扇·入道》出)依中国历史文化传统,君是国之象征,父是家之代表,而家、国实不可分。故客愁乡梦,实隐喻的是一亡国之痛,而婉约之至矣。“不知烟水西村舍,燕子今年宿傍谁?”无家可归。茫茫烟水,荒村茅舍,寄此馀生。此种莫大之失落感,又何异于燕子失去旧家、飘泊无依之悲?悲无家,即是悲亡国。以燕子为象喻,则见得比兴之高妙。当南宋亡后,文天祥作 《金陵驿》诗云:“满地芦花和我老,旧家燕子傍谁飞?”张炎作《清平乐》词云:“去年燕子天涯,今年燕子谁家?”并可参读体会。结笔二句,极为含婉,而沉痛无尽。

如实地说,一个游牧民族摧毁了一个悠久的文明,这是一种深刻的历史悲剧。决不甘愿祖国被人灭亡,护惜文化传统如同生命,这是一种高尚的人类精神。这就是孔尚任此词,以及全部《桃花扇》传奇的根本价值之所在。

就此词之艺术造诣而论,则此词深具词体要眇宜修之体性,词史比兴寄托之传统。以枯树坏基,喻故国沦亡; 以无家燕子,比遗民之身; 以客愁乡梦,寄托故国之思。全幅词篇,愈含婉,愈深沉。故此词在《桃花扇》曲辞林立,美如璎珞之中,仍能显其词之特美,而为词论家们所激赏。谭献《箧中词》卷一谓之“哀于麦秀。”陈廷焯《白雨斋词话》卷六亦云:“胜国之感,情文凄艳,较五代时鹿虔扆《临江仙》一阕,所谓 ‘烟月不知人世改,夜阑还照深宫。藕花相向野塘中。暗伤亡国,清露泣香红’者可以媲美。”这些评价大体中肯,’所要指出的是,就历史背景言,孔词所写亡国之悲,比鹿词所写更为深刻。就艺术造诣言,则孔词较鹿词更为含蓄、隐秀。


古诗词《鹧鸪天》原文、赏析和意境解读 - 可可诗词网

鹧鸪天

六十自述

 

六十明朝过眼新,镜中吟鬓老于真。寄生槐国原 无梦,避世桃源岂有津?

苍狗幻,白鸥驯, 安排歌泣了闲身。百年垂死今何日?曾是开天乐 世人。

 

这首词表现了作者六十寿诞之际 对自己人生道路的回顾与感慨。首句 开宗明义地写寿诞吉期。古以六十为 寿老的重要阶段。《礼记》云: “六 十曰耆,指使”,“六十杖于乡”; “六十养于国”,人到六十则地位、 供养都发生显著变化。故旧俗很重视 六十寿诞。“六十”句浅层次意义在 于告诉读者,吉期的早晨给人以耳目 一新之感,深层次却在说,此日清晨 年龄、人生都进入新阶段,据此看事 物则别具新意。由这“新”字引出次 句的发现: 镜中的自己竟比实际的自 己显得苍老。“吟鬓”,词人指自己 的鬓角。“老于真”非谓镜中鬓角老 于真实鬓角,而是说老于实际年岁。 “过眼新”的这个发现,未免令人自 叹衰老。随即,词人用两个对仗句写出 衰老的原因,同时也写出他大半生 的境遇、心曲。 “寄生”句重在写所 处的现实。“槐国”典出李公佐《南 柯太守传》,写淳于棼饮酒古槐下, 醉后梦入槐安国,被招为驸马,任南 柯太守,醒后始悟所入之国实为槐下 蚁穴。此句谓己处身槐安国这样的现 实中却没有追求荣华富贵的奢望。 “避世”句写自己愿望之所在。“桃 源”为陶渊明《桃花源记》中所描绘 的理想之境,其人皆避秦乱者的后 裔。此句写己欲逃避世乱而做桃花源 中人,却寻觅不到入境津渡。这两句 写身心异境、主观愿望同客观现实尖 锐矛盾时的焦虑,表达了无可奈何的 情绪。

换头由对旧日的慨叹中转回,料 想六十岁以后的生活道路。“苍狗 幻”用杜甫诗典: “天上浮云如白衣, 斯须改变如苍狗”,这里指浮云变 幻,借以标志未来生活环境。“白 鸥”句本于《列子》,写预想中的伴 侣。“安排”句表现出对在理想境遇 中歌咏度日的向往。这种境地虽比不 上往日追求的桃源,却也强似槐国般 的现实百倍。末二句转回眼前,并为 一生作结。“百年垂死”句表现出较 低沉的情绪。百年之寿渐近于死亡, 词人自问处于渐近过程的何时,则是 深有感于衰鬓,有感于庸碌而不得快 于心的人生经历,以求尽快实现预想 的生活。“开天”语出《庄子》“不开人之 天而开天之天。开天者得生,开人者贼 生”句,谓开人之天则为生而争斗, 故害生;开天之天,则顺乎自然,以 表明自己为求隐逸之人,故能寄情世 外。词人生逢国事多变之时,对纷乱 污浊的现实深致不满,因此在六十寿 辰回顾既往,展望未来,便欲寻求遗 世独立的人生道路,保持其心灵中的 一片净土。

 


古诗词《鹧鸪天》原文、赏析和意境解读 - 可可诗词网

鹧鸪天

如梦如烟忆旧游。听风听雨卧沧州。烛消香炧沉沉夜,春也须归何况秋。

书咄咄,索休休。霜天容易白人头。秋归尚有黄花在,未必清尊不破愁。

况周颐的弟子赵尊岳在《蕙风词跋》中说: “昔人谓苏文忠才大如海,其为诗无不可赋之题,无不可用之典,吾师之于词亦然。”把况周颐与苏轼相比。他的词才及对词的见解,都反映在《蕙风词》、《蕙风词话》之中。

从词意看,这首词可能写于辛亥革命之后。词中情调抑郁,寄寓着无限愁思,颇有清朝遗老的悲感。陆游有“夜阑卧听风吹雨”句(《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 ,却是虽处孤村,独卧而不自哀,壮志满怀。而况周颐的《鹧鸪天》,却是独卧沧州,听风听雨,在风雨声中感叹万端,愁思无法排遣。正如叶恭绰评其《南乡子》时所说: “寄兴渊微,沉思独往。”感情缠绵往复,抒发其身世之悲。全篇是词人自己在秋夜的风雨声中回顾往事的心灵独白。在历尽人生的沧桑之后,他已找到了自己洁身自好的隐居处所,“如梦如烟忆旧游。听风听雨卧沧州。”词人将时间与空间交汇在一起,人与自然融合无间,主体世界的情感透过时空形象呈现出来。这里的“沧州”,作为词人与世隔绝之后的处所,並非实指某地,沧州夜卧的风雨声扣击着他的心扉,朦朦胧胧的往事,不断越过时间和空间的跨度,如梦如烟浮现在眼前。笔轻而意远,身世飘摇的心境已跃然而出。他这种孤独悲凉的情绪,又借助幽悄夜境表现出来。“烛消香炧沉沉夜”是深夜之景,“炧”是灯烛灰,用以指残烛,这里“烛消” “香炧”两个独立的意象绾合在一起,透露出一股强烈的情绪,“烛消香炧”意味着“蜡炬成灰”,残烛的灰烬反衬于沉沉的残夜,自然环境的暗淡凄苦、孤零气氛,深化了词人的内心冲动情感。“春也须归何况秋”,似乎是这沉沉秋夜中的一声叹息: “春天也要消逝,又何况是秋天呢! ”内心的无可奈何的苦衷,透过自春及秋感情的递进,从心坎里奔迸出来。

词的下片,是不能遮拦地流泻内心的愁思,“书咄咄,索休休”,表现了消沉而悲观的情怀。“咄咄”是叹词,表示感慨或失意。“书咄咄”意即写的全是自己的失落感! “索”是离散,孤独,陆机《叹逝赋》:“亲落落而日稀,友靡靡而愈索。”“休休”是罢了,完了的意思,内心的失落感与孤独感已经到了无法排遣的地步了! “霜天容易白人头”,这是借客观的自然现象触发视觉意象,以加强美感效应。李白的“白发三千丈”,以夸张写愁之深,这里的“霜天”,是借助“霜”字加强了下面“白人头”的视觉意象的艺术效果,似乎头上的白发是被霜所染,实际上词人把无形之愁化为有形之物,把抽象的感觉化为具体的物象,而孤凄烦闷的意绪也在这“白人头”的形象之中,让读者获得强烈的艺术感受。最后“秋归尚有黄花在,未必清尊不破愁”二句,是词人在自我解脱中的无可奈何的诘问,他以步步进逼的笔势,联锁的句法,道出了内心无垠的愁意。前句以“秋归”点染秋天消逝的悲感,但“尚有黄花在”,傲霜雪的菊花尚能给人以慰藉,而“未必”一词的转折,却把内心燃起的一丝希望之光迅速抹去。“清尊”指酒,李白有“举杯浇愁愁更愁” (《宣州谢脁楼饯别校书叔云》)的诗句,这里的“未必清尊不破愁”是借酒浇愁的反问,与李白诗意有异曲同工之妙。陆时雍在《诗镜总论》中说:“善言情者,吞吐深浅,欲露还藏,便觉此衷无限。”词中的含蓄蕴藉,使感情表露更为深沉。李清照的《声声慢》写愁,经过许多排比描摹,最后以“怎一个愁字了得”作结,全篇词意,也是重笔点在“愁”字,把愁思倾泻得淋漓尽致。而本篇收句,重笔凝聚在这一“愁”字上,其笔法不亚于以写愁胜的女词人李清照,充分体现了况周颐词“顿挫排荡,柔厚沉郁”的特色。


名诗《鹧鸪天》翻译|译文|赏析|解读 - 可可诗词网

《鹧鸪天》

《鹧鸪天》

晏几道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影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注释】 ①彩袖:代指歌妓。②拚(pan判)却:甘愿的意思。③影一作底。④剩把: 尽把。银釭:(gang 刚):银灯。

【词大意】 歌女捧杯把酒劝,脸红醉倒也心甘。舞至楼顶月低转,歌到桃扇风煽完。别离之后忆相见,几度梦中得团圆。今夕举灯反复看,唯恐相逢睡梦间。

【赏析】 关于此词的题旨,或曰写久别重逢的欢乐,或云以乐景写哀情、以相逢抒别恨。从一定角度说,上述二解均有道理。不过,如果紧接着有谁追问一句: 为什么欢乐,又为什么愁恨?那就不能不回答说:词中晓喻读者的是以获爱为乐,以暌隔为恨,也就是说词中着重渲染的是恋情与伤感的交合。如果把词作者和词中的男主人公看作是一个人的话,这首词写的是一个相门之子与一个歌女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这故事的梗概是男方以第一人称对与女方一见钟情、爱得发狂的细节的回忆,对别后相思的诉说,对眼下重逢的惊喜以及对可能聚而复散的忧虑。

他们的爱情是从一个豪华的宴会上开始的,她手捧斟满美酒的玉制酒杯,情意深挚地向他频频劝酒。他看到她那种含情脉脉的模样儿,不禁酒兴倍增,喝得满脸通红,玉山倾倒也在所不辞。宴会之后便开始了欢歌狂舞,这就是千古名句——“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影风”的生活原型。

对这两句以往有多种解释,窃以为如此说来较顺理成章: 宴会结束,杯盘狼藉,二人心中一团爱的烈火遂付之歌喉舞步。因为这是一个杨柳婀娜、桃花盛开的阳春时节,宴席就设在丞相府邸的花园里。借着碧空皓月,先是轻歌曼舞,然而歌声的轻柔、旋律的舒缓,仿佛不能表达他们初恋的冲动,于是节拍加快,欢歌狂舞,一发难收。高挂在柳梢楼顶的明月早已西沉,绘着桃花的歌扇再也煽不起清风。那是一次多么尽情尽欢酣畅无比的聚会啊! 这就是词的上片所写的对初恋的回忆。需要进一步辨析的是“歌尽” 句中的 “桃花” 二字,此二字是作为道具的歌扇上的绘画呢,还是晏府花园中的一片桃林? 从属对上说,下句的 “桃花” 对上句的 “杨柳”,自然极为工稳,但上句中的 “月”,不是“楼心”之月,而是“杨柳楼心”之月,那么下句的 “风”,就是 “桃花扇影”上所生之风。由于长时间的狂舞欢歌,歌女娇喘嘘嘘,有不胜挥扇之态,故曰 “歌尽”,如果此 “风” 生于实有的桃林,便无从曰“歌尽”,所以 “桃花扇” 还是理解为道具为好,即 “舞衫歌扇”之谓也。

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朋友的分手尚且悲不自胜,一对正在被爱情的火焰炙烤得如痴如狂的恋人被迫分手,其况味不言而喻,所以下片在写到“别后”时,不必正面描写如何相思云云,一句 “几回魂梦与君同”,既不落窠臼,又饱和着多少朝思暮想和深情厚爱! 所以有论者称下片起拍三句工于剪裁,又认为“几回”句作为情人间久别重逢的悄悄话,传出了多少人的共同心声。不过此词下片最受称道的是结拍的“今霄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二句。在解读此二句时,注家多以为系化用杜甫的“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羌村三首》其一),这自然不无道理。但是作为杜诗中的佳句,它被司空曙 (《云阳馆与韩绅宿别》的“乍见翻疑梦,相悲各问年”)和陈师道(《示三子》的“了知不是梦,忽忽心未稳”) 所翻用,倒比较明显。至于晏词中的这两句,与其说是化用的杜甫诗句,倒不如说与秦观《鹊桥仙》的“柔情似水,佳期如梦”二句,在立意和用情方面更为接近。鉴于晏、秦的这两首词均难以具体系年,究竟谁影响了谁便不好断定,但是他们都在对爱的柔情蜜意的渴求中,饱尝了伉俪暌违的苦涩,就像被天河隔离的牛郎织女那样,欢会是短暂的。其中“剩把”、“犹恐”四字,是说他再三端起银灯,举到她面前照了一次又一次,那是因为他既担心这又是一场令人空欢喜的梦,又担心梦醒之后一切欢乐化为乌有。真是别亦忧,聚亦忧,在两颗爱心上承受着相当沉重的负荷,这也就是上文所说的热恋与悲感的交织,或者说是爱的情愫与忧郁感的凝聚。作为一个不谙世故的“多情公子”式的词人,晏几道的这首《鹧鸪天》可以说是一曲渗透了忧虑的爱情狂歌。


古诗《鹧鸪天》赏析解读 - 言情赠友诗 - 可可诗词网

鹧鸪天

 绿酒红灯漏点迟,黄昏风起下帘时。文鸳莲叶成漂泊,幺凤桐花有别离。云淡淡,雨霏霏。画屏闲煞素罗衣。腰支眉黛无人管,百种怜侬去后知。
 
 这首小词写别离之情,颇为真切动人。词的上片写别离时的情景。“绿酒红灯漏点迟,黄昏风起下帘时”。为人物登场布景。这是在一个告别筵席上,时间为某日黄昏以后; 席间,灯红酒绿,场面看来十分隆重。二句所写,似有意将场景倒装,先说黑夜,再说黄昏,实际上,这场离筵是天黑之前开始的,黄昏风起,即把帘幕放下。而且,这场离筵进行了很长时间,一个 “迟”字,说明到了半夜深更,乃至达旦通宵。二句所写,虽为一般记事,但一方面是“绿酒红灯”,一方面是 “漏点迟”,却将当时难舍难分的情绪寓于其中。“文鸳莲叶成漂泊,幺凤桐花有别离”。二句点明离人的身份。桐花及桐花凤,表明是一对恋人。王士祯 《蝶恋花》 词有云: “郎似桐花,妾似桐花凤。”而鸳鸯及莲叶,表明这次分离就像被打散的鸳鸯,将随着莲叶四处漂流。二句所写,乃虚设的场景,所谓 “成漂泊” “有别离”,照应首两句的 “迟”字,表现出一种不得不分离的怨恨情绪。下片写离别后的寂寞情景。“云淡淡,雨霏霏”,谓恋人走后,眼前只剩下淡薄的云彩和茫茫细雨,恋人所乘坐的车马已经无影无踪。这两个三字并列对句,写对方。“画屏闲煞素罗衣”,转向我方。素罗衣,指代人物。谓恋人走后,独对画屏,无聊透顶了。最后以 “腰支眉黛无人管,百种怜侬去后知”二句作结,谓离别之后,孤独寂寞,瘦损腰支,无人怜惜,而这种情思却是离别之后才发现的。意即: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尽管互相怜惜,却显得平平常常,一旦分离,方才觉得两人之间的爱恋之情是何等宝贵。词的这一结尾,揭示了日常生活中一种不大引人注意的道理,使得这场离别不同一般,甚是耐人寻味。

古诗词《鹧鸪天》原文、赏析和意境解读 - 可可诗词网

鹧鸪天

祖国沉沦感不禁,闲来海外觅知音。金瓯已缺总 须补,为国牺牲敢惜身!

嗟险阻,叹飘零, 关山万里作雄行。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 上鸣。

 

当祖国危亡沉沦之际,奋力冲破 千年封建观念的束缚,只身远渡海 外,不惜个人身躯,探寻救国救民的 真理,以柔弱之身而充具阳刚之气, 英气勃勃,不让须眉,这就是这首词 所凸现出的女革命家秋瑾的形象。

按中国几千年的封建传统,女子 无独立的人格,不必也不能过问国家 危亡大事,而此词起句便是“祖国沉 沦感不禁”,词人为祖国的安危感慨 焦虑,耿系于心,开首就表现出不同 于一般女子的阔大胸襟。“闲来海外 觅知音”,非但是感叹,更投入行 动,远渡海外,觅求知音,寻找救国 之道。“闲来”並不是真正的闲,而 是包含了沉重的伤痛感。上阕末,词 人抒发了崇高的抱负,面对着被列强 瓜分割据的残缺金瓯,面对着帝国主 义侵占我台湾、辽东半岛的严酷事实, 词人发誓: “为国牺牲敢惜身! ” 一股豪气充盈字里行间。

在封建社会,一个女子要置妇道 于不顾,离家远行,投身革命,就必 须忍受不被理解乃至误解的孤独,会 遇到许多我们今天所难以想象的阻 力、困难,其中有人为的阻力,客观 的困难。因之,下阕起句“嗟险阻, 叹飘零”,看似平淡,而实则包含了丰 富的内容,浓缩、凝聚了种种艰辛的 经历、体验和深沉的慨叹。然而,种 种险阻之困、飘零之苦並没有稍减词 人寻求真理的热情,而是更添她爱国 救亡的决心,“关山万里作雄行”, 关山万里若等闲的雄壮气概,跃然纸 上。“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 上鸣。”英物,英俊的人物,英雄人 物,一般用于称誉男子。而此句着一 “休言”,即于平淡中透出丈夫气概。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女子亦有责, 那龙泉宝剑的壁上鸣,不正是女词 人极盼投入救国救民斗争的心声吗! 词句铿锵,铮铮作响。

这首词,是秋瑾1904年到日本后 所作。全词不事雕琢,直抒胸臆,充 盈着救国热忱,洋溢着爱国深情,格 调高昂,豪气逼人。词格有如人格, 读词如见秋瑾其人,英姿勃勃,情炽 气豪,全无封建女子的闺阁气,呈现 出“鉴湖女侠”济民救国的英雄风 姿。以女子而有如许豪放气概、超迈 之言,让人顿生敬佩之意。



古典文学作品《鹧鸪天》原文|注释|精注|赏析 - 可可诗词网

鹧鸪天

 

有客慨然谈功名,因追念少年时事,戏作〔1〕


 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2〕燕兵夜娖银胡䩮,汉箭朝飞金仆姑。〔3〕 追往事,叹今吾,春风不染白髭须。〔4〕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5〕
 
 〔1〕本篇也写于作者被削职闲居之时。题序作“戏作”,其实并非戏作,而是以往事回忆和感慨,抒发心中的积郁和不平,是一首政治抒情词。(《鹧鸪天》词调介绍,见晏几道词)
 〔2〕“壮岁”二句:壮岁,年轻时期。拥万夫,作者二十一岁聚众二千人参加耿京抗金义军,任掌书记。耿部曾发展到二十五万人,后作者收集这支义军余部万人南归,所以说旌旗拥万夫。锦襜(chan)突骑,著锦衣的马队。下句指当初奉耿京之命奉表南来朝见宋高宗,在渡江时闻耿京为叛徒张安国杀害,便约集五十人,飞骑突袭金营,时金营五万人,张安国正与金将酣饮,乃俘缚而归,金兵追赶不及。后献俘于建康,斩张安国于市。其时弃疾二十三岁,此事轰动一时。
 〔3〕“燕兵”二句:燕兵,指金兵。当时金国京城在幽燕。娖,整顿。银胡䩮,银色箭袋。汉,指义军。金仆姑,箭名。二句意为金兵夜里还在整理箭袋,我军在拂晓时已发动进攻突入敌营。一说燕兵指义军。
 〔4〕“春风”句:意为春天使万物复苏,却不能染黑我的白髭须。
 〔5〕“却将”二句:万字平戎策,指辛弃疾所上《美芹十论》、《九议》等抗金和收复失地的方略。东家,东边邻居。种树书,学栽花种树的书。二句意为南归以后曾一再上书给皇帝和宰相陈述抗敌的建议,换来的却是闲置不用,只让我在乡下跟邻居学栽花种树。
 
 本篇上片追忆青年时代的壮举,突出舍身报国的英雄豪气;下片叹息年华不再,壮志难酬,满腔报国热血,只换得退休归耕。全词通过回忆和现实对比,追昔抚今,抒发了爱国志士被压抑的不平之气,感慨极为深沉。

古诗词《鹧鸪天》原文、赏析和意境解读 - 可可诗词网

鹧鸪天

重阳不登高示绵初、密文两女

秋是愁乡雁不来,登高何望只风埃。暂时枫叶浓如锦,何处萸囊避得灾!

怜霸业,委荒莱,即今戏马亦无台。何如偃蹇东篱下,犹有南山照酒杯。

这是给绵初、密文二女之作,词写“重阳不登高”的原因,寄托苍凉的感慨。题下原有注曰: “客有作重阳词者,用‘避灾’ 字,此字不易用也。”

“秋是愁乡雁不来,登高何望只风埃。”首句“秋”字点季节,与题“重阳”暗合,为下文写景作铺垫;“愁”字为通篇抒情、议论定下基调。每年秋分,鸿雁南飞,北方见不到它们的踪影,这本是自然现象。作者把这一自然现象跟自己的情怀结合起来,使它带有浓重的主观感情色彩。鸿雁自汉代苏武以后被视为传书的使者,“雁不来”即是家书不到,这是“愁”的一个原因。重阳佳节,作客异乡,家书不到,登高亦徒增思亲之情罢了,何况漠漠长空,风埃阵阵,登高而无所望。两句紧扣词题,写“重阳不登高”的原因。下面两句继续就此生发: “暂时枫叶浓如锦,何处萸囊避得灾! ”是不是原野就没有可观赏之景。不是的。枫叶红霜,红叶遍野,色浓如锦,要是诗人杜牧,便会发出“霜叶红于二月花”(《山行》)的赞叹。然而作者无心欣赏枫叶之美,只想到这美之短暂。“暂时”一句,虽设色浓艳,但以“暂时”领起,便带有无限的苍凉之感——这色“浓如锦”的枫叶,非但不能使他愉悦,反而引起他莫名的悲哀! 萸囊,茱萸囊。古有重九以茱萸囊系臂登高避灾的习俗。《 续齐谐记》: “费长房谓桓景曰:‘九月九日,汝家有灾,急令家人各作绛囊盛茱萸系臂,登高,饮菊花酒。’ ”但作者不相信“萸囊避得灾”,这是他人生经验的总结。“何处”句不但承前进一步写“重阳不登高”的原因,而且隐含饱历坎坷忧患的感慨。

下片仍就“重阳不登高”着笔,但已转到对历史人物的缅怀和惋叹。

“怜霸业,委荒莱,即今戏马亦无台。”戏马台,即项羽掠马台,在江苏铜山南。古有重九宴集戏马台的记载,谢灵运有《九日从宋公戏马台集送孔令诗》。三句意说: 昔日项羽建立的霸业,已委于荒草之中,他当年掠马之台也不复存在了。三句缅怀楚霸王项羽,也是对所有建功立业的历史人物的叹惋。重阳登高,使人想起古人宴集戏马台的盛事,并由此而惹起“霸业” “荒莱”,英雄长逝的感慨,则登高何为?本词至此,对“重阳不登高”的原因已作了充分的交代。歇拍以“何如”一笔宕开,从“登高”的对面落笔,使主题得到充分的展示。陶潜《饮酒》诗: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两句化用其意,意说: 与其登高惹愁,不如像陶潜那样卧于东篱之下,对着南山把杯痛饮。偃蹇(jiǎn减) ,偃卧而无所事事。

全词围绕“重阳不登高”,层层挪展,寄兴渊微,蕴蓄沉厚,感慨深刻,是一篇较有分量的短调。


古诗词《鹧鸪天》原文、赏析和意境解读 - 可可诗词网

鹧鸪天

九日丰宜门外过裴村别业

野水斜桥又一时,愁心空诉故鸥知。凄迷南郭垂鞭过, 清苦西峰侧帽窥。

新雪涕, 旧诗,愔愔门馆蝶来稀。红萸白菊浑无恙,只是风前有所思。

这是朱祖谋哀悼刘光第的一首词。刘光第字裴衬,“戊戌六君子”之一,事败被杀害。刘别墅在北京南门外,“野水斜桥”正写其深色。作者和刘原有来往,但这次经过,刘已被害而死,心情和过去不同,故曰:“又一时”。“故鸥”,旧鸥,我这次过此,水中野鸥应是认识我的; 我想把我的哀愁诉给旧日鸥鹭知晓,但又想,这有什么用呢?

三、四两句: “凄迷南郭垂鞭过,清苦西峰侧帽窥。”塑造过刘宅时,自我形象内心活动。我骑着马,垂着鞭慢慢地经过故人第宅,心中怀着凄凉迷惑的感情,我欹侧地戴着帽子,斜窥着西山,心中觉得很不舒畅。这里作者“垂鞭”、“侧帽”,是用古人诗词中的词语,是懒散没劲的样子。陆游词: “欹帽垂鞭送客回,小桥流水一枝梅。” “欹帽闲寻西瀼路,亸鞭(即垂鞭之意)笑向南枝说。” “清苦西峰”化用姜夔词:“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戊戌政变,谭嗣同、刘光第等被杀,这是一件惨案,即使无情的西山也会为之变容失色,故以“清苦”二字形容之。作者对此惨案,不忍思,即对刘宅前的西山也感到其凄惨而不忍睹。这就是三、四句的含意。

“新雪涕,旧弦诗,愔愔门馆蝶来稀。”换头三句写刘被害后门庭的冷落。 “旧诗”指丝竹音乐之声, 这是刘未死前的情况;“新雪涕” 指词人今日重过刘宅而下泪。结处深致哀思: “红萸白菊浑无恙,只是风前有所思。” “红萸白菊”扣紧“九日”景物。而今物在人亡,具有风景不殊,举目有山河之异的感慨。二句语淡而情浓,含蓄不露,其所以如此,一是时势关系,当时政治黑暗,不容明写; 二是词的体制使然。词最善于寓情于景。刘熙载《艺慨》: “诗或寓义于情而义愈至,或寓情于景而情愈深。”寓义于情,即寓理于情。而寓情于景之妙。即可于此词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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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庚子岁除

似水清尊照鬓华,尊前人易老天涯。酒肠芒角森如戟,吟笔冰霜惨不花。

抛枕坐,卷书嗟,莫嫌啼煞后栖鸦。烛花红换人间世,山色青回梦里家。

这是一首伤时之作。“庚子岁除”四字概括了他抒情的时间和引发他的感慨的条件。庚子年(1900)夏秋,帝国主义列强相继攻陷天津、北京,慈禧、光绪逃往西安,国事日败。祖谋隐居王鹏运宅,痛悼世运陵夷,并在这种心境、处境中度过充满噩运的庚子岁的最后一天。“岁除”本为岁末驱除厉疫的旧俗,此指岁除之日。首句从岁除饮酒写起。“清尊”犹言清酒、清酤。清尊又言似水,极写酒之宜于饮。然而一个“照”字,却表现出作者停杯不饮,满怀愁绪的心态。“鬓华”即华鬓,鬓边花白之状,为入韵而倒置。词人不直接言愁,然在停杯、照影间已传出深沉的愁思。次句承鬓华抒发感慨,“尊前人”为作者自谓。祖谋时年四十三,未免早生华发,故言“易老”。“天涯”本指边远之地。时祖谋宦游京师,似乎夸张过当。然诗词造语以传情达意为旨。此时祖谋居京十七载,去乡久远; 更重要的是京师为列强占据,天子远遁,故都已形同边鄙。这是仅就尊中所照见的鬓发抒发感慨。三句直接写胸臆烦恼。“芒角”语出苏轼《郭祥正家醉画竹……》诗中:“空肠得酒芒角出,肝肺槎牙生竹石。”“森如戟”化用杜甫《李潮八分小篆歌》中“快剑长戟森相向”句,喻己胸中气概森严如列戟,愤懑难平。这既是词人停杯不饮的心境的写照,又是他易老天涯、鬓边先斑的一向情怀的剖露。四句写其忧愁之盛,吟咏不能成篇。“笔不花”反用李白故事。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载李白梦中见其笔端生花,由此诗才横溢。词人叹惋自己笔不生花,反而凝结冰霜。吟笔结冰,自然与岁除日严寒有关,而更重要的,还是愁绪滋烦,辍笔苦吟造成的。

上阕写饮酒时的情状、心绪,下阕则写梦中惊起,不能成眠的感慨。首句一个“抛”字,把词人梦中惊起之状活脱地刻划出来。“卷书嗟”则写出他的烦恼无法压抑,以至于卷书兴叹。词人连续用“抛”、“卷”、“嗟”等动词,使不可见的内心感受化为明晰可辨的外部动作,给读者以鲜明深刻的印象。“莫嫌”句由自己的烦恼推及外物。词人心绪不宁,深夜乌啼更易使之焦躁不安。然词人由自己幽思难平,夜不成寐,推想外物,似乎乌鸦之“啼煞”、“后栖”,也因无穷烦恼所致。于是转而以“莫嫌”自慰,颇有同病相怜之意。“烛花”二句揭示出夜半惊起,叹息的原因。词人用了两个对仗工稳、情趣别具的句子展现了另一个世界。句中的“红换”、“青回”,造语精妙,且与词中情境极为贴切。“红换”二字把入梦之际蜡烛光晕的朦胧色彩和意象转换写得十分传神。“青回”不仅写家乡山水出现于梦中,而且突出山水的青葱之色,以与北国霜雪相对比,构成色调上的强烈反差。“梦里家”与沦陷的京师相对,使得词人梦系魂绕,一旦惊醒,怅然喟叹其所失,则不能不“抛枕坐,卷书嗟”了。词人感情激切,而在作品中却表现得含蓄深致。张尔田谓祖谋晚年词苍劲沉著。这首《鹧鸪天》虽非晚年之作,其风格又何尝不如此!


古诗《鹧鸪天》赏析解读 - 言情赠友诗 - 可可诗词网

鹧鸪天

 

怀王道甫


 落魄行歌记昔游,头胪如许尚何求。心肝吐尽无余事,口腹安然岂远谋。 才怕暑,又伤秋。天涯梦断有书不。大都眼孔新来浅,羡尔微官作计周。
 
 这首词大约作于淳熙六年前后。
 对于陈亮的词,大家熟悉的 《水调歌头·送章德茂大卿使虏》、《念奴娇·登多景楼》 、《贺新郎·酬辛幼安再用韵见寄》 等长调,都是豪气纵横的。这首 《鹧鸪天·怀王道甫》 是小令,虽然写得较为婉转,但仍不失龙川词豪纵的本色。
 词的上片开头两句:“落魄行歌记昔游,头胪如许尚何求。”从过去两人的游乐写到现在。过去,两人同处在落魄的境地,但行歌同游。呼号北伐,意气豪迈。而今,两人的头已经白了,尚有何求呢?这里应该注意的是 “尚何求” ,既有已经老了没有用的意思,也有应该求什么的意思,而这是主要的,是下文的伏笔。这两句交待了两人深厚的友谊、一致的志趣和今天的处境。“心肝吐尽无余事,口腹安然岂远谋。”转写自己,说自己多次上书言恢复大计,把心中要说的话都说尽了,尽了自己的一片忠诚,至于温饱,则不为此长计远谋。按,《宋史·陈亮传》 云: 宋孝宗乾道五年 (1169) ,陈亮曾上 《中兴五论》 。淳熙五年正月,十日内凡三上书,言恢复大计。孝宗欲授予官,陈亮笑曰:“吾欲为社稷开数百年之基,宁用以博一官乎?”遂渡江而归。这两句是写自己,但也是给上文的 “尚何求”作答。就是说,人老了还是应该不忘国家事、不忘恢复大计,而不应该改变初衷,去为 “口腹安然”长计远谋。
 下片换头:“才怕暑,又伤秋。”暑天才来临,转眼又已经是秋天了。“天涯梦断有书不”,暑去秋来,时光流逝,对故人愈加怀念,自然会问有书信来吗?“有书否”思念老友之情可见。这几句似乎和上片断了联系,其实并没有断了词意,它接应了上片开头的 “记昔游” ,它到此才突出了 “怀” ,点了题。可说是若断仍续,这正是这首词成功之处。此三句说明词人和王道甫之间的友谊是长远的、 深厚的。 最后两句笔锋一转, 突然写道: “大都眼孔新浅, 羡尔微宫作计周。 ”人们近来大都眼孔小了, 羡慕你出任小官, 为自己的口腹安然打算甚周。用反语嘲讽王道甫不为国家、社稷安危考虑,只为自己的温饱着想。和上片结句写自己“口腹安然岂远谋”作对比,认为王道甫现在的做法不对。对老朋友提出了批评、规劝,也是殷切期望。同时给上片第二句“头胪为许尚何求”中的“尚何求”作了说明。结句“作计周”的“周”,明钞本作“优”,“周”意长。
 一般来说,怀友之作大都写交情之深,思念之切,而此词主旨却在批评、规劝、期望,这在众多的怀友词中是极少见的。而责之严,愈见其与王道甫友情之真挚、深厚。同时从另一方面,我们也可以看到词人爱国之心的真切。

咏花诗词之《鹧鸪天》全诗原文鉴赏 - 可可诗词网

鹧鸪天

 

李清照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 自是花中第一流。 梅定妒, 菊应羞, 画栏开处冠中秋。 骚人可熬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这首《鹧鸪天》词是一篇盛赞桂花的作品。在李清照词中,咏花之作很多,但推崇某花为第一流者还仅此一篇。作者这样推崇桂花,很值得仔细推敲。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作为一种花,光泽既“暗淡”,颜色又“轻黄”,那似乎就没有什么惹人注目的了,可桂花却偏偏以这样的光泽,这样的颜色表现着自己柔和而温雅的性格。更令人倾慕的是,它虽然性情疏淡,仿佛是位远迹山林的隐者,但“有德自馨”,那浓郁的芬芳却常留人间。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作者以为,浅碧、深红在诸颜色中堪称美妙,然而,这些美妙的颜色,对于桂花来说,却是无须添加的。因为桂花的浓郁的香气、温雅的体性已足使她成为第一流的名花,颜色淡一点又有什么要紧呢?
 上阕围绕“色”与“香”的矛盾展开形象化的议论,生动地表现了作者的美学观点。对于“花”这个具体的审美对象来说,“色”属于外在美的范畴,“味”属于内在美的范畴,作者以为色淡味香的桂花“自是花中第一流”,足见作者对于内在美是很推崇的。
 下阕的“梅定妒,菊应羞,画栏开处冠中秋”,是紧承上阕的意思写的。梅花,虽然开在早春,开在百花之前,而且姿容秀丽,仪态万千。但是,面对着“暗淡轻黄体性柔”的桂花,她却不能不生嫉妒之意;菊花,虽然开在深秋,独放百花之后,而且清雅秀美,幽香袭人,但面对着“情疏迹远只香留”的桂花,她也不能不掩羞愧之容。于是,正值中秋八月开放的桂花便理所当然地成为花中之冠了。
 “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骚人”指的是屈原。屈原的《离骚》上多载草木名称,独独不见桂花。宋代的陈与义在《咏桂·清平乐》中说:“楚人未识孤妍,《离骚》遗恨千年。”意思和本词大体上是一致的,皆以屈原的不收桂花入《离骚》为憾事,以为这是屈原情思不足的缘故。
 就全篇来说,这首词的笔法是很巧妙的。全词自始至终都象是为桂花鸣不平,实际上是在阐发自己的美学理想,并抒发幽怨之情。
 词中正面描写桂花的,只有开头两句。仅此两句便把桂花的颜色、光泽、性格、韵味都写尽了,其中最突出的是提示了“色”与“香”之间的矛盾,为后面替桂花“鸣冤”、“正名”做好了铺垫。
 为桂花“正名”的过程也就是阐发美学理想的过程。应该说,作者的美学观点是非常明确的,她之所以推崇桂花为第一流的花朵,是因为她十分注重桂花的内在美,十分欣赏桂花的色淡味香,体性温雅。所谓“何须浅碧深红色”,言外之意是,只要味香性柔,无须浅碧深红;如果徒有“浅碧深红”便不能列为花中第一流。为了推崇桂花,作者甚至让梅花生妒,使菊花含羞。其实,作者并不是不喜欢梅花和菊花(她的咏梅、咏菊之作是不少的),论颜色,论风韵,梅与菊也确实不在桂花之下,她们的“妒”和“羞”恐怕还是因为她们没有桂花那样浓郁的芳香吧? 最后,作者更直接谈及咏桂与情思的关系,她以非凡的艺术家的胆量和勇气指责屈原的当年不收桂花入《离骚》是“情思”不够的缘故。至此,作者既为桂花“正”了“名”,也阐发了自己的美学理想,同时又抒发了自己的一怀幽情。实际上,那“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的桂花,正是作者傲视尘俗、乱世挺拔的正直性格的写照。

古诗《鹧鸪天》赏析解读 - 言情赠友诗 - 可可诗词网

鹧鸪天

 雪照山城玉指寒,一声羌管怨楼闲。江南几度梅花发,人在天涯鬓已斑。 星点点,月团团,倒流河汉入杯盘。翰林风月三千首,寄与吴姬忍泪看
 
 这是一首怀念情人、寄赠相思的词作。诗人写景抒情,主客交错,将自己对所爱之人的相思忆念真挚地抒写了出来。
 全词分上下两片。上片写怀念情人。“雪照山城玉指寒,一声羌笛怨楼闲”。首二句回忆当年自己与心上人相交的动人情景。交代了时间: 那是一个白雪皑皑、使人指寒的冬天; 指明了地点: 一个偏僻的山城; 点出了情事: 一声羌笛从楼中传出,闲愁哀怨,凄冷悠长,令人伤怀。正是在这里,诗人认识了心上人,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寒”极言气候的恶劣,衬出心绪的愁烦;“怨”说尽心中的怨恨,照应气候的恶劣,环境与人物、客体同主体结合十分紧密。词里不明说吴姬,而只忆当年羌笛传情的情景,既含蓄有味,又为下文伏笔。为何哀怨伤怀呢?原来他们将要天各一方,互相分离了。所以紧接着第三、四两句便写多年离别。“江南几度梅花发,人在天涯鬓已斑”,江南梅花已几度开放,岁月流逝,人各天涯,自己的双鬓也早已斑白了。“几度”说明分离时间的长久,鬓斑暗示想念心情的迫切,不言分离而离别之苦自现,不言思念而思念之情益出。词的下片写寄赠相思。先写夜景,由景入情。“星点点,月团团,倒流河汉入杯盘”,星光点点,闪闪烁烁,圆月当空,皎洁明亮,夜晚一片寂静,只有如水的银河仿佛自天向下倒流入诗人的杯盘之中。在星月交辉的夜晚,诗人本应与心上人欢乐地团聚,然而现在却彼此分离,形只影单,不能不更引起对远方情人的思念,不能不举杯对月,借酒浇愁,寄托相思之情,以酒祝愿,遥望长久平安。这里写夜晚的静,突出了人物心中的不平静,写星月的明亮皎洁,显示出人物心灵的忠贞纯洁。情寓于景,景中含情,由景入情,自然引起下文寄赠所爱。“翰林风月三千首,寄与吴姬忍泪看”,相思祝愿,化作无数诗篇,寄与江南吴姬,她定会强忍泪水,反复翻看。诗人化用欧阳修《赠王介甫》诗原句,不露痕迹。“三千首”言其多,诗多则相思亦多,相思多则吴姬看时的泪水亦多。此处不言自己对吴姬的想念,却让吴姬忍泪看诗,这显然是从吴姬方面写自己的怀念之情。构思奇特,想象丰富,韵味无穷。
 写景抒情,融为一体,使这首词更加含蓄有味。写山城气候的严寒,衬托人物将别的愁怨; 写梅花的几度开放,寄寓离别时间的久远; 写月夜的宁静景色,抒发内心想念情人的不平。外界景物总是同主观感情紧密相联的。

古诗词《鹧鸪天》原文、赏析和意境解读 - 可可诗词网

鹧鸪天

阁道风飘五丈旗,层楼突兀与云齐。空余明 月连钱列,不照红葩倒井披。

频摸索,且攀 跻。千门万户是耶非?人间总是堪疑处,唯有兹 疑不可疑。

 

本来,我们在前文论及王国维 《<人间词话>中之“造境”与“写 境” 》之说时,已曾引述过王氏的话, 说“二者颇难分别”,盖以“大诗人 所造之境,必合乎自然,所写之境, 亦必邻于理想故也”。因此我在评说 王氏之《蝶恋花》 (窈窕燕姬) 一首 词时,就曾提出说我以前本曾以为此 词可能是属于“造境”之作,其后因 见到了萧艾先生的有关此词的一则 “本事”之说,于是才将之定为“写 境”之作。然而现在我们所要评说的 这首《鹧鸪天》词,我却敢于断定其 必为“造境”之作无疑。我之所以敢 于断定其必为“造境”之作的缘故, 当然主要由于其开端所写的景物之奇 突不类眼前之所实有,然而王氏却又 曾说过“所造之境必合乎自然”的话, 可见虽属虚构之“造境”,但作者在 想象出此一景象之时也必应有其想象 之依据,那么王氏所写的这些奇突之 景物,其想象之依据又究竟何在呢? 我们先看这首词的开端二句:“阁道 风飘五丈旗,层楼突兀与云齐”,此 二句所写之景象不仅极为雄壮宏伟, 且极为突兀飞扬,使人读之自觉有一 种震慑而且吸引人的力量。如果从这 首词下面过片所写的“频摸索,且攀 跻”二句来看,则此开端二句所写的 震慑而且吸引人的景象,固当原为诗 人所“摸索攀跻”以追寻的一种境界。 而此种境界就王国维言之,则其所追 寻者乃往往为一理想中之境界而并非 现实中之境界,举例而言,即如其在 《蝶恋花》 (忆挂孤帆东海畔) 一首 词中所写的对于“海上神山”的追 寻;在《浣溪沙》(山寺微茫背夕 曛)一首词中,所写的想要“窥皓 月”而“试上高峰”的努力,便都表 现了一种对理想中之境界的追寻和向 往。这一类词中所写的意境,一般说 来在王词中大多是属于象喻性的“造 境”之作。“忆挂孤帆”一首所写的 “海上神山”的景象,其所依据者自 然乃是大家所熟知的渤海中有三神山 的神话传说,见于《汉书·郊祀志》 及《拾遗记》。至于“山寺微茫”一 首所写的“山寺”“高峰”诸形象, 则并无特殊的出处。因此遂有人以为 此词所写者原是实景,而并非造境。 不过,若据此词下半首所写的“偶开天 眼觑红尘”及“可怜身是眼中人”等 充满哲理思想的词句来看,则私意以 为这些景象似乎也仍是所谓“造境”, 只不过这些“造境”固正如王氏所 云,乃是“大诗人所造之境,必合乎 自然”,且“其材料必求之于自然,而 其构造亦必从自然之法则”的一个很 好的例证而已。至于这一首词中所写 的“阁道”与“五丈旗”诸景象,则 一方面既非如“海上神山”之为人所 熟知,而另一方面则也不似“山寺微 茫”之有合于自然。如果从这一点差 别来看,则私以为这一首词所写的对 某种境界的追寻,实在应该是较之另 二首更为有心用意的一首托喻之作。

从这首词开端一句所写的景象来 看,其想象中之“造境”的依据盖原 出于《史记·秦始皇本纪》中对于阿 房宫之描绘。据《史记》所载,谓“前 殿阿房,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 上可以坐万人,下可以建五丈旗”。 此固当为人世之宫殿中的一所绝大之 建筑。所以当王国维想要为其想象中 所追寻的境界觅取一个最为崇高宏伟 的建筑之形象时,乃选择了《史记》 中所描述的“阿房”之宫以为依据, 这自然可以看做是王氏选用此一形象 在此一首词中的第一个作用之所在。 但其作用却还不仅只是如此而已,原 来此词首句开端的“阁道”二字,除 了写“阿房”之建筑的崇高宏伟以外, 同时还可以从由此二字所牵涉到的构 建规模,而引发出更深一层的联想和 托意。盖据《史记》之记叙,谓“阿房” 之建筑乃是“周驰为阁道,自殿下直 抵南山,表南山之颠以为阙,为复道 自阿房渡渭,属之咸阳”。而此一建 筑规模之取意,则是为了“以象天极 阁道绝汉抵营室也。” 由此可知此一 建筑所设计的规模形势,原来还更有 与天文有关的另一层象喻之深意。先 说“阁道”,此一辞语之所指,就 “阿房”之建造而言,自然乃是指空中 之复道。谓此一复道可以从阿房经过 渭水而与咸阳相连属。至于“以象天 极”云云,则原来乃是指此一建造在 天文方面的象喻。盖以根据《史记· 天官书》中所载对于“天极”的描述 来看,其所谓“阁道”者,乃是“天 极紫宫之后六星绝汉抵营室者曰阁 道”。据张守节《正义》之解释,谓 “汉,天河也,直度曰绝; 抵,至也; 营室七星,天子之宫。”可见阿房之 “阁道”的建造,乃正象天极之紫宫。 至于阁道之经过渭水与咸阳之宫殿相 连属,则亦正象天极紫宫后六星之直 度天河与天子之宫相连接。而所谓 “天子之宫”,就天文星象言之,则 固当为天帝之所居。由此遂使得我们 得以窥见了王氏此词之所以选用了 “阁道风飘五丈旗”之景象,以象喻 其所追寻之境界的更深一层的含义。 盖以如果只泛言一高远之境界,如其 《浣溪沙》词所写的“山寺微茫”与 “试上高峰”,则其所象喻者乃亦不 过仅只为一高远之理想而已,然而此 词中开端的“阁道”一句,则以其所写 之景象既出于特殊之事典,因而遂亦 由此一特殊之事典,而使得此一景象 有了一种更为丰富的联想的可能性。 盖以“阁道”在事典中既被喻示为可 以通达天帝之居的一条通道,于是王 氏在此词中所叙写的“摸索攀跻”遂 亦都有了向天帝之居去追寻探索的意 味。而向天帝之所居去追寻探索,就 王氏之性格言之,则可以象喻为他想 要对人生求得一个终极之解答的向往 和追寻。这种解说的联想,我们不仅 可以从西方接受美学家依塞尔在其 《阅读活动——一个美学反应的理 论》一书中所提出的文本中之可能的 潜力之说,为“阁道”一形象之多层可 能的喻意找到理论的依据; 而且 我们也可以从王国维自己的作品中, 为这种解脱的联想找到不少实例的证 明。即如我们在前文论及《王词意境 之特色与形成其意境的一些重要因 素》一节中,就已曾提出说王氏在其 写作小词的一个阶段中,也曾同时 “写有《论性》、《释理》、《原命》 诸文,思欲对人生与人性之问题有所 究诘。”而且王氏在其《静安文集续 编》的《自序》一文中,也曾经自己 说过“体素羸弱,性复忧郁,人生之 问题日往复于吾前”的话。而这种要 想对人生问题求得一个终极之解答的 探索,在王氏词中遂往往表现为一种 欲与上天之精神相往来的意境。即如 其《踏莎行》词之“绝顶无云”一首, 便曾写有“我来此地闻天语”之句, 又如其《鹧鸪天》之“列炬归来酒未 醒”一首,也曾写有“更堪此夜西楼 梦,摘得星辰满袖行”之句。凡此种 种,当然都足可证明王氏词中所写的 高远之意象,不仅可以象喻为一种高 远之理想,而且还隐含有一种要向上 天去探索人生终极之问题的“天问” 式的究诘。只不过在其他各词中,王 氏所选用的意象都较为习见自然,而 这一首词中所选用的意象则较为突兀 而不习见,而且还在其所取材的《史 记》之《秦始皇本纪》及《天官 书》中隐含了更为深入一层的含意。 因此我们只从这一首词的第一句,实 在就已经可以判断出这首词在王氏之 词作中,应该乃是一首较之他词更为 有心托意的“造境”之作了。

这首词既然从一开始就是以假想 中之“造境”所写的记意之作,因此 以下各句所写之景象,遂亦莫不为其 假想中之种种“造境”,至于这些假 想中之景象的依据,则全为王氏平日 自书本中所得之形象。只不过这些形 象有的虽颇为读者所习知,有的则不 大为读者所习知而已。先说“层楼突 兀与云齐”一句,此句之形象盖出于 《古诗十九首》中“西北有高楼,上 与浮云齐”两句诗,此固为一般人之 所共知。只不过王氏却将“高楼”改 成了“层楼”,而又加上了“突兀” 二字的形容。象这种用古人之诗句而 稍加改易的情况,王国维在其《人间 词话》中,也曾对之有所论说。我们 在前文论及《王国维境界说的三层义 界》一节中,就曾提到王氏在《人间 词话》中所说的“借古人之境界为我 之境界”的一段话。而且还曾举出周 邦彦及白仁甫二人在词曲中皆曾分别 引用贾岛之诗句的例证,足可见借用 古人之诗句原为王氏理论中之所许, 只不过要“自有境界”而已。王氏在 此一句词中既曾变古诗中之“高楼” 为“层楼”,又加上了“突兀”二字, 于是此一句词因而也就有了不同于古 诗的另一番境界。如果将两者加以比 较来看,则“高楼”之意象予人之感 受较为单纯,除去一份高寒之感外, 并不杂有其他之暗示; 而“层楼”之 意象予人之感受则较为繁复,除去崇 高之感以外,还伴随有一种繁富壮丽 的联想。再加之以“突兀”二字,于 是遂更增加了一种令人目炫心慑的气 势。而且以此一句承接在首句的“阁 道风飘五丈旗”七个字之下,两相映 衬,于是遂使得此复道层楼之景象更 加显得宏伟而且壮丽,何况“风飘五 丈旗”之形象又表现得如此生动。其 笔力之充沛饱满,竟把假想中千年前 秦始皇之阿房宫殿写得如在目前,乃 大似杜甫写“昆明池水” 之“汉时 功”,真觉其“旌旗在眼中”矣。

而下面又继之以“空余明月连钱 列,不照红葩倒井披”二句,遂使得此 一复道层楼之崇高宏伟的景象,蓦然 又增加了一份光怪而且迷离的气氛。 至于这两句词中之景象,其假想中之 依据则仍是王氏之书本上的知识。上 一句的“空余明月连钱列”的形象,出 于班固《西都赋》中对昭阳宫殿之描 述铺陈,有“隋侯明月,错落其间, 金衔璧, 是为列钱”之句。 《昭明 文选》李善注,于“隋侯”一句当引 《淮南子·高诱注》云“隋侯见大蛇 伤断,以药敷而涂之。后蛇于夜中衔 大珠以报”,因谓“隋侯之珠,盖明 月珠也”。又引许慎《淮南子·注》 云“夜光之珠,有似明月,故曰明月 也。 ”至于“金”一句, 则李善曾 引《汉书·孝成赵皇后传》对昭阳宫 之描述, 有“壁带往往为黄金”之 记载。据颜师古注云“壁带,壁之横木 露出如带者也。于壁带之中往往以金 为。”晋灼曰“以金环饰之也。”由 此可知所谓“金壁衔璧,是为列钱” 者,盖指壁带上金环所衔之圆璧垂悬 如列钱也。若就王氏此词言之,则其开 端一句之“阁道”既然有指向通达天帝 之居的暗示,则此一句所写的“明月 连钱列”,自然指的应该是天帝之宫 中的隋珠连壁的光华富丽的装饰 了。至于下一句的“红葩倒井披”之 形象,则出于张衡之《西京赋》,写 未央宫前殿龙首之盛, 有“倒茄于 藻井,披红葩之狎猎”之句,薛综注 云“茄,藕茎也,以其茎倒植于藻井, 其华下向反披。狎猎,重接貌。藻井, 当栋中交方木为之,如井干也。”按 此二句盖写宫殿的藻井之上(也就是 天花板上) 有倒垂之莲茎,其莲华之 红葩乃反披而下垂,有狎猎重接之盛 (按左思《魏都赋》亦有“绮井列疏 以悬,华莲重葩而倒披”句)。总之此 句之形象本来乃是写宫殿之华采美 盛。而王氏用之于这一首词中则是借 用《西都》与《西京》两赋所写之形 象以喻写其理想中所追寻的天帝之居 的美盛。这可以说是第一层用意。而更 可注意的则是王氏在这两句所写的美 盛的形象之间,原来还曾经用了“空 余”和“不照”两个词语。这两个词 语实在有极为重要的作用。“空余” 是徒然留存着的意思,其所表现的是 面对所留存之仅有的残余而兴起的一 种不能全有的憾恨,因此下一句乃直 承以“不照”二字,正面写出其对于 所期望者终于未能寻见的失望和落空 的悲哀。关于王国维这种追求理想的 执着的精神,早在我所写的《王国维 及其文学批评》一书中,于论及王氏 之追求理想之性格时,我就曾举引过 王氏的不少论著,以说明其平生鄙弃 功利惟以追求真理为目的之性格, 且曾加以结论说“他所禀赋的一种‘耑 耑焉力索宇宙之真理而再现之’的 属于天才的追求理想殉身理想的天 性,是无法改变的。”而这种追寻又 始终无法满足,因此在王氏的一些小 词中乃经常表现有一种追寻而终于未 得的悲哀和憾恨。即如我们在前面所 曾提到的他的《蝶恋花》 (忆挂孤帆 东海畔)一首小词,他对于“海上神 山”的追求,最后所落得的就正是“金 阙荒凉瑶草短”的痛苦的失望。而 另外的《浣溪沙》(山寺微茫背夕曛) 一首小词,他的“试上高峰窥皓月” 的努力,最后所落得的也正是“可怜 身是眼中人”的无可奈何的憾恨。但 尽管如此,却似乎又有一种力量常使 他对这种理想之追寻始终难以弃掷, 那就因为在诗人之心目中总是常存有 一种理想之灵光的闪烁。所以纵然终 于未能照见“红葩倒井披”的美丽的 象喻生命之终极意义的花朵,却仿佛 依然存留有“明月连钱列”的光影的 闪现。此种情况,盖亦正如阮籍在其 “西方有佳人”一首《咏怀》诗中之 所写,虽然在“飘摇恍忽中”似乎也 曾经见到了一位“流眄顾我傍” 的 “佳人”,然而却终于未能真正结识, 于是自然就只落得“悦怿未交接,晤 言用感伤”了。

以上是这一首词的上半阕,王氏 盖以假想之造境写其对于一种理想之 境界的追寻与失落,而全以古书中之 意象表出之,既有飞扬突兀之奇,又 有光彩迷离之致,既真切,又古雅。 这自然是王词中之极值得注意的一首 属于“造境”的词。

紧接着上半阕的造境,下半阕遂 开始正面叙写其追寻不得的困惑。 “频摸索,且攀跻”二句,既着一 “频”字,又着一“且”字,盖极写 对此种追寻之难以放弃而又无可奈何 之感。至于“千门万户”一句,则承 接上半阕所写的宫殿之形象,而用 《史记·武帝纪》中叙写建章宫的 “千门万户”之语,来喻写追寻中的 困惑与迷失。更用“是耶非”三字, 表现了一种似有所见而又终于未见的 迷离恍惚,而此三字也同样有一个古 书的出处,他所用的乃是汉武帝《李 夫人歌》的“是耶非耶? 立而望之,翩 何姗姗其来迟”一诗中的句子,于是在 宫殿的摸索追寻中,乃又出现了了一 个对美人之期待的联想,这种联想虽 未必存在于作者王氏的意识之中, 然而却由于此“是耶非”三字之出处 的诗篇的联想,使得这句词有了这种 联想的潜能。更何况对美人之期待与 对理想之追寻,二者原可以互相生发、 互相借喻,我们虽不必如此解释,但 这种联想的潜能,却无疑的也是足以 增加此词的意蕴之丰美的一个因素。 至于结尾的“人间总是堪疑处,惟有 兹疑不可疑”,则是写其所追求者既 终于未得,其所困惑者也终于未解。而 这种心态乃正为王氏所经常表现的一 种心态。近年来西方文学批评中有所 谓意识批评一派,曾提出了在作品中 可以寻见作者之基本意识形态之说。 这首《鹧鸪天》词大概可以说是王氏 词作中,以假象之造境表现其基本之 意识形态的一篇代表作了。


古诗词《鹧鸪天》原文、赏析和意境解读 - 可可诗词网

鹧鸪天

暮雨潺潺客枕凉,洛阳秋尽遍啼螀。千重云树连中岳,万古王侯上北邙。

才几日,又重阳,黄花红叶感流光。人间不少兴亡恨,女几峰高木有霜。

 

这是一首吊古伤今之作。因这首词的具体写作时间尚不知,故难判定。它刊于民国24年(1935年)元月16日出版的《词学季刊》 (词学季刊社创办) 二卷二号“近代女子词录”专栏中。作者生活的年代乃国家、民族灾难深重的年代。清末,独妇那拉氏祸国殃民,老大帝国被列强瓜分豆剖,国将陆沉,民犹倒悬。辛亥革命固然推翻了帝制,但接着是连年的军阀混战; ……中华民族几濒万劫不复之地。作者的桑梓河南,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如今更是中原逐鹿,杀伐不已,苦煞了百姓!河南不仅兵灾重,水灾、旱灾、蝗灾也较他省为甚。物产丰饶、历史悠久、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中州,在女词人生活的年代,已是疮痍满目,哀鸿遍野。和女性传统的闺怨词、抒一己身世之感的婉约词相比,这首多少有些现实意义的吊古伤时的《鹧鸪天》,还是值得我们吟诵、玩味的。

不论吊古还是伤今,词人均出之以悲秋。上阕以秋景为主,融伤感之情入秋景中。词人作客洛阳,洛城正秋风萧瑟,秋雨凄凄,残蝉声声,真是“秋风秋雨愁煞人” (陶澹人《秋暮遣怀》 )。开篇二句,词人已造就一个抒情的典型环境。时令是深秋,是历代文人最容易悲愁的时光。时间偏偏又选取了黄昏,那是多愁善感的文人,尤其是弱女子最动感情的时分,所谓梧桐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李清照《声声慢》),正此谓也。连六尺须眉的秦观也挨不过黄昏: “无一语,对芳樽,安排肠断到黄昏。” ( 《鹧鸪天》 )所以,所谓“枕凉”,实际是心凉,首先是心凉。“千重”句是写景,“万古”句是吊古。中岳,即嵩山,系五岳之一,在河南省登封县境内。北邙,即北邙山、邙山,在河南省洛阳市北。东汉及魏的王侯公卿多葬于此。后世遂常用它来泛指墓地。后人信此风水宝地,亦喜葬此,如中唐名诗人孟郊即是,韩愈《赠贾岛》云: “孟郊死葬北邙山。”一千八九百年来,北邙山不知埋葬了几多王侯、公卿、名士。“万古”一句具有历史学家的眼光与气度,其内涵似为: 历史无情,任你不可一世的帝王、权倾一时的雄豪,最终都不免为冢中枯骨。

下阕以抒情为主,融景入情,突出伤时的主旨。前两短句表明节令。前人视重阳为吉祥、快乐的节令,如“曹丕即云“以为宜于长久,故以享宴高会。” (《九日与钟繇书》)古人每于是日登高宴饮赏秋。女词人眼中所现之景亦非不美: “黄花”者,争奇斗艳之菊花;“红叶”者,秋霜将树叶染成万紫千红。然“黄花红叶”后添以“感流光”三字,则不言悲而悲自出,满目秋色只能以凄美二字来品评了。词人悲伤之情至此已蓄足,遂致结尾二句直揭兴亡之恨,一派沧海桑田、人间何世之叹。

这首词的艺术性很强。首先值得重视的是其抒情艺术。贯串全词的红线是: “情以物迁” (《文心雕龙·物色》)。我们常说情景交融,此词堪为典型范例。前人评词有“情景相副,宛转关生,不求工而自合” (先著《词洁》),对这首《鹧鸪天》正可作如斯评。其结尾是以景结情,使这首小令余意不尽,令人一唱而三叹。其次,辞情劲切,眼界阔大,气度不凡,与常见的女性词作的满纸女儿态、一派阴柔美者有所不同。“千重”句魄力已甚壮伟,“万古”句更有将天下王侯一网打尽的气势。她的其他作品也表现出独特的词风: 悲凉而劲健,悱恻而苍茫。如: “云开彭蠡见孤鸿,隔岸萧萧芦叶战西风。”“红楼翦烛唱清歌,记得斜阳一角乱山多。” (《虞美人》) “接水长堤寒照晚,横空归雁破秋烟。” “万顷丛芦翻雪浪,一轮皎月转晶盘。”(《浣溪沙》)第三,深谙格律,表现出精工的特点。即以“千重云树连中岳,万古王侯上北邙”而言,其对仗的精美、工整,与“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 (晏殊《浣溪沙》)等词史上一流名对完全可以相颉颃。这种炉火纯青的词艺,足以品定马素为近代词坛不凡作手。 同时, 也雄辩地表明词至清末民初未亡。当然,词之亡与不亡,首先不在词艺,而在于: 词中有否真情在?所抒为真情,则为真正的词; 无真情、以假话谀辞凑成者,乃词中之行尸走肉。 马素的词全是真情的倾吐, 尽管她的作品多为抒一己愁怨的纯悲秋、纯怀人、纯伤春之作,缺乏社会价值。

 


古诗词《鹧鸪天》原文、赏析和意境解读 - 可可诗词网

鹧鸪天

雪照山城玉指寒,一声羌管怨楼间。江南几度梅花发,人在天涯鬓已斑。星点点,月团团。倒流河汉入杯盘。翰林风月三千首,寄与吴姬忍泪看。

这首词,是刘著流传下来唯一的一首词,保留在元好问的《中州乐府》内,殊属可贵。词抒写的是别后恋情,想象丰富,感情深厚。

词一开始就沉浸在回忆之中。“雪照”二句,写在皑皑白雪给翠色山城换上了一片银装素裹的某天,她雪楼吹笛,玉指时有寒恻之感。这写得很细,很有特点。词人不写花间月下,而选写冰天雪地的一个镜头:银色世界,一个冰肌玉骨的美人,楼上吹笛。优美、动人,真是新奇。尤其“雪”与“玉”字的出现,色质协调,又增加了词的字面美。“羌管”即羌笛,是出自古代西部羌族的一种乐器,其声凄切、哀伤,故多把它与“愁”相联,诗人常有描写。如唐王之涣《凉州曲》:“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宋范仲淹《渔家傲》:“羌管悠悠霜满地。”词人此句写哀怨的羌管之声在耳,而人却天各一方。“江南”两句,点明江南几度花开花落,春去冬来,人未相聚,双鬓已斑。无限的感伤之情,尽在不言中。不说思念之苦,分别之久,却道已经梅开几度,鬓斑人老,情感深沉。

换头从眼前景写起。“星点点”三句,写幽静的夜景,词人面对团团的明月,更勾起无限的思念之情,实在不能忍受,只有仰视银汉,露天痛饮,以换得短暂的情绪上的宁静。“倒流河汉入杯盘”,想象奇特。“翰林”二句,词笔从景物宕开,转到人事。“翰林风月三千首”用宋欧阳修《赠王安石》诗成句,是说自己做诗之多有如翰林李白。忍泪,即强止眼泪。吴姬,泛指江南一带的美女。李白《金陵酒肆留别》诗有“吴姬压酒劝客尝”之句。此二句,语极吞吐。不说思念如何,却道别后作诗三千首之多,可与李白相比。不说诗之内容,却用心上人将会口念心悲、流泪不止来暗示。用笔空灵,内容充实,体现了刘著词含蓄的特点。


古诗词《鹧鸪天》原文、赏析和意境解读 - 可可诗词网

鹧鸪天

室人降日以此奉寄

去岁今辰却到家,今年相望又天涯。一春心事闲无处,两鬓秋霜细有华。山接水,水明霞,满林残照见归鸦。几时收拾田园了,儿女团𪢲夜煮茶?

这是在妻子生日那天寄上的诗简,借以抒发自己对亲人的思念。“室人”,妻妾的统称。“降日”,生日。

上片写自己居官在外的相思之苦。“去岁今辰却到家,今年相望又天涯”,去年此日才刚刚到家,然而不到一年的时间,又是天各一方了。短暂的欢聚之后,就是长期的别离。彼一时是阖家团聚,此一刻是天涯孤旅,二句以巨大的反差透出作者难言的酸楚。当此春光明媚的大好时节,词人自然是有千种风情、万般话语要对妻子倾诉,但他却轻轻拈出一个“闲”字。“一春心事闲无处”句,貌似平淡,却内涵深蕴。满怀思念无从排遣,只好以“闲”待之。但这“一春心事”恰恰又因是闲暇中的孤寂而愈加缠绵。如此相思之苦,使词人早生华发,两鬓染霜。他倦于这种天涯羁旅的仕宦生活,渴望着早日致仕还家。

下片就直写对归田的向往。作者是弘州顺圣(今河北阳原)人,那里丘陵起伏连绵,桑干河水穿境而过。在他的记忆中,故乡的山水是那样妩媚多姿。“山接水,水明霞”,过片先借明媚的山水传达了对家乡的赞美。接下去又用“满林残照见归鸦”这一比喻性的意象,表现他向往归田的心情。“满林残照”,暗喻自己已近暮年,仕宦生涯亦近尾声。“鸦”尚知“归”,人而岂能不“倦飞知还”?一想到故乡山水,一想到归隐田园,作者似乎再也抑制不住满腔的激情。“几时收拾田园了,儿女团𪢲夜煮茶”,什么时候我才能投身田园,与妻子儿女团团围坐,煮酒烹茶,共享天伦之乐?作者对归田生活的向往之情溢于言表,使人不禁想起李商隐《夜雨寄内》诗中的名句:“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这首词语言浅显、清新,明白如话,情、景、意、趣俱佳,质朴之中颇有明媚之姿,淡泊之中又不乏真情,使人不禁玩味再三。


古典文学作品《鹧鸪天》原文|注释|精注|赏析 - 可可诗词网

鹧鸪天

 雪照山城玉指寒,一声羌笛怨楼间〔2〕。 江南几度梅花发,人在天涯鬓已斑。 星点点,月团团,倒流河汉入杯盘〔3〕。翰林风月三千首〔4〕,寄与吴姬忍泪看〔5〕
 
 〔1〕刘著:字鹏南,舒州皖城(今安徽潜山县)人。 约公元1140年前后在世。 北宋政宣年间进士,入金历仕州县、翰林修撰、忻州刺史,晚自号玉照老人。善诗,本书所选金词均据《中州乐府》。(“鹧鸪天”词牌介绍,见唐宋部分。)
 〔2〕羌笛:即羌管,相传自西北羌族传入的吹奏乐器。此句取范仲淹《渔家傲》词意。范仲淹守边时登城楼望远:“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 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3〕倒流河汉入杯盘:杯盘里有银河的倒影,仿佛倒流入杯盘里。 这里描写露天痛饮的情景。
 〔4〕“翰林”句:用欧阳修《赠王安石》诗句。 翰林指李白。
 〔5〕吴姬:江浙美女。 李白诗:“吴姬压酒劝客尝。”
 
 这首词描写边关征夫的乡思情愫,婉约而清新,边关苦寒,城楼羌笛,露天饮酒浇愁。 天涯鬓斑,归乡无期,星灿月圆,更引发对江南与情人的思念,故乡梅花枝发、情人泪眼盼归的景象俱在眼前。 作者融唐诗宋词的意象入词,化用浑然一体;亦见金代词人对传统诗词的继承,唐诗宋词的一些意象逐渐被习用为文学描写中的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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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赏荷〔1〕


 秀樾横塘十里香〔2〕,水光晚色静年芳〔3〕。胭脂肤瘦熏沉水,翡翠盘高走夜光。〔4〕 山黛远〔5〕,月波长〔6〕,暮云秋影照潇湘。醉魂应逐凌波梦〔7〕,分付西风此夜凉。
 
 〔1〕金词有“吴蔡体”,即吴激、蔡松年齐名,以词风雅洁著称。《赏荷》为蔡松年词代表作。(“鹧鸪天”词牌介绍见唐宋部分)。蔡松年(公元1107~1159),字伯坚,真定(今河北石家庄市正定县)人。仕金官至右丞相,封卫国公,自号萧闲老人。
 〔2〕秀樾:清秀的树荫。横塘:江苏江宁县和吴县都有地名横塘。温庭筠诗:“百舌问花花不语,低徊似恨横塘雨。”这里泛指水塘。
 〔3〕晚色静年芳:用杜甫诗“江亭晚色静年芳”句意。写水光入晚色彩更衬托清静。只有一年一度的荷花散发芬芳的清香。
 〔4〕“胭脂”二句:对荷花花朵与荷叶的描写。上句,胭脂,花朵色彩红艳;肤瘦,体态苗条;沉水,即沉香的别称,花朵香色弥漫。下句,翡翠盘,形容荷叶;夜光,珠名,走夜光,形容荷叶上滚动晶莹的水珠。
 〔5〕山黛:山色远望青翠如眉黛。
 〔6〕月波:月光如波。唐卢纶诗:“滟滟月波流。”
 〔7〕凌波:形容美女轻盈的步履。语出曹植《洛神赋》:“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后来文学作品用来形容美人步态。应逐凌波梦,意谓应追逐梦中步履轻盈的美女。
 
 这首赏荷词,着力写荷塘的景色:秀荫横塘,十里清香,水光晚色,暮云秋影,远山如黛,月光如波;在这静雅的背景中,描写荷的花与叶,只用两句,红的胭脂、绿的翡翠盘、熏的香、滚动的夜光珠,艳丽的色彩,不停的香气,晶莹闪光的水珠,浓色与淡色的调谐,静态与动态的配合,细腻、生动而传神。最后表抒自己的情感:秋影已照潇湘,今夜已经见凉,请珍惜梦中的凌波仙子,不要把她摧残吧。情景融合,描写形象,比喻贴切,风格清雅。

古诗词《鹧鸪天》原文、赏析和意境解读 - 可可诗词网

鹧鸪天

题七真洞

花界倾颓事已迁,浩歌遥望意茫然。江山王气空千劫,桃李春风又一年。横翠嶂,架寒烟,野花平碧怨啼鹃。不知何限人间梦,并触沉思到酒边。

耶律楚材是辽东丹王耶律突欲八世孙、金尚书右丞耶律履之子,金末任开州(治今河南濮阳)同知、燕京行尚书省左右司员外郎。元太祖十年(1215)降蒙古。《元史》本传载:“(元)太祖定燕,闻其名,召见之。楚材身长八尺,美髯宏声。帝伟之,曰:‘辽、金世仇,朕为汝雪之。’对曰:“臣父祖尝委质事之,既为之臣,敢仇君耶!’”可知他念念不忘自己为金廷旧臣。这首《鹧鸪天》词,由一处道观的倾颓兴发感慨,透露出内心隐微的故国之思。

“七真”是道教祖师茅盈等七人的合称。唐陆龟蒙《和江南道中怀茅山广文南阳博士》诗:“一片轻帆背斜阳,望三峰拜七真堂。”自注:“三茅、二许、一杨、一郭,是为七真。”洞故址在今北京。

上片即事兴感。“花界倾颓事已迁”,出手擒题,叙述七真洞的变迁。“花界”本指佛教寺院,唐韦应物《游琅玡寺》诗:“填壑跻花界。”罗邺《匡庐寺宿》诗:“花界登临转悟空。”此处用以借指道教宫观,言七真洞如今已倾圮崩坏,沧海桑田,世事翻覆。次句“浩歌遥望意茫然”,自道目睹此颓败景象时的情态和意绪,一种“树犹如此,人何以堪”的尘世感伤溢于言表。词人究竟为何而“浩歌”?为何而“遥望”?又为何而“意茫然”?末二句“江山王气空千劫,桃李春风又一年”,以一联工整的对仗道出了个中原委。古人迷信望气之术,认为天子所在之地的上空有“王气”,是象征帝王运数的祥瑞。佛经谓世界经历着反复形成和毁灭的过程,一次即为一劫。“千劫”极言时间久长。故国已亡,江山易主,千劫王气,只虚言耳。一“空”字,道尽无限惆怅。春风骀荡,桃李争艳,故国沦亡后,又是一年过去了,抚今追昔,怎不感慨万千!

下片因景抒情。“横翠嶂,架寒烟,野花平碧怨啼鹃”三句,承“桃李春风”,描绘春景。远处群峰横亘,象一座座翠绿的屏障矗立;寒烟一抹,仿佛是凌空悬架在群山峰巅间的白色飘带。野花五彩斑斓,点缀着一碧无际的草地;杜鹃啼叫,声声悲泣,声声怨慕。这景象,寂寥,空漠,荒寒,形象地折射出词人内心的惘然若失。结二句“不知何限人间梦,并触沉思到酒边”,更透出人生无可奈何的感叹。人世间的悠悠万事,如梦似幻,一一汇聚心头,触发了词人的深沉的思绪,此时此地,这销凝况味,只好凭仗高粱酒来打发了。“翠嶂”、“寒烟”、“野花”、“啼鹃”,触目成愁;“不知”、“何限”,措语微婉,寄慨遥深,更见沉郁。

清况周颐《蕙风词话》卷三云:“耶律文正《鹧鸪天》歇拍‘不知何限人间梦,并触沉思到酒边’,高浑之至,淡而近于穆矣,庶几合苏(轼)之清、辛(弃疾)之健而一之。”其实,高浑、淡穆、清健,不只道出了歇拍两句的妙诣,也概括了整首词的风格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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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2〕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3〕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4〕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5〕
 
 〔1〕《鹧鸪天》词调,双调平韵,五十五字,上片相当于一首七绝,下片换头改为两个三字句,若加一字,也是一首七绝。晏几道这首词又题作《佳会》,写相恋者久别重逢的恋情,曾风行于世,被列为宋金十大名曲之一,广为传唱。晏几道(约公元1048~1106),字叔原,号小山,晏殊第七子。只作过几任小官,后家居,生活艰困。擅文章,尤工词,善小令,多写恋情离绪,与晏殊并称“二晏”,艺术成就超过其父,对词的艺术技巧有推进作用。有《小山词》,为北宋著名词人。
 〔2〕彩袖:女子彩衣之袖,代指身穿彩衣的歌女。玉钟:玉质酒杯。拚却:不惜。
 〔3〕“舞低”二句:楼心月,明月西沉照到楼的中心。桃花扇,画面绘有桃花的扇子,歌舞时用作掩口障面的道具。二句极写通宵歌舞,尽欢尽兴。
 〔4〕同:聚会。
 〔5〕“今宵”二句:剩把,尽把。银釭,银质的油灯。二句化用杜甫《羌村三首》,“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句意。
 
 这首词描写久别重逢的欣喜和疑惑的心理活动。上片回忆当年的欢会:美人敬酒,频频举杯,开怀痛饮,甘愿一醉,歌舞通宵,尽兴尽欢。下片写重逢的欣喜,亦惊亦喜,疑真似梦,写得曲折传神,空灵宛转。全篇景象明艳,叙事浅近,层次分明而又多次转折,刻画了柔情蜜意和重逢后惊疑参半的心理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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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何处行春不可怜,鹧鸪啼破落花天。深山古道撑枯木,斜日孤村上冷烟。

歌蜀道、怨巴川,纵教行得也凄然。伤心不用频传语,久向江头听杜鹃。

这首词写羁旅之感。全词由首句春色伤心领起,第二句补出原因,原来是在这落花时节,残春天气,听到了鹧鸪叫声。相传鹧鸪叫声为 “行不得也哥哥”,韩愈《晚次宣溪》诗云: “客泪数行先自落,鹧鸪休傍耳边啼”,作者当时远离家乡,羁留巴蜀,也该是 “恨别鸟惊心”吧!接下来两句,作者写游春所见之景: 深山古道,杂乱支撑着株株枯木,幽谷孤村在斜阳映照下有缕缕冷烟上升。作者用枯、孤、冷等字作定语,与落花、斜阳、深山、古道以及鹧鸪声一起构成了一幅凄冷的有声画。

有了上片所描写的残春景色作铺垫,下片直抒胸臆就不突兀。换头两句对蜀道、巴川的歌与怨,既是作者自己的,又蕴含了历代骚人墨客的。这里有李白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啸歌; 有刘禹锡“巴山楚水凄凉地”的感叹; 有李商隐 “君问归期未有期”的哀怨。接下来作者补上一句“纵教行得也凄然”,与上片构成呼应之势。鹧鸪叫“行不得也哥哥”已令人心悸,这儿却用 “纵教”二字先宕开,再翻进一层说 “行得也凄然”,就使这明白如话的口语含意凝重,能行得又如何呢?作者自有“伤心”事在。正如辛弃疾《贺新郎》词所写: “更那堪,鹧鸪声住,杜鹃声切”,此时的作者禁不起鸟儿的频频传语,已久立江边,在 “不如归去”声里如醉如痴了。全词歇拍于杜鹃声中,可谓意味深长。杜鹃,蜀地最多,春暮而鸣,声音悲凄,所谓“一叫一回肠一断。”(李白《宣城见杜鹃花》),正是作者凄凉心境的写照。词人客居在外,正在想家,可偏偏鹧鸪才停,鹃声又起,岂不更添乡愁?词至此结束,而那种“离怀正无奈,况复听杜鹃”(宋真山民《泊白沙渡》)的沉重愁情留给了读者。有了这一“久向江头听杜鹃”的词人形象,就使抽象的感情表达得十分清楚,也使下片的议论与抒情有了形象依托,这意蕴化的结尾使全词生色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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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鹤林寺

夹道幽篁接断山,小桥流水走平田。云间无处寻黄鹤,雪里何人开杜鹃? 夸富贵,慕神仙,到头还是梦悠然。僧窗半日闲中味,只有诗人得秘传。皆山中故事。

此词采有关故实咏鹤林寺,游踪略叙,纵情写志为主,所谓“只有诗人得秘传”,亦属深于体物、工于造境者的夫子自道。

鹤林寺故址在润州(今江苏镇江)南黄鹤山上,本名竹林寺,南朝宋武帝时改名鹤林,唐宋时已为著名古迹,历来题咏极多,清幽风物,人间胜境,实在是“前贤之述备矣”。作者跳出“松覆山殿冷,花藏溪路迷”(唐綦母潜诗句)一类格局,落笔两句便觉疏淡悠远,自然入画。试看遥山断处,一带平田,此地有茂林修竹、小桥流水,迤逦行来,自饶兴味。断山,接以夹道绵延的幽篁;平田,护以桥下潺潺的流水。断缺处有续连,舒缓中见流走。随笔点染,得灵动天然之趣。山断篁连、田平水绕的这两句,看似平常,而对环境背景所作的概括交代,却是见出艺术功力的。

接下去的画面,该出现深山里的古寺了,但作者并无意描摹寺宇风光的具象,他已经转入了云间黄鹤、雪里杜鹃的冥思遐想,笔锋下的景物完全化作情思。顾名而思义,黄鹤山、鹤林寺,应景的传说少不了仙人黄鹤,“此地,宜有词仙,拥素云黄鹤,与君游戏”(宋姜夔《翠楼吟》),然而,“无处寻”,哪里有?早就是“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唐崔颢诗)了。这个典故是泛用,信手拈来,为了陪衬下句,但已隐含对神仙传说的怀疑态度;“雪里何人开杜鹃”,就更有特点地切合本地风光、寓示作者用意。此句,《彊村丛书》所据明刊《益斋乱稿》本,作“开杜鹃”,不误。别本作“闻杜鹃”,非是。“开杜鹃”,用《续仙传》(《太平广记》卷五十二引)殷七七“能开顷刻花”事,文长不录,略谓周宝询殷七七曰:“鹤林之花(指杜鹃花),天下奇绝,尝闻能开顷刻花,此花可开否?”七七应可,乃前二日往鹤林宿,晨起,寺僧忽讶花渐坼蕊,及九日,烂漫如春。此句另又参用韩湘冬日开花显字事(见唐段成式《酉阳杂俎》,宋刘斧《青琐高议》所载大致相同),略谓韩愈侍郎之侄(实即侄孙韩湘)自江淮来,为韩愈冬日催开牡丹,每朵显一联诗,字色分明,乃韩出官时诗,一韵曰“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韩大惊异。侄后辞归江淮,竟不愿仕。宋苏轼《和述古冬日牡丹四首》中曾分别咏此凭仗道术非时开花之二事:“当时只道鹤林仙,能遣秋花发杜鹃”、“使君欲见蓝关咏,更倩韩郎为染根”。而李齐贤此词则参用殷、韩二事,糅合为一,喻示花开顷刻、只是虚空,不但显示了化用典实的熟练技巧,而且与上句组接成一联之后,渲染出浓厚的气氛。素云黄鹤、白雪红花,色彩甚鲜明,景象甚奇谲,意境甚缥渺,情氛又甚虚幻,实为下片主题归结作出绝好铺垫。

“夸富贵,慕神仙”,与黄鹤杜鹃之句紧相呼应,且又分别接承,暗有侧重。雪中杜鹃,顷刻虚花,当可醒悟功名富贵之难可长保;云间黄鹤,杳然不返,自能暗示仙境帝乡之原属渺茫。两意并结,殊途同归,举重若轻地归结一句“到头还是梦悠然”,将“无处”、“何人”之意补足。但再写下去,出人意表,却不是到头一梦、万事皆空的悲观滥调。词篇以扫为生,水穷而云起,于结穴处又展现了新的境界。既然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那就放意自适,求索别一样的精神天地;摆脱红尘扰攘,勘破仙界虚无,到自由闲适的生活境地里去追寻慰藉、体味诗意吧。

唐人李涉题鹤林寺,有句道:“因过竹院逢僧话,又得浮生半日闲。”咏写郁不得志勉强登山,偶游竹院闲话山僧,而得半日清闲,句中流露有衰飒情怀;苏轼《同曾元恕游龙山》诗云“共知寒食明朝过,且赴僧窗半日闲”,境虽清逸,而啸傲中实含怅惘。此处“僧窗半日闲中味,只有诗人得秘传”,点化前人诗境,而层楼更上,于人生景况审谛体味之际,深有省悟,故能心地空明,悠然意远,将一种欲辨忘言的境味,作为诗人得天独厚的“不传之秘”,升华到生活哲理与艺术审美的更高层次。此种不尽余味,正是“妙处难与君说”(宋张孝祥《念奴娇》)。比起来,陆游《僧房假榻》“过尽青山唤渡船,晚窗洗脚睡僧毡。……旁观莫苦嘲痴钝,此妙吾宗秘不传”,似显得过于悭吝作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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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遣 怀

咄咄书空唤奈何,自怜身世转蹉跎。长卿已倦秋风客,坡老休嗔春梦婆。

朝梵夹,暮渔蓑。闲中岁月易消磨。谁言白发无根蒂,只为穷愁种得多。

这是一首自伤身世之词,托为“遣怀”,以抒发身世的哀感。作者在青年时代,曾以才华俊丽,工诗能文,名噪一时。崇祯十六年二月,清兵侵入山东,陷莱阳,他的父亲宋应亨,堂兄宋玫,皆以守城殉节。他在入清登仕以后,又遭庚寅 (顺治七年) 、壬寅(康熙元年) 两次狱难。尤以壬寅之狱,最为冤酷。事发于前一年辛丑(顺治十八年),族子告密,诬以谋逆,全家均遭冤系,历时三载,虽幸获释放,官职并未恢复,精神上受到深重的打击。他流寓吴越一带长达八年之久,饱经忧患,处境坎坷,词即作于流寓期间。

首句“咄咄书空唤奈何”,用两个典故,表示自己内心的郁悒。据《晋书·殷浩传》载: 殷浩被桓温废免,成天用手在空中书“咄咄怪事”四字,以示惊诧。这是词句前半的出典。陆机诗: “冉冉逝将老,咄咄奈老何! ”这是句子后半的出典。全句的命意是: 悲诧遭受黜谪,痛惜年华渐老。作者此时,已经年过五十,两寅狱难,历尽悲辛。他正和殷浩一样,有志济时; 和陆机一样,名高京洛。可叹的是才高命蹇,孤愤难伸,所以也就“咄咄书空”徒“唤奈何”了。次句承前,表示自己虽然思为世用,但身世凄凉,几经蹉跎,如今又欲归未得,前路茫茫,辗转流离,自怜亦堪自叹,作者《舟中杂咏》诗云: “慷慨尚余舟楫志,不堪双鬓自蹉跎。”抒写的也是这种悲感。三四两句: “长卿已倦秋风客,坡老休嗔春梦婆。”这两句以司马相如和苏轼自比,是忧患余生的自我写照。司马相如,字长卿,西汉著名文人。在汉武帝时,他因献赋被任命为郎。后来出使西南,对于开发西南有一定的贡献。他的《喻巴蜀檄》、《难蜀父老》两文,至今传诵。然而就在奉使之后,他遭人诬枉诽谤,政治上受到挫折,对现实感到不满。因此常“称病闲居,不慕官爵”,以简傲自处。可见他并不是那种没有品格,靠诗赋进行阿谀逢迎的人。词句中的“秋风客”,出自李贺诗“茂陵刘郎秋风客”句(《金铜仙人辞汉歌》) ,历来有两种解说: 一说“秋风客”指汉武帝,因汉武帝有《秋风辞》,一说“秋风客”是讲“人生就像秋风中的过客”。这里采用后说。作者借“长卿已倦秋风客”表示自己宦游已倦,自己仕途多舛,屡经风雨,不过是秋风中的过客而已。如果用前说,“秋风客”就有隐喻君王之意,作者一向忧谗畏讥,不惜借词句直抒怨怼。“坡老”,即苏轼。苏轼,字子瞻,号东坡。相传苏轼贬官昌化(属海南琼州) ,有一天,背着大瓢,行歌田野间,有一位老妇人对他说:“内翰昔日富贵,一场春梦。”里中因称此妇为“春梦婆”。苏轼也有诗说:“投梭每困东邻女,换扇唯逢春梦婆”。(《被酒独行遍至…四黎之舍》)东坡任翰林学士时,身经富贵,而在“乌台诗案”中,被控作诗谤讪朝廷获罪,连遭贬斥,后又谪惠州(今广东惠安)、儋耳(今海南儋县),不能不有富贵如一场春梦之感。作者以自己之遭冤黜,比于坡老之遭远谪,因而感到“春梦婆” 的话,也不无道理,所以用“休嗔”两字,表示自己如果是坡老,也不会嗔怪那个“春梦婆”的。作者这两句词和元好问《出都》诗: “神仙不到秋风客,富贵空悲春梦婆” ,同一机杼,而立意有别。元诗以论事为主,作者纯以长卿、坡老之遭遇自况。作者在清初,诗文誉满海内,可与司马相如、苏轼之以文采著称一代相比,其遭冤抑也相类似,所以用这样的词句遣怀是很恰当的。

下片前三句: “朝梵夹,暮渔蓑。闲中岁月易消磨。”是上片“身世蹉跎”语意的延续,用意在写当前。“梵夹”,指佛书。佛家以贝叶作书,贝叶重叠以木板夹其两端,用绳串结,故称“梵夹”。这三句是说:既然此生遭遇如此可悲,只有早晚诵念佛经和从事渔钓,以消磨极易消逝的“闲中岁月”。“摩诘老来惟忏佛,殷生愁绝只书空。” (《安雅堂未刻》卷四《癸卯元旦》)对于有志之士,“忏佛”,“逃禅”,原不过是自寻解脱人生烦恼的一法,而人们往往在精神上遭受极大痛苦时,便产生一种皈依宗教的思想。作者之诵佛,正和他的好友王士禄一样,是遭冤以后借忏佛以求精神上得到寄托,和一般佞佛自有不同。再说作者频年栖息水乡,自然会产生五湖垂钓终老渔蓑的思想。在诗中曾多次表示这种意愿,如《喜表弟董樵至》诗中说:“刀俎惊前梦,渔蓑老此身。” 在《忆故山》诗中,又有“沧波无限意,回首愧渔蓑”之叹,可见隐于渔钓的意愿是不为无因的。

结句: “谁言白发无根蒂,只为穷愁种得多。”(根蒂,意为根底。)李白《秋浦歌》:“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辛弃疾《贺新郎》也有“白发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间万事”的感叹,可见白发之生是和愁多分不开的。人在忧患中本来极易衰老,而穷愁又常与忧患并生,作者多年困厄,处境困穷,其穷愁自非一般可比,所以此时虽说年龄刚过五十,已经是“萧然雪满头”了。全词以此作结,凄切动人。唐诗人张九龄诗: “宿昔青云志,蹉跎白发年,谁知明镜里,形影自相怜。” (《照镜见白发》)作者此时如果揽镜自照,也会有这样的感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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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上已日陪遯庵兄游青阳峡

㶁㶁春江走怒雷,翠岩千丈立崔嵬。山英似与游人约,尽放浮云一夕开。倾绿酒,坐苍苔,大书岁月记曾来。直将酩酊酬佳节,挽住春光不放回。

《全金元词》录段成己与兄段克己(号遯庵)上巳日游青阳峡词十二首,此为其中一首。

古代习俗,上巳日(农历三月三日)人们要临水祓除不祥,称祓禊。此习俗后来变成人们在这天到水边春游、宴饮。本词记述的就是上巳日的春游,它以大笔勾勒青阳峡美丽壮观的景色,并且抒发了作者的惜春之情和人生感叹,展现了旷达的胸怀,深幽的心曲以及对生活的执著之情。

上片写青阳峡景色。“㶁㶁春江走怒雷,翠岩千丈立崔嵬”,开篇两句直接描写春江水势和峡壁气象。“㶁㶁”状水声,著一“走”字,则一江春水奔走如雷霆的气势顿时出现在读者眼前。“翠岩”句写崖势,两山对峙,峭壁千丈,峥嵘突兀,人面而立。于此下一“立”字,则峡壁森然之状毕见。这两句造境之笔,奔走挺健,气势不凡,一动一静,使人如临其地,闻其声,睹其势,产生魂悸心惊之感。“山英似与游人约,尽放浮云一夕开”,接续的这两句,写得潇洒灵动,轻快自如,气氛与开篇感受迥然相异。“山英”,犹言山神,语出南齐孔稚珪《北山移文》“钟山之英”。同游的段克己在其同调词中写道:“楼外残云走怒雷,西山晴色晚崔嵬。柳薰迟日千丝暗,花喷温馨一夕开。”二词意同,是说山神仿佛与游人有约在先,原本满天阴霾,到了黄昏之际,竟然浮云全散,晚照灿烂,花香四溢。整个上片写景笔法富于变化,使读者情绪随景转移,富有感染力。

下片因景抒情,直写胸臆。“倾绿酒,坐苍苔”二句写野宴,夕阳下,兄弟二人置酒江边石上,开怀畅饮,充满情趣。“大书岁月记曾来”一句写作者饮酒至酣时挥毫作诗的情状,其意在效仿晋王羲之的《兰亭集序》,首书永和年号及暮春之初,结以“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在《鹧鸪天·上巳日会饮卫袭之家园》词中,成己云“千古兰亭气象豪,当时座上尽英髦”,克己同调序云“酒酣,诸君请作乐府,因为之赋,使览者知吾辈之所乐也”,都可以作为本句的注脚。最后以“直将酩酊酬佳节,挽住春光不放回”二句作结,从表面上看,写的是伤春惜时,及时行乐之情,但从段氏兄弟的出处行藏观之,这两句词骨子里充满了人生的悲慨。当年金未亡时,作者曾“鏖战文场,横挥笔阵,万言一策平边……致主尧舜堂上”(《满庭芳》),“千古功名,都待似东山”(《江城子》)。但“世故多虞”(《大江东去》),国家沦亡,元蒙入主,作者隐迹龙门山中“十年滴尽伤时泪”(《满江红》),到如今“豪气十分已无九”(《月上海棠》),遍历了人世的沧桑变化,得出了“万事不如闲”(《江城子》)的结论。但是对于一个平生志向未能实现的人,闲时决不会泯灭其理想,当理想与现实尖锐冲突时,其悲是可以想象的。“不如且进杯中物,一酌能消万古愁”(《鹧鸪天》),正是其宣泄悲愤的唯一方法。词到此,读者不难想起唐代诗人杜牧的诗句:“但将酩酊酬佳节,不必登临恨落晖。”这正是所谓萧条异代,隔世知音之叹!下片于疏放旷达之中,既写出了作者深沉的悲哀,又透露出了他对生活的执著热爱,于粗犷之中见细腻,在豪放之中寓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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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重阳晚眺遇

十里平芜带晚霞,萧萧归雁宿汀沙。雨迷村外行人渡,花满溪南处士家。

思往事,负年华,梦魂飘泊任天涯。西风吹换江州鬓,独醉东篱数暮鸦。

这是一首重九晚眺词。上阕写远眺中所见景物,下阕写诗人的触景伤情。

上阕开头两句,晚霞映照着十里百草丛生的原野,秋风中南归群雁栖息在远处的沙洲上。诗人用“晚霞”、“归雁”点出了秋晚。“雨迷村外行人渡,花满溪南处士家”,这两句不仅对仗工整,而且写雨景也极为出色。前两句虽是傍晚时分,但在晚霞映照下,尚能远眺十里外的原野,清晰地看到秋雁歇落在远处沙洲之上。现在凉雨骤降,视线完全模糊,再也看不清村外行人的渡口,待雨停之后,看到经过一番雨水的润泽,溪南处士的家园是繁花满眼。“花满溪南处士家”,与杜甫《春夜喜雨》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有异曲同工之妙。上阕“雨迷”句写实,“花满”句虚写。虚实结合,浑然一体,更深化了词的意境。

下阕起首三句写带着寒意的秋天雨景,引起了词人的联想,伤感之情不禁油然而生。回顾走过的历程,辜负了年华岁月。为了四处谋生,象飞蓬似的听凭天涯飘泊。其中“任”字尤为生动,充分表达词人身不由己、到处沦落的凄苦境遇。如果说前三句是写“思”,那么后两句就直接写“感”了。西风年复一年,吹白了诗人的一双衰鬓; 傍着东篱独酌,计数着天空几只寻巢栖宿的昏鸦。两句都是用典。“江州”是指江州司马白居易。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诗人就把自身的遭遇和被贬谪外放的白乐天的命运,连结一起。“东篱”是用陶诗“采菊东篱下” (陶渊明《饮酒二十首》) ; “暮鸦”是用辛词“斜日寒林点暮鸦”(辛弃疾《鹧鸪天·代人赋》) 。陶渊明因为志趣和性格与统治阶级上层社会格格不入而归隐田园; 辛弃疾由于抗金收复失地的壮志未酬抑郁而终。他们乐于过田园生活是寻求精神上的慰藉。诗人用陶、辛的典,不能简单看作语言上的继承和修辞上的需要,应从思想感情上看出他与陶、辛产生了共鸣,想在孤独境地里力求解脱,效法他们乐于过与世隔绝的、恬静闲适的田园生活。

这首词在艺术手法上除了用典和虚实紧密结合外,上下阕之间也做到了前后照应。如下阕的“西风”与上阕的“萧萧”呼应;“东篱”又照应上阕的“花满溪南”。这就使全词浑灏一气,无斧凿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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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谁伴闲人闲处闲?梅花枝上月团团。陶潜自爱吾庐好,李白休歌《蜀道难》。林壑静,水云宽,十年无梦到长安。五更门外霜风恶,千尺青松傲岁寒。

本篇作者段成己初仕于金,入元后遁迹龙门山中,不事新朝,其节为士林推重。此词歌咏遗民的隐居生活,表现了词人傲世独立的精神气质。

“谁伴闲人闲处闲”,发端先设一问,三“闲”字叠用,既写出词人身闲、地闲、心闲的隐居生活,又造成悬念,引出下文,一箭双雕,起得工稳而有深意。身在江湖,故称闲人。居于荒隅,故曰闲处。守节自持,不问新朝政治,故云心闲。三“闲”字包括以上诸多内容,可见匠心。“梅花枝上月团团”,回答首句所问:是那疏影横斜的梅花以及梅花枝头团团的明月陪伴着词人。这月和梅是词人生活的伴侣,无论是仕于国破之前,还是隐于亡国之后,它们始终跟随着词人。当词人于晚年回首往事,感叹故都繁华消歇时,作词亦称“唯有当时好月,照人依旧梅梢”(《木兰花慢·元宵感旧》),认为只有月和梅才是自己患难与共的知音。“陶潜自爱吾庐好,李白休歌《蜀道难》”,奉昔代之“闲人”陶潜为楷模,引为同调。陶潜不为五斗米折腰,李白不愿摧眉折腰事权贵,这都为词人所仰慕。他要走陶潜的路,同时深情地呼唤:李白啊,不必为蜀道艰难,人世险恶而太息,归来吧,山中可以久居。自己在故国倾覆后的政治态度和生活态度,巧借两位古人,明确表现出来。

“林壑静,水云宽”,承上片歌咏“闲处”之山林。山林寂静,沟壑幽深,水淡云远,在此可以登高舒啸、临流赋诗、寄傲山水、委心白云,忘却一切政治烦恼,故继曰“十年无梦到长安”。词人别首《临江仙》亦有“十载龙门山下路,梦魂不到京华”之句,意思相同。世乱国亡,报效无路,不隐何以面对故国父老?古代文人最重气节,欲不依附新朝,除去啸傲江湖,别无良方。“无梦到长安”看似超脱,骨子里却极为沉痛。尽管词人隐居龙门已经十载,但他仍然感受到元蒙新朝政治风雨的威胁,“五更门外霜风恶”正是这种心情的曲折反映。他自勉要在这艰难时世中生活下去,“千尺青松傲岁寒”是他生活的宣言。在别首《满江红》词中,他也宣称“岁寒还与松同洁”。可见最后两句并非为写景而写景,物中有人,“青松”盖以自譬,推出的是岁寒然后知松柏后凋的主题。

为了突出主题,本词在构造意境时,选取了两类意象。一类是自然意象,其中有迎风斗雪的寒梅、傲霜独立的青松、清冷幽洁的明月、宁静幽深的山林丘壑、清新淡远的流水闲云。另一类是人事意象,有吾爱吾庐的隐士陶潜,有愤世疾俗的诗人李白。这两类意象的和谐结合,造成了本词的独特意境,即在宁静冲淡而又暗藏险恶的景象中,蕴含着词人遗世独立,挺拔傲世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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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飐飐轻舟逆上溪,何时柳树已成围?贪看归鸟投林急,不觉残花入座飞。兰棹举,麹尘霏,新荷挽断有余丝。酒酣却对青山笑,面目苍然不入时。

段克己生当金元易代之际,金末登进士,入元不仕,与弟成己避地龙门山中。他在短短的五十九年生命中,过了二十一年的遗民生活,隐居守拙,寄故国之思于山水之间,故其所为词,饶馨逸之趣,发凄清之音。

上片,写舟行所感。“飐飐轻舟”开头,颇有《归去来辞》中“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的轻快之感;一缀以“逆上溪”,则立即转入逆境。杜甫诗“船行逆上溪”(《复愁十二首》),仇兆鳌注云:“船上溪,见舟行之险。”此词与杜诗均表现处境拂戾。一个“逆”字,意贯下文。“何时柳树已成围”,写见柳惊心之态。“柳树成围”,本是夏季的自然景观,乃见之而惊,这就反映两种心态:一是“愁思看春不当春”(杜审言《春日京中有怀》),故柳之成围浑然不觉;二是感流年易逝,用桓温故事。《世说新语·言语》:“桓公北征,经金城,见前为琅邪时种柳皆已十围,慨然曰:‘木犹如此,人何以堪!’”对此景象,逆境人尤易敏感。“贪看归鸟投林急”,转一新境:正对柳生愁,而归鸟投林,急求一枝之安;词人已知其所归,故对之极为心契。“贪看”,就是这种心契的表情。谁知归鸟有意,残花无情,不能自保,任意飘零,难比投林之鸟;而乱飞入座,撩人愁思,何如逆水之舟?四句即四层转折,委婉深挚,使人如见其愁肠九曲。

下片,写举棹酣饮之情。“兰棹举”,从上片“逆上溪”的反面着笔,表现快速行舟的态势。“麹尘霏”,有两种含义:一是酒气飞散(麹尘,酒母上所生的黄菌,用以代指酒);二是芳菲汇集的氛围(白居易《山石榴寄元九》诗:“千芳万叶一时新,嫩紫殷红鲜麹尘”)。也就是举棹痛饮,畅游于群芳之中。“新荷挽断有余丝”一句有三层波折:在群芳之中突现“新荷”,既明丽,又高洁,这与李清照的“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如梦令》)境界颇相似;挽断,由可爱转入可惜;有余丝,借荷断寄故国之余思。收二句,意蕴深沉。“酒酣却对青山笑”,似乎借酒销愁,愁已销尽;接着“面目苍然不入时”,结出老色苍然的形象与“时”对照,感慨万端。这里的“笑”,不是“乐然后笑”之“笑”,而是以笑写哭。本来不入时的苍然面目,应为青山所笑;妙在不说青山笑我,而说我笑青山,这就把作意推到最深处。杜甫《哀江头》:“江头宫殿锁千门,细柳新蒲为谁绿?”此乃化用杜诗意,指责青山为谁而青,着一“笑”字,其中含多少感时之泪!结处的“不入时”与起处的“逆上溪”遥相照映,则其境、其志、其世、其时,皆了然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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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和答寻正道

衬步金沙村路遥,归来羞费《楚辞》招。蜂粘落絮行池面,蝶避游丝过柳桥。方外友,仗谁邀?定于驴上作推敲。穷愁正要诗料理,莫问春来酒价高。

这是一首酬和友人的词作,友人原作已不可见。段克己的弟弟段成己也有一首和作,其词曰:“鹏翼翩翩去路遥,归来羞费《楚辞》招。读书未免终投阁,沽酒何妨暂过桥。

风与月,不须邀,时来闲处伴推敲。儿童也笑翁慵甚,睡起床头日已高。”可与乃兄之作互参。通过段氏兄弟的两首和作,也可略知寻正道原作的大概。他们用韵相同,词中所抒写的内容是自己的志趣,其共同倾向是鄙薄功名利禄,醉心于山林景物和饮酒赋诗,以此表现山林隐逸之士的闲情逸致。

词的开头两句,写自己的飘泊生涯和来去无定。作者在《江城子》一词中写道:“鸡栖行李短辕车,马如蛙,畏途赊。四十九年,强半在天涯。”可见作者象游方僧似的,到处飘泊。“衬步金沙村路遥”,即描写他双足踏在金黄色的沙地上,在乡间小路上走过遥远的途程,如今归来了,也无须别人为自己招魂。“《楚辞》招”,《楚辞》有《招魂》篇,或谓屈原作,楚怀王入秦不返,客死于秦,屈原写此为他招魂。作者用此典,有点自我揶揄的味道,意谓自己不是楚怀王,该归来自会归来,用不着别人为自己招魂,如有人为自己招魂,那是小题大做,自己也感到羞愧。“蜂粘落絮行池面,蝶避游丝过柳桥”两句,堪称写景的佳句,工巧而细微。蜜蜂的身上粘满了柳絮,带着这些柳絮,轻轻地飞过池塘,蝴蝶避开了游丝,飞过了广植杨柳的桥头。“粘落絮”与“避游丝”的描写,观察是十分细致的,可谓体物入微。

下片写自己的志趣。“方外友”指世俗之外的朋友,实指隐遁山林而又喜欢作诗的同好。这些方外的朋友依靠谁来邀请呢?言外之意是不邀而自会来的,因为他们有约在先,约定好骑着毛驴,在驴背上推敲诗句。结尾两句说:我们无意功名,过着穷愁的生活,欢娱之辞难好,愁苦之词易工,诗穷而后工,既然过着愁苦的生活,那就用作诗来打发这穷愁的生活吧!作诗需要饮酒助兴,斗酒诗百篇,诗酒不分家,让我们纵情饮酒吧,莫要管春天以来酒涨价了,还是今日有酒今日醉吧!

作者因对当时的社会现实不满,自甘摒落世事,遁居山林,以饮酒赋诗,了此一生,这是对现实的消极反抗。实际上他的饮酒不过是麻醉自己,使自己暂时忘掉现实生活中的烦恼。他在一首《满江红》词中写道:“扰扰胶胶尘世事,不如人意十常九。向斜阳、无语倚危楼,空搔首。”“活国手,谈天口,都付与,尊中酒。”这倒是他的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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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贺铸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栊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词作于苏州,系悼亡妻赵氏之作。作者曾因服母丧居苏州,元符三年(1100)冬一度北上,赵氏夫人约死于北行前,而本篇则作于北行返回后。
 首二开门见山,直抒胸臆。“阊门”乃苏州西门,“重过万事非”云云,一反物是人非的说法,而说不但人非,而且万事皆非。可见作者在生活中对赵氏依赖之深,不可须臾离的,离了一切乱套。“同来何事不同归”一问沉痛深至,好象是赵氏故意扔下他不管似的,这话无理,然而多情。人们在哭难舍难分的亲人时都是这么哭的。
 “梧桐半死”二句对举两喻开始造境,上句活用枚乘《七发》“龙门之桐”“其根半死半生”,然而把夫妻比作一棵树,就比“两棵树”的比喻更觉同气连枝,死了一半,另一半还有什么生趣?俗话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共同生活越久,感情越深。世间中年丧妻,多另娶新人,重照结婚照,岂知巴金的萧珊情结!俗谚云“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然少年丧妻,何如老年丧妻之痛!“头白鸳鸯”句,语工而意新,有恨不与尔同死生之慨,令人一读难忘。
 过片再造境。以荒原、衰草、旧栖、新垅连后文之空床、夜雨,构成一幅悲凉的画面,造就孤独寂寞的气氛。“原上草,露初晞”出古乐府,喻人生短暂,兼关新垅。“旧栖”与“新垅”对举,以见二情生死不渝。末二再抒情,而上句融入空床夜雨之景,下句包含对往事的回忆。这里不仅是写孤栖的寂寞,长夜的失眠,还反映了亡妻对词人一向的体贴、关怀,夫妻相濡以沫、生活的清苦,以及词人对亡妻的怀念之情。虽情语,极耐味。盖赵氏虽出宗室,然备极贤惠,能以勤俭持家,一如韦丛。而此词亦不让元才子悼亡诗专美于前矣。
 全词首尾作情语,中幅深入造境,语新意工,尤以“梧桐半死”、“头白鸳鸯”二语,以及末句之问,发人所未发,不可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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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薄命妾辞三首(其二)

颜色如花画不成,命如叶薄可怜生。浮萍自合无根蒂,杨柳谁教管送迎? 云聚散,月亏盈,海枯石烂古今情。鸳鸯只影江南岸,肠断枯荷夜雨声。

这首词当是金亡后,遗山流徙不定时所作。

元好问曾写过诸如《摸鱼儿》(问莲根)、(恨人间)、《江梅引》(墙头红杏粉光匀)一类一往情深、低徊欲绝的爱情词。但这首词却不同。题为《薄命妾辞》,实则以薄命妾自况,借男女之情来写家国之恨、身世之感。元好问《鹧鸪天》三十七首,多半是晚年手笔。其中有三首以《薄命妾》为题。它们都是用比兴手法的“自伤之作”(《遗山乐府编年小笺》语)。

上片感慨身世。开头两句“颜色如花画不成,命如叶薄可怜生”,说红颜薄命,生不逢辰。“颜色”句,化用宋王安石《明妃曲》“意态由来画不成”句意,自言天生丽质,堪称绝代佳人。而以“命如叶薄可怜生”,紧扣题面。所谓“薄命妾”者,乃无主孤臣遗民的代称。“浮萍自合无根蒂,杨柳谁教管送迎”,言平生遭际。用寄身流波,随风靡倾的“浮萍”喻指门衰祚薄、飘泊无定的生活,以任人攀折摧残的“杨柳”喻指“半世栖迟零落,甘受众人怜”(《水调歌头·史馆夜值》)的惨痛经历。“杨柳”句,化用唐刘禹锡“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管别离”(《杨柳枝》)句意,以自怨自艾的口吻出之,凄恻动人。

下片推进一层,表明矢志不渝的心迹。换头“云聚散,月亏盈”,聚散、亏盈,都是偏义复词,以月亏云散,慨叹好景不常,暗喻国破家亡。尽管如此,仍不变心易节:“海枯石烂古今情”。元好问在《摸鱼儿》(问莲根)里曾以“人间俯仰今古。海枯石烂情缘在,幽恨不埋黄土”,歌颂民家女对爱情的忠贞不二、生死不渝。而这里的“海枯石烂古今情”则别有新的意蕴,旨在表明自己对已经覆亡的金源王朝的缠绵忠爱。“鸳鸯只影江南岸,肠断枯荷夜雨声”,是写现今孤寂无告的处境和凄苦的心情。此情此景酷似《江梅引》(墙头红杏粉光匀)里以死殉情的阿金:“离魂一只鸳鸯去,寂寞谁亲?”江南岸,泛指鸳鸯栖息之地,失群只影,其悲可知,喻指自己处境的危苦,十分贴切。“肠断”句化用唐李商隐《宿骆氏亭寄怀崔雍崔衮》诗“留得枯荷听雨声”语意。枯荷给人以衰飒残败的感觉,何况在阒寂的夜晚,浙沥的雨点打到枯荷叶上,发出单调乏味的声响?在无眠之人听来,其况味之难堪,怎不令人愁肠寸断?以此结穴,把整首词沉挚悲凉的气氛,渲染得愈加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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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辛弃疾

代人赋


 陌上柔桑破嫩芽,东邻蚕种已生些。平冈细草鸣黄犊,斜日寒林点暮鸦。
 山远近,路横斜,青旗沽酒有人家。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


 现实无情地迫使辛弃疾违背了“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的初心,在将近二十年退休生活中,他先后在上饶、铅山营造了相当宏丽的住宅。长期接触农村生活,心情上不期然而然地与农民发生了共鸣,这首词写的就是他的农村生活观感。
 残冬过尽,春气萌动。词人没有一般地去描写初春物候,而是通过新蚕新桑这两种相关的农事和景物,宣布春来的消息,这一敏锐的观察和发现,洋溢着浓郁的生活气息。“柔”“嫩”等字富于质感,一个“破”字则很有力度,生动地状出了桑芽新生给人的美好感觉。说蚕种“生些”与说柔桑初破一样,突出的是一个“早”字。或注“些”为语助词,是不妥的,除仿楚辞体如《水龙吟》“听兮清佩琼瑶些”的“些”确属语助外,《鹧鸪天》(和吴子似山行韵)“酒病而今较减些”及本词“东邻蚕种已生些”的“些”,都是少许的意思。唐宋人写早梅云:“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齐己)、“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王安石),与此咏异理同,正是若要早,须是少;若不少,便不早。下文的“细草”、“黄犊”皆属初生,同样着眼在一个早字,只不过从存在状态上见出而已。最有意味的,是词人在写了三句初春好景后,却添一句“斜日寒林点暮鸦”,似乎象征着残冬留下的最后一点儿衰飒,在明朝艳阳升起的时候,就会被熏风扫荡。上句有一个“鸣”字写声有悦耳之感,此句有一个“点”字形容鲜明如画,都是吃紧的字眼。
 上片已成功地表现出早春是美好的,新生事物是美好的,农村是美好的。下片更通过“山远近,路横斜”的简笔勾勒,把读者带到了村居的酒家,一个快乐的所在,这里的空气清新,人际关系单纯,气氛和谐,连吃酒也可以记账,与城市里受车马风尘污染的空气,官场尔虞我诈的人际关系,潜伏的杀机,赤裸裸的现金交易可以形成鲜明对照。那突然闯入眼中的酒家标志,和怒放于溪头的荠菜花,使词人产生了新异之感,觉得野花从没有今天这样美,城中的桃李从没有今天感到的这么脆弱可怜。“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就高声宣布了词人这一新的发现,不仅体现了一种健康朴素的审美观,同时也表现了作者的的人格精神与价值取向,富于哲理意味,给人以多方面的感发和启迪。
 稼轩长短句中还有一首与此词同调同意之作,题为“游鹅湖醉书酒家壁”,邓广铭系于淳熙十五年前,读者可对照玩味:“春入平原荠菜花,新耕雨后落群鸦。多情白发春无奈,晚日青帘酒易赊。 闲意态,细生涯,牛栏西畔有桑麻。青裙缟袂谁家女,去趁蚕生看外家。”这一首较重于叙事,在理趣上要逊色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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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云步凌波小凤钩,年年星汉踏清秋。只缘巧极稀相见,底用人间乞巧楼? 天外事,两悠悠,不应也作可怜愁。开帘放入窥窗月,且尽新凉睡美休。

是夕巧云漫天,茫茫天河洒下无边的露水,神奇的鹊桥凌空而起,飞架星汉;是夕人间多结彩于庭,花果飘香,香烟缭绕,儿童裁诗,女郎呈巧,多少颗未泯的“童心”揣着活蹦蹦的“小鹿”,祈求自己在未来的岁月中变得巧些,更巧些……

然而,此时此刻还有更大的主题。

当“乞巧”的嘻笑声慢慢沉寂下去,唯闻虫声唧唧,金铃子摇响了清脆的金铃,纺织娘颤动如丝的长毫在丝瓜架下振起了透明的绿羽,万户苍生仿佛在一瞬间得到了神奇的信号,一齐翘首凝眸,遥望星空,连心跳也似乎更轻,更轻。忙忙碌碌的人间正期待着发生在九天之外的一幕悲喜剧——牛郎星和织女星就要在天河上相会了。

这一年一度的牛、女重逢,染有着浓重的神话色彩。我们中华民族对它一往情深,只要一提起“鹊桥相会”,人们的心弦上便止不住鸣起绵绵无绝的清音。

七月七,是诗的夜晚。中国古代文学史上留下了多少咏唱“七夕”的华章!党怀英的这首《鹧鸪天》奉献了什么呢?

他少时与辛弃疾在毫州(今安徽毫县)从刘瞻学习,号称“辛党”。后来,稼轩南下,为王师北伐看剑挑灯、点兵沙场,他却留金仕宦,做到翰林学士。尽管女真首领待他不薄,且与赵秉文共主一时之文柄,日子过得颇安逸;但作为一名经汉民族文化陶冶塑造起来的知识分子,他与辛弃疾一类人物有着共同的生命之“根”,所以内心并不平静,常有“盈盈别泪”,常将“新愁”织就,常把“离魂”付与清秋(参见党怀英《感皇恩》)。如此心境,也曲折地反映在这首《鹧鸪天》中。

上片从织女凌波入手,一依神话传说,并无创制。可以称道的是,“云步凌波”两句写得自然清丽,将织女的绰约风姿、轻盈步履淡淡绘出,而清和婉顺中又不失肝肠气骨,一声“年年”,一个“踏”字,顿生许多忧怨,内在冲力自现。

接下来,词人笔锋一转,推出了自家所有、异帜独擎的两句:“只缘巧极稀相见,底用人间乞巧楼?”传说中的织女,是天上的纺织能手。《古诗十九首·迢迢牵牛星》如此形容她:“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不但技艺纯熟,而且姿态优美,好一首劳动的诗!只有劳动才能激赏劳动,只有劳动中结成的爱情才是真正的爱情,于是,织女将自己晶莹的心毫无保留地献给另一位劳动好手——淳朴而多情的牛郎。然而,他们的爱情却酿成了苦果,一条无情的天河将他们远远分开,一年只能在鹊桥上匆匆一见。是谁制造了这幕悲剧?是天帝。为什么?词人道:“只缘巧极”。这就很奇怪了:巧,也会带来厄运么?原来,天帝看中了织女的巧手,令她专心织事,她却“爱情价更高”,不甘做一名驯服的“纺织女工”;巧手竟敢废织,天帝勃然大怒,故使牛、女“稀相见”,以示惩戒。词人略去了个中因果承递,突兀地将“巧极”与“稀相见”直接并置在一起,这就给人以强烈的印象:天心不公,世道不平,越是智慧就越是不幸,越是能干就越要失去自由!用我们今天的话说:私有制使人的本性——劳动十分悲惨地异化了。生于金代的党怀英当然不可能有如此认识水平,他只是从自己的人生经验中直觉到这里头很不公平,很不合理,需要一试机锋,略加讽喻。所以,他诘问道:“底用人间乞巧楼?”既然女红极巧的织女都难得跟牛郎相见,那么,人世间又何须结彩于庭,焚香拜列,祈求得巧呢?弦外之音是:即便乞得巧如织女,又何幸焉?字里行间,流溢着愤世嫉俗之情。

下片,是感情流水的回环与凝滞。当内心的潮汐刚刚为星汉的引力所鼓荡,如磐的夜气就不容分说地压了下来,词人的万般思绪就只能象冰下流泉那样寂寞地躁动,呜咽地流淌了。身在南北对峙的夹缝中,又与南宋爱国将领辛弃疾等人有着这样那样的社会联系和思想纠葛,党怀英是不可能一畅其言的,就说“只缘巧极”两句,词人是不是还有更隐秘的衷曲呢?在笔者看来,党怀英似乎以织女自比:她也是“巧极”的,无论是文彩与才干;他也是被束缚在“机杼”之上的,尽管金主使用的是金缕拧成的富贵绳索;他的心中,也有与昔日师友、江南父老共叙一堂的愿望,然而,冷酷的人间“天河”却把双方无情地隔开,连“稀相见”也成了一种奢望。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难怪词人要仰望星空牢骚满腹地发出了与众不同的“七夕”之叹。当然,这仅是笔者的揣度,信否?惟诸君察之。

中国文化人有发牢骚的传统。以“屈骚”为代表,不知有多少迁客骚人留下了伤时怨世、忧国忧民的篇章。胸中有块垒,不吐不快,但接踵而至的又往往是沉重的失落感和无可奈何的自我慰藉。李白的牢骚够意思的了,但也免不了长吁短叹:“人生达命岂暇愁,且饮美酒登高楼。”本词在下片中流露的正是这一种情绪。既然巧极生悲、乞巧无用,那么,就索性不闻不问,不烦不恼,“且尽新凉睡美休”吧!这看来相当“乐观”,随遇而安,一无所求,但骨子里头还是心旌飘摇、骚动不安的。党怀英仕金日久,并未真正退避,他的人生空漠之感主要融化在词作之中。可与这首《鹧鸪天》互读的,还有首《感皇恩》,抒写的同是“七夕”情怀。在那里,他直截了当地宣称:“新愁还织就、无重数!”对于悠悠“天外事”,也不是漠不关心,而是无限惋惜地“回首星津又空渡”,并且把视线移向多灾多难的人世。看来,本词所说的“不应也作可怜愁”,当视为愤激之辞。是的,面对着“散作半空疏雨”的“盈盈别泪”(《感皇恩》),词人是很难做到“高高挂起”的。越是与“窥窗月”无言以对,就越有千言万语壅塞在心头;越是在“新凉”中寻求清梦,就越是辗转反侧,百感苍凉,魂系关山。这种进取与退隐的矛盾双重心理,范仲淹一语道破了它的神髓:“进亦忧,退亦忧”,统言之乃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党怀英尚未达到如此境界,但他的忧思之中仍不失家国苍生之慨,所以这首《鹧鸪天》与其说是超脱的,毋宁说是深沉厚重的。


古诗词《鹧鸪天》原文、赏析和意境解读 - 可可诗词网

鹧鸪天

楼宇沉沉翠几重,辘轳亭下落梧桐。川光带晚虹垂雨,树影涵秋鹊唤风。人不见,思何穷,断肠今古夕阳中。碧云犹作山头恨,一片西飞一片东。

此篇诉怀人之苦。怀者谁?怀何人?男女老少亲朋情侣赵钱孙李皆可置身情境之中充当一个角色。诗词每每是“无标题音乐”,给人以梦一般深远迷朦的感受;逻辑谨严的推理性语言在这里是不够用的。若从经济地位和文化水准上揣摩,这首词的断肠人应属较高的层次。当然,也可能是“刘姥姥”栖身“大观园”,想起了”姑娘”、“女婿”什么的——考不其尽,人生读诗糊涂始嘛。

上片触及许多物象。若逐个审视,会获得比较纷繁的字面信息。

“楼宇沉沉翠几重”。“沉沉”,深并且重也。“翠几重”,翠色的帘幕重重叠叠。欧阳修《蝶恋花》有句:“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可以参读。

“辘轳亭下落梧桐”。辘轳亭,某亭;若有人疑心用了什么典故,可以去尽情追索。不过,这样读诗读词对一般人来说委实是沉重的负担,几番折腾,兴味早没了!“落梧桐”,梧桐叶落,示秋之来临。《淮南子·说山》:“以小明大,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文苑英华》卷一四二唐李子卿《听秋虫赋》曰“一叶落兮天地秋”,而宋人唐庚《文录》、陈元靓《岁时广记》卷三引唐人诗“山僧不解数甲子,一叶落知天下秋”,皆脱胎于《淮南子》也。以上所述,可资参阅,若过分拘泥,反将人人皆可感受、领悟的自然景象搞得高深莫测、苍白僵硬了。

“川光带晚”两句,就不大好“掉书袋”了。至多在“涵秋”上引出杜牧的诗句“江涵秋影雁初飞”(《九日齐山登高》)。这两句,要靠读者意会神交。就是说,要同审美对象心扉互叩,做“一番神秘而又亲切的,如梦境的晤谈”(闻一多语);这是一种情感的默契,一种只须一颦、一笑、一颔首、一凝眸便能互通心曲的、高度简洁而又十分睿智的“心语”。它,源于读者的直觉感受,故各人有各人的“喃喃自语”,很难加以绳墨。据笔者的体验,“川光”、“树影”两句意为:融着晚霞的滟滟波光,影映着雨过天晴凌空架起的七彩长虹,上下交辉,灵的空间中流动着丰富的色彩,这种流动愈是向晚便愈是蓊翳苍茫,结果飘忽如雨丝,如雨雾,如雨气,审美者(词人和读者)就不由然觉得“虹垂雨”了——颇有印象派的味道。宏观的扫描如此,微观的审视又如何呢?苍穹如一片巨大的绿叶覆盖下来,晚霞与虹彩又不肯悄然褪去,于是乎,萧萧木下的树影便在回薄相转的万象中显示出肃穆而又超脱的哲人风度,它默默地揽“秋”入怀,在品味,在掂量,在沉吟……然而,活泼泼的、不惯思辨的树间乌鹊偏要打破这种心事浩茫的宁静,叽叽喳喳地叫唤起来!叫什么呢?叫“秋天来啦”,叫“秋风起啦”,或者什么都不是,只是同“声在树间”的秋风凑个热闹罢了。

严格地说,作为欣赏者,对于“楼宇”、“辘轳”两句也应当潜心意会,与两组物象默契神交,兹不赘言。做词要用灵感,品词也得如此。要善于打破理性所熔铸的逻辑的链条,让感情的羽翼拥抱各种物象结成的统一和谐的奇妙境界。质言之,要善于体察词人所创造出的独特的氛围,得词中之风气。本词上片的氛围是:一种色彩迷离的苍凉,一种心意波荡的空濛,一种呼之欲出的抑郁之气。这就为下片的人生喟叹设下了“深深深几许”的舞台,揭开了“无重数”的黛色的帷幕。

“人不见,思何穷”,明白如话。如是调度,如是修辞,合乎人物的心态。试想,刚刚把神思从上片的氛围中收回,心意犹在怦怦,眼前犹有“向来之烟霞”,谁能够字斟句酌地调遣高而雅、曲而深的词句来表述怀人之苦衷呢?只能诉诸招之即来,惯常使用的朴素语言;否则,就失之矫饰,得不到自然之理和自然兴趣。顺着这股子自然平实的感情势头,词人“观古今之须臾”,发出了颇富哲理的人生咏叹:“断肠今古夕阳中。”由于本词未将“人不见”坐实,所以“人”的覆盖面相当之大:可以是“朋友”,“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杜甫《赠卫八处士》);可以是“情侣”,“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李商隐《无题》);可以是“骨肉”,“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孟郊《游子吟》);也可以泛指“一类人”,“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陈子昂《登幽州台歌》),等等。加之本词的抒情主人公不一定就是作者,故不见之“人”和无尽之“思”就更难具体认定了。只能在纵横交错的社会经纬和纷纭纠葛的人际关系中搜寻和认识这种离愁别恨,它不是某些个人的,而是对具体人情的哲理抽象和诗意概括。是的,凡是认乎其真地生活的人,凡是在世途上关照过他人并得到他人关照的人,都可以从这首词中或多或少地照察自己的心灵,勾起积淀在心底的这样那样的怀人之苦。这种审美现象在诗词中并不鲜见。李后主写“愁”,“愁”笼万种;《长恨歌》后半部分,也超越了帝妃之恋而“共名”了人世间的种种爱情悲剧。人们说诗词近似于音乐,可以跨越时空叩动亿万人的心弦,信哉斯言!在这里,词人还以“夕阳”的映照来强化人类的这种共同愁绪。夕照短暂,茫茫的夜色就在它的后头,故格外叫人感觉到时日匆匆、错错莫莫、目眇眇兮愁予。值得一提的是,“断肠今古夕阳中”一句,以其特有的魅力而摇荡着后世的许多诗心,元代散曲作家马致远的名句“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天净沙·秋思》),就明显地应和着刘仲尹的嘘唏慨叹。

本词结穴处,是一个绝妙的意象:“碧云犹作山头恨,一片西飞一片东。”仿佛词人从沉思中猛一抬头,发现一切景致均在暮色中悄悄隐去了,只剩下含恨分手、各奔东西的两片碧云。“山头恨”,由此分离,故恨满山头。作者寄情碧云,一吐胸中之愤懑,以沉甸甸的感情乐句收拾全篇。南朝江淹《拟休上人怨别诗》曰:“日暮碧云合,佳人殊未来。”刘仲尹不写“合”,而写“分”,足见其愤激之情,连翘首重逢的指望都几乎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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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秋后亭皋木叶稀,霜前关塞雁南归。晓云散去山腰瘦,宿雨来时水面肥。吾老矣,久忘机,沙鸥相对不惊飞。柳溪父老应怜我,荒却溪南旧钓矶。

词的开头,点出季节“秋后”,接着选写了两个带有秋天特征的景象:“亭皋木叶稀”和“关塞雁南归”。“晓云”二句,用拟人化手法,描绘晓云散尽、宿雨来时山间之朝暮变化。一“瘦”字写出了山腰的线条,清晰又柔和;一“肥”字点出了秋雨后水面宽阔的情景。云去山瘦了,雨来水肥了,极有趣味。以上四句道出了自然界奇妙无穷的变化,用笔洗练,神色俱佳。秋天,对于文人来说,本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季节借秋景写凄冷之情是词人们的惯技,而这里则不然。词虽写秋风扫叶、大雁南飞,但不动声色、不露凄寒之感,在写法上似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饮酒》)。词人直接呈现秋后物态,差不多看不到词人把景物作为自己情绪的烘托,但词人闲适、宁静的心情,以及他对大自然的赞美,却可感人。其含意与王维《山居秋暝》“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相近。

过片抒怀,叹自己年迈,自愿过这种恬淡、与世无争的生活已久。忘机,与李白《下终南山过斛斯山人宿置酒》“我醉君复乐,陶然共忘机”中“忘机”义相同。“沙鸥”一句化用了孟浩然“离家复水宿,相伴赖沙鸥”(《夜泊宣城界》)句,但形象更具体含蓄。沙鸥与人相对,本在画中才有可能,这里沙鸥见人不惊,说明人鸥相处已久。词人飘然一身,岂不象广阔天地间一只孤独的沙鸥?但词并无飘泊无依的感伤,相反宕开一层,写“柳溪父老”、“溪南旧钓矶”,转而急止。这一笔,回应“久忘机”,又让读者体味到作者人世的机巧之心确已荡然无存,寄托的是淡泊而恬远的情怀,写得超然。

这首词上下片乍看好象没有直接关系,其实是横云断岭,似断实连。上片四句秋景,已淡淡地暗示了词人的心迹,即:春天的芳华消歇了,秋景也佳,我自可留在山中。这种恬静执著的情怀,暗度下片,为下片定了基调,其内容也是“天梯石栈相钩连”的。下片的中心是“久忘机”。正因为山中有无穷的景致可供欣赏,在这儿,他可以得到灵魂的休息,可以保持着一种独立的不媚世俗的人格,所以他人虽老,仍不改初衷,喜与沙鸥为伴,与“柳溪父老”为友,自甘恬淡一生。这里正是“金针暗度”手法的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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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一夜西风古渡头,红莲落尽使人愁。无心再续《西洲曲》,有恨还登舴艋舟。

残月堕,晓烟浮。一声欸乃入中流。幽怀不肯同零落,却向沧波弄素秋。

陈廷焯这一首词似写干镇江,长江古渡边。是写西风早行,触目无非萧瑟、岑寂。莲花落尽,美人不见,前尘如梦; 而自己豪气未除,不甘消沉,只好放舟中流,欣赏江上秋色。词写的是他所选《词则》中的放歌一类。前半阕写闲情莫念,往事消沉难寻;后半阕写放歌一棹,且保持自己的气节胸怀,不作零落感。据陈氏词风,这也还是寄托时事的盛衰感的。

词的首二句: “一夜西风古渡头,红莲落尽使人愁。”写出荒城古渡,西风紧,红衣落尽的社会衰落的荒凉感。王维《归嵩山作》: “荒城临古渡,落日满秋山。”西风古渡自然反映当时江南的盛衰变化。清人周名建《苏幕遮》词中也有“野渡西风换”语。“一夜西风”解见陈廷焯《蝶恋花》。下句红莲指荷花,句子是赵嘏《长安晚秋》诗中“红衣落尽渚莲愁”句的融化。两句连起来看,仿佛看到讴歌一片采莲之地,只见一片烟波,自然使人生愁。

上片结二句:“无心再续《西洲曲》,有恨还登舴艋舟。” 《西洲曲》是齐梁时民歌,诗中写: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等,意境优美,反映了江南的繁荣。唐温庭筠又续作一《西洲曲》 (但他认为西洲在武昌)。这里词人所见是秋深花落,旧地荒凉岑寂,只是荒城古渡,所以没有心思再续作《西洲曲》。《广韵》:“舴艋,小舟。”第二句写心怀很多悲恨,还是决心去大江乘上一叶小舟。这句是反用李清照《武陵春》词: “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的意思,表示情的难以排遣,愁恨虽多,也不嫌泛江船小,上片词感慨万分,悲凉之至。

下片词变上片的沉郁为豪放。首三句,“残月堕,晓烟浮,一声欸乃入中流。”词先写了秋天才晓,指词人到此时间。乘船也总是一清早开船。残月已堕,晓烟已起,还是“烟笼寒水月笼沙” (杜牧《泊秦淮》)景象。欸乃,船榜荡船声。这句概括了柳宗元《渔翁》诗: “……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 的意思,词以善于融化诗句为艺术特点之一。陈氏虽然不作渔翁,他却在江中放舟,为了使心中块垒得以发泄升华,所以结尾二句,既应了上片首二句红莲落尽的情景,又说明和柳宗元诗写渔翁不一样,却说: “幽怀不肯同零落,却向沧波弄素秋。” 自己的胸怀不肯同红莲一同零落消失,既不同于求田问舍人,也不同于李白“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而是放舟沧波,“动清兴于中流”,欣赏那清秋景色。“弄素秋”言外之意,倒是有近于杜甫《秋兴》中“瞿塘峡口曲江头,万里风烟接素秋”,心系京都的意思,即清秋之气从长江古渡头,也远通京师。杜甫还写:“一卧沧江惊岁晚,几回青琐点朝班”,也不消极。至少这一句词意在表示尽管处在秋气萧飒的情景下,对时代还抱有希望。另一层意思是自己也不轻易变操,豪怀将同秋光并耀。叶梦得《点绛唇》:“老去情怀,犹作天涯想。空惆怅,少年豪放,莫学衰翁样。”又《鹧鸪天》: “何人解识秋堪美,莫为悲秋浪赋诗。”和陈氏的豪怀很相类。叶氏已进入南宋。

这首词前半阕写得沉郁、吞吐,哀感已深。后半阕,写秋晨之美和乘舟烟浪中的豪怀,一变为放旷,但又不离开世务,浪迹五湖,仍表现他写词的忠厚意旨。这首词却也代表陈廷焯词的思想和艺术方面特的点。

陈氏词有豪放词的格调,又具有婉约词的含蓄,有朱彝尊词的豪劲,也较清空,但不虚无; 有张惠言的寄托,但不尚凿实,自是清末大家。


古代爱情诗词《》鹧鸪天原文、鉴赏、赏析和意境解读 - 可可诗词网

鹧鸪天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爱情的具体表现是什么?是花前月下的信誓旦旦,或是齐眉举案式的相敬如宾?——都是,可又不全是。确切地说,沉浸在爱情中的人几乎是无法领略其全部的,“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爱情是更多地体现在平淡的日常生活中的,那经过岁月长河的冲刷,经过富贵与贫贱、享受与患难、欢乐与悲哀等种种磨难的筛选之后依然存在的那一份相濡以沫的真情。只有那些饱尝人间酸甜苦辣,享有过爱情却又失去了的人们才能从更高的角度来俯视人生、鸟瞰爱情的真谛。贺铸的这首悼念亡妻的词叙说的正是这种真情。
 上片首二句中“阊门”指代苏州。他们夫妻曾住苏州,后刘氏死在那里。作者首次来苏州是同妻子结伴而行,山青水秀,情投意合,人间天堂。而此次来则是孤身一人,山川依旧,然人去物非,美好景色在作者眼中都已失去昔日的光彩,故曰“万事非”,实际上是作者的感受不同了,万般感慨融入一句“同来何事不同归? ”后二句“梧桐半死”,“鸳鸯失伴”喻失偶。唐李峤《天官崔侍郎夫人吴氏挽歌》有“琴哀半死桐”;孟郊《列女操》有“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的句子。“清霜”、“头白”暗指人过中年。俗语曰人生三大哀痛:少年丧父,中年丧偶,老年丧子。少年老年之哀痛都好理解,但为什么说中年丧偶亦同此列呢? 盖中年上须赡养老人,下须抚养后代,生活的重担全由夫妻承担,一旦其中一人遭不测,另一人所担负的压力与痛苦就可想而知了。
 下片首句语出古乐府《薤露歌》:“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用“露易晞”喻生命易逝。而本篇则活用为“露初晞”,喻人死不久。这里的不久并不是确指,而是词人的感觉,人对印象深刻之事往往会有一种超越时空的感觉,人们常说对某事“记忆犹新”——其实时间已有相当距离的间隔;说“历历在目”——时间虽长,空间虽远但仍旧记得很清楚;说“仿佛就在昨天”—— 即以感觉与事实上的误差来突出印象之深刻。本句即是这类用法。下言“旧栖新垅两依依”,这才使读者恍然大悟,昔日曾住过的旧居依稀可辨,而周围的环境则面目全非,时间的确已相距久远了。此句语出陶渊明《归田园居》“徘徊丘垅间,依依昔人居”。丘垅即指周围的环境。有人把本篇中“新垅”理解为新坟,与上文“露初晞”相呼应,似乎也通,然与全词的内容却不符。最后二句是全词情感的高潮,“空床”系指一人独眠,常用来指夫妻分离。《古诗十九首》中有“荡子行不归,空床独难守”的句子。词人一人独眠,没有絮絮的情话,没有温暖的抚慰,只有窗外清冷的夜雨和无限的哀思。这里的思绪中相聚时的幸福欢乐与永别后的痛苦悲哀形成一个强烈的对比,在这对比之中,作者一下子领悟到最值得珍惜的原来是那在坎坷漫长的生活道路上夫妻患难与共的真挚情感,而这却永远不会再有了,故作者巨大的哀痛凝为一句反问:“谁复挑灯夜补衣。”千言万语、万语千言尽在这一问之中! 作者二十九岁在磁州(今河北省磁县一带)时曾写过一首《赠内》诗,大意是妻子在大伏天便忙着补冬衣了,问她为何如此性急? 答曰,俗语说有人临到女儿出嫁时才请大夫来治颈上的肿瘤;冰天雪地等衣穿时再来补冬衣不是和那人一样地傻吗?这一问一答体现出夫妻间的真挚感情。作者在妻子死后重提“补衣”,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也就更加动人了。
 本篇于平淡中见真情,用前人诗句而出新意,不仅是贺铸词中的上品,亦是古代悼亡诗中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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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闺 思

轻卷珠帘试晚晴,山烟高起水波平。花多坠粉三分瘦,蝶並游丝一样轻。

春已去,意如酲。金钱何处卜归程?黄莺枝上休频唤,人在辽西梦里行。

这首词写闺中女子伤春怀人之情。这是古典诗词中传统题材,不易写好,词人却以婉约多情的生花妙笔,写出了自己的特色,为人赞诵。

起二句写登高望远。“珠帘”,暗示地点是闺中,直切题目,据下句所写的开阔视野,还可推知是在楼阁之上;主人公自然是位女性,“轻卷珠帘”的温柔动作也印证了这一点。女主人公轻轻地卷上珠帘,倚看晚晴景色。只见:雨洗后的青山,夕阳一照,水气蒸腾,洁白如纱的烟雾高高升起; 山下江水无波,缓缓流去。“试晚晴”的 “试”字,透露了女子变化的心情,春末淫雨霏霏,终日闭户,心情烦闷,黄昏转晴,云开日出,一扫阴霾。故卷帘一“试”,欲览晚晴以散滞闷之气。而“山高烟起水波平”句,正表现出她的心情随着视线的远移而转为开朗释然。接下两句写楼前近景: 风雨过后,花粉凋谢,花儿大都带了“三分”瘦态——春天已经要消逝了,终日戏舞花枝之上的蛱蝶也瘦弱得并(同)轻飘飘的游丝一样了 蛱蝶为花瘦粉谢而断魂伤心,愁损了腰身。这二句是写景,又是女子心中的测度语,至此感情悄悄地又起了个波澜,正所谓: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柳永《凤栖梧》)这就为词转入下片的正面抒情,作了很好的铺垫。

上片写景,写伤春,下片抒情,写怀远。“春已去”三字,承上而启下,绾合了上下片。“意如酲”,正面写心情,“酲”,醉酒。“病酒曰酲” (《急就篇注》) 。为什么会这样呢? “金钱何处卜归程? ”原来心上人远去他方,久未归来,勾起她苦苦的思念。“金钱卜”是古代民间的一种占卜方法。是通过抛掷金钱,观看它的向背排列次序推言吉凶。“卜归程”是指不知何日归,“何处”是指不知在何方。既不知行踪,又不知归期,分明是音信杳然。无怪乎女主人公要心乱似麻,“意如酲”了。行人究竟干什么去了呢?联系下文“辽西”云云,或与戍边有关,词隐然有厌苦征伐之意。结尾二句化用唐人金昌绪《春怨》诗意: “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词改以第三人称的祈使语气,祈求枝头的黄莺不要啼唤不停,别惊醒了正在做梦的女子。“人在辽西梦里行”,煞拍给我们留下一个难忘的画面,构成了韵味丰厚的结煞意境,感染力极强。可谓悬磬一击,余音袅袅。

刘熙载指出: “小令难得变化,长调难得融贯。” (《词概》)这首令曲却善于变化,波澜几起,而用笔又十分含蓄。女主人公由烦闷而卷帘,试晚晴而释然,因望远又伤春,伤春遂启怀远之情,怀远莫致而无可奈何,最后在梦乡中执着地寻求。淋漓尽致,形神毕现,可谓善于写情,不失为一首言情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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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陆 游


 

葭萌驿作


 看尽巴山看蜀山,子规江上过春残。惯眠古驿常安枕,熟听阳关不惨颜。慵服气,懒烧丹。不妨青鬓戏人间。秘传一字神仙诀,说与君知只是顽。

 
 陆游这一首词,是南宋高宗乾道八年(1172)在四川所作。当时他往返于梁州与益州之间,曾多次经过葭萌驿。葭萌是古县名,故治在今四川省广元县西南,县北百八十里有施家驿,即古葭萌驿,驿即古县址。明学者曹学佺的《蜀中名胜记》有载。陆游的《鹧鸪天》开始写的“看尽”二句,都是当时的实况。当年陆游48岁,以夔州通判将满任,于是上书虞丞相,预乞一官,得以就禄。适值王炎宣抚川、陕,遂辟为干办公事,成为幕僚。这一年,陆游北游南山,望鄂、万年县,都是以幕僚出使。当时陆游为官禄,奔波劳碌,往来于巴山蜀水之间,好不容易在葭萌驿居留,又已经是子规啼红、江山春残的日子了。作者对这个境遇是有感慨的。从紧接的两句,可以看到陆游当时的态度是随遇而安的。他在这个古驿留宿是“常安枕”的,因为这是“惯眠”了;他经过这个阳关,就算奏着“三叠曲”,也是“不惨颜”的,因为他已经是“惯听”的了。这两句不但属对工整,排比精当;而且由景入情,自然浑脱,为下段的展开作了很好的艺术铺垫。
 “慵服气,懒烧丹”句中的“服气”是道家修养的方法,亦即吐纳的意思。据《晋书·许迈传》载:“常服气,一气千余息。”陆游在其《诗稿·赠道友》中云:“服气烧丹总不能。”其《养生诗》也说:“其虽学养生,所遇少硕师。金丹既茫昧,鸾鹤安可期?”现在陆游对道家这种养生之道表现出 “慵”和“懒” 自是可以理解的了。基于这一种态度,陆游提出 “不妨青鬓戏人间” 的见解,也就不足为怪了。这里所说“青鬓”不仅仅是作者的自比,而是对世间青壮年的泛称。这一句的重点在于 “戏人间”。显然,这是从“游戏人间” 转化而成。据何良俊 《世说新语补》载: “苏长公(苏东坡)在惠州,天下传其已死。后七年北归……见南昌太守叶祖洽,叶问曰: 世传端明 (东坡曾为端明殿学士) 已归道山,今尚尔游戏人间耶?”《太平广记》 也有关于游戏人间的记载: “汉武帝时,七月七日王母至上殿,指东方朔曰: 此子昔为太上仙官,但务游戏,太上谪斥,使在人间。”这些记载说明,为了游戏人间,端明可以不归道山,东方朔也可以不为太上仙官。那么,陆游的 “青鬓戏人间”也就可以找到注脚了。后面的 “秘传”两句,精整透辟,颇堪吟味。上句的“秘传一字神仙诀”的“诀”,即是法的意思,方术家的秘法都叫做诀。这里所说的“神仙诀”,也就是所谓长生诀。《魏书 ·释老志》说:“道家出于老子,大禹闻长生之诀,尹喜受道德之旨。”唐诗人许浑《学仙诗》曰: “欲求不死长生诀,骨里无仙不肯教。”现在陆游是不是觉得人们 “骨里”有 “仙” 了呢?反正他在这里是教人以神仙诀,这就是“说与君知”的一个“顽”字。这个 “顽”字,也就是嬉戏的意思。陆游在他的诗作中,是多次谈到这个“顽”字经的。如在《杂感》中说: “古言忍字似而非,独有痴顽二字奇,此是龟堂安乐法,大书铭座更何疑!”又如在 《初夏闲居》 中说: “功名会上元须福,生死津头正要顽。试说龟堂得力处,向来何啻半生闲。”陈迭《田家谣》也云:“令伴阿姑顽过日。”当然,陆游之所谓顽,并不单纯是 “伴阿姑”的 “顽”,而是同上两句的“不妨青鬓戏人间”的“戏”一脉相承的。这样,就使整阕词不仅前后起承转合,结构严谨; 而且全篇主题思想清晰,脉络分明。这个主题思想就是玩世不恭,以人生为游戏,以嬉顽对待生活的一种处世态度。
 显然,这是一种空幻的生活态度,是道家哲学逍遥自在、清净无为、与世无争的人生观的反映,实际上也是陆游当时政治生活的一种变态心理的写照。为什么一个号称爱国诗人的陆游会有这种思想呢?要说明这个问题,必先弄清楚当时陆游的政治环境及其思想动态。陆游 (1125—1210) 字务观,号放翁,浙江山阴 (今绍兴) 人,生当二帝北狩、北宋败亡之世,从小感受到国家艰危之痛,同时从小也受到爱国主义思想的熏陶,少怀壮志,常抱抗金复国之愿。可是高宗时,应礼部试受到主和派头子秦桧所黜,桧死,始任福州宁德簿。孝宗即位,得赐进士出身。通判建康府(今南京)、隆兴府(今南昌)、夔州(今四川奉节),同驻防爱国名将张浚研讨整军经武、恢复中原事,但又被诬告免职。乾道八年,入四川宣抚使王炎幕府,投身军旅生活。原以为可以重图讨伐中原大计。不意孝宗受到了主和派和投降派的蛊惑,逐渐动摇了信心。到了是年九月,国策起了根本性的变化,报国无望。加上他初婚的唐氏,伉俪情深,受母亲压力被迫离异后,一直耿耿于怀。一遇到不如意之事,便通过吟咏以宣泄。而在哲学思想方面,一直受到家学渊源的影响,陆游祖祖辈辈都笃好道教,他的高祖陆轸,自称受古仙人施肩吾炼丹辟谷法,著有 《修心鉴》一书。祖父陆佃和他的父亲陆宰都多方外之交。陆家藏书中道书一类就有二千卷。他在 《自喜》诗中曾说: “身备乡三老,家传子一经。”他家传这么多的道书图经,并不是藏着看的,他是真正去读的。他在 《药舍》一诗就说过: “素壁图嵩华,明窗读老庄。”此外,陆游的老师名作家曾几也曾鼓励他研读道书。这表现在曾几写给陆游的《陆务观读道书名其斋曰玉笈》一诗之中。陆游并亲自 《跋老子道德古文》,且在卷首题曰: “玉笈藏道书二千卷。”另外,宋代从真宗起,利用释道麻痹人民,徽宗竟自称为“教主道君皇帝”。宗教思想已成为传统力量,给士大夫以巨大影响。陆游处在这样的家庭和社会环境里面,怎能不受到道教的影响呢?因此,在陆游的词作之中流露了某些道教的思想,甚至迷信神仙之说,就是可以想象得到的了。
 在这种艰辛动荡的政治背景和错综复杂的思想境界的影响之下,陆游通过吟咏,寄托了当时的心迹。他除了这一阕《鹧鸪天·葭萌驿作》之外,还运用《清商怨》这个词牌,写了另一阕《葭萌驿作》。词曰:“江头日暮痛饮,乍雪晴犹凛。山驿凄凉,灯昏人独寝。鸳机新寄断锦,叹往事,不堪重省。梦破南楼,绿云堆一枕。”这是假托闺情写他的政治心情。当时陆游改除成都府安抚司参议官,自汉中适成都途经葭萌驿而作此词,时在乾道八年十一月。此外,陆游还通过梦境以表白当时的心态。如《夜游宫·记梦寄师伯浑》。其下段云:“睡觉寒灯里,漏声断,月斜窗纸。自许封侯在万里。有谁知,鬓虽残,心未死!”总之,陆游是念念不忘当时在王炎军幕中那一段生活的,他是要通过词这个文学形式,去表达图谋恢复中原不成的感慨的,只是手法不同,寄托事物有别罢了。当然,陆游也有从正面抒写他的忧国忧民、抗金图存的爱国思想的词,如《蝶恋花》的“忽记雕戈盘马处,散关清渭应如故”。《谢池春》的“壮岁从戎,曾是气吞残虏。”《诉衷情》的“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等等。但是由于陆游有“重诗轻词”的思想,认为词是“余事”,可以“轻心惮之”,因此,他的词不及他的诗,他的诗不仅写得多,几近万首;而且质量很高,内有许多是爱国图强的诗篇。他的词则多有糟粕,其中有些描写个人私生活,内容空虚贫乏;有些写道人隐士的活动事迹,时见萧飒颓唐之气;甚至有些写宴游赠妓,态度很不严肃,声情很不相称。因此,陆游写的《鹧鸪天·葭萌驿作》,表现出一种游戏人间的思想,就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了。不过,这并不是陆游的主导思想,虽然到了晚年他仍旧存留某些仙道的观念,仍旧吟唱“无能自号痴顽老,尚健人称矍铄翁(见《书叹》诗)”。“八十年间几来往,痴顽不料至今存(见《稽山道中》诗)。”但是,抗金复国是陆游一生的宿愿,爱国主义思想可谓老而弥坚,至死不渝。他不愧为一位伟大的爱国诗人。他的词也不乏爱国的篇章。如《谢池春》“壮岁从戎”等词,就是他在绍熙五年(1194)七十岁时写的。陆游于绍熙元年六十六岁除中奉大夫,提举建宁府武夷山冲佑观。这正符合他的道教观念。庆元五年(1199)七十五岁时上章请老致仕。但他是有用之才,加上身体健康,于是在嘉泰二年(1202)又复出。当年五月,朝廷以孝宗、光宗两朝实录及三朝史未就,宣召以元官提举佑神观兼实录院同修撰兼同修国史,免奉朝请。是年冬除秘书监。翌年除宝谟阁待制,积极支持韩侂胄抗金复国的主张。开禧元年,广西状元毛自知首论用兵,宁宗同意举行“开禧北伐”。陆游积极赋诗支持,三年晋封渭南伯。两年后被劾,落宝谟阁待制。是年冬逝世,享寿八十五岁。著有《渭南集》、《剑南诗稿》和《老学庵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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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陆 游


 家住苍烟落日间,丝毫尘世不相关。斟残玉瀣行穿竹,卷罢《黄庭》卧看山。贪啸傲,任衰残,不妨随处一开颜。元知造物心肠别,老却英雄似等闲!

 
 陆游字务观,号放翁,越州山阴 (今浙江绍兴) 人。生于宋徽宗宣和七年 (1125),卒于南宋宁宗嘉定三年(1210)。陆游生年三岁,北方的金国大举南侵,攻下宋国都汴京(今开封),北宋灭亡。南宋迁都临安 (今杭州),一方面遭受金国压迫,一方面朝政腐败,苟且偷安。陆游在这种民族矛盾和阶级矛盾极其尖锐复杂的气氛中成长起来,原来期望 “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而结果“二十抱此志,五十犹癯儒” (《观大散关有感》诗)。一生中曾多次燃起抗御敌人的心头烈火,但每一次都以遭受当权者的打击而告终,或贬官,或罢黜还乡。
 陆游“一寸丹心唯报国”,主战情绪是旺盛的,始终坚定不移。但在受挫折之后,也有时引起一些徜徉山水的消沉思想。这首《鹧鸪天》词,当是陆游晚年饱经忧患之后,在故乡镜湖边上闲居时所写的。他看到朝廷昏庸无能,感到绝望,说出了一些愤激而非出自本心的话。上阕,“家住苍烟落日间”,写故园周围的景象。斜阳暮霭,一片苍芒,这里本来就是隐居的好地方,又何必另寻幽胜?“丝毫尘世不相关”,“尘世”,当指朝廷的政治斗争而言。实际上,当时的政治斗争关系到对金的和战和民生疾苦问题,他怎么能忘怀?“斟残玉瀣行穿竹,卷罢《黄庭》卧看山。”两句对仗工整。“玉瀣(xie)”,酒名。“斟残”,说壶中的酒已经所余无几了,人有醉意,于是信步穿行竹林中。《黄庭经》是道家养生之书,展读既毕,卷起经卷,躺卧下来,看山景变幻。或行或止,或坐或卧,悠然自得。
 下阕,“贪啸傲,任衰残,不妨随处一开颜。”蹙口长啸,不必介意行动小节,这种场合是难得的,值得人们贪图延长更多的时间。而衰老的残年步步逼人而来,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只好听之任之。不妨随遇而安,开怀行乐,何必终日忧虑?但这些想法都不是陆游的本意。最后两句“元知造物心肠别,老却英雄似等闲!”这是这篇作品的主题,也是作者已有的认识。“造物”,创造万物者,原指天,这里借指当政者。他们把英雄老死而报国无路的悲惨遭遇,视为平常的事情。正如陆游《书怀》诗所说的:“老死已无日,功名犹自期,清笳太行路,何日出王师?”何等痛心!他感到岁月蹉跎,“志大浩无期,醉胆空满躯”,忧国忧民的急切心情溢于言表。
 陆游自称“癯儒”,是一个儒生,但和同时的其他知识分子一样,在失意时,有时就倾向道家思想,目的是暂时解脱现实生活中的精神负担。他几次被贬主管道观,和道教有接触,但并不信仰道教。他直至临终仍然对国家民族抱着积极的关心的态度。他的《示儿》诗说:“死去无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他对南宋政权是悲观失望的,但对人民的力量则一直充满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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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拾得藤蓑挂破船,芦汀柳岸两悠然。瞳昽海日生残夜,烂漫江春入旧年。霞散绮,绿飞烟,侬家何处不青天?星辰滥摘从人买,只索苔阴数颗钱。

这首被作者收入《鼓棹初集》的词作,一如集名所提示的那样,所着力表现的是山水隐逸的意趣,从中可以感受到明亡后隐居不仕的作者对“鼓棹”之乐的向往与陶醉之情。

全篇托为“渔父”口吻,自道吟啸湖山、与物俱化之胜概。首二句揭示其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之间的逆反:将“拾”来的一袭“藤蓑”,悬挂于“破船”之上,聊以遮风蔽雨,这既表现了一种不尚奢华、返朴归真的倾向,也反映了其物质生活的匮乏;但物质生活纵然匮乏,却并不妨碍他保持精神上的闲适自得。不是吗?无论移舟于“芦汀”,还是泊船于“柳岸”,他始终是那样悠悠然、欣欣然、陶陶然,仿佛已与所有世俗的欲望和烦恼彻底绝缘。这就点出他具有“固穷”、“安贫”、“乐道”的操守,早已于荣华富贵无所求,但求摆脱羁绊,顺性而动,在青山绿水间渔歌自遣,“浩然与溟涬同科”。仅此两句,一位遗世独立、高标拔俗的“渔父”的形象已跃然纸上。三、四两句转为对自然景物的刻画。“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原是唐代诗人王湾《次北固山下》一诗中的名联;作者移置于本篇中,在明眼人看来,固未免因袭之嫌;但如无视其渊源有自,却令人殊觉自然妥贴,宛若妙语天成;何况作者又在句前分别缀以“曈昽”、“烂漫”二词,使其更切合彼时彼地的情境?即以“瞳昽”而言:“瞳昽”,每用以形容暗而渐明之状。唐人纥干俞《登天坛山望海日初出赋》有云:“登岧峣之峻极,见瞳昽之初出。”这里,着以“瞳昽”一词,便显示出“海日”由暗转明的生成过程,同时也就显示出作者“体物入微”的艺术功力。因此,这虽然说不上是“化腐朽为神奇”,但至少没有唐突前贤,差可免于“点金成铁”之讥。而“残夜”犹在,“海日”已生;“旧年”未尽,“江春”已入,则不仅是暗示日出之早、春来之早,而且分明坦露了神合于自然的抒情主人公对不期而至的“旭日”与“早春”所带来的欣欣向荣的气象的喜悦情怀。所以,工切的景物描写,在这里实际上也是塑造渔父形象的有机笔墨。

如果说词的上片是为人物曝光在先、对景物显影在后的话,那么,词的下片则恰好颠倒其序,以见错综之致。“霞散绮,绿飞烟”二句,写景亦极灵动。其中,“霞散绮”显系化用南齐谢朓《晚登三山还望京邑》一诗中“余霞散成绮”句意。不过,谢诗所拟是晚霞,这里的描写对象则是朝霞。随着“海日”的冉冉升起,灿烂的霞光洒向人间,宛如散开刀匹绚丽的彩缎;原先笼罩着青山绿水的淡淡的晨霭则悄然飞逝。于是作者笔下的“渔父”便又开始了新的一天的生活。“侬家何处不青天”,以“侬家”自称,即使词作别添一种民歌风味,也更酷肖“渔父”之声口。湖山之间,任我遨游;扁舟所至,何处没有一方“青天”?这是多么旷达的胸襟,多么安闲的气度!固然,其中不无道家“委运乘化”与儒家“乐天知命”思想的烙印,但那种精神上的高度自信与自得,却决非儒、道思想所能规范。结尾“星辰滥摘从人买,只索苔阴数颗钱”两句尤见豪情胜概。李白有句:“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这里,“星辰滥摘”,乃承其绪而增衍之。在作者的浪漫的想象中,渔父每日头枕青天而眠,故随手即可摘得星辰。这些摘得的星辰,他无意居为奇货,而一任他人买取。说是买取,却并不漫天要价,只索数钱聊供一醉而已。“苔阴数颗钱”,似由“苔钱”变化而来:苔点多呈圆形,一如古钱。因而前人常常以钱喻苔,谓之“苔钱”,如梁刘孝威《怨诗》:“丹庭斜草径,素壁点苔钱。”这里,作者则翻转其意,以苔喻钱。所谓“只索苔阴数颗钱”,是说索价极低,只需付出几颗苔点般的小钱,便可将往日可望而不可即的星辰买归玩赏。以此结篇,不仅给词作抹上了浓烈的浪漫色彩,而且与开篇处遥相呼应,进一步揭示了“渔父”飘然物外、不慕荣利的性格特征,使首尾圆合,贯为一脉。此外,以“苔阴”修饰“数颗钱”,还恰到好处地洗去了其铜臭气息,而令人想起太古时的淳朴风习,因此,亦于不经意处见匠心。

不难看出,作者笔下那栩栩如生、呼之欲出的渔父形象,正是他的自我写照。其意当在通过这一形象,寄寓自己对隐逸生活的向往;而向往隐逸,在当时又正是对现实的一种消极反抗。所以,作者便不惜运用浪漫主义手法,对这一形象进行精心塑造,不仅着力渲染他的高标拔俗,而且将其日常生活设想得那样飘逸,那样优游,几乎不带人间烟火气息。尤其是结尾两句,更给人凭虚凌空、飘飘欲仙之感。这与实际生活中的情形自然有一段距离。但与其说这是因构思不周、描写不慎所造成的失真,不如说作者有意加以了理想化的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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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赏荷

秀樾横塘十里香,水花晚色静年芳。胭脂雪瘦薰沉水,翡翠盘高走夜光。山黛远,月波长,暮云秋影照潇湘。醉魂应逐凌波梦,分付西风此夜凉。

这首赏荷小令先从荷塘全景入笔,描绘荷花生长的美好环境,以景衬花。“秀樾横塘十里香,水花晚色静年芳。”“樾”,树阴。树阴而曰“秀”,一笔两面,将岸景之优美与树阴之清幽可爱同时写出。“横塘”,此处泛指荷花水塘。“晚色静年芳”用杜甫《曲江对雨》“江亭晚色静年芳”诗句。向晚池莲的恬静、清香、秀美可见可闻。“胭脂雪瘦薰沉水,翡翠盘高走夜光”两句正面写荷花、荷叶。“夜光”本为珍珠名,此处指水珠。荷花色美味香,胭脂般润艳,凝雪般洁莹,沉香般芬芳。荷叶高举,碧绿如翡翠,叶面水珠滚动,如玉珠走盘。“胭脂”两句向为词家艳称。有人对“雪瘦”二字尚持异议,以为“莲体实肥,不宜言瘦”,宜称“雪腻”(见王若虚《滹南诗话》),但对“翡翠盘高走夜光”一句则无人不心悦诚服。周邦彦写荷叶“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以摄荷神理取胜,此词形神兼具,骨重神寒,与清真词有异曲同工之妙。

蔡松年《鹧鸪天》(秀樾横塘十里香)词意

上片写景,由远及近,先全景后特写,以景衬花,相得益彰。下片仍以景起,镜头拉开,由池塘荷花而及远黛月波,视野更为宽阔。一抹青黛如环似带,塘中月光闪烁,倒影长曳,荷塘显得更为静谧而生动。“暮云”照应“晚色”、“月波”。“潇湘”本指潇、湘二水,此处或指荷塘所在,并借以使人联想到有关水神的美好传说,转入歇拍梦荷情思:“醉魂应逐凌波梦,分付西风此夜凉。”“醉魂”者,赏荷陶醉之心神也。“凌波”,本意形容洛神行走波上之轻盈飘逸。曹植《洛神赋》云“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又称洛神“灼若芙蕖出渌波”。此处“凌波”则由神女形象而代指亭亭玉立之荷花。“西风”照应“秋影”,荷花盛于初秋。清风徐来,暑气全消,好天良夜,赏荷心醉,荷影应入好梦来。

荷花素有君子花之美称。人们赞其“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爱其“濯清涟而不妖”的风姿,古往今来,词赋不绝。著名的如周邦彦的《苏幕遮》、姜夔的《念奴娇》、《惜红衣》。而这首词写月夜赏荷,以意境清幽雅淡取胜,别具情致。词从荷塘清秀,荷花婀娜,夜景清凉,情思悠长几个方面突出赏荷的“赏”字,体现出词人赏荷时安闲、恬静、爱怜、沉醉的心绪,读后如爽风入怀,心胸净涤。词人视点收放自如,时而纵览,时而细观,时而远眺,远近景物,尽收眼底。而景无巨细,描摹皆精细可人。全词以写景为主,借景抒情。篇末醉魂应梦云云始作情语,画龙点睛,将赏荷思绪推向高潮,语淡情深,余韵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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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枫落河梁野水秋。淡烟衰草接郊丘。醉眠小坞黄茅店,梦倚高城赤叶楼。天杳杳,路悠悠。钿筝歌扇等闲休。灞桥杨柳年年恨,鸳浦芙蓉叶叶愁。
 这虽然是一首写离人征途上感受的词,但却暗含思念意中人之意。和其他词人的词不同之处,是本词不仅写了离愁别恨,而且把旅途上的苦辛也充分地表现出来。比起欧阳修的《踏莎行》(“候馆梅残”)来,在情感上显得深沉得多。
 开头两句写景。“枫落”一句,河梁是河桥,野水指郊原上的河,句中“秋”字点出时令。时已深秋,词人眼前的枫叶已经凋落,一派萧瑟景象,再没有“霜叶红于二月花”似的艳丽了。桥下的河水已呈现出秋的特点来。虽然词人并没有对“野水”作具体描绘,但是一个“秋”字,就留给人们充分的想象余地。宋玉《九辩》里写秋水是“寂寥兮收潦而水清”,是说水消退了,澄清而且平静了。欧阳修说秋冬之际的河水是“水落石出”(《醉翁亭记》)。词人笔下的“野水秋”三字,大概也是如以上所说吧! 第二句“淡烟衰草接郊丘”,满是枯黄野草的郊原,在一层烟雾的笼罩下,一直向远方伸展而去,与天边处的山丘接连在一起。“淡烟”一词已暗示,此时刻已是夕阳残照的黄昏了。这两句词展示给我们的是一幅苍凉而寥廓的深秋景物图。词人融情入景,有意地选取了落木衰草、寒水淡烟,荒原远丘等具有特点的事物,加以渲染,旨在于表现出旅途上“行人”思念意中人的内心悲凉。同时也揭示出客途的千辛万苦。
 第三、四句“醉眠小坞黄茅店,梦倚高城赤叶楼”,词人一路风尘,满怀愁绪,终于投宿于荒村的小客店里。小坞,指地势四周高中间凹的地方。黄茅店,指用黄茅草盖房的客店。以酒浇愁,这是自然的事,于是词人进入了梦乡。梦中来到大城市里的一座高楼上,楼的四周满是枫树的红叶。“高城”本指高耸的城墙,这里代指大城市,秦观《虞美人》词中“高城望断尘如雾”之“高城”即此义。“赤叶楼”即红叶楼,想必是因平仄律的需要而改易为“赤”字。唐诗人韩偓在《效崔国辅体四首》里有句“雨后碧苔院,霜来红叶楼”,其“红叶楼”指枫槭类红叶树环绕着的楼。正如范仲淹《苏幕遮》里“明月楼高休独倚”中的“明月楼”,亦非楼名,而是指明月下的楼。此句的“赤叶楼”即是韩诗里的“红叶楼”。“倚”,本义是斜靠着,这里有流连义。“赤叶楼”是何去处? 为什么让词人如此魂牵梦绕呢? 从下片的“钿筝歌扇等闲休”这句词里,可以得到答案。原来赤叶楼里的主人便是善于“钿筝歌扇”的青楼妓女。晏几道有此类内容的词作,清人龚自珍在一首《浪淘沙·写梦》里,对梦中流连楚馆秦楼做了描绘:“去也无踪寻也惯,一桁红楼。中有话绸缪,灯火帘钩,是仙是幻是温柔”,可以成为此句的参照。《词品》评此二句曰:“佳句也”。这不仅是因为声律谐婉,对仗工整,都富有美感,而且此二句具有较强的表现力。客途中的“醉眠小坞黄茅店”是实,醉乡里的“梦倚高城赤叶楼”是虚,虚的是温馨之去处,实的是荒僻简陋之所在,二者对比强烈,相互映衬,人的愁肠百转便可想而知了。
 下片。“天杳杳,路悠悠”,“杳杳”是遥远的意思,“悠悠”是漫长的意思,天是这样远,路是这样长,艰苦的旅途生活何日是个终极呢! 而且与意中人的隔离也越来越远了,恐怕是相见无期了。“钿筝歌扇等闲休”,钿筝是嵌有金饰的筝,指乐器的演奏,歌扇指歌舞,晏几道词有句“钿筝曾醉西楼,朱弦玉指梁州”(《清平乐》),“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影风”(《鹧鸪天》),“等闲”一词可作无端解。旅途中的千辛万苦,与意中人分袂的离愁别绪,以及对往日幽欢佳会,浅斟低唱生活的依恋,词人有些悔意了,感到“钿筝歌扇”生活结束得太轻易了。苏轼曾叹道: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水调歌头》)。词人大概也推己及人,所以发出了“灞桥杨柳年年恨,鸳浦芙蓉叶叶愁”的感慨。灞桥是古人送别的地方,位置在长安城东南。古人在灞桥送别时有折柳的习惯,故刘禹锡有诗曰: “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管别离” (《杨柳词》)。杨柳恨指离别恨,这里把杨柳拟人化了。年年恨是谓人间别离之恨年年有之。 “鸳浦芙蓉叶叶愁”句乃括他人诗句而成。 唐代赵嘏诗云:“紫艳半开篱菊静,红衣落尽渚莲愁”。(《长安晚秋》)贺铸《芳心苦》)写道:“杨柳回塘,鸳鸯别浦。绿萍涨断莲舟路,断无蜂蝶慕幽香,红衣脱尽莲心苦”。鸳浦即是鸳鸯别浦,芙蓉即荷花。何以愁? 大抵是因为“红衣脱尽”吧。词人以“鸳浦芙蓉愁”句写美人的自伤迟暮,而又以“叶叶”表示人之多,愁之深也。在词人看来,人世间最苦的莫过于生离死别与美人迟暮的感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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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小令尊前见玉箫,银灯一曲太妖娆。歌中醉倒谁能恨,唱罢归来酒未消。春悄悄,夜迢迢,碧云天共楚宫遥。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
 这是一首充满柔情蜜意的怀人之作,抒写对一位曾偶尔相逢的绝色歌妓的相思情意。
 上片写相逢。 起首两句即用突兀的笔调追叙初次相见时的惊愕与欢悦,“小令尊前见玉箫,银灯一曲太妖娆。 ”这显然是在一次充满欢乐的夜上,“小令尊前”,“银灯”璀灿,富贵温柔之乡洋溢着令人陶醉沉迷的气氛,“玉箫”是化用旧典。据范摅《云溪友议》载,玉箫本是姜辅家婢女,与韦皋有两世姻缘。词人借此来称呼他所眷恋的歌女,藉以寄托自己的缱绻情怀。初次相逢,诗人由惊骇于她的美貌,而引起由衷的倾慕与赞叹: “银灯一曲太妖娆! ”令词人销魂迷神的,既是她歌喉的甜润婉转,又更有她芳容的妩媚俏丽。惊愕之中,他觉得以“妖娆”尚且不足以形容,更冠之一个“太”字,足见这种倾倒已至何等程度! 如此良宵盛会,“彩袖殷勤”,词人能不开怀畅饮?终于,他醉倒了,醉得是那样深沉,以致归来良久,还醉意未消。其实,使他如此沉醉的岂止是美酒? “歌中醉倒谁能恨”,这中间更多的还是如花玉人那悦耳的歌声中传达的绵绵情意,他从中体味到一种赏心悦目的欢乐,因而自不会觉得有什么遗恨。
 然而这销魂的时刻毕竟已成过去,接踵而来的,却是思念与追忆中那难以忍受的焦灼与熬煎。“春悄悄,夜迢迢”,这是眼前的环境。孤寂的庭院与银灯艳曲的华筵、良辰美景的偶尔相逢与辗转难寐的漫漫春夜形成鲜明的对照。这种强烈的反差将人物内心的孤独、寂寞感表现得极为生动。他的倾慕并不类同那种贱薄与淫荡的狎妓者,他期望的是一种真诚自由的爱情。爱得既深,思念也就更苦,但严酷封建礼教下的门第观念又明确地告诉他,这种追求是那样不现实。他们不可避免地要象高唐神女与楚襄王那样短相聚、长分离、单相思,“碧云天共楚宫遥”! 尽管同在一方蓝天底下,而相隔是那样遥远,再会的期望是那样渺茫,词人不由不向寥寂长天发出这样一声浩叹。但这并不意味着内心情意的泯灭,相反,这种追求还变得更为执着,在现实中既期不可待,他便一次又一次地求之于梦境:“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在这温馨的春夜,让多情的梦魂,冲出礼教的枷锁,随着满路的杨花,无拘无束地飘荡,去与苦苦思念的情人相会,以求得心录上片刻的慰藉。“谢桥”,即谢娘桥,谢娘为唐时名妓。和上片的“玉箫”一样,此处也是借用来比喻情人。
 前人评小山词,说它“秀气胜韵”(王灼《碧溪漫志》)、“措词婉妙”(陈廷焯《白雨斋词话》)、“能动摇人心”(黄庭坚《小山词序》),从这首词即可见一斑。尽管由于特定的社会文化心态及个人的生活环境,使它具有较浓重的香艳性与脂粉气,但在情致的表达、字句的锤炼及意境的创造等方面,确乎是独具功力的。无怪乎连程颐这样的道学家在听到唱这首词的最后两句时,都情不自禁地笑着将它戏称之为“鬼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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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醉拍春衫惜旧香,天将离恨恼疏狂。年年陌上生秋草,日日楼中到夕阳。云渺渺,水茫茫,征人归路许多长。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
 这首词抒写男女相思之情,作意甚是明确。
 上片写相思狂态。“醉拍春衫”,这是酒醉时一种情不自禁的举动,“惜旧香”,则稍为消醒,谓不可将存留在春衫上的“旧香”拍去。“醉”,体现狂态;“惜”,对此狂态加以节制。如此一纵一收,可见其内心所郁结的相思之情乃何等深沉。“醉拍春衫惜旧香”,不仅从外部,而且从内部将其相思之情呈现出来。接着揭示原因,谓这种举动是主人公平生“疏狂”态度的体现,是由“离恨”所惹起的,而这“离恨”,其根源又在于“天”。二句表明,主人公的相思狂态,是无法改变的。三、四二句纵笔铺写一般景象:陌上秋草与楼中夕阳。二句所写并非眼前实景,看似与相思狂态无关,实则乃借此无限扩展的空间及无限延伸的时间,谓其狂态乃无法收场。意即:由老天爷所造成的“离恨”,就像是陌上秋草,自生自长,连绵不断,无边无际;又像是楼中夕阳,升了又落,落了又升,没完没了。因此,主人公“醉拍春衫”,并非兴到时的偶然举动,而是年年日日尽皆如此。这是上片,写相思,相思到了发狂的程度。
 既然相思到了发狂的程度,那么应当如何解决呢?“第一是早早归来”(姜夔词句),第二是投寄情书。但是,下片说相思无凭,对这两种办法进行彻底的否定。
 过片三句谓:由于“云”、“水”之隔,路途遥远,要想很快地命驾归去,那是办不到的,“云”、“水”,犹如烟水,或烟波,属客观物景,非指“莲、鸿、蘋、云”之“云”。“渺渺”、“茫茫”,邈远貌,即渺茫,或漫长。韦庄《送日本国僧敬龙归》诗云:“扶桑已在渺茫中,家在扶桑东更东。”即同此意。歇拍承接“许多长”,谓云水辽阔,无法传递书信,并表明,满腹相思之情,不能用言语表达,因此,无须“枉费红笺”,只有“醉拍春衫”的举动,才能体现内心欲望。下片进一步强调这种相思狂态永远改变不了。
 词作所体现的这种相思狂态,是作者一生所谓“磊块权奇,疏于顾忌”(黄庭坚《小山词序》中语)态度的真实写照。读此词,应当联系作者的身世,才能正确理解。但是,这首词说相思乃侧重于男女欢爱,而并非侧重于“陆沉于下位”的身世之感。至于相思对象,究竟是其妻室,或者是“莲、鸿、蘋、云”的一班歌儿舞女,则无庸的“云”,而且将“征人”当作“莲、鸿、蘋、云”深考。论者为证实其相思对象,不仅将“云渺渺”的“云”解为“莲、鸿、蘋、云”一班歌儿舞女,谓其流转人间,相见恨难。这种解释当也有一定依据,但采用对号入座的方法阅读文艺作品,包括言情歌词,却难免有牵强附会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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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过龙江关

桃叶仍传古渡头,如花人去几经秋。笙簧声里歌喉在,杨柳枝边舞态留。无限恨,对江流,又闻关吏验行舟。轻装半为抽分减,争奈官家不税愁。

龙江关位于清江宁府(今南京)仪凤门外,是当时出入长江边的必经之路,明朝与清朝两代在此地均设有关卡,以征收过往船只的商税。抽分是商税的一种,《明史·食货志》:“抽分,科竹木柴薪。”又说:“抽分在南京者,曰龙江、大胜港。”历代税率通常为十分抽一至抽二、三不等,但由于封建社会税制混乱,贪官污吏又居间盘剥,中饱私囊,往往滥征苛取,引起过往客商的不满。这首《鹧鸪天》即是作者通过乘舟过龙江关时的所见所闻,对关吏验舟抽分有所反感,从而更激发了他埋藏心底的千层恨意,万般愁绪,正所谓“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宋李清照《声声慢》)。

词上片先从桃叶渡写起。桃叶渡在今南京利涉桥附近的秦淮河口,传说东晋王献之尝于此渡口送别其爱妾桃叶,并作《桃叶歌》三首以纪其事。其中一首说:“桃叶映红花,无风自婀娜。春花映何限,感郎独采我。”作者以桃叶渡的优美传说为触媒,在发“如花人去”的思古幽情中,听到秦淮河畔仍然笙簧齐奏,竹肉相发,仿佛桃叶宛转的歌喉犹在;看见那迎风起舞的枝枝杨柳,又好似当年桃叶美妙的舞姿长留人间。历史上,东吴、东晋、宋、齐、梁、陈六个朝代都曾在此建都,向有“六朝金粉地”之称。昔日的歌舞繁华之地,曾引起后世骚人墨客的多少感怀。“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唐刘禹锡《乌衣巷》),“六朝旧事随流水,但寒烟、芳草凝绿”(宋王安石《桂枝香》),千古兴亡的感叹在文人笔下留下了踪影。明太祖朱元璋也在南京建国,作者于明亡后抚今追昔,却没有运用今昔景物的对比悼古伤今,而是通过视觉、听觉,找寻得以产生联想的依据,通过“如花人去”,感情含蓄地表达了难以言表的故国之思。“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唐杜牧《泊秦淮》),恰可以概括词人此时此地的心境。作者生长于明末清初之际,虽于清顺治十四年(1657)考中清朝举人,但感情上留恋故国也并非不可能。本词上片闪烁其词,无非是为遮人耳目而已。

词下片,作者对景抒情,面对滔滔的江流,怎能不令人感叹“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南唐李煜《乌夜啼》)!关吏勒索行舟,仅是一时的烦恼,怎比得上永久的精神压抑!作者之“恨”,也正是以故国之思为内容的。“争奈”即“怎奈”,词人以调侃的口吻吟出“轻装半为抽分减”后,又发出了难以作答的呼吁:为什么官府不对“愁”也收税呢?若“愁”也须纳税,岂不也如同货物一样可以减少一些吗?“争奈官家不税愁”表达了词人无法排遣心中愁的无可奈何心情,正所谓“以反语达正情,义深词隐,绝大胸襟”(见沈轶刘、富寿孙《清词菁华》评介)。

愁有闲愁、离愁、苦愁、国破家亡之愁,结合本词上、下片分析,作者之愁带有着感怀故国的情调。愁有多少?“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李煜《虞美人》)。愁有多深?“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李清照《一剪梅》)。这首《鹧鸪天》词以一“愁”字作结,已将全词主旨暗暗点出,至于此愁到底属于哪一种愁,给读者留下了沉思回味的余地,正是言有尽而意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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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一点残红欲尽时,乍凉秋气满屏帏。梧桐叶上三更雨,叶叶声声是别离。调宝瑟,拨金猊,那时同唱鹧鸪词。如今风雨西楼夜,不听清歌也泪垂。
 在周紫芝的《竹坡词》里,写离愁别恨的占有相当比重;这一首清婉而典雅,是其中的佳作。
 上片是秋雨秋风之夜的愁苦。“残红”,或作“残釭”,釭(gang刚),灯。江淹《别赋》云:“夏簟清兮昼不暮,冬釭凝兮夜何长。”通过对照来写冬天夜长难尽。这是常见的用法。作“残红”,则颇显生新,需要细玩上下文词意才能肯定是写灯焰。不过,在作者的一首题为《己未除夕》的《浪淘沙》里,有“红灺一灯垂”之句。灺(xie谢),灯烛灰,这里指已经燃尽残留着暗淡的红色的灯焰。“红灺”和本篇的“残红”,正可相互印证。用字的求生新,往往能点铁成金,使熟见的事物或情状增添光彩。这个“残红”,就把漫长的秋夜,冷落的环境,孤寂的人物鲜明地烘托出来了。第二句“乍凉秋气满屏帏”,点出季节,进一步渲染氛围。一个“满”字,用得很妙。司马光评杜甫《春望》诗说:“如‘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山河在,明无余物矣;草木深,明无人矣。……”(《温公续诗话》)同样,“秋气满屏帏”,则一室之内,明无他人矣,唯抒情主人公与一盏残灯相对,何等空旷寂寥! 三、四两句,在残红、秋气之后,再进一层用梧桐雨来写离别之苦。李商隐《更漏子》(玉炉香)词云:“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融化前人诗词佳句,本是常见手法。这里特别应该提出,周紫芝融化李词,炼二十三字为十四字,其情韵之悠长反不如旧,但构思运意却有自己的独到之处:第一,切合抒情主人公感受外部环境的知觉过程,先是残红欲,夜已深沉;再是秋气满室,由一点到整体;后是梧桐滴沥,由室内到室外。第二,残红、秋气、梧桐雨,有如雪上加霜,凸出了人物的不堪承受的心理重压。
 下片的前半,用了“那时”一词。那时,是什么时候呢? 是过去,还是将来?看来应该是后者,是对未来的一个美好的憧憬。抒情主人公用未必可能的缥缈的重逢,用重逢时诉说离愁的慰藉,来解脱现实的痛苦。到那时候,调好华美的乐器的弦音,拨燃涂金香炉的煴火,一起吟唱那悱恻感人的《鹧鸪词》,在重逢之喜中体味一下离别之悲,简直是一种幸福。《鹧鸪词》是乐府旧题。唐人李益、李涉均有作品传世,唱的是“湘江斑竹枝,锦翼鹧鸪飞。处处湘阴合,郎从何处归? ”(李益)“唯有鹧鸪啼,独伤行客心。”“鹧鸪啼别处,相对泪沾衣。”(李涉)可见是伤离别的,在“调宝瑟,拨金猊”的气氛下“同唱鹧鸪词”,可见是幻想别后重逢时咀嚼离情的情状。这是常见的心理活动,是抚慰心灵伤痕的无可奈何的手段,作者用美妙的形象表现出来了。下片后半两句,来一个急遽的转折,从美好的想象翻回现实,“如今”与“那时”冷峻地对立着,“夜”字和上片“三更”紧紧地勾连着。眼前依旧残红欲尽,秋气满室,梧桐夜雨。即使是缥缈之憧憬也被风吹雨打而破灭了,此情此景,唯有眼泪洗面,还谈什么听歌呢!
 这首词在构思上的特点,就是用层递、渲染和强调的方法写足“如今”,用“那时”作为对照,现实的悲苦和向往的欢乐形成强烈的反差,从而产生了深厚而内蓄的艺术感染力。

鹧鸪天 - 佛道圣经文学 - 可可诗词网

鹧鸪天

 

李齐贤

鹤林寺


 夹道修篁接断山,小桥流水走平田。
 云间无处寻黄鹤,雪里何人开杜鹃③。
 夸富贵,慕神仙,到头还是梦悠然。
 僧窗半日闲中味,只有诗人得秘传。
 
 朝鲜诗人李齐贤(1288—1363)曾侍从北京,二十几年往返于中朝之间,精于汉诗。《鹧鸪天》一词,是他内在精神的外射,是他审美理想的体现。
 “修篁”是修长的竹子,“断山”是不相连的山。词中写道,两座不相连的山之间用一条翠竹夹持的道路相连,似断而不断。暗射鹤林寺别名竹林寺之 “竹”。一抹平畴上,走过一带流水,流水上架起小桥一座。自然得很,淡泊得很,宁静得很,洒脱得很。在这样环境中,何必向云间寻黄鹤,更不会在雪中闻杜鹃。这修篁、断山、流水、小桥绝非虚设,一些寓禅于诗的诗人们把世界万物看得皆有灵性,所谓 “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翠竹接断山,正寓禅悟可使人滞塞之思大开。再看那 “小桥流水走平田”,宁静之中有变化,圆满、自在、和谐、空灵,好一派佛门净静之境。而那象征着失意的黄鹤与给人以悲凄的杜鹃都不复存在,正寓一悟之后万法皆空,身心脱若冲和恬淡的禅光佛影。
 下阕写世人贪图富贵、羡慕神仙,都不过是悠然一梦一场空,而只有诗人冷静思考后的顿悟能与僧人坐禅后的顿悟产生共鸣。
 整首词内容闳博绝特,用笔潇洒灵活,诗情与禅意并生,景象与理趣共存。其中“僧窗半日闲中味,只有诗人得秘传”句尤为精灼之见。北宋吴思道有 《学诗诗》 三首:
 (一)学诗浑似学参禅,竹榻蒲团不计年。
 直待自家都了得,等闲拈出便超然。
 (二)学诗浑似学参禅,头上安头不足传。
 跳出少陵窠臼外,丈夫志气本冲天。
 (三)学诗浑似学参禅,自古圆成有几联,
 春草池塘一句子,惊天动地至今传。
 同样是将诗与禅沟通了。诗是文学,它要宣泄作者个人的体验并启迪人生; 禅是宗教,它要让世人厌弃自身并超脱人生。二者殊归,但却同途。严沧浪云: “大抵禅道惟在妙悟,诗道亦在妙悟”,就是说,诗和禅都需凝神思考,需要内心体验,都重启示和象喻,都追求弦外之音。加之禅的空灵幽邃与诗的模糊多义,就使得诗与禅互相渗透,而诗人与禅家往来酬唱,形成 “诗为禅客添花锦,禅是诗家切玉刀” 的局面。
 李齐贤深谙此道,他的很多词都是诗与禅结合的宁馨儿。他的 《沁园春》有 “五湖归去,月艇烟蓑。人事多乖,君恩难报,争奈光阴随逝波”的迷惘; 《江神子》有 “懒拙只宜闲处著,寻旧路,卧林泉”的归意; 《鹧鸪天》有 “千古事,百年情,浮云起灭月亏盈。诗成却对青山笑,毕竟功名怎么生” 的超脱; 《木兰花慢》 中有 “人间事,逢与别,似浮云聚散月亏盈” 的感悟。所以,他眼中的景物又非单纯的自然物了。禅宗传灯录中有 “老僧三十年前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 及至后来亲见知识,有个入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 而今得个体歇处,依然是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 的体验。第一阶段是没有进入哲学思维的感应山水,与自然万物共存,不厚此薄彼,竹即是竹,水即是水; 第二阶段是从哲学思维的角度去感应山水,山水已赋于人的概念世界中丰富的含义与联系,竹即悟,水即情; 第三阶段是对 “即物即真” 的感悟,摒弃了心智活动回归本来的物象。
 本词中所描写景物正属第二阶段。作者将自己的人生体验与思考的结果注入了山道、修篁、断山,小桥、流水、平田。正如华兹华斯 (1770—1850) 所说的 “可见的景象,会不知不觉的进入他脑中以成全然庄严的意象”。也正所谓 “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机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等闲词句随手拈来,自然朴素,不着一丝云翳,隐逸脱俗,物我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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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镇日无心扫黛眉,临行愁见理征衣。樽前只恐伤郎意,阁泪汪汪不敢垂。停宝马,捧瑶卮。相斟相劝忍分离。不如饮待奴先醉,图得不知郎去时。
 这首词写的是离别相思之情,不是写于离别之后,而是恰恰写于离别前夕。在特定的时刻、特定的环境,写这种特定的情感,确实有其特殊的意义。
 一整天都没心思梳妆打扮,敷粉、描眉这些日常的“节目”都无心去做了。没精打采,愁容满面。为什么?因为她看见心爱的人正在整理和准备衣物,经验告诉她,他又要出门远行了。这里没有一句话作客观的叙述和介绍。但通过动作和心理描写,非常准确而生动地把离别前的愁思写出。
 临行饯别,面面相觑,口中无言,眼里有泪,恰如柳永所说: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雨霖铃》)无论诗还是词,也无论是文人词还是民间词,写离别不写流泪的只占少数,泪与离别结下不解之缘。这首词也不例外,也写了别时泪。但与一般的写法还不同,他只让热泪含在眼中,不敢落下。为什么?只是担心那样会影响出征者的情绪,让他伤心。为了使离别的宴席不至于充满哀伤的气氛,她情愿自己咽下哀伤,忍住眼泪。三、四句舍弃了对宴席场面的描写和气氛的渲染,干脆透视人物的内心,又一次将表面情态与心灵深处结合起来写,塑造了一位独自忍受离别之苦的女子形象。上片四句都是七言句子,很整齐。描写的客观环境都在室内,很有限,但反映的人物内心世界却是深邃而丰富的。
 下片五句,两句三言,三句七言,长短参差,整齐中有变化。仍然以人物的心理描写刻画为重点,场面却从室内移到室外。
 丈夫要骑马上路了,她迎上前去让宝马停下。双手捧上精美如玉的酒杯,请再干一杯。卮,古代的盛酒器。瑶,形容其精美。“相斟相劝忍分离”,到了就要分手的一刹那,你一杯我一杯,互相斟酒,相对而饮。互相劝勉安慰,要走的和留下的都不忍心分离。这是连续动作较多的三句,相对来看心理刻画略少。俗话说 “逢多必少,逢少必多”,指的是帐目结算,套用在这里也适合。果然紧接着两句“不如饮待奴先醉,图得不知郎去时”,不是脱口而出的话,只是她的心里话,是思维活动。她为什么那么不顾自己的酒量而大量喝酒?她是希望自己先醉。为什么要先醉呢?图的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了。麻醉自己,目的是不忍目睹离别的场面,不忍心眼睁睁看到心爱的人一步步离她远去。从含泪不垂看,她是坚强的;再从这里看,她是强者还是弱者? 读者可以得出自己的答案。
 这首词写离别,集中地刻画了一个女子的心理活动,层层深入,步步发展,先写她的离愁,再写她为了减轻丈夫离别之苦情愿强打精神而负重忍愁,最后终于强忍不住,以醉态彻底暴露了她承受不了的深愁。用第一人称来写,深切感人。当然,应该看到,这虽是一首民间词,但从遣词用语看,有明显的文人加工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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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镇日无心扫黛眉,临行愁见理征衣。尊前只恐伤郎
 意,阁泪汪汪不敢垂。停宝马,捧琼卮,相斟
 相劝忍分离? 不如饮待奴先醉,图得不知郎去时。

 夏竦的文学成就主要在诗文方面,并不以词名家,《全宋词》仅存其词两首。但从这两首词却可看出,他作词虽不多,却写得相当不错。宋人吴处厚《青箱杂记》卷五载:“景德中,夏公(夏竦)初授馆职,时方早秋,上(真宗)夕宴后庭,酒酣,遽命中使诣公索新词。公问:‘上在甚处’中使曰:‘在拱宸殿按舞’公即抒思,立进《喜迁莺》词。……中使入奏,上大悦。”由此可见夏竦词思的敏捷,颇有点唐玄宗索词沈香亭,李白立进《清平乐》的味道。
 《鹧鸪天》是一首送别词,是写一位女子送别情郎的词。“镇日无心扫黛眉”,可谓出语不凡,悬念顿生。镇日即整日、整天。年轻女子都好打扮,每天都要画眉。而这位女子却整天无心画眉,一开头就为我们烘托出她那六神无主、神思不定的神态。而且使我们不得不产生疑问,她为什么会“镇日无心扫黛眉”呢?下句就回答了这个问题:“临行愁见理征衣。”原来是她的情郎即将离去。“临行”自然应“理征衣”,准备行装。但她不仅未为情郎准备行装,甚至害怕看见情郎自己整理行装。“愁见”的“见”字用是很妙,说明“理征衣”的不是这位多情女子,而是她的情郎。当情郎自己“理征衣”时,她甚至连看也不敢看,这一反常的行动,正好烘托出她那正常的痛苦心理。
 以上两句是写“临行”前的情况。“尊前”二句写别宴。尊通樽,酒杯。尊前即酒席上。这两句写出了她另一矛盾行动。一方面她“阁泪汪汪”。阁泪即含泪、噙泪。汪汪,眼泪盈眶的样子。另一方面却“不敢垂”,不敢让眼泪流出来。“阁泪汪汪不敢垂”的原因就在于“只恐伤郎意”,害怕引起她的情人伤心。宁肯自己痛苦也不愿情人痛苦,表明了她的爱情的真挚和纯洁。特别是“只恐”的“只”字,表明她所唯一关心的只是情人,为了他,她不惜强忍悲伤。
 下阕写别宴之后送行路上的劝酒。“停宝马”,明已离家上路,路上暂时歇下,再次话别。卮也是酒杯;琼卮,玉石做的酒杯,形容酒杯的精美。举起琼卮,相对斟酒,相互劝酒,岂忍分离! 忍作岂忍讲,这个反诘句比陈述句具有更强烈的抒情色彩。画龙点睛之笔是最后两句:“不如饮待奴先醉,图得不知郎去时。”这岂忍分离的进一步发挥,极言“郎去时”之苦,因此,希望自己先醉,醉得人事不知,以此解脱“分离”的痛苦。
 这首词在写作技巧上很有一些值得借鉴学习的地方。一是着重心理描写,全词除“阁泪汪汪”四字写到她的形象之外,其余几乎都是刻画她的心态。二是写出了她的心理变化过程,上阕“镇日”二句写行前愁苦,“尊前”二句写别席上强压愁苦,“停宝马”三句写启程后最后告别之苦,最后以先醉求解,极写“分离”的不堪忍受。这样层层推进,就把这个女子的离别之苦表现得淋漓尽致。“阁泪汪汪不敢垂”,是“只恐伤郎意”,这是在为郎着想;希望自己“先醉”,以“图得不知郎去时”,这是在为自己着想,而不管情郎之苦。这种看似矛盾的心理,正反映了别席上她还能强压哀愁,而启程后的最后话别,她已到了不堪忍受痛苦的地步。三是纯用白描手法,全词没有艳丽的词藻,没有难解的典故,平平叙来却情真意切,细腻地表现了一位女子送别情郎时的痛苦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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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昨 夜

昨夜天孙罢锦梭,轻槎无恙到明河。几经私语全珍重,再试真心薄谴呵。

羞月姊,避鹦哥,玉人频问夜如何。最怜蝴蝶惊魂骤,输与庄生晓梦多。

董以宁《蓉渡词》中有一组名为《鹧鸪天》的艳词: 《忆》、《绣苑》、《别》、《寄》、《叹》、《慰》和《昨夜》。这七首词吟咏同一情事。词中涉及的女子是作者的游伴,十五岁左右,“豆蔻香含正未笄,三年嫣笑手长携” (《忆》)。他们亲密无间,且不避形迹,“名花结果春前定,小鸟姻缘枝上谐” (《绣苑》),“傍人已道成连理,惹得春山翠黛低” (《忆》) ,但这对有情人始终未成眷属,不久便道远别,“赋得将离向绮窗,桃花流水送游(《别》),离别使他们情意绵绵,柔肠九回。作者曾以诺言告慰意中人:“频减膳,漫呼茶,莫将惆怅饯年华。门前流水蓝桥锁,犹度当初金犊车”(《慰》)。这首《昨夜》是组词的最后一个乐章,写他与情人的偷期欢会。

“昨夜天孙罢锦梭,轻槎无恙到明河”两句,借古代神话传说写恋人的相会。“天孙”即织女。《史记·天官书》:“织女,天女孙也。”织女的故事在我国流传很早,汉代便有以喻怨妇游子相思的诗:“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天孙罢梭”,指本来可望而不可及的意中人抛却“闺范”而来幽会。“槎”即筏。相传天河与海相通,海边居民“年年八月,有浮槎去来,不失期” (张华《博物志·杂谈下》)黄河九曲,波涛汹涌,小筏一苇,上溯至天。“无恙”,反写见面之不易。

“几经私语全珍重,再试真心薄谴呵。”情人见面之后一遍又一遍地说着绵绵情话,一遍又一遍地道着珍重。作者在《别》里曾写出情人的隐忧: “多情恐逐浮萍去,发愿拈针绣佛幢。”希望佛祖保佑心爱的人:“若见了那异乡花草,再休似此处栖迟”(《西厢记·长亭送别》) 。久别之后,“再试真心”就是缘此而发。“薄”,意为薄情,又为情人的昵称。“薄幸辜人终不愤,何时枕畔分明问” (欧阳修《蝶恋花》) 。“谴呵”就是责备,与“枕畔分明问”意同。

“羞月姊,避鹦哥,玉人频问夜如何?”这句写情人春风一度时羞为人见及难分难舍的情态。“月姊”在诗词中谓嫦娥,有时也指情人,李商隐《楚宫》:“月姊曾逢下彩蟾,倾城消息隔重帘。”但在这里“月姊”只是和鹦哥巧借为对。“羞月姊,避鹦哥”,就是怕人偷看,畏人窃听学舌。“玉人频问夜如何”,在《诗经·小雅·庭燎》中有“夜如何其?夜未央”的描写。《诗经·郑风·女曰鸡鸣》就更生动地描绘了此种情景:“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灿。”欢会之夕,春宵苦短,恐夜尽人知,因而一次又一次地问“夜如何” 。

“最怜蝴蝶惊魂骤,输与庄生晓梦多。”末首用典抒写内心感受。“蝴蝶惊魂”和“庄生晓梦” 语出《庄子·齐物论》:“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为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而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蝴蝶梦又为双飞之梦。“输”“堕也。“惊魂骤”,是说夜间在美梦中惊醒。“输与庄生晓梦”谓天将亮时又沉入梦中。

这首浓艳而又雅致的小词,极尽儿女昵昵之情态,写得风流迭宕,一往情深,难怪杨幽感叹董以宁的词作“何其嫣然以媚,婉约而多思也。”


古诗《鹧鸪天》赏析解读 - 言情赠友诗 - 可可诗词网

鹧鸪天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釭照, 犹恐相逢是梦中。
 
 晏几道,是北宋前期久居相位的晏殊之幼子。由于家世的关系,他少年时曾有过一段锦衣玉食、春风得意的生活。但是他成年以后,却“仕途连蹇”,颇不得意,以至于搞到晚年衣食不继的贫困境地。黄庭坚在《小山词序》 中说他“磊落权奇,疏于顾忌,文章翰墨,自立规模,常欲轩轾人,而不受世之轻重。……遂陆沉于下位。”又说他虽为“人英”,“其痴亦自绝人”,一是不肯“一傍贵人之门”,二是“论文自有体,不肯一作新进士语”,三是“费资千百万,家人寒饥,而面有孺子之色”,四是“人百负之而不恨,己信人之终不疑其欺己”。这“四痴”正是晏几道的绝妙画像,可见出他性格疏放,孤高自傲,阅世不深,是一个具有浓厚书卷气的没落贵家子弟。近有论词者认为晏几道的性格为人和生活经历,颇类小说《红楼梦》 中的人物贾宝玉,信然。正是这样的性格和经历,深深地影响了他的创作。所以在晏几道的许多词作中,或隐或显、或多或少地流露出了他的身世之感。个人身世的变化在晏几道的创作中具有关键性的作用。他在《小山词跋》中说: “始时沈十二廉叔,陈十君宠家, 有莲、鸿、蘋、云, 品清讴娱客。每得一解, 即以草授诸儿。 吾三人持酒听之,为一笑乐。 已而君宠疾废卧家,廉叔下世。昔之狂篇醉句, 遂与两家歌儿酒使,俱流转于人间。……追惟往昔过从饮酒之人,或垅木已长,或病不偶。考其篇中所记悲欢合离之事,如幻,如电,如昨梦前尘,但能掩卷怃然,感光阴之易迁,叹境缘之无实也。”他的 《小山词》 的内容,大都正是写他个人由贵而衰以后的抑郁以及失意以后的悲哀。对往事的回忆和困顿潦倒的深愁,乃是贯穿他作品的一条主旋律,这首 《鹧鸪天》 就是这主旋律中的一个乐句。
 这首词写的是词人同一位往日曾与他相爱过的歌女的别后重逢,是他爱情生活中的一段经历。 至于这位歌女究竟是谁, 词人并未明言。 但我们推测起来,她很可能就是 《小山词跋》 中所提到的莲、鸿、蘋、云中的一位。从现在晏几道的词作看,他似乎对四女中的小蘋的感情颇不一般,在作品中多次提到。如 “小蘋若解愁春暮,一笑留春春也住” (《木兰花》 ) 、“小蘋微笑尽妖娆” ( 《玉楼春》 ) 等,可以想见她是一个天真烂漫、娇美可人的少女,而为词人所深深眷恋。小山词中的另一名篇 《临江仙》 (“梦后楼台高锁”)写的就是他与小蘋的一见钟情,以及别后的相思,其情景与这首 《鹧鸪天》 中的追忆颇有相似之处。所以我们猜想,这位歌女或许就是小蘋。
 词的上片,追忆两人初次相逢的情景。由于这次相见,曾深深地震撼过作者的心灵,因此历久难忘,印象极深。开头两句,写这对恋人相逢在一次华筵上。两人一见倾心,于是互通情愫。“彩袖”一来暗示女主角歌儿舞女的身份,二来也通过衣饰之美,映衬出人物之美。“殷勤捧玉钟”,点明女主角对自己的钟情,故而频频劝酒。而 “拼却醉颜红”,则说的是词人深受感动,故而不惜红颜沉醉,举杯酣饮。就在这一劝一饮中,传达了相互的情意。彼此都一往情深,尽在不言之中。下面,诗人用了一个七言对句,“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不仅极其工整、细致、美丽,而且极其生动、形象、准确地揭示了舞筵歌席那样一种典型环境。如果不是作者身所亲历,是很难写得如此具体入微的。词人晁补之就认为从这两句词中,“自可知此人不生在三家村中也。”所以这两句历来受人称赏。这两句词不仅描绘出了那个华美的环境,也烘托出了那种欢乐的气氛。不断地翩翩起舞,直舞到那悬挂在杨柳环绕中的高楼上的月亮渐渐西沉; 不停地缓缓清歌,直唱到荡漾在桃花扇底间的徐徐清风慢慢停歇。月落风定,一夜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去了。这里,词人用时间的飞速流逝来表现他们当年相聚的欢乐,正所谓良宵苦短。
 然而,这一切都不过是美好往事的回忆罢了。词的下片,笔锋一转,从往事的追忆回到了现实 下片是这对情人久别重逢时的互诉衷肠以及当时那种亦惊亦喜、亦喜亦悲的难于言说的复杂心情的流露。前三句,是他们互相诉说别后的思念。短短三句,了了十数字,却包含了多少情事呵! “从别后”就 “忆相逢”了,可见相互的爱慕是如何之深,那难以割舍的柔情历历可感。“几回魂梦与君同”,一是说明双方的相思之切,二又说明两人相见无着,故只能在梦中相会,这就为结句做好了铺垫。结尾两句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由于重逢来得始料不及,两人竟都怀疑这是梦境而不是现实,以至于手把灯烛,互相端详,来证实这一切实非梦幻。论者多以为这两句表现的是双方重逢后的惊喜,然而我们认为,在这惊喜后面,其实掩藏了太多的感慨和辛酸! 这两句实是含蓄地反映了两人生活的变化与今昔之感。这首词在上下片之间有许多省略和跳跃,没有说明这对情人是如何分别和为何分别,只知道他们别离已久,互相之间音问全无。从上所引的《小山词跋》 中可以看到,由于世事无常, 人生多变, 过去的好友或病或殁, 小蘋等人也不免风流云散, 沦落他方。如果这首词中所写的便是小蘋诸人的话, 那么这也许就是他们当年不得不分手的原因吧。当年初见时,他们都正处在美好年华,才子佳人,几多欢乐!而这多年的沧桑变换,他们却都已沦落流离。今夕何夕,欢颜难再!何况此番重逢,实属偶然,并非便能长相厮守,此后必将又是天各一方,他年恐难再有相见之日了。人生如此,情又如何?
 夏敬观评《小山词》说: “盖不特词胜,尤有过人之情。叔原以贵人暮子,落拓一生,华屋山丘,身亲经历,哀丝毫竹,寓其微痛纤悲。”这首词就是通过对往日一段情事的追忆,暗示出诗人生活的今昔变化,寓含了“微痛纤悲”的身世之感。
 这首词艺术手法的运用,同词人生活和感情的变化配合得极为谐调。在上片中,用了“彩袖”、“杨柳楼”、“桃花扇”等许多色彩鲜艳的字眼,写得华美绚烂,以此来描摹当年欢聚的景况,那无忧无虑的时光,气氛是多么喜庆,情感又是多么热烈! 词的下片,却纯用白描,与上片着色秾艳,正相映衬。此时此地的久别重逢,在真挚的感情和真率的语气下,情调却是冷寂的。今昔两段情事,两样场面,两般心思的反差极大的对比,正暗含了词人往事如梦如烟的感慨,过去的欢乐时光一去再不复返了。

古诗词《鹧鸪天》原文、赏析和意境解读 - 可可诗词网

鹧鸪天

喜友人过访村斋

僻处门无剥啄声,故人何幸款柴荆? 因山架屋苔常满,倒树成桥叶尚生。

新笋迸,午风平,飞花误入煮茶铛。翛然相对清如水,坐听林间春鸟鸣。

这是乔莱晚年退居林下后的一首佳作,借友人过访而极写居处的清幽和心境的恬淡。

词是在一派温馨和缓的气氛中展开的。你看,青山绿水间,掩映着一所小小的院落;友人偶一来访,主人设茶相待; 和风习习,飞花扬扬,二人对坐,但觉万籁俱寂,惟闻春鸟鸣叫,这该是何等的幽雅! 又该是何等的闲逸! 然而,所有这一切都与首句的“僻处”紧相关联。正是由于所居之处的偏僻,才会使得“门无剥啄声”。“剥啄”指敲门声,高适《重阳诗》所谓“岂有白衣来剥啄,一从乌帽自欹斜”,当为此词所本。这里,充满杂乱的“剥啄”之声暗示了俗世间人际往来的烦扰,而“无”此声则突现了山林间独处的寂静。既然环境如此寂静,那么即便偶然有人前来,也是受欢迎的,何况来者竟是一位“故人”,自然给这寂静的环境增添了一种温馨、亲切之感。对独处的主人公来说,这当是求之不得的快事。“款”是叩、敲的意思,“柴荆”犹柴门,指用树枝荆条编扎的简陋院门。“故人何幸款柴荆”,既交待了事件,又隐然透露出作者因老友到来而惊讶欣喜的心情,令人读后,殊觉快慰。下面两句转写周围环境的优美: 房屋是借得景来,因山势而搭建; 溪桥是就近取材,放倒树而构成。不仅如此,这因山搭建的房屋上下四周都长满了青苔,那由树构成的小桥侧畔仍旧绿叶横生。“苔常满”暗示出屋与山已连为一体,远远看来,是山是屋难以分辨,也道出住屋的简陋。“叶尚生”,表明树木虽被放倒架桥,但尚有生意,因而呈现出一片枝叶丛生的盎然生机。这里,作者明写环境的优美,暗写心境的愉悦,既是向友人作介绍,又是不无得意的自炫,若细加体味,是不难领略其良苦用心的。

过片由远而近,由外而内,将描写范围缩小到庭院之中。“新笋迸”,写竹笋从地下迸出,一“迸”字形象生动。“午风平”,写中午时分风和日丽的气候特征,一“平”字,与全词画面贴合,显得和谐。“飞花误入煮茶铛”,写落花轻舞、纷繁多彩的自然景象。从表现手法上看,“笋迸”写的是人的视觉感受,“风平”写人的触觉感受,而“花入”则是人的视觉感受,从听觉到触觉再到视觉,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样的和缓、安谧、奇丽、美妙;而作者又不失时机地在花入茶铛(温茶的器具)句中嵌入一个“误”字,不仅生动形象地表现了在平和的午风中,落花自由自在、漫然飞舞的奇妙景观,而且还极为含蓄的传达出了一种静观自然化机的高情雅致,从而使得物我同一,情景交融。陶渊明《饮酒》诗所谓“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大概指的正是这种情况。“翛然相对清如水,坐听林间春鸟鸣。”“翛然”,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样子; “清如水”,指心境脱尽尘俗,如水一般清静。是呵,景如此之美,情如此之纯,两位友人相对而坐,还有什么多余的话好说呢?在那林间春鸟的声声 叫中,他们似已得到了心理的净化和情趣的提升。

此词写景叙事,纯用寻常语言和白描手法,而又不乏工整的对仗,于工整中复见流利。其意境之清新、明朗,格调之轻松、洒脱,在在给人一种美的享受。


古诗《鹧鸪天》赏析解读 - 言情赠友诗 - 可可诗词网

鹧鸪天

 重过阊门万事非, 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这是一首悼念亡妻的绝唱。
 贺铸出生于一个没落贵族家庭,其妻赵氏为宋皇室之后。不过,虽为皇亲,他们却一生清苦潦倒,与富贵无缘。贺铸仕途蹭蹬,始终沉浮于下级武阶和文官。长期的艰辛生活培养了他们夫妻之间的笃厚感情。从这首词中,我们可以强烈地感受到词人那种生死相依永难泯灭的高尚情爱。
 词作于重返苏州。贺铸是中原卫州共城(今河南辉县)人,晚年隐居苏州。赵氏夫人去世后,即寄葬于苏州,与其旧庐相望。词人从中原归来,重过阊门,想到妻子已经死去,顿觉万事俱非,不禁仰天叹息:当年双双南下,而今却独自一人北上中原,又踽踽独行归来,为什么竟不能够一道回去呢? “何事不同归? ”极沉痛,是问亡妻,问自己,亦是问天。贺铸为人豪侠慷慨,有英武之气。程俱 《贺方回诗序》 称: “方回少时,侠气盖一座,驰马走狗,饮酒如长鲸……方回仪观甚伟,如羽人剑客。”这样一位英雄男儿,妻子去世,竟然心灰意冷,以为万事俱非,竟然悲怆地仰天高同,哀毁之极,可见爱情在他的心目中占有何等重要的地位! 三、四两句以重叠的比喻象征自己的遭遇。如半死的梧桐树,而且是在肃杀的深秋,梧叶落尽,严霜初降; 像衰老的鸳鸯忽然间失去了自己的终身伴侣,恓恓惶惶,形影相吊。梧桐半死,语出枚乘的《七发》: “龙门之桐,……其根半死半生。”比喻人之丧偶。故白居易 《为薛台悼亡》诗云: “半死梧桐老病身,重泉一念一伤神。”这首词的词题,贺铸特意题作 “半死桐”,是有其深刻含意的。
 下片写归来后之行止。分两层,前三句凭吊亡妻新坟,徘徊于丘垅之间,后二句是夜晚归来,独卧青灯咀嚼旧事。过片 “原上草,露初晞”,既是词人早晨来到荒郊群冢间所见景象,亦有象征妻子之死如露水被晒干之意。汉乐府挽歌 《薤露》 : “薤上露,何易晞! 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以露水形容人生,极言其短暂和无常。新坟不远处即是词人的旧庐,词人在妻子死后,不愿她离开自己过远,故将之葬于近旁,日日厮守相望。“旧栖新垅两依依”还有一义,旧栖代指尚存于世之词人,新垅代指亡妻,一死一生,虽然已是两个世界,但他们仍然生死相依,此情不渝。末二句尤为精警。从来的写法都是女子空守闺房,一片怀人之情; 词人偏偏渲染自己空守卧室之凄凉。床因独卧而显得空空如也,室内一灯如豆,情景已极令人不堪,窗外又传来沙沙雨声,倍增愁情。此刻词人忽然回忆起当年妻子灯下补衣的情景……全词至此戛然而止。一曲悼亡挽歌,由仰天长叹开始,至灯下之歔欷哀叹结束,读罢似觉耳畔一片歔欷之声,一片长吁短叹,极其凄婉动人。千载之下令人潸然!

古诗《鹧鸪天》赏析解读 - 言情赠友诗 - 可可诗词网

鹧鸪天

 曾为梅花醉不归,佳人挽袖乞新词。轻红遍写鸳鸯带,浓碧争斟翡翠卮。 人已老,事皆非,花前不饮泪沾衣。如今但欲关门睡,一任梅花作雪飞。
 
 这首词当作于绍兴十六年 (公元1145年)朱敦儒六十四岁,被罢官之际。
 词的上片,作者以浪漫的笔调,浓郁的色彩,生动逼真地描绘了早年爱情生活的场景。首句 “曾为梅花醉不归”,点出了梅花,并追忆昔日因爱梅花而如醉如痴、彻夜不归的情景。“佳人挽袖乞新词”,是说正当梅花盛开之时,与作者共度这良宵的红粉知己——佳人,向他索要新词。作者的激情迸发,加上佳人的 “乞新词”之举而推波助澜,达到了 “狂”的高峰。于是他竟顺手拿起佳人涂唇的红色,信笔书于佳人的衣带之上。佳人争着斟酒,作为填写新词的酬报,欢乐的宴饮达到了高潮。“轻红遍写鸳鸯带,浓碧争斟翡翠卮”,将宾语前置,突出了 “轻红”与 “浓碧”,同时从 “遍写”与 “争斟”,我们可以想见作者填写新词并非一首,佳人斟酒也不只一杯。这一富有浪漫生活气息的细节描绘,使作者早年隐居不仕、狂放不羁的生活展现在读者面前,栩栩如生。朱敦儒早期的著名的词作《鹧鸪天》,“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懒散带疏狂。曾批给露支风敕,累奏留云借月章。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云,且插梅花醉洛阳。”作者蔑视功名富贵,清高狂傲之情溢于言表,可以说是他早年生活的形象写照,也可作为我们理解词的上片的最好注脚。
 词的下片,笔锋陡转直下,作者面对严酷的现实,百感交集。“人已老,事皆非,花前不饮泪沾衣。”同是梅花盛开之时,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了。当年风华正茂的词人,现已年过半百,昔日 “乞新词” 的佳人,如今也踪影难觅。更何况经过了靖康之变,生民涂炭,国家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作者也在南渡乱离中历尽沧桑,睹物思人,抚今追昔,怎能不泪沾衣襟呢! 作者对昔日的恋人和昔日的生活思念之情之深,可从 “不饮”、“泪沾衣”两个典型细节中透出。“如今但欲关门睡,一任梅花作雪飞。”作者直率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现在只想关起门来睡觉,听凭梅花自开自落。作者对现实已不再抱有任何幻想,而是极度的悲观失望。
 这首词通过对比的手法,通过“醉”与“不饮”、“不归”与“关门睡”“遍写”、“争斟”与“但欲”、“一任”等今昔生活的鲜明对比,抒发了作者内心深沉的哀痛和身世的感慨。
 这首词另一突出的特点是借物咏怀。作者平生最爱梅花,他的咏梅名句“横枝依约影如无,但风里空香数点。” ( 《鹊桥仙》)深得梅花之神。后人评价甚高,说“梅词如不食烟火人语”,“语意奇绝”(张端义《贵耳集》卷上)。在朱敦儒的笔下,梅花的形象特别动人。有时他把梅花比作“乘醉下瑶池”的仙女,“冰姿素艳,无意压群芳。” (《募山溪》西真姐妹)又把梅花比作“低鬟掩袂,愁寄玉阑金井外”、“月唤霜催,不肯人间取次开”的深情少女(《减字木兰花》 “今正梅晚”)。他赞美梅花的高洁孤傲“独自风流独自香” (《卜算子》 “古涧一枝梅”) 、“千林无伴,淡然独傲霜雪”、“且与管领春回” ( 《念奴娇》 “梅词”)的高贵品格; 又叹息梅花的孤独不遇:“东风寂寞,可怜谁为攀折?” (同上)不难看出,作者不仅把梅花作为咏物的寄托,同时在梅花这一形象中也融入了自我精神气质、品格及身世遭遇。从梅花的“一点心难寄”、“犹抱深心一点酸”、“寄陇程遥,和羹心在” 之中,我们似乎看到了怀抱诚挚的忧国忧民之心的词人自我形象。因此,梅花在词人笔下,寄托遥深。词人早年自视清高,不愿作官,但在饱经国破家亡乱离之苦以后,他一改初衷,要为恢复中原有所作为,想要为“王者师”。他应召作了吏部郎中等中下级的小官,由于南宋政权的苟且偏安、屈辱求和,非但使他不能如愿,反被弹劾罢官,并加以“专立异论”、与抗金派大臣李光“交通”的罪名。面对国家民族的深重灾难,他空有抱负而无用武之地,无能为力而又无可奈何; 他不满现实、心灰意冷,后期思想渐趋消极但又渴望超脱。他南渡以后的词,常常追怀故国与昔日的欢乐生活,以反衬眼前的飘零无依; 他思念家乡和难以相聚的爱人,常常同怀念故国的风物融合在一起,作者内心思想的种种矛盾,形成了他南渡之后沉郁悲慨的词风。作者常常把怀念亲人的刻骨相思融入家国之恨的深沉哀痛之中,使他的南渡之后词作在南宋爱国词作中仍占一定的地位。

古诗《鹧鸪天》赏析解读 - 言情赠友诗 - 可可诗词网

鹧鸪天

 玉惨花愁出凤城。莲花楼下柳青青。尊前一唱 《阳关》后,别个人人第五程。寻好梦,梦难成。有谁知我此时情。枕前泪共帘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
 
 本词的作者是汴京名妓,《绿窗新话》 卷下引 《古今词话》 ,记载了有关此词的写作经过,说是为李之问而作。她“资性慧黠,公见而喜之。李将行,胜琼送之别,饮于莲花楼,唱一词,末句曰: ‘无计留君住,奈何无计随君去。’ 李复留经月,为细君督归甚切,遂别。不旬日,聂作一词以寄之,名《鹧鸪天》 ……李在路中得之,藏于箧间。抵家为其妻所得,因问之,具以实告。妻喜其语句清健,遂出粧奁资募,后往京师取归。” 《花草粹编》五及《古今女史》 十二题作《别李之问》 。本词内容就是记别时情景和别后心境。
 这首词的特点是通俗流利,感情表达也是真诚坦率,是一首“歌者之词”。虽然所写的是极其普通的题材: “离别”,但却自有其吸引人的地方。全词都是作者自己的感受,她的伤离和思念。当这首词被送到她所爱者的手中,他读了以后无法不因之而引起无限的怀恋。
 上片首句的“玉”和“花”都是用来比喻自己的外貌,她为了饯别而来到城外,“惨”和“愁”形容她在别筵上的依依难舍之情。次句是眼中所见,“莲花楼”是饯行所在地,吸引她注意的是楼下那一带青青柳色。柳条轻拂行人,平添不少惜别之感,这时她的心情也随之愈趋沉重。“尊前”两句,先说在酒筵上为送别而唱起离歌。《乐府诗集》卷八十云: “ 《渭城》一曰 《阳关》,王维之所作也,本送人使安西诗,后遂被于歌。”这首动人的离歌,带来了分别的时刻,虽说是难舍难分,但即将上路的人儿还得赶过前面好几个驿站(程)才得歇宿 (五是约数),旅途是相当漫长的,不容再拖延时间了。
 下片首三句写送客回来以后,无论是环境和心境都是那样冷寂凄清,徘徊思念,无法摆脱苦恼。夜幕降临,原想能早些入睡,在梦中得到慰安,但事与愿违,却是辗转反侧,整夜无眠,心中愁闷没人安慰,已经十分难受,再加上无处诉说,无人知晓自己的苦情,这样也就更加难以入睡了。寥寥数语,别后相思之情自然流露。
 结尾借雨声来进一步反映人物心理状态,夜深人静,凄然无眠,泪水不断地流在枕上,只听见帘外雨声不停,似乎与她一起洒着伤心之泪。李清照在《添字丑奴儿》下阕云: “伤心枕上三更雨,点滴凄清,点滴凄清。愁损北人,不惯起来听。”李清照从北地来南方避乱,客中夜闻雨声,国难家恨,集于一身,而乡愁尤深。作者则是隔帘听雨,耿耿难眠,怀人之心更切,泪水随着雨声流个不停。“滴到明”,是以不停的雨点来形容泪水之多,也是借有形的泪水使人联想到作者内心无声的痛苦。

古诗《鹧鸪天》赏析解读 - 言情赠友诗 - 可可诗词网

鹧鸪天

 骑鹤峰前第一人,不应著意怨王孙。当时艳态题诗处,好在香痕与泪痕。 调雁柱,引蛾颦,绿窗弦索合筝𥱧。 砌台歌舞阳春后, 明月朱扉几断魂?
 
 人们在痛苦失意或重返旧地、重睹故物时,往往总喜欢追忆过去,用美好的往事来求得自身的解脱。这首词就是诗人为曾被自己热烈追求过的歌女而作的,也是对幻灭了的过去美梦的回忆。
 词分上下片。上片写歌女的美貌和自己的痴情。“骑鹤峰前第一人”,首句便以王子晋为喻,形容她仿佛骑鹤的仙子,风度翩翩,十分美貌,人间无双,天下第一。高度地赞美了这位歌女,字里行间充满着对她的热爱之情。然而以仙人为喻,却又暗示着可望而不可及的虚幻的命运。所以紧接着第二句“不应著意怨王孙”,便明白地展现出不幸的结果: 她不应当有意唤起我的痴情而又使我怨恨终生。“著意”即用意、有意。说歌女有意,实际上是暗示诗人多情、诗人有意。“怨”字特妙,“怨”即爱,“怨王孙”是说她使王孙,即诗人产生了爱的感情,爱极而不能实现,故生怨。笔意转折,摇曳多姿,波澜起伏,语短情长,的确是难得的生花之笔。接着三、四句抒写重返旧地时的心情。“当时艳态题诗处”好在香痕与泪痕。”如今重返旧地,当时艳丽多姿的佳人已不复再见,过去题诗的地方,也只有墨香的痕迹与泪水的痕迹了。“当时”二字引起过去的追忆,“好在”二字面对现实的情景。“艳态题诗”突出过去的亲昵友好,暗寓今日的凄凉冷落,为下文的“香痕”、“泪痕”伏笔;“香痕”、“泪痕”相重,写出今日遗迹犹存,而佳人不在,暗含对过去情谊的留恋怀念,呼应前文的“艳态题诗”。这两句强烈对比,鲜明地突出了相思怀念的主题。下片则具体描写往日相亲相恋的动人情景。“调雁柱,引蛾颦,绿窗弦索合筝𥱧。”调好筝柱, 眉颦紧蹙, 愁思入怀, 绿纱窗内𥱧筝相合, 弦索齐鸣,响起了美妙的音乐。“调”描写动作,“引”显示情态,“合”突出场面,几个动词的连用,画龙点睛,生动传神,恰到好处地展现了诗人与歌女当时歌舞欢乐、相亲相爱的情景。然而 “砌台歌舞阳春后,明月朱扉几断魂” ?高台之上,阳春和寡,歌残舞散,人去楼空,唯有明月高照,朱扉漫卷,各自留下了刻骨的相思。“几断魂”形容愁思郁结,难以排解,惆怅失意之情跃然纸上,凝于笔端,感人至深。
 这首词多用典故而不露痕迹,句多转折而诗意含蓄,用回忆追叙的手法使情真意切。整首词凄迷蕴藉,苍秀含婉,风格独特,诚如元遗山所说: “参涪翁而得法者也。”颇近黄庭坚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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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枝上流莺和泪闻,新啼痕间旧啼痕。一春鱼鸟无消息,千里关山劳梦魂。无一语,对芳尊。安排肠断到黄昏。甫能炙得灯儿了,雨打梨花深闭门。
 此词王鹏运四印斋本《漱玉词补遗》案语以为秦少游所作,其源盖出于元人编、明人刻的《草堂诗馀》。其实此书载此词时,前面一首是秦少游的《画堂春》(东风吹柳日初长)。以后他本《草堂诗馀》便以上一首的作者,带兼下一首不著撰人的作品,王鹏运大概是沿袭这一错误。兹依《全宋词》作无名氏词。
 词的上片写思妇凌晨在梦中被莺声唤醒,远忆征人,泪流不止。“梦”是此片的关节。后二句写致梦之因,前二句写梦醒之果。致梦之因,词中写了两点:一是丈夫征戍在外,远隔千里,故而引起思妇魂牵梦萦,此就地点而言;一是整整一个春季,丈夫未寄一封家书,究竟平安与否,不得而知,故而引起思妇的忧虑与忆念,此就时间而言。从词意推知,思妇的梦魂,本已缥缈千里,与丈夫客中相聚,现实中无法实现的愿望,在梦境中得到了满足。这是何等的快慰,然而,树上黄莺一大早就恼人地歌唱起来,把她从甜蜜的梦乡中唤醒。她又回到双双分离的现实中,伊人不见,鱼鸟音沉。于是,她失望了,痛哭了。“新啼痕间旧啼痕”一句,把相思时间之长、感情之深,非常精确地概括出来。旧痕未干,新泪又流,日复一日,以泪洗面,入骨相思,何时方了? 因此前人就此一句评曰:“一字一血! ”(明吴从先《草堂诗馀隽》卷一引李攀龙语)诚为知言。
 过片三句,写女子在白天的思念。她一大早被莺声唤醒,哭干眼泪,默然无语,千愁万怨似乎随着两行泪水咽入胸中。但是胸中的郁懑总得要排遣,于是就借酒浇愁。可是如李白所说:“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月下独酌》)一怀愁怨,触绪纷来,只得“无一语,对芳尊”,准备就这样痛苦地熬到黄昏。李清照《声声慢》云:“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词意相似。唯李词音涩,声情凄苦;此词音滑,似满心而发,肆口而成,然无限深愁却蕴于浅语滑调之中,读之令人凄然欲绝。
 结尾二句,融情入景,表达了绵绵无尽的相思。“甫能”二字,宋时方言,犹今语刚才。辛弃疾《杏花天》词云:“甫能得见茶瓯面,却早安排肠断。”这里是说,刚刚把灯油熬干了,又听着一叶叶、一声声雨打梨花的凄楚之音,就这样睁着眼睛挨到天明,词人不是直说彻夜眠,而是通过景物的变化,婉曲地表达长时间的忆念,用笔极为工巧。明人王世贞把此词认作秦少游词,并作了极有见地的评论,他说:“秦少游‘安排肠断到黄昏,甫能炙得灯儿了,雨打梨花深闭门’,则十二时无间矣。此非深于闺恨者不能也。”(《弇州山人词评》)古人以地支计时,十二时即今之二十四小时。黄庭坚有同调作品云“一日风波十二时”,系明确指整天可证。十二时中,相思不断,可见感情之深挚。如果对妇女的心理揣度不透,是写不出这样维妙维肖的词句的。
 宋人填词,常常化用唐诗。 其法一为袭用成句,括入律;一为遗貌取神,化用其意。这两种手法,本篇都用到了。如此词的上片,盖从唐人金昌绪《春怨》诗来。唐诗云:“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与此颇为类似。然唐诗用笔轻灵,其怨较含蓄;此词用笔刻挚,其怨较深沉。此词结句,则是迳用唐人成句入词,浑成自然,天衣无缝。清沈祥龙对此评价极高,他说:“词虽浓丽而乏趣味者,以其但作情景两分语,不知作景中有情、情中有景语耳。‘雨打梨花深闭门’、‘落红万点愁如海’,皆情景双绘,故称好句而趣味无穷。”(《论词随笔》)梨花洁白,是美好纯粹的象征,但此刻却在凄风苦雨中损却芳华。在这如画的描绘中,似可隐约听到思妇的叹息、悲吟与控诉。所谓“情景双绘”者,即此也。
 这首词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因声传情,声情并茂。词人一开头就抓住鸟鸣莺啭的动人旋律,巧妙地溶入词调,通篇宛转流畅,环环相扣,起伏跌宕,一片宫商。清人陈廷焯称其“不经人力,自然合拍”(《词则·别调集》评),可谓知音。细细玩索,不是正可以体会到其中的韵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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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雪照山城玉指寒,一声羌管怨楼闲。江南几度梅花发,人在天涯鬓已斑。星点点,月团团。倒流河汉入杯盘。翰林风月三千首,寄与吴姬忍泪看。
 此词当是作者羁留北地后寄给南方情人之作。上片追忆当年离别的滋味,下片抒写今日思念情怀。感情真挚,思绪萦回曲折,笔致流转自然。
 “雪照山城玉指寒,一声羌管怨楼闲”二句,追怀往事,景象鲜明,体验真切。雪映山城,楼头吹笛,人在画中。山城,指南方某地,当是作者昔日与所欢分别之处。临行饯别,笛声低咽,细诉离情,极尽凄楚悲凉。“玉指寒”三字,写尽雪天纤手弄笛和离人心上凄清的寒意,且富有质感。“羌管”,即羌笛,吹梅留怨,也许当日离别之际她在楼中吹的著名的笛曲《梅花落》吧。羌管悠悠,雪满群山,依依惜别,人去楼空。真是使人黯然销魂,难以自禁。“江南几度梅花发,人在天涯鬓已斑。”二句紧接上文,写别后情怀。由笛声哀怨,想到梅花飘落,江南梅花开而复落,落而又开,春秋代序,岁月难留,人隔天涯,相见无由,当日的主人公青春双鬓已经染上繁霜。此情此景将何以堪。
 “星点点,月团团,倒流河汉入杯盘”下片由当年的离别写到眼前的情景,感情得到进一步深化。良夜如斯,伊人何在? 飞星传恨,睹物怀人,真是百感交集,一齐涌上心头。除了饮酒吟诗,人间再也没有别的可以解除此时心中的思恋了,于是只好开怀痛饮,以醉消愁。“倒流河汉”等于说吸尽银河,大有“尽挹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之气势。但是诗人知道,自己一腔的郁闷,靠饮酒是无法驱除干净的,即便饮得更多也无济于事,何况“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一旦酒醒却是愁上添愁。所以紧接着,便以写诗抒怀,将那无穷的往事,美好的回忆,别后的岁月,痛苦的相思,一齐泻向毫端。“翰林风月三千首,寄与吴姬忍泪看”二句,采用倒卷之笔,从而深化了怀念之情。“翰林”指李白,天宝初年,李白供奉翰林,“风月”原指诗句中骚情雅思,这里代指表达男女爱情的诗篇,借用了欧阳修《赠王安石》诗成句,“翰林风月三千首”,全句说,自己羁留北地,与南方的伊人远隔天涯,岁月蹉跎,人生易老,两地相思,相见无由,恨海情天,难以排遣,个中多少辛酸,全写在诗中了。这样的诗篇,寄与伊人,将会带给她多少新的悲愁哀痛呢? “吴姬”,吴地的美女,指所思念的女子。“忍泪看”,正是说没法忍泪,唯有断肠。结句从对面落墨,设身处地,体贴入微,仿佛使人感到了她在读此诗时心弦的颤动,看到了她泪眼模糊,听到了她低声的呜咽。心息相通,一至如此,写情达到这样的境地,可谓入妙传神了。
 全词以流转自然的音节,迂回曲折的笔势,既缠绵悱恻,又激宕疏爽,以词代简,短篇中含丰富的感情内容,传达出微妙而细致的内心活动,把一种无力排遣的悲凉愁绪发挥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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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曾为梅花醉不归,佳人挽袖乞新词。
 轻红遍写鸳鸯带,浓碧争斟翡翠卮。
 人已老,事皆非,花前不饮泪沾衣。
 如今但欲关门睡,一任梅花作雪飞。
 朱敦儒,字希真,号岩壑,洛阳人,人称岩壑老人、洛阳遗民、伊川老人、洛川先生、少室山人等。今存词约二百五十首,属宋代南渡时期词人存词之冠,有“词俊”之称,为“洛中八俊”之一。
 赏析:以“梅花”为参照物,将三幅图画串联起来,颇具特色。第一幅:梅花盛开时节,轻狂少年有佳人相伴,于歌场中狂欢醉舞。第二幅:年过半百之人,饱经风霜,感慨万千,欲语无言,只能面对梅花默默流泪。第三幅:室外梅花似雪纷飞,室内之人却只想关门睡觉。词人曾执着于人生的逍遥自在,面对梅花而沉醉不可自拔;后来词人又因家国之难及自身之仕途遭际忧愁不堪,于是又面对梅花而泪湿衣襟,执着于人生之苦而不可自拔;最终,词人在禅宗“破执”思想的影响下,认识到了先前之痴妄,于是放下了执着妄念之心,便“一任梅花作雪飞”了,从此既不为梅花而醉,也不为梅花流泪,达到心中无碍、悠闲自在的超脱境界。
 (白扬摘自《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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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杨柳东塘细水流,红窗睡起唤晴鸠。屏间山压眉心翠,镜里波生鬓角秋。

临玉管,试琼瓯,醒时题恨醉时休。明朝花落归鸿尽,细雨春寒闭小楼。

谭献在《箧中词》卷五选录这首词时评价说: “字字用意,气体甚高,不易到也”。怎样理解这阕《鹧鸪天》的 “用意”?又如何理解谭氏这种感悟式的评语?

其实这是一首运用传统的“香草美人”的比兴手法来写怨恨心绪的词。只是虽借“美人”这个寄托的外壳而並无秾艳的脂粉气息,並在比兴方法中变通地夹入轻婉的议论;所以,初一看颇类春愁闺怨,略一品味就能感觉到此中芒角撑肠,潜锋内转,是外柔内刚的郁闷之作。唯其较能得楚骚的神理而变化出之,故“气体甚高”。

词的关键句子里是“醒时题恨醉时休”。词中的抒情主体“我”(尽管未直接出现,但字字句句无不是他多侧面的感受)痛切地认为“醒”是一种大痛苦,愁涌恨生,苦结难解; 只有“醉”时方能忘百忧。对这类生活感受在前人的作品中已属常见,本非新鲜话题。值得注意的是蒋春霖此词在表述这一感受时,采用的方式是用上片全部字句来写“醒”的可怕,极写只有一醉方是归宿。他是以视听的种种触及身外事物的感觉来表现“醒”的痛苦的,从而达到他要与这客观现实的外界隔绝的意愿,即谋求一醉而去。这是词人在手法上的特异处,于是就显得“字字用意”,即每个意象的锻炼,包括遣词造句的悉心推究,全都是围绕着“醒”的感受的灼人揪心之苦涩。

“杨柳东塘细水流”是个恬静宁和的境界,这起句七字毫无情感色彩,不存在悲欢苦乐的倾向。然而此中正见出词人深具的匠心。写此平静之境实在是为反跌大不平静,是虚悬一个供观照之象。原来这是“醒”前即“睡起”前的客观景观,一当 “红窗睡起唤晴鸠”,在“我”眼中的一切全失去了宁静,换句话说都蒙受了主观的色调。所以,“睡起”二字是两种境界的转换点。“红窗睡起”是晴鸠啼鸣造成的,这晴鸠无疑在我心目中就是个可厌之物。三四句具体描述“睡起”后的痛苦: 屏风上的翠墨山巅压向眉心,其实是说愁上眉山,黛眉之愁色借翠屏山水画面作喻; 镜子波光上横生的鬓角秋霜,实际上是两鬓白发从镜子中照见。“压”字“生”字极见锤炼之功,较之一般的写感觉要深曲,一句之中层次也丰富得多。试想,山压眉心,何其沉重?波生鬓角,何其凄冷?这无疑使愁使恨的程度加重加深了,其艺术效果比平铺直叙的写法当然要强许多倍。

下片“临玉管”两个三字句表现的是谋醉的举动。瓯,杯子。接着申述一句,道出为什么要一醉方休;是为了忘忧遣恨。结句说如果明朝醒来又将难以排遣,何不大醉不醒,那时候“花落归鸿尽”都与我无关,“细雨春寒”也不怕(因为醉去不知道),我自紧闭在小楼中黑甜一觉,一切都可平静了。

“醒”是入世,苦海无边; “醉”则隔世(人为心造的隔离于世,故并非真能出世、离世),别幻天地。这首《鹧鸪天》的“意”归结到底是表现一个“隔”字,要与烦恼,苦难的人世间相隔不沟通,以求摆脱种种恨事的折磨己心。词写尽了一个封建文人身处乱世之际的悲哀和无法自拔之情。但此情此意曲折写来,不是一泻无余的直白。从其创作过程的构思看,确实表现为力求“字字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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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送人


 唱彻阳关泪未干,功名余事且加餐。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 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这首词副题“送人”,借送别机会与友人剖露心迹,表现自己对于官场的看法。
 据邓广铭《稼轩词编年笺注》,这首词作年莫考,暂归带湖之什。所送之人未可知,大概即将赴任,作者与之道别。
 上片写送别。首二句直说别情并劝告友人,不要把功名看得太重,还是身体要紧。阳关,即依据王维《送元二使安西》诗谱写的《阳关三叠》 。余事,次要的事。二句道别,带有一般应酬之意。次二句设想别后情景。二句并列对仗,将场景铺开。“浮天水送无穷树”,这是舟船行进中所见途中景象。谓:友人启程后,快速行驶,很快就消失在水天连接处,一路上,无数树木夹岸欢送。“带雨云埋一半山”,这是行进中所出现的云山景象。谓: 两岸青山时而被云雾遮住,时而从云雾中露出脸来。二句展现场景,同时体现动态,将友人此去的前景表现得无比阔大。
 下片发议论。换头三句变换句法形式,并变换道别内容。谓: 古往今来,怨恨之事千千万万,不应当把人与人之间的离合聚散当作悲哀与欢乐的出发点。这是一般议论,带有轻别意思。歇拍二句承接前三句,谓: “人间行路难”才是最让人担心的。江头风波恶,这是自然现象,似可提防,而 “人间行路难”,这种人为的“难”,才是最险恶的。这里所说,主要指仕途凶险。这当是作者的自身体验。二句所发议论,由一般转入个别。其中所说,既是作者的自身体验,又具有一定的针对性。这是针对友人即将踏上这一人生险途所发的议论。于是,词作由送别、轻别,到感叹“人间行路难”,其用意表现得甚为曲折。
 全词所写,语重心长,情感甚是真挚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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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赠 友

万感中年不自由,角声吹彻古《梁州》。荒苔满地成秋苑,细雨轻寒闭小楼。

诗漫与,酒新𫈪,醉来世事一浮沤。凭君莫过荆高市,滹水无情也解愁。

此词似写于甲午战败后。词中以抒发牢骚和自我排解的方式,表示对现实的愤懑。上阕写感受和环境。“万感中年不自由”,起首便令人结舌,这是作者壮志成空的幻灭之感,是作者长期愤郁积压的迸发。文属光绪皇帝的“帝党”一派,主张维新。但朝廷大事由西太后主宰,无论她“训政”还是“撤帘归政”,光绪都只是一个傀儡,而李鸿章等“后党”自然有恃无恐,肆无忌惮。文等处处被刁难排挤。“梁州”,唐曲名,原作“凉州”,为西凉所献。此曲多表达苍凉哀怨之情。“角声吹彻古《梁州》”,意指举国之内,哀音笼罩,危机四起。“苑”,即园。“荒苔”两句,以环境衬托心情。往日美丽的园林,而今荒苔遍地,一片凄凉,“细雨轻寒”又锁闭着住所。这里显然隐喻着晚清社会。作者心情压抑,只好在这“小楼”中自寻寄托。

“最是过片不要断了曲意,需要承上启下。” (张炎《词源》)上片以“闭小楼”结束,下片就描写楼中之人,写他如何排愁解愤,上下片层次分明,联系紧凑。“诗漫与”,语出杜甫“老去诗篇浑漫与,春来花鸟莫深愁。” (《江上值水如海势聊短述》)作者心情不宁,无心于诗而作诗。 “𫈪” (chú) , 即刍, 段成式诗,“新萏石冻杂梅香。” “情多最恨花无语,愁破方知酒有权。” (郑谷《中年》)文廷式正是借酒浇愁。“浮沤”,水上的浮泡,取李远诗: “百年如过鸟,万事一浮沤。”(《题僧院诗》)作者不愿清醒着看待世界,而只想以醉来麻痹自己,醉后就把这“世事”看作生死极易、变化无常的水泡。这一比喻十分贴切。这正是作者遭到沉重打击后“但愿长醉不复醒”的凄楚的感叹。“凭”,请也。“荆高市”,典出《史记·刺客列传》: “荆轲嗜酒,日与狗屠及高渐离饮于燕市,酒酣以往,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于市中,相乐也。”荆、高相乐于市,然壮志在胸,日后终有壮举。而作者胸藏良策,却报国无门,更屡遭打击,现实折磨得他“百忧如𢭏”(《翠楼吟·序》), 深感心寒。他不愿去想荆、高,免得激起心底的愁思义愤。“滹水”,即滹沱河,发源于山西,流经河北到天津,又汇北运河入海。滹水无情,但赏者有意。“滹水无情也解愁”,表面看作者找到寄托,得到安慰,实际是愁填江河,恨压群峰。“吞吐之妙,全在换头煞尾。” (沈祥龙《 论词随笔》) 此词换头音节短促而轻隽,煞尾缓笔而收,余蕴无穷。

这首词“神似稼轩” (叶恭绰《广箧中词》),其沉郁顿挫,健笔如意,颇有出尘之致。词贵自然,刻则伤气。“万感中年不自由”等句,信手拈来,通俗如话,又妙语成珠,令人过目成诵。“凭君莫过”句乃为反语,激愤之情更为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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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即 事

劫火何曾燎一尘?侧身人海又翻新。闲拈寸砚磨砻世,醉折繁花点勘春。

闻柝夜,警鸡晨,重重宿雾锁重。 堆盘买得迎年菜, 但喜红椒一味辛。

甲午战争时期,身居军政枢要的李鸿章只求苟且身计,畏葸懦怯,战机屡误。极力主战,生性抗直的文廷式上疏弹劾。这自然遭到前者的嫉恨,被陷罪削职。这首词即作于罢官之后。词通过迎接新年的描述,反映了当时的政治斗争,表现了自己艰难的处境和不屈的品性。

开篇借佛家语,以反问起: “劫火何曾燎一尘?”“劫火”,佛家指世界毁灭时的大火,后一般用为乱世灾难。这里有指当时战乱和朝中恶势力双重意思。“一尘”,味词意当以一粒微尘自喻。作者以“何曾”诘问,显示自己遭劫不灭,即不屈服于朝廷恶势力的迫害。若引道家语,解“一尘”为一世亦通,但联系下句“侧身人海”,似取前说为妥。“侧身人海”是说在人多处戒慎立身,出黄景仁《都门愁思》“侧身人海叹栖迟”句。这里写出削职后栖隐人群的处境,正与上句“一尘”相应。“翻新”,岁月翻新,指新春到来,点题目“即事”。“翻新”前着一“又”字,非惟状时光迅速,也表示,年虽翻新,而故我仍在,禀性依然的意思。这句从上句转出,以艰险处境中身志不屈作为对“劫火何曾燎一尘”的回答。下两句具体写削职后赋闲的生活状况; “闲拈寸砚磨砻世”,“磨”与“砻”皆为磨碎物品的用具,全句谓在磨墨写作中消闲时间; “醉折繁花点勘春”,“点勘”,校勘,谓折取繁花来识别领略春天的到来。上句“闲拈”,悠闲之中透着才志不获所用的怨愤,故下句接以“醉折”,是以酒浇愁的意思。两句一递一进,表层的放达自适,正深掩着被迫害处境的悲慨。对文廷式这样一个正统儒士来说,“进亦忧,退亦忧”,以天下国家为己任的雄心抱负无论如何是掩饰不住的,下片“闻柝夜,警鸡晨”便道出了“位卑未敢忘忧国”的情怀。“柝”,夜间警盗之具,“闻柝夜”是说夜间睡不着觉,警觉地听着外面柝的敲击声; “警鸡晨”,用刘琨、祖逖二人闻鸡起舞的典故。两句表明虽家居赋闲,但时刻关心国事,随时准备着为国效力。然而现实情况怎样呢? “重重宿雾锁重”。 “重重宿雾” ,比喻朝廷恶势力的强大; “”, 城内重门,指皇宫。皇帝被众多的奸佞之臣包围着,自己纵有雄心壮志,也无计上达天听,出而为国效力。这句写出当时黑暗的政治局势,表现了作者“有怀投笔,无路请缨”的悲哀。尽管如此,他也决不准备向恶势力妥协,末两句“堆盘买得迎年菜,但喜红椒一味辛”,回扣迎新年即事的主题。他在众多的年菜之中格外喜欢红椒的辛辣,当然不仅指食味所好,而是以之自况抗直不曲的性格,表明要一如既往地坚守自己的品性节操。末句借物喻志,新警醒目。

这首词截取迎接新春的片断,在时事国难背景上寄写身世遭际,题作“即事”,实为言志。词看去闲散淡宕,却处处绵里藏针,孤傲不驯。风格峭拔,高韵独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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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

余与半塘老人有西崦卜邻之约。人事好乖,高言在昔,款然良对,感述前游,时复凄绝

谏草焚馀老更狂,西台痛哭恨茫茫。秋江波冷容鸥迹,故国天空到雁行。

诗梦短,酒悲长。青山白发又殊乡。江南自古伤心地,未信多才累庾郎。

半塘老人,即王鹏运,与郑文焯同为清季四大词人之一。光绪三十年甲辰(1904)夏,寓居扬州的王鹏运过江至苏州访旧,与两江总督端方、郑文焯等夜宴八旗会馆(苏州拙政园故地)。单裳薄衣,不胜风露,次日即病,旋卒于苏州。停柩于沧浪亭畔的结草庵中,时值六月也。郑文焯感怆哀恸,为作此词哭之。原作三首,此录其一。

词从故友的为人个性写起。“谏草”,劝谏的奏章。光绪十九年癸已(1893),王鹏运官御史。此时国势日衰,政治腐败,鹏运目击感愤,弹劾权贵,指陈时弊,不遗余力。“一时权要,自诸亲王以逮翁同龢、孙家鼐之属,弹劾殆遍。时西后及德宗(光绪)常驻颐和园,鹏运争之尤力,以此几罹不测之祸” (龙榆生《清季四大词人》),他自己也曾说过: “老人(王鹏运自指)之为言官也,尝妄有所论列,其事为人所不易言。老人之友,有为老人危者,上疏之前夕,为老人占之,得‘刻鹄类鹜’之繇。疏上,几得奇祸。” (《半塘僧鹜自序》)词的起句说他御史虽罢,谏书已焚,但愤世嫉邪之气不改,到老更“狂”。岂知天不佑善类,遽夺其生命,可不痛哉!“西台痛哭”,用元初谢翱登西台痛哭文天祥事。“西台”,又为御史台的别称,“西台痛哭”,似又含王鹏运当年在御史台痛愤时事之意。鹏运嫉邪愤世,狂而不见容于世,今又早死,故有“恨茫茫”之感。“恨茫茫”,既指故友的恨世,也是作者的恨时,同时包括对故友早逝的遗憾痛惜。接下来写对故人的怀念: 茫茫秋江,“波冷” 涛寒,白鸥之迹尚存,故友的音容不见。四顾萧索,寒波冷影,内心无限凄凉,秋雁南飞“故国”,而故友却长眠他乡,人不如雁,思之亦令人断肠。

上片怀友,下片自伤身世。“诗梦短,酒悲长”,对比中写出人生的悲哀。人生如梦,故想用诗篇留住人生之梦,而梦偏短。短梦醒来,欲借酒消愁除悲,偏偏“举杯消愁愁更愁”。诗与酒是词人生活和精神的两大支柱,但诗留不住人生之梦,酒解不了人生之愁。“青山”一句,由对自我人生的静思默想而举首向外遥望,户外青山又引发了 “早生华发”的感慨。门外青山不老,室内人却白了少年头,对比中又写出深沉的伤感。“青山白发又殊乡”的“又”字,转折层深,使悲伤层层递进: “青山白发”,是一层悲; “殊乡”为异客,是第二层悲; “白发又殊乡”,临老而飘泊他乡,是悲上加悲。宋罗大经《鹤林玉露》说杜甫《登高》“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十四字之间含八意,而对偶又精确”,本词七字之中含三意,而对比鲜明。“青山”与“白发”含意本极简单明了,但两个色彩鲜明的意象叠合一起,却生发出丰富复杂的情思。这可称上是化腐朽为神奇的“点铁成金”手段。

结句紧承“殊乡”。“殊乡”异客已是悲怆,而“殊乡”的江南又是“自古伤心地”,就更令人“伤心”。“庾郎”,即庾信。庾信原仕梁朝,后出使西魏时,梁朝被灭。西魏倾慕南朝文化,而庾信又“多才”能文,故被强行留在北方。庾信羁旅北地多年不返,常起“乡国之思”,遂作《哀江南赋》以致其意。“未信多才累庾郎”,一层意思是说,江南从古就是“伤心地”,并非庾信“多才”就特别敏感“伤心”。早在他之前的王粲就有过江南“虽信美而非吾土,曾何足以少留” (《登楼赋》)的慨叹。另一层含意是,庾信羁留“殊乡”,并不是主观上“多才”的连累,而是外在势力、社会现实使然,隐寓词人自己流寓江南乃时势所迫,身不由己之意。他自比哀江南的庾信,既有乡关之思,也有感时伤世之恨。

死者“恨茫茫”,生者多“伤心”,全词充满着沉重的“生死两茫茫”的悲剧色彩,真令人“时复凄绝”。


历代诗词精品之《鹧鸪天》鉴赏 - 可可诗词网

鹧鸪天

 

晏几道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人间别久不成悲”,诗句其实包含一种深层的悲哀。小晏词就多写别后之悲,而此词又兼写重逢之喜。
 上片追忆当年相聚之乐。宴席上常有这样的情况,本已不胜酒力,但在兴头之上,在可人面前,却偏逞能,俗话道“舍命陪君子”。“彩袖殷勤捧玉钟”写的正是这种情形,面对侑酒的这位歌女,不能不领这个情,即是上了脸也顾不得,此之谓“当年拚却醉颜红”,而那歌女在悦己面前,也显得举措自在,尽兴地歌舞——在杨柳围绕的高楼中翩翩起舞,摇动着绘有桃花的团扇(道具)缓缓而歌,直到月落宴散。本来是月自落,风自尽,与人何干!而词人写成“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似乎月为舞而低,风因歌而尽,其中就含有“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那一类意味。下句的“风”字用得很灵妙,似指歌声振荡的声气,即“清风一唱口氛氲”(卢照邻),类乎温庭筠的“玉钗头上风”、李贺的“罗惟绣幕围香风”以“风”借代香气。关于这个“风”字,吴世昌有一别解,谓古时歌扇,一面画桃花,一面列曲目,便于点歌,“风”即风诗,“歌尽桃花扇底风”,即点唱完所有歌目,可见歌者为人激赏。“彩袖”、“玉钟”、“醉颜红”、“杨柳楼”、“桃花扇”等轻倩艳丽的描写,显得色彩绚烂,梦忆比现实更加动人。
 下片前三句写别后相思之苦。这里“忆相逢”与后文“犹恐相逢”的“相逢”’字同指异。一指过去的相聚,一指眼前的重逢。别后苦情只一言以尽之:几回魂梦与君同”——多少次在梦中见到你啊。末二句意外重逢,该有多么惊喜,简直叫人不敢信其真实,疑心还在做梦。这里写出了一种普遍的心理现象:人们有时不能承受突如其来的幸福。杜甫《羌村三首》就有“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之句。老杜乃于战乱中见妻儿,故悲怆沉重;小晏则在无聊中逢旧人,故缠绵委婉。同时小晏此词前文写到“几回魂梦与君同”,欢喜成空,自然导致了今日的“乍见翻疑梦”(司空曙),前后尚有一重照映。“今宵剩把银釭照”的“剩”字犹妙,著此一字,便扫空往昔的“彩袖”、“玉钟”、“杨柳楼”、“桃花扇”种种,不胜今昔之感见于言外。重逢虽有一番惊喜,回思旧日,又难免有昨梦前尘之感。
 此词妙处尤在能运用声音配合之美,造成一种迷离惝恍的梦境,有情文相生之妙。下半阙共计廿七个字,其中有十六个字是前后鼻音:从、相、逢、魂、梦、君、同、今、剩、银、釭、恐、相、逢、梦、中等,使人读来仿佛是听一个谐美的乐曲,引入一种似梦非梦的境界,恰好与词中所要表达的情思相配合,增强了感染力。
 
 小令尊前见玉箫,银灯一曲太妖娆。歌中醉倒谁能恨,唱罢归来酒未消。
 春悄悄,夜迢迢,碧云天共楚宫遥。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

 
 词亦怀人之作。上片回忆往昔。唐范摅《云溪友议》载有一个两世姻缘的故事:韦皋与姜辅家侍婢玉箫有情,相别七年后玉箫绝食死,再世为韦皋侍妾。“玉箫”代指旧时相好。四句写歌筵尽欢尽醉的情事,句句有歌(“小令”、“一曲”、“歌”、“唱”)、亦几乎句句有酒(“尊前”、“醉”、“酒”),故颇饶唱叹韵味。“妖娆”有心许目成之意,著一“太”字,则成激赏。喝醉不免失态,但没法自制——“谁能恨”则是终不悔的意思。“酒未消”也包含意未消的意思。词人任情、真率的禀性,在此得到充分的表现。
 下片写别后相思。春日寂寥,故曰“悄悄”;愁来夜长,故曰“迢迢”。这不是一般春夜的感觉,而是相思情切的表现。下句包含两个语典,一本江淹诗“日暮碧云合,佳人殊未来”,后人多用“碧云天”寓托怀思之意;一本李商隐诗“巫峡迢迢旧楚宫,至今云雨暗丹枫。微生尽恋人间乐,只有襄王忆梦中”,“楚宫”一辞隐含昨日风流故事,著“共遥”二字,则表达了“去者日以疏”的恋旧情结。末二写相思到极,寤寐求之,为全诗警策。人生天地间,受着各种制约,拘检颇多,正因为如此,自由才成为最高的理想。而作为潜意识产物的梦境这东西,却有“无拘检”的好处,能满足人在现实中无法实现的愿望。于是此夜,词人的梦魂,又踏着满地白花花的柳絮,走过谢桥,重访意中人去了。这里化用了张泌《寄人》诗意“别梦依依到谢家,小廊回合曲阑斜。多情唯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也有创新,夜路上白花花的柳絮,是从月照落花的意境中翻出。点出梦魂“无拘检”,与不自由的人生对照,也是新意。“惯得”、“又”字,则表明类似的梦不止做过一次,即“几回魂梦与君同”也。而踏花过桥,更活生生展现了梦游情景,较之“别梦依依到谢家”具体生动多矣。据《邵氏闻见后录》载,与小晏同时的程颐读了这两句,笑道“鬼语也”,意甚赏之。连头巾气很重的道学家都受到感染,说明这两句确实富于魅力。
鹧鸪天

鹧鸪天

词牌名。又名思越人、翦朝霞、骊歌一叠、醉梅花、千叶莲、半死桐、思佳客、看瑞香、第一花、禁烟、锦鹧鸪、避少年、鹧鸪引。双调。清毛先舒《填词名解》:“鹧鸪天采郑嵎诗:‘春游鸣鹿寒,家在鹧鸪天。’”始见于宋·宋祁词。
全词上下两片,共9句55字。上片第一、二、四句,下片第二、三、五句押韵。均用平声韵。上片第三、四句,下片第一、二句,多用对偶。常用格体为:
平(韵),平仄仄平平(韵)。平仄平仄,仄平平仄平(韵)。
仄,仄平平(韵),平仄仄平平(韵)。平仄平平仄,仄平平仄平(韵)。

☚ 钗头凤   虞美人 ☛

鹧鸪天

鹧鸪天

晏几道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此为别后重逢之作。曲折深婉,虚实结合,如乐如画,上片写当年相聚之乐,似实而虚。字面艳丽,逼真如画。其“舞低”二句,工致韶秀,雍容华贵。下片写久别重逢之喜,似梦实真,音调谐婉,美听如乐。“从别后”三句,写常萦魂梦,见出别后相忆之深。煞拍转到眼前,用杜诗而无杜诗之悲怆沉郁之感,而独具轻灵婉折之美。
☚ 蝶恋花   鹧鸪天 ☛

鹧鸪天

鹧鸪天

晏几道


守得莲开结伴游,约开萍叶上兰舟。来时浦口云随棹,采罢江边月满楼。 花不语,水空流,年年拼得为花愁。明朝万一西风动,争奈朱颜不耐秋。

此首写年轻女子采莲的情景,但不侧重写莲花或采莲人之相貌美,而把笔墨放在采莲的环境美和采莲人的心灵美。在艺术上兼取民歌和文人词之长,于清新流畅中得俊雅蕴藉之趣。
☚ 鹧鸪天   鹧鸪天 ☛

鹧鸪天

鹧鸪天

晏几道


醉拍春衫惜旧香。天将离恨恼疏狂。年年陌上生秋草,日日楼中到夕阳。 云渺渺,水茫茫。征人归路许多长。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

此为抒写男女离情之作。感情深挚,风格俊爽,颇具顿挫磊落之韵致。上片写离恨难遣。先写离恨逗起及愁恨难遣之情态,继而因情敷景,布景织情,从时空两种角度形容其遭受离恨折磨之情状。下片写欲排遣离恨。先以景喻情,写归途遥远,锦书难托,继写离恨无从表达,用决绝之辞,表深挚之情。
☚ 鹧鸪天   鹧鸪天 ☛

鹧鸪天

鹧鸪天

晏几道


小令尊前见玉箫,银灯一曲太妖娆。歌中醉倒谁能恨?唱罢归来酒未消。 春悄悄,夜迢迢,碧云天共楚宫遥。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

此词写词人初见玉箫当夜之情事。先写相见之地与所见之人,再写女子美艳动人与歌声之妙。“未消”的既是酒意,也是见佳人而产生的绵绵情意,落笔沉着而用意深婉。过片写宴罢归来的刻骨相思。煞拍宕开一层,写梦中求之,见其钟情之深,意境幽缈。以梦魂之无拘检反衬现实生活中人为之间阻,委婉有味,情韵兼胜。
☚ 鹧鸪天   木兰花 ☛

鹧鸪天

鹧鸪天

苏轼


林断山明竹隐墙,乱蝉衰草小池塘。翻空白鸟时时见,照水红蕖细细香。 村舍外,古城旁,杖藜徐步转斜阳。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

本篇写田园则清新可人,谈人生则超然旷达,是一篇自然情趣与生活哲理浑融无间的佳作。而结句以禅理出之,更于洒脱中流露了一种空灵之气。
☚ 念奴娇   定风波 ☛

鹧鸪天

鹧鸪天

黄庭坚


坐中有眉山隐客史应之和前韵,即席答之黄菊枝头生晓寒。人生莫放酒杯干。风前横笛斜吹雨,醉里簪花倒着冠。 身健在,且加餐。舞裙歌板尽清欢。黄花白发相牵挽,付与时人冷眼看。

这首词形象鲜明,抒情强烈,在黄词中独具一格。上片所刻划的狂士形象,是作者与史隐士的合照;而下片末二句的表白,则是他在饱经沧桑后所采取的傲世态度。在这一“狂”一“傲”的背后,隐藏着作者多少苦闷,多少激愤,多少辛酸!
☚ 清平乐   谒金门 ☛

鹧鸪天

鹧鸪天

李元膺


寂寞秋千两绣旗,日长花影转阶迟。燕惊午梦周遭语,蝶困春游落拓飞。 思往事,入颦眉。柳梢阴重又当时。薄情风絮难拘束,飞过东墙不肯归。

这首词抒写作者对一名歌女或婢妾的思念。上片描写环境:秋千寂寞,花影映阶,燕惊午梦,蝶困春游;这暮春日午时的慵倦气氛,更触发了作者怀人的愁情。下片回忆往事,用“风絮过墙不肯归”的隐喻表现斯人已去,宛然若失的怅恨。
☚ 望江东   望海潮 ☛

鹧鸪天

鹧鸪天

苏庠


枫落河梁野水秋,澹烟衰草接郊丘。醉眠小坞黄茅店,梦倚高楼赤叶楼。 天杳杳,路悠悠。钿筝歌扇等闲休。灞桥杨柳年年恨,鸳浦芙蓉叶叶愁。

此词写别恨离愁。词以时序写入,先写途中落叶枯枫、退水小河、澹烟衰草、河桥郊丘的郊原景色,是一幅衰煞秋日羁旅图。接写夜宿山村茅店,借酒浇愁,醉眠梦入大城高楼与意中之人幽欢,真可谓“是仙是幻是温柔”了。醒来“钿筝歌扇”已失,怅惘恨生,推出词旨。全词言短意长,含蓄有味,绘景抒情,皆臻佳境。
☚ 蝶恋花   惜分飞 ☛

鹧鸪天

鹧鸪天

朱敦儒


西都作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卷,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该词以“疏狂”贯穿全篇,刻画了一位放任而且清高、无畏而且无羁的“狂人”形象。上片“给雨支风”、“留云借月”,堪称奇思妙想;下片“几曾着眼看侯王”,足见“狂人”狂而不俗,放而不屈。全词极富浪漫色彩,具有独特艺术魅力。
☚ 念奴娇   好事近 ☛

鹧鸪天

鹧鸪天

聂胜琼

寄李之问


玉惨花愁出凤城。莲花楼下柳青青。尊前一唱《阳关》后,别个人人第五程。 寻好梦,梦难成。况谁知我此时情。枕前泪共阶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

作者是都下妓,故词的这种俚俗平易的民间曲子风格是与作者的身份相称的。“寻好梦,梦难成”,足见其情痴意真,而“枕前泪共阶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的夸张更令相思人肠断。然而这恐怕亦有所本。明代《诗渊》,中录有署名唐人高辅尧的一首《寄友人》诗就是“独卧良宵不是情,相思求梦梦难成。枕前泪共阶前雨,隔个寒窗滴到明。”
☚ 忆王孙   临江仙 ☛

鹧鸪天

鹧鸪天

陆游


家住苍烟落照间,丝毫尘事不相关。斟残玉瀣行穿竹,卷罢黄庭卧看山。 贪啸傲,任衰残。不妨随处一开颜。元知造物心肠别,老却英雄似等闲!

此词上片写隐逸疏散生活。“卷罢黄庭卧看山”,确有脱尘出世的陶然之致。下片抒怀,疏旷中尚带几分牢骚,这是针对造物者“不假世间英物”(邓剡《念奴娇》)之不公而发的。通篇声调流畅,虽有跌荡而无顿挫,故而风韵爽朗。飘逸高妙。
☚ 谒金门   鹊桥仙 ☛

鹧鸪天

鹧鸪天

辛弃疾


送人唱彻《阳关》泪未干,功名余事且加餐。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 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该词为送别之作,然词境未局限在惜别之中。词人奋笔开拓,以极富感情、极富哲理的语言。展示了更为广阔的境界。结尾二句,意蕴深远,却又似信手拈来。词人举重若轻,令人足见词苑大手笔之工力。
☚ 念奴娇   祝英台近 ☛

鹧鸪天

鹧鸪天

辛弃疾

代人赋


陌上柔桑初破芽,东邻蚕种已生些。平冈细草鸣黄犊,斜日寒林点暮鸦。 山远近,路横斜,青旗沽酒有人家。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

词写农村的自然风光。上片写近景。桑芽、细草、幼蚕、黄犊等均为新鲜而富有生命力的事物。下片写远景。山路崎岖,青旗沽洒,一派远山村色。以城中桃李憔悴与山路荠芽小花对比,借景抒情,表现了辛弃疾罢官乡居期间对农村的欣赏流连和对城市上层社会的鄙弃。
☚ 满江红   西江月 ☛

鹧鸪天

鹧鸪天

辛弃疾


有客慨然谈功名,因忆少年时事,戏作。
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燕山夜娖银胡䩮,汉箭朝飞金仆姑。追往事,叹今吾,春风不染白髭须。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

此词写被迫闲居、壮志莫酬的愤懑。上片写昔日英雄业绩,气势豪迈,形象鲜明,激昂发越,声情并茂。下片转向写今日处境与感慨。通篇用强烈的今昔对比手法,寓庄于谐,昔日的英雄壮举与今日的满腔悲愤,构成雄豪悲壮的感情基调。
☚ 丑奴儿   永遇乐 ☛

鹧鸪天

鹧鸪天

姜夔

正月十一日观灯


巷陌风光纵赏时,笼纱未出马先嘶。白头居士无呵殿,只有乘肩小女随。 花满市,月侵衣,少年情事老来悲。沙河塘上春寒浅,看了游人缓缓归。

便叙事也不失词人本色。游记如花满市,抒情似月侵衣,莫道春寒浅,夜凉如水,多少事到心头。“看”则闹市中体会自己的孤独,“归”则寂寞中领略人生的苍凉。在反差颇大的蒙太奇镜头里隐了深沉的对比联想。
☚ 忆王孙   踏莎行 ☛
鹧鸪天

鹧鸪天

词牌名。又名《思越人》、《翦朝霞》、《骊歌一迭》、《醉梅花》、《千叶莲》、《半死桐》、《思佳客》、《看瑞香》、《第一花》、《禁烟》、《锦鹧鸪》、《避少年》、《鹧鸪引》。双调。清·毛先舒《填词名解》:“《鹧鸪天》,采郑 诗‘春游鸣鹿塞,家在鹧鸪天。’”始见于宋·宋祁词。
全词上下两片,共九句五十五字。上片第一、二、三句,下片第二、三、五句押韵。均用平声韵。上片第三、四句,下片第一、二句多用对偶。常用格体为:
(仄)(仄)(平)(平)(仄)(仄)平(韵),(平)平(平)仄仄平平 (韵)。(仄)平(平)仄(平)平仄,(平)仄平平(仄)仄平 (韵)。
(平)(仄)仄,仄平平 (韵),(仄)平(平)仄仄平平 (韵)。(平)平(仄)仄平平仄,(平)仄平平(仄)仄平(韵)。

☚ 忆王孙   虞美人 ☛

鹧鸪天

鹧鸪天

曲牌名。南北曲均有同名曲牌。南曲属仙吕宫,一名 〔骊歌一叠〕。北曲属大石调。据清·周祥钰《九宫大成谱》,属北曲大石调者,字数定格及韵式作七、七、七、七 (四句)。用作小令。属南曲仙吕宫者,字数定格及韵式作七、七、七、七、三、三、七、七、七(九句)。用作引子,但实际大都用于剧中人物分别的场面。如《琵琶记·南浦》中蔡伯喈和赵五娘分别时所唱“万里关山万里愁”一段即是。

☚ 步步娇   八声甘州 ☛

《鹧鸪天》zhe gu tian

Sky of Partridge→贺铸 (He Z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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