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词 | 鹊踏枝 |
类别 | 中英文字词句释义及详细解析 |
释义 | 鹊踏枝 鹊踏枝词牌名。即《蝶恋花》。参见“蝶恋花”条。又曲牌名。南北曲均有。南曲入商调,用作过曲, 北曲入仙吕宫, 用于套曲,字句格律与词牌不同,彼此亦不同。 ☚ 蝶恋花 一剪梅 ☛ 鹊踏枝 鹊踏枝不忽木 “身卧糟丘”套 ![]() 全曲六句:3△,3△。4,4△。7△,7△。第五句有破作四字二句者,如郑廷玉《看钱奴》、无名氏《赚蒯通》,句各叶韵,平上均可。与词牌〔蝶恋花〕别名〔鹊踏枝〕者不同。南〔商调·满园春〕(即〔遍地锦〕)一名〔鹊踏枝〕亦异。 ☚ 那吒令 寄生草 ☛ 鹊踏枝 鹊踏枝唐教坊曲,用作词调。唐俗以鹊声报喜,乃作调名。“鹊”原作“雀”。敦煌曲有此调二首。其一“叵耐灵鹊多瞒语”咏调名本意,为齐言体,单调,七言八句,五十六字,八仄韵,有三衬字。其二“独坐更深人寂寂”,为杂言体,系将上、下片第二句摊破为四言、五言两句而成,双调,六十字,上、下片各五句四仄韵。至五代时此杂言体成为定格,如冯延巳《阳春集》本调十四首,俱为杂言,仍用《鹊踏枝》名。入宋易名为《凤栖梧》、《蝶恋花》。参见《蝶恋花》条。 ☚ 鹊桥仙 鹊桥仙令 ☛ 鹊踏枝冯延已 谁道闲情抛弃久,每道春来,惆怅还依旧。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 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 这首词着意建造的,是一种困扰人生的较为普遍的感情境界——词中谓之“闲情”。所谓闲情,不能简单化地解为爱情,而应指一种无缘无故的忧郁,一种莫名的烦恼,曹丕所谓“高山有崖,林木有枝。忧来无方,人莫之知。”(《善哉行》)有时简直就是一种周期性的情绪低落,或由时序物候感发(如“每到春来”特别是暮春时节,乍暖还寒时候),或由生理变化引起。 情绪落到低谷后,往往会有所好转——就象天气预报的“阴转晴”,似乎“抛弃”了原来的惆怅。然而,这种“惆怅”还会周而复始地到来,令人感到沮丧。词中通过“抛弃”与“谁道”呼应,写出希望走出感情的低谷,渴望振作而不得的苦闷心情。正是这种心情,使得人变得颓唐,借酒解脱,不惜自虐——“病酒”是饮酒伤身之意,“不辞”是不管之意。而下片又重起追问与反省——“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这“新愁”也就是“还依旧”的惆怅与闲情,可见内心的情结还未能解开,真有柔肠百折之感。这里刻划振作与颓唐,自怜与自弃的矛盾,是人生百态中一种典型的情态,还没有人道得象冯词这般深刻,乃至使得后世读者都能借其酒杯浇自己的块垒。 词中抒情既曰“闲情”,又曰“惆怅”、曰“新愁”,一篇之中凡三致意,有缠绵往复之致,而无直致发露之感,关键在下片有写景好句截住。“河畔青芜堤上柳”,连天的草色和飘拂的柳条,所唤起的,是一种绵远纤柔的情意。末二句“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则跳出自身,作自我观照,描绘了一幅风景人物画。以景语代替了情语,就耐人寻思。清诗人黄仲则诗云:“如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又云:“独立市桥人不识,一星如月看多时。”如果不是内心有一份难以解脱,而百无聊赖的情绪,有谁会在寒风冷露的小桥上直立到中宵呢?黄仲则诗与冯延巳词句确有神似之处。谚云:“不如意事常八九,能与人言不二三”,有时,不能与人言不是不愿与人言,而是自己都说不清。此词就十分细腻地写出了一种独立负荷的孤寂感,所谓“满纸春愁”又“很难指实”,的确是诗之所未能言的词境。 鹊踏枝花寒食路,香车系在谁家树? 泪眼倚楼频独 语,双燕飞来,陌上相逢否? 撩乱春愁如柳絮, 悠悠梦里无寻处。 《鹊踏枝》又名《蝶恋花》、《凤栖梧》等。双调六十字,仄韵。 这首词写一个女子望归的痴情。她的男人出游在外,寻欢作乐,长期不归。春到寒食,双双情侣游春,而她却孤寂一人,怀着心事倚楼而望。词就从这里写起。 她望见天上流动的行云,就想到在外游荡的男人,多少日子了,忘记归来,究竟“飘浮”到什么地方去了?“行云”出自宋玉《高唐赋》巫山神女的自白:“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此词中的行云,暗指在外寻求欢爱的男人。“不道春将暮”,不知不觉春天将要过去,暗寓青春年华易逝,有无限感伤哀怨之情。寒食节到来,野外路上,百草千花,五光十色,令人眼花缭乱。由此她想到自己的男人,分明是被那如花似草的妓女迷住了,又去寻花问柳,他究竟到哪个妓女家去了呢?古代寒食节有扫墓游春的习俗。野外百草千花,乃是暮春景色,承接上句“春将暮”,又比喻烟花女子。香车是冶游男子所乘之车,这里代指她的男人。这上片两处设问,均由“倚楼”望景而来。先见行云后见花草,由行云何处去的疑问,到香车系谁家的猜想,有层次的描述了望归女子怨怅起伏的心理活动,并把她的心理活动层次和词的结构层次相融合,不露迹象。 词的上片两问,可以说是望归女子的心理独白,得不到答案,便有三问。这就是下片所写,看见双燕归来,相依相伴,触目生情,询问燕子归来的路上见到自己的男人没有? 冯延巳善用双燕比兴,如“双燕飞来垂柳院,小阁画帘高卷。”(《清平乐》)“林间戏蝶帘间燕,各自双双。”(《采桑子》)都是以双飞的蝶燕之乐,兴起无侣孤独之感。此词双燕来归,触动她的愁绪,自然打问自己男人的消息。这前后之问,都使她失望,最后只能是怨怅伤感了:春愁缭乱如飞絮,即使在梦中无穷无尽地寻找,也难找到他的踪影。三处设问,“频独语”才有着落。自言自语,把一个望归女子的心理活动揭示无遗。由暮春柳絮漫天飞舞,产生青春易逝的愁情,引出梦里难寻的慨叹,写得入情入理,仍然是心理刻画。疑问、猜想、询问、梦寻,这一连串的心理活动,将望归女子的痴情缠绵写得淋漓尽致。 过片“泪眼倚楼频独语”一句,统领全篇。由于“倚楼”,才见行云、双燕,触动心绪。“频独语”补衬上片的设问,又为下片询问作铺垫,一个“频”字,把上下片连为一体。“泪眼”则是内心哀怨的流露,笼罩全篇。这过片的一句,统上启下,其内涵乃是一片痴情,又暗合题旨。 冯延巳的词,语言清丽,不事浓艳,如百草千花、行云飞絮,不着色象而轻清流丽。他善于运用情景相生的手法,刻画人物心理活动,如引人心绪的行云,使人迷乱的花草,触人怨怅的双燕,撩人感伤的飞絮,都和望归女子的心理感情相融合,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天成,可谓擅词高手。 前人以为此词物事,必有所托;牢骚抑郁之气,似有身世之悲。说明此词概括了深广的人生经验,引人感触颇深。一说此词为欧阳修所作,顺便提及。 《鹊踏枝》《鹊踏枝》 叵耐灵鹊多谩语①,送喜何曾有凭据。几度飞来活捉取,锁上金笼休共语。比拟好心来送喜②,谁知送我在金笼里。欲他征夫早归来③,腾身却放我向青云里。 【注释】 ①叵(po)耐:不可耐,可恶。谩(man蛮)语:谎话。②比拟:本来打算。比,本来。这是唐代俗语。③欲:愿。 【赏析】 这是一首思妇词,但没有进行直接抒写,而是巧妙地刻画了女子和灵鹊的两段心灵独白,以此曲折含蓄地表现出思妇对征夫的深切思念。构思新颖,描写活泼,趣味横生,具有浓厚的民间文学特色。 灵鹊报喜是我国古代人民中习见的观念,五代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中说:“时人之家,闻鹊声皆以为喜兆,故谓灵鹊报喜。”古诗中也有类似的说法,如南朝·梁·萧纪的《咏鹊诗》:“今朝听声喜,家信必应归。”南唐·韩溉的《鹊》:“几度送风临玉户,一时传喜到妆台。”此词则故意反其意而用之,写灵鹊报喜的不灵,由此更加妙趣横生地表现了少妇思夫生活镜头,谱成了一曲思妇的心灵之歌。 灵鹊报喜与一切祥瑞征兆之说一样,都是不科学的,因而也往往是不灵验的,常常惹得人们一场空欢喜,正是这点引起了盼夫归来的闺中少妇的不满,所以这词一开始劈空就写道:“叵耐灵鹊多谩语,送喜何曾有凭据。”思妇感到灵鹊十分可恶,尽说谎话,多次鸣叫预报丈夫回家的喜讯,可总是落空,就像唐代诗人赵嘏在《恒敛千金笑》所写的那样:“从军人更远,报喜鹊空传”,不由得在心中责怪喜鹊太不可靠。少妇不仅抱怨,还进而对灵鹊采取措施。“几度飞来活捉取,锁上金笼休共语”。灵鹊几次三番飞来空传喜,便把它活活捉住锁在金笼子里,不再与它说话。上片中对灵鹊的埋怨也好,惩罚也好,实际折射了思妇盼夫而不得的烦燥不安的心情。 下片是从灵鹊方面的角度来写的,但并不是对话或申诉,而仍是一种内心独白。“比拟好心来送喜,谁知锁我在金笼里”。灵鹊在心中申辩:我本来一片好心来报喜,哪里料到却把我锁在金笼子里。这表面似乎是写喜鹊的满腹委屈,其实是印证对方的无端迁怒,进一步衬出少妇盼夫的急切心情。灵鹊的冤屈一时无法解决,于是生出一种希望:“欲他征夫早归来,腾身却放我向青云里。”愿她出门在外的丈夫早日归来,好把我从笼中放到天空中自由飞翔。这与其说是灵鹊的想法,不如说是少妇愿望的曲折外露。上片事实上的“锁”与下片想象中的“放”,前后呼应,浑然一体,完成了鹊与人的心理交流,突现出一个渴望与丈夫团聚的思妇的完整艺术形象。 我国古代以思妇为题材的诗词很多,一般都进行正面的直接的描写,如“愿言思伯,甘心首疾”。(《诗经·卫风·伯兮》)“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古诗十九首·行行重行行》)等都是,而此词则避熟就生,另辟蹊径,由灵鹊报喜不准引出锁鹊与放鹊的矛盾,在表现空闺少妇思夫之情上,显得既含蓄蕴藉又活泼新巧,具有一种民间词的独特韵味。喜鹊本来是无感情活动可言的,而上片通过少妇以为灵鹊说谎的想象,使灵鹊有了人的思想、行动,下片更是直接将鸟作人格化的描写,赋予灵鹊以人的委屈情绪和愿望。这种移情及物的拟人化手法的运用,更增强了该词清新隽永、俏皮诙谐的特色。这词篇幅不长,却有着较为细致的心理刻画。少妇对灵鹊的迁怒透出了她盼郎归来急不可耐与焦躁不宁的复杂心情;灵鹊的抱屈、祝愿,也是闺中少妇渴望夫妻早日团圆心理的外化。全词可说是一份以曲折形式呈现的形象的思妇心态录。 鹊踏枝这首敦煌曲子词巧妙地写了少妇和 “人格化”的灵鹊的两段心曲,通过描写少妇对灵鹊的怨及灵鹊的万般 “委屈”,含蓄地抒发了思妇对征夫的思念以及对幸福和平生活的渴望。 词的上片,主要借助动作行为来表现思妇期待的迫切。 “叵耐灵鹊多谩语”突兀而出; 叵耐为口语,即可恶、可恨,不可耐也,犹言岂有此理; 灵鹊: 我国古代视鹊为祥瑞之鸟,有鹊声报喜之说。《西京杂记》 等书里,均有类似记载。五代·王仁裕 《开元天宝遗事》 中就有 “时人之家,闻鹊声皆以为喜兆,故谓灵鹊报喜”之说。本来,灵鹊报喜只是一种民间传说,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心理,没有任何科学根据,因而也就谈不上有凭、无凭。这里,思妇怨责灵鹊 “送喜何曾有凭据”,显然是一种痴人痴语,流露出少妇在希望破灭时失望和哀伤的情愫。可想而知,喜鹊一次次地飞来,令独守空闺的少妇一次次燃起希望倚门等待,又一次次地失望而归。终于,灵鹊的多次“谩语”让少妇感到无法容忍了。“送喜何曾有凭据”,同时交代了首句“叵耐”的原因,是灵鹊并未真正送来喜讯。“几度飞来活捉取,锁上金笼休共语”有一石双鸟之妙: 一方面,思妇不可耐的结果,是当这“多事”而又“没有责任心”的鸟儿再度飞来时,不客气地将它捉住锁进金笼,不再搭理它。 思妇也许在心里说: 你这样飞来飞去叽叽喳喳 多次谎报喜讯诳骗我, 全不管我希望破灭后心情多么沮丧; 你在天空飞翔自由自在,全不知“笼中鸟”岁月多么寂寞难耐! 我捉住你,锁牢你,不言不语不睬你,也让你尝尝寂寞孤独的滋味。同时,我们看到女主人公对灵鹊的“惩罚”,不禁要问: 灵鹊何辜,少妇又何故?她想得到的究竟是什么好消息?有这一悬念勾起读者的好奇心,就自然地引出词的后半阕。 下片转换了叙事角度,给了灵鹊一个洗清自己的机会,并通过灵鹊的“辩白”补充了少妇的形象。上片中灵鹊一出场,就是以一个人格化的形象同读者见面的,它的“谩语”,送喜无“凭据”,少妇发誓不与它“共语”,都体现了这一特点。至此,作者借助想象,进一步完成了它的“人化”: 作者赋予灵鹊以人的感情、心理,想象它会委屈,它有愿望。它原打算好心送喜,思妇不理解它、惩罚它,它自然觉得委屈。它的“多事” (几度飞来、谩语) 正在于它的善良 (许是它在天空看到少妇孤苦寂寞,前来安慰她的吧! ) ; 它不因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而改变“多事”的本性,即使被关在笼子里,还是全心全意地为思妇着想。它祝愿征夫早日回家,结束少妇寂寞的生活,那时它再腾身入云,就不必再因“多谩语”而被抱怨为“无凭据”。作者没有通过思妇之口引出思夫的主题,而是通过旁观者,又是少妇孤寂生活的见证者的灵鹊之口来表白“欲他征夫早归来”这一愿望,一方面是古代妇女深受礼教束缚,不能大胆言情的真实写照,一方面又突出了少妇期待征夫生活的“叵耐”,增强了表现力,手法可谓高妙。 古代,妇女由于生活范围的狭隘和知识范围的限制,较之男人有着更愚昧、更迷信的一面; 在寂寞的日子里,她们排遣自己忧思的手段往往是依靠幻想,因而更容易把自己对幸福生活的美好愿望寄托在不可知的命运和一些带有迷信色彩的东西上。所谓“灵鹊报喜”即其一也。许多文人记写闺怨之辞往往着眼于此,以其“无理而痴”的举动来展示她们独特的心灵世界。如五代时著名词人冯延巳在他的《鹊踏枝·烦恼韶光能几许》 中,也有“只喜墙头灵鹊语,不知青鸟全相误”句,通过女主人公对灵鹊、青鸟的期待和怨艾,表现思妇的惆怅情绪。思夫之情的浓重,使失望后的痛苦怨怅成为必然。从这个意义上看,两首词中的灵鹊都具有揭示思妇微妙心理活动的作用,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国古典诗词中,以思妇怨女为题材的作品数不胜数,《诗经》 以后,历代都涌现出大量此类作品,但这支曲子词却有着特殊的魅力,它是那样活泼鲜明、新鲜有趣,让人觉得别开生面。 首先,它没有那种情感的直接表露,也没有某些文人词的矫情和造作,而是通过对思妇和灵鹊的内心活动的展示,把少妇细腻的感情真切含蓄地表现了出来。这样深刻的内容,没有用任何景语和情语,自始至终只有少妇和灵鹊出场,这种结构是颇具匠心的。对思妇丰富的内心世界的展示,也只借助两个简单的动作: “锁”、“放”。作品中没有一字实写少妇的喜悦、渴望、哀怨、寂寞、愁苦,也没有一字点明灵鹊的善良、可爱、宽容、善解人意,但我们又分明能真切地感觉到,也许这正是作者的高明之处: 他留下大量艺术空间,需欣赏者展开丰富的想象来填充,如果一览无余,又有什么美感可言! 这支曲子词的语言运用也比较成功。全篇几乎全用口语写成,也有一些方言俗语,如 “叵耐”、“谩语”、“比拟”、“腾身”等,显得活泼清新,充满了生活情趣。没有刻意雕饰,显得朴素平易,正所谓 “以浅俗之语,发清新之思”! 从词中反映出的种种特质来看,此词当归于民间文学作品,它又一次证明“真诗果在民间”。 鹊踏枝漠漠春芜春不住,藤刺牵衣,碍却行人路。偏是无情偏解舞,蒙蒙扑面皆飞絮。 绣院深沉谁是主? 一朵孤花,墙角明如许。莫怨无人来折取,花开不合阳春暮。 此词写暮春过废园之所见,借废园荒凉、一花独放的情景抒发失意心绪和对时政的郁郁感慨。 词牌名为“鹊踏枝”,又名“蝶恋花”。此调婉转清脆,最宜写景抒情。凡词所写,不外乎情与景二字。或以情语胜,或以景语胜,终是景为情用,情因景生。龚自珍素以写浓挚忧恻、声情沉烈的诗见长,此词写得随意,似顺手拈来,有景中寓情、情景交融之妙,不愧是“郁怒清深两擅场”了。 上片起首以景语发起。漠漠,密布貌。春芜,春天丛生的野草。野草丛生的荒凉庭园,匆匆春又归去,早春的花枝已经凋零,藤刺牵绊衣衫,欲与人倾诉孤寂,妨碍诗人在园中漫步。“偏是无情偏解舞,蒙蒙扑面皆飞絮。”用倒挽句式写园中飞絮。废园杂草丛生,荆棘遍地,行路艰难,已令诗人意绪苍凉,而白蒙蒙一片扑面而来的飞絮,偏偏无情地作意狂舞,更平添几许烦恼。此句若联系宋代词人晏殊《踏莎行》之“春风不解禁杨花,蒙蒙乱扑行人面”,以及宋代散文家曾巩《咏柳》之“乱条犹未变初黄,倚得东风势便狂。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来看,不难感到龚自珍心中积悃已久的愤世之慨。飞絮杨花,在古诗中常用来比作得势的奸佞和小人。龚自珍生于清朝内忧外患初亟之时,看到“衰世”的燕巢危幕之势,虽为才士,但要“革前代之敝”、“事例无不变迁,风气无不移易”,谈何容易。 词人一般为了夺人心目,喜欢在起首作骏迈精警之句,不唯豪放派作此手笔,如柳永的《八声甘州》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直叙眼中物象,一跃而起,绘出一幅凄清苍凉的图画,也是飞来神笔,入骨奔心。龚自珍此词起法,极似宋代词人陈克《菩萨蛮》的“绿芜墙绕青苔院”,从容语淡,场景逐一推出,有宛然入画之妙。其个中意味,且留待读者玩味辨之。上片五句,抓住藤刺牵衣、飞絮扑面两个细节,以此生发,组成一个春日荒园的全景镜头,也为下片作了成功的铺垫。 下片过拍处,笔锋一转,“绣院深沉谁是主? ”耐人寻思。无主绣院已失去了昔日蝶宠花娇的光辉。“深沉”二字,愈显情重。“一朵孤花,墙角明如许”二句一出,最提全词精神。一边是庭园荒芜,荆棘丛生,飞絮扑面,沉闷凄凉得令人窒息,一边是孤花墙角独放,充满生机,让人精神为之一振。“一朵孤花”,语意似有重复之弊,却是词人强调花之孤寂的用心所在。清代文学家高鹗《念奴娇》有“忽地撩人,一枝花影,遥倚阑干右”,宋代诗人杨万里诗有“数点有情吹面过,一花无赖背人开”,孤花独放,最能撩拨诗人情思。景物呈现于人前,唯有心人才能生发联想而作出奇思妙想来,故黄庭坚有“独为我辈设”之语。荒园墙角的这朵孤花,就是为龚自珍而设的。诗人生于“衰世”,眼前内忧外患,常有不满时政的感慨。其改革世弊的思想,虽然后来深深影响过康有为、梁启超,“光绪间所谓新学家者,大率人人皆经过崇拜龚氏之一时期” (梁启超语),但在当时确如“一朵孤花” ,尽管“墙角明如许”,又能有多大作为呢? “莫怨无人来折取”,哀婉自慰,不要埋怨无人赏识这朵孤花,这是因为“花开不合阳春暮”,生不逢时之故。阳春,一般指煦春之时,如李白有“阳春召我以烟景”句。阳春,也常用以喻惠政,即开明时政,如李白《梁甫吟》有“长啸梁甫吟,何时见阳春”句。此词末句,说的是孤花虽美,但因为已到阳春暮时,故无人赏识了。也可以理解为,龚自珍以孤花自比,有美人迟暮,才能无从施展的无限悲叹之情。 在写法上,下片采用特写手法,绘出一幅孤花于墙角悲叹“时不再来”的画面。景中寓情,既写出了词人孤芳难掩,自赏清高之态,也道出了词人生不逢时,行路维艰之叹。 全词情景交融,寄托深远,不尽之意,溢于言表,虽语带伤感,亦不愧为才情俱胜的佳作。 鹊踏枝这首词写的是男女双方的相会,是封建社会里虽有相爱之心而由于种种原因不能够终结连理、长期相守的男女双方的相会。这种相会的本身就来之不易,困难重重,而相会又是那样短暂,接踵而来的即是令人肠断的离别,所以它较一般相会的欢乐与甜蜜,就复杂了许多。冯延巳的这首词即再现了这一生活场景,全词大致可分为四个片断,层次清晰,情挚意厚,细腻准确,缠绵宛转。 上片前三句写 “今夕相逢”的欢乐。这几句初读似有疑问: 一次相逢有一次相逢的喜悦,为什么今夕会有 “却胜当时见”的感觉呢?然而细思方觉延巳真正抓住了爱的真谛,非在爱河中久经涵泳者不易体会。第一句 “几度风楼同饮宴”从远处下笔,郑重追念昔日的旧欢。实际上亦暗示他们两人的相交由来已久,几度相会,几度分别,故相爱感情之强烈已非初识所能相比。二、三句“此夕相逢,却胜当时见。”突出乍见之惊喜,对于热恋中的青年男女来说,那种备受间阻的相会往往能给他们带来更为强烈的快感 (这一点,例与物理学“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的原理有些相似) 。他们对每一次的相会都唯恨其短,而每一次离别之后,他们都以急切的心情盼望着下一次相会,因此,每一次重逢时的欣喜雀跃,他们都会觉得超出了以前。这一层,由于作者采取了 “昔——今——今胜昔”的映衬对比手法,“今夕相逢”之缠绵,之热烈,已跃然纸上。 上片后两句对女方动作及神态作细致刻画,其感情由欢而转悲。不过这个悲,不是靠语言直说,而是靠动作来暗示。“低语前欢频转面,双眉敛恨春山远。”可谓绘声绘色,形神毕现。初见之后,自然是促膝相对,娓娓而谈,而交谈的话题,首先必是以前的旧欢。“语”之前限以 “低”,写尽伊人与情郎相对时的温柔与娇羞 其莺语轻软,耳如可闻。后半句陡然一折,“转面”而曰 “频”——屡屡转面,则其悲而欲抑,抑而不止之满腹柔情,目如可见。这一句两层之间跳跃较大, 由乐而转悲,是几度的分离所致,是苦苦的相思所致?是不能长相聚首所致?是痛感今夕短暂所致?是意识到离别在即所致?这一切作者并没有明言,他只是极生动地为我们写出了伊人的愁态: 那弯弯的秀眉敛恨而蹙犹如隐隐的春山。其他的只能由我们自己以联想来加以补充。谭献《复堂词录序》云: “作者之用心未必然,而读者之用心何必不然! ”见仁见智,只要能自圆其说,顺理成章,从鉴赏的角度来看,都应该是允许的。 下片首句“蜡烛泪流羌笛怨”,是对环境的描述。注入了强烈的主观感情,即王国维所谓“有我之境” ( 《人间词话》 ) 。“蜡烛”,是当前所见;“羌笛”,是席上所闻。夜已将半,烛台上已堆满蜡泪; 席已将散,乐工又吹起了羌笛。然而在有情人的耳目之中,那有心(芯) 的蜡烛,分明是在替人落泪; 那宛转的笛音,岂不是在倾诉哀怨?亦景亦情,情景两兼,物犹如此,人何以堪。“偷整罗衣,欲唱情犹懒。”亦是对女方动作及神态作细刻致画,不过镜头转换,其情致已非上片。这两句的“偷” 、“懒”二字均下得极传神,炼似不炼,炉火纯青,正是 《阳春词》 之本色。“整罗衣”之动作本极为平常,然而冠以“偷”字,则大放异彩,非同凡品。浅而言之,这是活画出温柔娴淑女性之爱美之心;深而言之,这是不欲以不整之仪表出现在情郎面前,亦即“女为悦己者容”。“懒”字本极易为人嫌恶,女子而懒则更为人所不喜。词人这里以“情犹懒”置于“欲唱”之后,把伊人徘徊犹豫,左右为难,欲唱而内心悲痛不忍唱,不唱而情人即去不能不唱,词已到口而犹难以启齿之心理与神态全都表现出来。真可谓“达难达之景见于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是点铁成金,化臭腐为神奇之笔。 结拍“醉里不辞金盏满,阳关一曲肠千断。”放笔直写,不嫌重拙。“醉里”应是男方之情态。所感,所闻,所见已如上述,此时,这位情郎的心中犹如打翻了一个杂货店,酸甜苦辣,齐集心头,故只能一杯接一杯地以酒浇愁。酒虽已醉,然而面对着伊人又一次双手捧上满满的“金盏”——盏而金制,其精美可见; 盏而满斟,其情深可知,又怎忍辞,怎能辞,怎愿辞呢?故虽已醉而仍“不辞”,拼却醉颜,语极痴,情极挚。这个时候,一曲骊歌已在席间回荡,男女双方,执手依依,柔肠千断。词虽已尽,然而却把“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的哀怨永远留在了读者的心头。 这首词以欢始,以悲结,几经曲折起伏,写尽热恋男女相亲相爱之际欢中有悲、悲中有欢的复杂心态。由于作者对具体之情事并不指明,故评者每以“惝恍”称之,有谓其“流连光景,惆怅自怜”,有谓其“有家国之感寓乎其中” (引自蔡嵩云《柯亭词论》),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其实,作为鉴赏,我们大可不必胶柱鼓瑟。叶嘉莹先生谓: “惟其不可确指,故其所写者,乃但为一种感情之境界,而非一种感情之事件”,所以最易引起“读者更深远之联想” (《灵谿词说·论冯延巳词》)。这段话也许可以作为解决上述争端的一把钥匙,也许可以作为我们读《阳春词》的指南。 鹊踏枝〔1〕《鹊踏枝》词调是唐教坊曲,双调,六十字,上下片各五句四仄韵。北宋改名为《蝶恋花》。冯延巳(公元903~960),又名延嗣,字正中,广陵(今江苏扬州)人。南唐李昇时官至元帅府掌书记,李璟称帝后历任同平章事(宰相),因党争罢相,任太子少傅,不久病故。王国维评论他的词:“虽不失五代风格,而堂庑特大,开北宋一代风气。”(《人间词话》)存词一百二十首,后人辑为《阳春集》。 〔2〕行云:随风飘荡的云,喻行踪无定的游子,也即所思之人。不道:不料、想不到。 〔3〕“百草”二句:百草千花,暗喻歌妓舞女。寒食,清明节前一两天为寒食节,正是春天。二句疑虑他又在何处拈花惹草,把香车拴在谁家门口的树上了? 〔4〕“泪眼”三句:陌,路。三句写流泪倚楼望远,不断自言自语,见那燕子成双飞来,问道:燕子,你们在路上碰到他了吗? 〔5〕“撩乱”二句:撩乱,纷乱。二句写春愁像满空乱纷纷的柳絮,即使梦中也难以排遣。 这首词继承传统的闺怨题材,而着重描述少妇的“春愁”。上片写春日良辰,少妇倚楼独盼,怨游子久出不归,对其行踪无限牵挂;花开草长,疑他在外寻花问柳,另有新欢。下片倚楼泪流,自言自语,睹燕子双飞,更感幽独,即使梦中也难寻行踪,无处倾诉也无处打听,只有纷乱如柳絮的悠悠思绪。细腻地表现了人物忧思、猜疑、怨恨、希冀、迷乱等复杂情感。与温庭筠词比较,冯词注重描绘人物的内心活动,而不事外貌和服饰的彩绘雕镂,少了些脂粉浓香,多了些自然清丽。也有人认为此词如《离骚》,以男女比君臣,乃以闺情寄托政事,如清人张惠言《词选》说:本篇“忠爱缠绵,宛转《骚》《辩》之义。”这样的理解,也是别有领会的了。 鹊踏枝灵鹊语,不知青鸟全相误。心若垂杨千万缕,水 阔花飞,梦断巫山路。开眼新愁无问处,珠帘锦帐相 思否? 冯延巳作词一般都是为了“俾歌者倚丝竹而歌之,所以娱宾而遣兴也。”(《阳春集序》)也是以写女人、相思的居多。不过,冯词不像花间派词那样偏重于对妇女容貌服饰的描绘,而是致力于探索,抒写人物的内心世界,显得清新流丽,委婉情深。 这首词以反问发端:“烦恼韶光能几许?”起调不凡,先声夺人。韶光,犹韶景,韶华,都指春光。推而广之,兼指一切美好的时光。唐太宗《春日玄武门宴群臣诗》说:“韶光开令序,淑气动芳年。”但在这里,韶光给词里思妇带来的不是欢愉,而是因它“能几许”所产生的“烦恼”。明退暗进,造成悬念。然后再把正意逐步推开。但又不急于作正面回答,而以“肠断魂销”,隐隐道出怅恨之深。“看却春还去”,表明她的“烦恼”,怅恨已非一回。如今眼巴巴地看着春光又一次悄然而逝,“只喜墙头灵鹊语,不知青鸟全相误。”曲笔渲染,跌宕起伏,在饶有变化的抒写之中,我们渐渐领悟到思妇“肠断魂销”的苦衷所在。古代,鸦鸣鹊噪,均为吉兆。灵鹊兆喜之说,最早见于《禽经》,《西京杂记》也有记载,至唐尤甚。五代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载:“时人之家,闻鹊声皆以为喜兆,故谓灵鹊报喜。”敦煌变文引《百鸟名》说,“野鹊入家最有灵,好事于先来送喜。”《阿曹婆》曲子:“正见庭前双鹊喜,君在塞外远征回。”其流传之广也就可想而知了。所谓“灵鹊报喜”,原无科学根据,自然不会应验。而思妇盼夫心切,竟把全部希望寄托在灵鹊报喜的可靠性上。一旦发觉灵鹊失灵,转而又归咎于“青鸟全相误”,仿佛是信使青鸟耽误了佳期。其实,仙鸟非“仙”。思妇寄予希望,等待她的也只能是虚妄。“只喜”二句,通过思妇对灵鹊、青鸟的期待和怨艾,逼真入微地勾画了主人公怅惘、凄绝,近乎绝望的痛苦。 过片“心若垂杨千万缕”,上应发端,下启梦境,是上下片衔接的枢纽。“垂杨千万缕”是写柳条,又不限于写柳条,情景相生,比喻生动。接着,“水阔花飞”,写梦境。垂杨临水,故云“水阔”,柳絮飞堕,逐水而流,情思绵邈。而“花飞”,指杨花飞舞,又与上文“看却春还去”,上下呼应。它昭示着暮春三月,柳絮乱飞,正是春柳盛极之时。繁盛已极,离衰谢之日非远矣。韶华易逝,求会心切,形于梦寐。花飞水阔,杳不可及,连梦里也见不到伊人,只落得个“梦断巫山路”。巫山路,暗用宋玉《高唐赋》楚怀王梦中与巫山神女相会的故事,称指男女幽会。梦里相寻,亦不可得,睁开眼来,更何处问津? “开眼新愁无问处”,深闺独处,新愁谁诉! “珠帘锦帐相思否? ”不知伊人一方此时此刻是否像自己一样相思? 词以疑问兼带慨叹语气作结,既照应了篇首,又使思妇难以名状的忧思、怅惘得到深入一层的展示。情致缠绵,馀味不尽。 冯延巳长于以景托情,即物起兴;写情曲折、含蓄而富于层次。这首词以韶光、花飞、垂杨千缕引发思妇独处深闺,惋惜青春流逝的哀怨心绪和纷乱绵邈的情思。又以灵鹊、青鸟起兴,写出思妇盼夫归来由期待到绝望的心理变化。这种侧面用笔的写法,显得委婉含蓄。其间又巧妙地插入巫山云雨一典,将思妇思极入梦的怅然心情,昭然若揭。最后又想像对方的相思,由己及人,更显得深情委婉。整首词,思妇的心理,随景和物的展开、变化而层层深入。这种含而不露,重于刻画心理的写法,该是冯词的一个特色吧。 鹊踏枝这首歌辞写作客他乡的游子对家乡的无比怀念和他感觉愧对父母的心情。感情真挚,催人泪下。 告别家乡,寄居他处,无论是谁,都会感觉或多或少的难过。感情细腻的人,思乡之情便尤为强烈。家乡曾培养他,哺育他,他和家乡有着很深厚的感情,所以每当夜深人静,他总是独自一人,对窗而坐,想想自己非常熟悉的家乡。和家乡隔着万水千山,路途遥远,他的孤独感更为强烈。 在许多诗词中,不难发现,写思念家乡亲人的诗词大都是在月夜,因此可以说,月夜最适合思者情绪的自然释放。夜的黑暗使思者关闭了白天的诸多烦恼的大门,可以独坐一边,享受一下属于自己的那一片情感天空;夜的静寂使思者有机会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而使之归一,那就是集中到思念家乡的情绪中来;月夜能使思者的思情透过那黑暗而遥寄家乡,似乎这一丝光亮能把思情带到千里之遥的家乡和亲人身边去,让亲人也能感受到思者的思情,也就是明月千里寄相思。此辞也选择了适合思情自然流动的最佳环境——月夜。在月夜中,思者怀念家乡,渴盼家书,深感愧对父母,这些感情如泉水般一同涌来,使思者久久不能平静。 思者把希望寄托在大雁身上,希望它能带来家乡的消息,父母的消息。然而每次希望的结果都令人失望,家乡亲人杳无音信。“教儿牵断心肠忆”,这是多么真挚的感情,它反映出思者的极大痛苦,肝肠寸断,催人泪下。仰望日月星辰,思者思绪万千,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往下滴,内心苦喊着,何时何地能得到家书呢?希望渺茫如烟,思者心中万分凄苦。 关山隔,寒雁无信,使游子对自身的处境产生由衷的慨叹:由于平素的缘分使自己作了他乡人,辜负了双亲。可怜天下父母心,双亲对游子当然给予厚爱,游子也准备报答父母养育之恩,但是由于作了他乡人,远离父母,未尽孝道,当然深感内疚,觉得愧对父母。尤其是未收到父母来信,不知双亲近况如何,更觉自己做儿失职,也更加挂念双亲。 这首歌辞把游子的情绪真实地表达出来,先是“忆念家乡”,接着“牵断心肠”、“珠泪滴”,最后是“自叹”。这些情绪在词中自然地流动着,并在流动中发展着。由思念家乡到最后的自叹,是思者情绪的流动线,在这条线上缠绕的始终是游子的孤独、凄苦与内疚。游子泪湿青衫,欣赏者也禁不住泪水盈眶,这便是词的艺术感染力。 鹊踏枝欢频转面,双眉敛恨春山远。蜡烛泪流羌笛 怨。偷整罗衣,欲唱情犹懒。醉里不辞金盏满,阳 关一曲肠千断。 这首《鹊踏枝》词所写的只是一对情人的重逢和分离的悲悲喜喜这样简单的情事,读起来,其内蕴却异常丰富。情感世界中那些朦胧变幻、难以用言语把握的感觉,在冯延巳的笔下获得了含蓄空灵而又准确充分的表现。 “几度凤楼同饮宴,此夕相逢,却胜当时见。”起三句似乎只是客观记事。但这三句之中,首句只是交代,重点在后两句。作者通过“今夕”与“当时”的对比,突出了两人重聚时所深刻体会到的幸福感。长久的别离没有冲淡了两人的情爱,相反,别离间无尽的思念和期待使重逢的喜悦几乎让人不能承受,感觉起来甚至胜过了当时。这里的记事实际上都是为了抒情。“此夕相逢,却胜当时见”,不能理解为过去的情意比较淡(读以下词句自明),而是词人以一种含蓄的笔法写出了对重逢的长久相待和重逢瞬间的无比欢乐,写出那种历久弥新的感情境界。久别重逢,他们当然不自禁地回忆起过去两人之间的种种情事,然而,这些无限美好的回忆却因不堪忍受的长久别离而添上了浓重的愁怨哀苦的色彩。“低语前欢频转面,双眉敛恨春山远。”词人对过去只轻轻地点了一笔,着重刻画了这位女子回忆往事时的动人情态,通过这种刻画来表现她的回环曲折的细腻心理。“低语前欢”,写愁苦很深,但没有撕心裂肺的哭泣,喁喁低语,既反映了彼此心灵上的默契、理解,也很带有一份无可奈何的怅惘。在这种境况下,女方每每是“欲语泪先流”,但冯延巳的观察力很敏锐,非常善于从人物的举止、神态上去揭示心理活动,他不是直写她的啜泣,而是写她频频地泪水盈满眼眶,却又怕心上人因此伤感,故总是转过头偷偷地拭去,柔情似水,体贴深微。“双眉敛恨春山远。”这个女子善良、细腻的内心世界使她的脸上显示出一种特有的美。她微敛眉头,似欲锁住心中无尽的哀婉抑郁。春山,晋葛洪《西京杂记》:“文君姣好,眉色如望远山”,后人常以“远山”、“春山”形容美人的蛾眉。作者这里写的是这位女子脸上笼罩着很深的伤感,但却因此更加动人,产生了一种低回不已的幽远神韵。这两句,也表现了词人对这位女子的无限爱怜和依恋。 回忆的悲哀尚未结束,即将分别的痛苦却已经来临。显然,他们的这次重逢只能是短暂的。词的下阕写分别之前两人的不堪。“蜡烛泪流羌笛怨”,作者在一个句子里连用两个形象性很强的与离别有关的典故,“蜡烛”语出杜牧《赠别》:“蜡炬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羌笛”引自王之涣《凉州词》:“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这两个典故暗示聚会又将成一次分手,定下一个惜别、悲哀的基调。“偷整罗衣,欲唱情犹懒。”女主人公因离别的迫近而躁动不安,她摆弄着衣服,试图掩饰自己,在外表上尽量表示出平静的样子,但当她开口唱歌时(从全词看,她的身分可能是个歌女),精神上的百无聊赖使她曲难成调,欲唱还休。“醉里不辞金盏满,阳关一曲肠千断。”写的是词人自己,此情此景,他唯愿狂饮以求解脱,殊不知“举杯消愁愁更愁”,当他醉里听到那一曲赠别的《阳关曲》时,肝肠寸断,无以自抑。金盏,原为金子打的酒器,这里指酒杯。阳关曲,古曲名,取辞于王维的《送元二使安西》,古人常唱此曲以赠别。这首交杂着痛苦与喜悦,怨恨和温情的词作,几乎无一处不在写一个“愁”字,但用辞一直委婉隐微,真正点破,只在这一句,感情在这里达到高潮,而作品至此亦戛然而止。 这首词作在叙事上采用了打乱时序的方法,从而很恰当地表现了情感上的千回百转。而深挚的感情又只以淡语出之,读来更多了一层怅惘和伤感,吟味不尽。 鹊踏枝 鹊踏枝冯延巳 梅花繁枝千万片,犹自多情,学雪随风转。昨夜笙歌容易散,酒醒添得愁无限。 楼上春山寒四面,过尽征鸿,暮景烟深浅。一晌凭栏人不见,鲛掩泪思量遍。 梅花凋落不忍落,歌散酒醒愁无限,叹花、悲散分明蕴含着诗人那一腔无奈;寒楼独处无人伴,栏干自凭无人见,自惜、自怜分明透露出诗人那满腹惆怅,没有了“客散酒醒深夜后,更持红烛赏残花”(李商隐《花下醉》)的雅人深致,增添了“夜寒不去寝难成,炉香烟冷自亭亭”(李璟《望远行》)的凄凉孤寂。 ☚ 谒金门 鹊踏枝 ☛ 鹊踏枝 鹊踏枝冯延巳 谁道闲情抛掷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旧日花前常病酒,敢辞镜里朱颜瘦。 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独立小楼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 词以“谁道”反诘,道出了欲抛“闲情”而久久不得的缠绵。春色依旧,“惆怅还依旧”,而“常病酒”、“朱颜瘦”,很有些听之任之独承此情的味道了。年年“河畔青芜堤上柳”,年年旧愁未了添新愁,无可奈何中,独立小楼,直至中宵夜静人尽天涯路,一份难遣的惆怅、寂寞、孤独、凄苦尽在不言中。 ☚ 鹊踏枝 鹊踏枝 ☛ 鹊踏枝 鹊踏枝冯延巳 花外寒鸡天欲曙,香印成灰,起坐浑无绪。檐际高桐凝宿雾,卷帘双鹊惊飞去。 屏上罗衣闲绣缕,一晌关情,忆遍江南路。夜夜梦魂休谩语,已知前事无寻处。 夜半鸡寒,白昼冷寂,针线懒拈,白日梦里寻故知,明知“前事无寻处”,却又把一片心香悬于迢迢江南路,原来有一段不了情,致使她日夜无情绪。 ☚ 鹊踏枝 鹊踏枝 ☛ 鹊踏枝 鹊踏枝冯延巳 几日行云何处去?忘却归来,不道春将暮。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车系在谁家树? 泪眼倚楼频独语。双燕来时,陌上相逢否?撩乱春愁如柳絮,悠悠梦里无寻处。 暮春时节,春愁撩乱,含泪倚楼.默默谁语,皆因他心事如浮云,不知今日“香车系在谁家树”?醒时盼不来,梦里无寻处,一片痴情托于燕,频频独语“陌上相逢否?”写一个痴心女子在苦苦等待忘却归来的冶游子时那种爱怨相间、愁悲相续的惆怅,缠绵悱恻,怨而不怒。 ☚ 鹊踏枝 鹊踏枝 ☛ 鹊踏枝 鹊踏枝冯延巳 六曲阑干偎碧树。杨柳风轻,展尽黄金缕。谁把钿筝移玉柱?穿帘海燕双飞去。 满眼游丝兼落絮,红杏开时,一霎清明雨。浓睡觉来莺乱语,惊残好梦无寻处。 一曲哀怨的筝声自槛内飘出,惊起海燕双飞也惊扰了槛外的词人,他探寻,他暝想,他幽思难排。词把一缕郁思,融于春景,碧柳、轻风、游丝、落絮、红杏、清明雨。作为一代宰相,眼见大厦将倾,却又无力匡救的那份无奈,亦在好梦 ![]() ☚ 鹊踏枝 采桑子 ☛ 鹊踏枝 鹊踏枝曲牌名。北曲仙吕宫、南曲商调均有同名曲牌,字句格律均与词牌不同,彼此也不相同。据清·周祥钰《九宫大成谱》,属北曲仙吕宫者,字数定格及韵式作三、三、四、四、七、七、(六句)。常用于套曲中〔哪吒令〕曲牌之后。如元杂剧《西厢记》第二本第一折中莺莺所唱。属南曲商调者,又名 〔满园春〕、〔雪狮子〕。字数定格及韵式作三、三、三、三、七、三、三、五、六、五、五、四、四、四、七(十五句)。用作过曲。又南曲小石调亦有该曲牌,题名 〔满园春〕。用作过曲。 ☚ 鹊桥仙 后庭花 ☛ 《鹊踏枝》que ta zhiThe Magpie Stepping on a Branch→冯延巳(Feng Yans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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