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词 | 风流子 |
类别 | 中英文字词句释义及详细解析 |
释义 | 风流子fēng liú zǐ指英俊的男子。 风流子 风流子唐教坊曲名。后用作词牌。单调三十四字,六仄韵。另有同名慢词,双调一百十字,上阕四平韵,下阕四平韵。又名《内家娇》。 ☚ 天仙子 归自谣 ☛ 风流子 风流子唐教坊曲,用作词调。又名《内家娇》。刘良《文选》注:“风流,言其风美之声流于天下。子者,男子之通称也。”南朝梁范静妻诗云:“托意风流子,离情肯自私。”五代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云:“长安有平康坊,妓女所居之地,京都侠少萃集于此,兼每年新进士以红笺名纸游谒其中,时人谓此坊为风流薮泽。”可见此时“风流”之义。《花间集》载孙光宪此调三首,似为联章体,其次首词意尤合调名。此调在唐时为单调小令,宋为慢词,二者迥异,嬗递之迹难考。小令体,《词律》卷二、《词谱》卷二皆列孙光宪所作(楼倚长衢欲暮),单调,三十四字,八句六仄韵。慢词体,周邦彦《清真集》、吴文英《梦窗词稿》入黄钟商(大石调)。《词律》列张耒所作,《词谱》以周邦彦所作(枫林凋晚叶)为正体,双调,一百十字,上片十二句四平韵,下片十句四平韵,另列别体七种,字句用韵略异。 ☚ 风光好 风敲竹 ☛ 风流子
西风添旅感,寻秋去,信步出胥关。看夹道垂杨,悄无生意,丝多仍扰,絮去无还。空移得,章台千万树,毕竟托根难。暗蘸飞尘,乱牵衰草,不知摇落,尚赌眉湾。 凉蝉凄如语,道金销翠减,愁绪难删。从此流莺情薄,系马游阑,只瘦蝶怜伊,奈何频唤,离筵送客,攀折更番。莫把当初眉样,做与人看。
黄摩西夙负才志,欲有所作为,却一生困顿,雄心不展。中岁到苏州当时的东吴大学任教,疾患侵身,情怀抑郁。在这样的心绪下即目秋序杨柳,自然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正如题目所示,全词以“杨柳”为观照中心,蕴思遣情,左旋右抽,着意澜翻,寄托了自己幽渺凄孤,意冷心灰的无限感伤。 “西风添旅感,寻秋去,信步出胥关”,起笔三句点出时序,扣题目“城西”,规定全词的基调,为正面切入“杨柳”作了铺垫。作者家在常熟,任教苏州,两地路途虽不遥远,但毕竟也是它乡之客,所以,当西风飒飒而起,便顿时增添了羁旅异地的孤独感受,因而要去“寻秋”,信步走出苏州城西的“胥门”。在自然节候里,人们历来以寻春表示对生命的追求,而将万木摇落的秋天象征生命的枯萎,作者刻意标明要去“寻秋”,显然表现了一种对生命落寞失意的情怀,实际上是作者要到自然中去进行自我体认。所以,下面对“杨柳”的描写,都以“寻秋”的基调而展开,以“杨柳”为中心寻找“秋”的认同点。接下“看”字领起四句,具体落实“寻秋”的结果,切入题目“杨柳”。“夹道垂杨,悄无生意”写杨柳的总体状态; “丝多仍扰,絮去无还”又是“悄无生意”的具体化。两句是说,杨柳树的枝条虽然繁密,但却杂乱纷扰,春天生气勃勃地吐出的柳絮,更早已荡然无存,这都是在突出秋天杨柳的生命衰飒。“空移得,章台千万树,毕竟托根难”,这三句抒写所见杨柳引发的感触。“章台千万树”用“章台柳”典故。“章台”为唐代长安城一条路的名称,“柳”为住在这条路上的妓女柳氏。据《异闻录》载,韩翃将柳氏妇置郡下,三年不迓,寄以诗曰: “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这里作者借以说明杨柳根茎浅薄,故尔生命力不强,关合首句“旅感”。下面“暗蘸飞尘,乱牵衰草,不知摇落,尚赌眉湾”四句又逆接“看”字,继写“夹道垂杨”状态。枝条上覆盖着荡起的尘土,零乱地挂扯着枯草的茎叶,“暗蘸”,“乱牵”反被动为主动,因此说它们不但不知道将“飞尘”、“衰草”抖落下来,而且还在那里卖弄弯弯柳叶。杨柳本处于没落状态,却不自省,尚在枉自多情,联系作者身世与现实处境,显然有苦涩的自我讥嘲意味。 上片写杨柳均从正面着笔,道其秋的意志。下片从不同侧面状其冷落萧条。“凉蝉凄如语,道金销翠减,愁绪难删”,树上的秋蝉鸣叫声凄凉如沙沙雨声,它们倾诉些什么呢?原来是感伤于秋风销蚀,绿叶褪色,而泣诉无尽的愁苦心情。这是以蝉写柳。“从此流莺情薄,系马游阑”,由于“金销翠减”,所以前先藏身柳叶中的黄莺鸟也不再依恋柳枝而它迁; 游客们过去纷纷把马拴在柳边的游兴,也都阑珊。这都是写杨柳受到的冷落。“只瘦蝶怜伊,奈何频唤”,只有瘦弱的蝴蝶还对杨柳有些怜惜,但对它的频频召唤也无可奈何,这就更增添了杨柳的凄楚状态。然而,更为惨目心伤的,不仅是众叛亲离、无人知赏的冷落,还有粗暴的摧残:“离筵送客,攀折更番。”人们华筵之后,轮番折柳送别,可以想见,等待它的该是如何零落凋伤的运命。杨柳的凄惨状态深深地触动了作者的境遇,所以最后发出劝诫: “莫把当初眉样,做与人看。” “当初眉样”,指春时柳叶妩媚如眉的样子。要杨柳自识、自省、自爱,实际上也是作者的自诫,寓含着对生命事业深深的失望。一结低婉中透出凄绝。 这首词在自己的处境心绪和杨柳之间,以悲秋为契合点,将人生感慨打并入自然对象,又在自然对象身上映照自己。全词紧扣秋序杨柳特征,笔触细腻,意绪深微,思致幽婉,极尽盘旋跌宕之能事,正如张鸿所言:“如游丝之袅于长空,不知所住,而亦无所 住”。 风流子上元风雨 东皇不解事,颠风雨、吹转海门潮。看烟火光微,心灰凤蜡;笙歌声咽,泪满鲛绡。吾无恙,一炉焚柏子,七碗覆松涛。明月寻人,已埋空谷; 暗尘随马,更拆星桥。素馨田畔路,当年梦、应有金屋藏娇。不见漆灯续焰,蔗节生苗。尽翠绕珠围,寸阴难驻;钟鸣漏尽,抔土谁浇?问取门前流水,夜夜朝朝。 农历正月十五日为上元节,夜晚为元宵,是我国传统的一大节日,民间有盛大的灯会来庆祝。这日的风雨必然给佳节带来阴愁的气氛,而作者此词是在清初特殊历史条件下写的,惟以悲哀为主,主体的情感色彩最为浓重。词人于明代崇祯庚辰(1640)进士,中进士数年后,明王朝覆亡了。清兵攻破桂林,他便削发为僧,法名澹归,隐居于广东韶州丹霞山寺。当时金堡正是中年,此后古佛青灯又度过了三十余年岁月。这首词作于晚年,艺术上已达到成熟的高境,而且表现出内心情感的波澜。 起笔紧扣词题,写出上元节气候的异常现象。“东皇”即传说中的东方青帝,乃司春之神。“海门”,古镇名,故址在今广东合浦县东北。司春之神不理解人间之事,将风雨倒吹海门潮,以致有元夕之阴雨。这必然给人们造成节日不愉快的心情,为全词定下基调。因风雨之故,元夕灯会也显得异常地冷清。抒情主体还由于特殊的心情,见到微弱稀疏的烟火,犹如蜡炬烧残,心字成灰;听到隐约断续的笙歌,好似人在哽咽,泪水湿了罗巾。这是联想所致,实际情形可能并非如此,但却反映了内心悲苦之情,以之观物,故有是感。“吾无恙”是一个转折,欲从悲苦情绪中自我解脱。整个社会在上元似乎都陷于悲苦之中,作者以为自己则是超脱尘俗的。说“无恙”实是自我嘲讽,意味着国亡后的偷生苟全,过着闲静的生活:香炉里焚烧着柏树子,发出浓郁的香气;煮茶品茗,尝试卢仝的七碗茶。唐代诗人卢仝《走笔谢孟谏议新茶》云:“一碗喉吻润。两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煮茶的水声,古人以为有如松涛。宋人苏轼《汲江煎茶》云:“茶雨已翻煎处脚,松风忽作泻时声。”作者对于焚香煮茶的僧人生活,暗中感到惭愧和悲伤,所以设想:如果明月来相寻,他已如埋葬于深山空谷,无从寻找了;而经过战争和国难,已与旧王朝失去联系了。“暗尘随马”当是指明亡的战争。“星桥”本是传说中银河的鹊桥,北周诗人庾信《七夕》有云“星桥通汉使”。现在战争之后,星桥拆去,无法通汉使了。这两个隐喻里包含着民族国家灭亡后的悲哀和绝望。 词的下片紧接上片所寓的亡国之痛,而继之表现个人家庭在历史巨变中所遭到的不幸。关于素馨花,宋人吴曾说:“岭外素馨花,本名耶悉茗花,丛脞幺么,似不足贵,唯花洁白,南人极重之。以白而香,故易其名。妇人多以竹签子穿之,象生物,置佛前供养;又取干花浸水洗面,滋其香耳。”(《能改斋漫录》卷十五)素馨花开遍的田间路上,作者曾有一段美好生活的回忆。“当年梦”便点明是在回忆往事。“金屋藏娇”用汉武帝作金屋以贮阿娇故实,比喻家有娇美之姬妾。这已成了当年的梦,而今梦醒了,一切都不存在。作者遂由感旧的情绪而引起伤今。“漆灯”乃为亡人照明之用。春秋时,吴王“阖闾夫人墓周回八里,漆灯照烂如日月焉”(《述异记》)。“蔗”即甘蔗。现在梦醒后,见不到漆灯再明,也不见甘蔗生的幼苗。这非常晦涩地叙述了妻妾失散亡故、子嗣断绝的严酷现实,表现了家破的情形。国亡家破竟是如此紧密地连结一起,因而对人生感到了绝望。削发为僧,隐埋空谷,正是这绝望心情的反映。从前豪华富贵的珠围翠绕的生活象短暂的时光一样很快逝去,而今心事迟暮,行将就木,更不知今后有谁能洒酒祭扫孤坟了。“钟鸣漏尽”语出《三国志》卷二十六,田豫说:“年过七十,而居以位,譬犹钟鸣漏尽,而夜行不休,是罪人也。”“抔土”指坟茔。“浇”即酹酒而祭之意,宋人戴石屏妻《怜薄命》词云:“不相忘处,把杯酒、浇奴坟士。”作者以艰涩之语补足了现实的痛苦心情,表现出晚年的孤寂悲凉。可见这位僧人,尘俗之念尚未尽净,而有如是情感的波澜。词情至此,已将悲伤的情绪推到了高潮。结尾处以虚拟的方式,又让情绪低落下去,而表现得却更缠绵了:悲伤之情象门前流水一样,夜夜朝朝,无有断绝。 全篇以“上元风雨”为题,逐步展开了对国亡家破后悲伤情感的抒写,历史的内容深蕴而丰富,曲折地表达了明末志士隐微而深厚的爱国情感。作者难忘的不幸遭遇和积蓄的怨恨,在沉埋多年之后突然在元宵风雨时触发,因而词情痛切感人。词中用了大量的冷僻事典和词语,使词意晦涩难解,而几个对句特别工稳贴切,结构绵密完整,这些都说明作者在艺术上的苦心经营。无论就思想与艺术而言,此词应是清初词坛的佳作。可惜金堡的作品在清初遭禁毁后,流传的很少。 风流子这是一篇怀人之作。所怀之人是位女子。作者曾和她有过一段美好的交往,可是如今天各一方,难通音问,当此一阳复始的初春,他对景怀思,不胜怅惘。 起三句自物候转变写起。南朝宋谢灵运《登池上楼》:“初景革绪风,新阳改故阴。”唐李善《文选注》引《神农本草》:“春夏曰阳”。早春阳和之气已上帘幌,冷飕飕的北风终于转为东风,大地从沉寂的冬眠状态中苏醒过来了,又是一个新的年头。“又”字,透露出词人对春天的敏感,他好象在期待或等待着什么。“正驼褐寒侵”至煞拍写春日给人们带来的欢乐。“驼褐”,驼毛短衣。宋周邦彦《西平乐》:“驼褐寒侵,正怜初日,轻阴抵死须遮。”初春冷暖不定,身著驼褐仍不免感到寒气的侵袭。“燕钗春袅”,谓立春日女子剪彩为燕挂于钗头。《苕溪渔隐丛话后集》卷三十五:“《荆楚岁时记》云:‘立春日,悉剪采为燕子以戴之。’故欧阳永叔(修)诗云:‘不惊树里禽初变,共喜钗头燕已来。’郑毅夫(獬)云:‘汉殿斗簪双采燕,并知春色上钗头。’”“簪斗宫娃”,用郑毅夫诗意。闺中少女新妇,用她们特有的发饰和欢乐,最先迎接春天的到来;而诗人词客,则以新的篇章来赞美明媚的春光。“堪娱处”三字领起以下“林莺”六句,铺叙此时最令人愉悦的情境。首先是野外踏青,水边小憩;听枝头上早莺的啼鸣,观赏沙岸边懒洋洋地睡在阳光下的鹅鸭。空气多么清新,景致多么宜人!“林莺啼暖树”,语出白居易《钱塘湖春行》“几处早莺争暖树”。其次是“绣阁轻烟,剪灯时候”。“绣阁”,即绣房、闺阁。此二句隐指秦楼楚馆内的夜生活。再次,残雪未消之时,豪饮于酒肆。“青旌”,即青帘,酒店的望子。 人们正尽情享受春天的怡悦和欢乐,此情此景,勾引起作者的无穷回忆。“瑶台畔,曾遇翠盖香车”二句,即所忆的具体内容。这两句是本词的关键。上片的铺叙正是为了逗出此事,而下文的惆怅之情则由此而生发。屈原《离骚》云:“望瑶台之偃蹇兮,见有娀之佚女。”“瑶台”,指仙境。诗词中常将美人比作仙女。 词人如何与彼美相遇,大抵不外乎如五代时张泌《浣溪沙》所写“晚逐香车入凤城,东风斜揭绣帘轻,慢回娇眼笑盈盈”之类。他们就邂逅在这美好的初春时节,并且产生了相互爱慕之情。如今,又是一年的初春了,然而“尘缘犹在,密约还赊”,如之何不令词人“惆怅”?“尘缘犹在”,谓恋情未能割舍。“赊”,此指失期违约,用如唐韦应物《西郊期涤武不至书示》“非关春不待,当由期自赊”,及许浑《酬绵州于中丞使君见寄》“故人书信越褒斜,新意虽多旧约赊”之“赊”。密约为什么失期?词中没有作正面交代,却隐约透露了一点信息。“念鳞鸿不见,谁传芳信?潇湘人远,空采苹花”四句,以“念”领起,从对方着想,是透过一层的写法。作者悬揣女方也极为想念远在天涯的“我”,故欲托鱼雁为使传书,欲采苹花相赠,然而鳞鸿不见,苹花空采。原来,作者是因为在远方羁旅而未能如期赴约。“潇湘”二句,用南朝梁柳恽《江南春》“汀洲采白苹,日落江南春。洞庭有归客,潇湘遇故人”诗意。结拍回笔抒写自己无可奈何的怀人之情。“疏梅风景”,回应上片初春之景。“碧草天涯”,指所怀之人远在天涯。 这首词的结构是先写今,次写昔,最后又回到今,即今景——旧事——今日惆怅之情。无论是从立意还是遣词造句看,都明显受到秦观《望海潮》的影响。秦词也是怀人之作。此词的“曾遇翠盖香车”与秦词的“长记误随车”颇有些相类。秦词的“梅英疏淡,冰澌溶泄,东风暗换年华”,“无奈归心,暗随流水到天涯”诸句,写景抒情,对此词也有启发。不过,秦词用大量篇幅写旧游,以反衬今日之寥落;此词则重点放在今景,以初春景物之美、众人之乐来反衬自己的惆怅无奈,笔法又不尽相同。就总的成就而言,秦词似略高一筹。不过此词“念鳞鸿不见”四句从对方设笔,亦颇曲折含蓄,自具特色。“新蒨蕴藉”,“振起一时”(《历代词话》卷十引《古今词话》),在有明一代,不失为佳制。 风流子南宋王明清在其笔记《挥麈余话》卷二中曾有过这样一段记载:“周美成为江宁府溧水令,主簿之姬有色而慧,美成每款洽于尊席之间。世所传《风流子》词,盖所寓意焉。‘新绿’、‘待月’簿厅亭轩之名焉。”由于笔记作者与词作者生活的年代相去不远,其记载对后世自然具有一定“可信性”的影响。再加上周邦彦本人也确有“疏隽少检”(《宋史·文苑传》)的行为,其间尽管有王国维等大家为其行为辨解(见《清真先生遗事》),仍不能从根本上扭转人们的成见。这种成见,并直接影响《风流子》一词的鉴赏与评价,以至在最近出版的宋词鉴赏的评著中,仍有坚持“可以肯定,周邦彦创作此词正如《挥麈余话》所说,是有‘所寓意’的。”并由此结论说,此词“手法虽高”,但情调“暖昧”、感情“不纯洁”、意境“不高”,云云。 仅从史实的角度说,罗忼烈教授就曾指出:“宋人笔记多信手记录,不复考核,此所以往往失实也。”从对此词的比附来看,也多有抵牾之处(见《清真词笺》)。退一步说,既使《挥麈余话》中记载的有相当多的事实,由此而将艺术创作同现实生活作对号入座的比附或赏析,这也显然是一种不搞艺术创作的人所进行的一种学究式的鉴赏,其肢体诠释罄尽,而整体意境趣旨全无。 《风流子》是一篇感人至深的怀人之作。其怀人可能有所指,又未必定有确指。词人显然是做为一种理想追求的化身,这是艺术创作既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通常之理。 词篇从景起笔,先静而后动:“新绿小池塘。风帘动、碎影舞斜阳。”景物的动荡暗衬着人物的心绪,睹物思人,自然引出思念者动荡不定的心绪。一个“羡”作领字,以足够的份量和足够的感情色彩,准确而巧妙地统领着下面的四字四句所构成的八字对偶:“金屋去来,旧时巢燕,土花缭绕,前度莓墙。”旧景依稀,昨是而今非,人尚且没有巢燕的自由自在,凄楚之情,寓情于景,倍觉低迥。“绣阁”句一转,将艺术视角转向想象中的对方活动情况:即使“绣阁凤帏”深深,我依然“听得”你的丝弦之声传出。“欲说”四句是以八字对偶为词的上片作结;“欲说又休,虑乖芳信,未歌先咽,愁近清觞”,尽写词人因思念之深而产生的想说说不清、想唱唱不出,“举杯浇愁愁更愁”的矛盾心理和多情之恼。情笃意切,字字玑珠。 下片从“遥想”起,为设想之辞,想象对方此时此刻已梳妆打扮完毕,正打开红漆房门,站在明月朗照的西厢等待情人的到来。“最苦”两句又跌回到自身:现实情况是,欲去不得,自己的梦魂也“今宵不到伊行”。“最苦”二字,刻骨铭心,真情更深一层。下面又以秦嘉、徐淑、韩寿、贾女等多情韵事为典以自况,化用刘禹锡的诗句“秦嘉镜有前时结,韩寿香销故箧之”(《秦娘歌》)以自比,反衬词人此时愁肠千结、懊恼万端的心绪。这种悲痛之至、吞忍之至的沉郁之情自然导洩为下面的对天长呼:“天便教人,霎时厮见何妨。”老天爷呵,你就让我们幽会一时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里一反前面的严谨排比对偶句式,全然散文笔法,直陈其辞,直抒其情,不假雕饰,极其感人。这既是抒怀,又是抗争,并用人情与天理抗衡,视老天为不敬,可见其离别之苦与思念之情已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这首词不仅情真意诚、感人肺腑,而且在形式上层次清晰,脉络分明,用语讲究,布局谨严,读之爽神悦目。诗篇起之以景,层层深入,视角转换,照应得法;篇中系之以理,古往今来,人心不老,斗换星移,光阴难再;篇末结之以情,大气包举,直出胸臆,呼天抢地,金石为开。可见,此词在古典抒情词中还属上乘之作。 风流子唐玄宗李隆基,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风流天子”。仆散汝弼这首《风流子》,就是以他与杨贵妃之间的关系为题材的词作。本词在思想内容方面虽然并未超出一般咏史怀古诗词的范畴,大抵兼有引古鉴今与沧海桑田的感讽、感慨,但在写法上却是别有特色,读来耳目一新,发人深思。 这种特色主要表现在大量运用隐括手法,融入了较多典故及唐人诗句。本来前人诗作及野史中对唐玄宗、杨贵妃故事的记载、吟咏就很多,词人对于这些语言材料,有的是点化运用,有的是统摄其意,另铸新辞,这就大大增加了词的容量,显得充实而又凝炼,用极为省俭的笔墨写出了一场重大的历史事变,给人以回味无尽的感觉。 上片一开始,就借用了《唐诗纪事》里郑嵎《津阳门》诗“三郎紫笛弄烟月”中对李隆基的称呼,将玄宗叫作“三郎”,这不仅因为玄宗是睿宗的第三子,宫中呼为“三郎”,而且与以下的“年少客”、“风流梦”等字面相吻合。其实,据《杨太真外传》:开元二十八年(740)十月,玄宗幸温泉宫,使高力士取杨氏女于寿邸,度为女道士,号太真,住内太真宫。此时玄宗已经五十五岁,到天宝四载(745)七月正式册封杨氏为贵妃时已经六十岁,早就不是“年少客”了。这里之所以这样写,是暗含讽刺,意谓玄宗本该勤于政事,但却老发少心,在东、西绣岭簇拥着的华清宫中,沉迷女色,醉而不醒,做着一场风流之梦。这里的“瑶环”二字,泛指女子,特指杨贵妃,因杨贵妃小字玉环。这三句乍看起来,字面似乎显得轻俏,但仔细咀嚼,却意蕴深沉,感慨无穷,它十分委婉含蓄地揭露了唐玄宗沉湎酒色的荒淫和迷色误国的昏庸,寄寓着强烈的慨叹之意。特别是一个“梦”字,暗含着人世无常、往事皆空的感叹,为本词奠定了悲剧基调,有着统摄全词的纲领性作用。 紧接着,作者用“看”字领起四句,写出了杨贵妃的娇媚和玄宗对她的极端宠爱。“浴酒发春,海棠睡暖”,使用了《长恨歌传》和《杨太真外传》中的故事。陈鸿《长恨歌传》:玄宗在华清宫得到杨玉环后,即“别疏汤泉,诏赐藻莹,既出水,体弱力微,若不胜罗绮,光彩焕发,转动照人,上甚悦”。此为“浴”字所本。据《冷斋夜话》卷一引《太真外传》云:“上皇登沉香亭,诏太真妃子。妃子时卯醉未醒,命力士从侍儿扶掖而至。妃子醉颜残妆,鬓乱钗横,不能再拜。上皇笑曰:‘岂是妃子醉,直海棠睡未足耳。’”(按:今本《杨太真外传》无此记载,但《冷斋夜话》必有所本,或今本佚。)此是“酒”字的由来。且“海棠睡暖”亦暗用苏轼《海棠》诗:“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笑波生媚”,是点化白居易《长恨歌》“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而来。“荔子浆寒”,又用了《新唐书》杨贵妃本传中的记载:“妃嗜荔枝,必欲生致之,乃置骑传送,走数千里,味未变,已至京师。”并且包含着杜牧《过华清宫》诗“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之意。作者或使事用典,或点化成句,都恰到好处,不着痕迹,把玄宗和杨贵妃醉生梦死、寻欢作乐、荒淫无度的情态,写得淋漓尽致。 “况此际”之后,词意又推进了一层。“曲江人不见,偃月事无端”,是说贤相张九龄已经远谪外地,而口蜜腹剑的李林甫趁机欺上专权。据《新唐书·张九龄传》,张是广东韶州曲江人,人称张曲江。他在任职宰相期间,已经清楚地看出安禄山怀有反意,说:“禄山狼子野心,有逆相,宜即事诛之,以绝后患。”但玄宗执意不从,姑息养奸。又据《资治通鉴》:张九龄以直言敢谏著名,遇事无细大皆与玄宗力争,多次使玄宗深为恼怒。而中书令李林甫却“城府深密,人莫窥其际。好以甘言啗人,而阴中伤之,不露辞色”。李林甫巧伺上意,日夜谗毁张九龄于上,玄宗终于听信谗言,罢去了张九龄的宰相,贬为荆州刺史,远离京城,拔去了这颗眼中钉。于是,李林甫取而代之,自专大权。据《新唐书·李林甫传》,他家有堂似偃月形,号“月堂”,常常在此阴谋策划陷害人,若喜而出,受害者一定要全家遭殃,不少人因此无缘无故地横遭灾祸。“自是朝廷之士,皆容身保位,无复直言”(《资治通鉴》语)。此时,玄宗和杨贵妃更加放心地恣情享乐,毫无顾忌,使得国事日见危殆。因此,上片最后四句就以互文见义的手法,写出了李、杨纵情声色的直接后果。据《杨太真外传》,玄宗好打羯鼓。羯鼓是一种打击乐器,据《羯鼓录》,其制“如漆桶,下以小牙床承之,击用两杖”,故又名“两杖鼓”。《霓裳》即《霓裳羽衣曲》,杨贵妃善舞此曲。他们一面翩翩起舞,一面击鼓助兴,真是好不热闹,好不快活。然而,正如杜牧所说:“《霓裳》一曲千峰上,舞破中原始下来。”(《过华清宫》)就在他们纵情欢乐之际,安禄山于天宝十四载(755)在范阳起兵反叛,次年攻破长安的东路,要塞潼关,直逼京城,玄宗仓皇西走,逃窜巴蜀。从“浴酒发春”到“舞破潼关”,这是多么翻天覆地的巨变,中间有着多少起伏曲折,然而,作者有选择地借用典故,将复杂的重大历史事件写得清清楚楚,有条不紊,既精炼而又形象,既简明而又曲折,作者手中之笔,真有举重若轻的作用。 过片以“马嵬西去路”一句,虚写或带过了杨贵妃之死,只是点出了她被缢和埋葬的地点马嵬驿,十分简约而明了。以下落实到玄宗的悲伤悼念,《长恨歌》有“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等描写,极为细腻;此词则云“愁来无会处,但泪满关山”,转作简劲,是师其意不师其辞。据《杨太真外传》:至德二年(757)收复长安,玄宗从成都回来,密令中官将杨贵妃遗体“潜移葬之他所。妃之初瘗,以紫褥裹之。及移葬,肌肤已消释矣,胸前犹有锦香囊在焉。中官葬毕以献,上皇置之怀袖。又令画工写妃形于别殿,朝夕视之而欷歔焉。”又,“妃子死日,马嵬媪得锦袎袜一只,相传过客一玩百钱,前后获钱无数。”故云:“赖有紫囊来进,锦袜传看。”“赖有”二字,辞若慰藉,实有深悲,故紧接以“叹”字领起“玉笛声沉,楼头月下;金钗信杳,天上人间”。玄宗素善吹笛,据《杨太真外传》说:玄宗回长安后,“夜阑,登勤政楼,凭栏南望,烟月满目”,与杨贵妃的侍者红桃歌贵妃所作的《凉州词》,“上亲御玉笛,为之倚曲,曲罢相视,无不掩泣”。在无穷无尽的思念之中,玄宗命方士到海上仙山去寻找杨贵妃的魂魄和他们当初定情时的“金钗钿合”,然而这一切都只是传说,都在“虚无缥缈”之中,天上人间,终难相会,只落得“此恨绵绵无绝期”(事见《长恨歌》和《长恨歌传》)。到此,一片凄凉悲痛之意,充溢字里行间。“他生未卜此生休”(李商隐诗),当初极度的声色之乐,恍如昨日之梦,到哪里寻觅?而昏庸误国的惨痛,已经铸成了眼前的严酷事实,真是追悔莫及了!这里,作者寄慨遥深,对“安史之乱”的历史经验作了高度的概括和总结。 在诗词中,大量使用典故和前人诗句,即很可能造成堆垛和“掉书袋”的毛病,但是我们读此词时,却并没有这种“獭祭鱼”式的感觉,而只觉得一气流转,浑然天成。它成功的重要原因,就是以李、杨关系为一条线索,将有关的典故、诗句认真剪裁,次第贯穿起来,显得井然有序,不枝不蔓。另外在词句的衔接上,用了一些领字和虚词,使得转接自然,天衣无缝。这样,就把用典与抒情融为一片,丝毫不露雕琢的痕迹。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末尾归结到“几度秋风渭水,落叶长安”,扫空前事,与篇首“风流梦”遥遥呼应,大有物是人非,千古如斯的迷惘与感慨。这两句本出贾岛《忆江上吴处士》“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与玄宗、杨妃故事了无关涉,但词中用作结尾,以景结情,却增添了许多萧瑟凄凉之意,造成一种深远迷茫的境界,将玄宗重色误国的哀痛与宇宙人世的变迁结合起来,感喟最为深沉,可称创用。这首词称之“绝唱”,或许有些过誉,但为游人一时传诵,却是颇有缘由的。 风流子村居 吾将从此逝,吾何意、吾亦爱吾庐。看眼底浮云,花从开谢; 阶前生意,草不芟除。闲寻去,古苔侵石罅,流水灌山厨。盍归来乎,一琴一鹤;薄言观者,非我非鱼。何人长握手?有西邻野叟,能赋能书。便相逢成二老,一样清癯。且白堕三杯,胸中浩浩;黑甜一枕,世外蘧蘧。人笑高阳去后,又两狂且。 学而优则仕。功名富贵是古代士子汲汲以求的奋斗目标。当他们出仕以后,目击官场的黑暗污浊,又不甘心于同流合污,于是就产生了归隐的想法和作法,以洁身自好。常说的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是儒家哲学的具体化,是所谓的完美人格的表现,为历来所称道。此词,就是黄永弃官归田的誓词,也是上述精神的体现。 读首两句“吾将从此逝,吾何意、吾亦爱吾庐”,就好象在哪里见过面,着一“亦”字,就使我们联想起晋代的陶渊明,他在彭泽做官八十多天,就“敛裳宵逝”。“吾将从此逝”,亦即此意,指离官而去。为何要离去呢?陶渊明在《归去来兮辞》中说:“质性自然,非矫励所得;饥冻虽切,违己交病。”也就是个性不宜于做官,不能昧着良心,奸黠狡诈地去投上所好,不会“一世皆尚同,愿君汩其泥”(《饮酒》),只愿辞归故里,过着“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饮酒》)的清静日子。这也就是此词“吾亦爱吾庐”之所本。由于直接从陶诗化出,最大限度地省去许多背景语言,诸如官场腐败、违己交病、质性自然等,将离官而去的“吾何意”和盘托出,相信读者会通过丰富的联想去补足和充实,明白其所以然。 以下极写村居之自由,正反衬为官的不自由。也可以从陶诗得到印证。陶说“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归去来兮辞》),黄说“看眼底浮云,花从开谢”。云的自由流动,鸟的自由往返,花的自由开谢,均不受人事的羁缚。陶说“三径就荒”(《归去来兮辞》),又说“荒草没前庭”(《饮酒》),黄则说“阶前生意,草不芟除”。一言“荒草”,一言“生意”,似乎是相反,其实是一回事的不同说法。这台阶前的一片蓬蓬勃勃的生机,指的杂草丛生,无人理治,也就是说的荒草没前庭。乘闲往前寻去,就可看到石罅长满了古苔,那潺潺的流水,灌入到陡峭的山涧中去。犹如陶渊明《归去来兮辞》中说的:“既窈窕以寻壑,亦崎岖而经丘,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如此悠然自得之乐,又怎能禁持住内心的“何不归来”的呼唤呢?陶渊明不也喊出过“田园将芜胡不归”吗?何况那里还有一琴一鹤为伴侣!“薄言观者”,薄,发语词。告诉那些冷眼旁观者:“子非我,安知我之乐?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们是永远不会理解的。“非我非鱼”见《庄子·秋水》。庄子与惠施同在濠梁之上观看鱼儿从容出游之乐,惠施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答道:“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从而发生了一场辩难。意即若非达其理者体其情,就不可能懂得游鱼的乐趣。此词用在这里,也就是嘲讽那些贪恋爵位之人不可能明白这一层道理,同时又表现了作者“从此逝”的坚定信念。 下片转入村居后的日常生活,也是袭用陶诗饮酒的题材。不同的是交往对象相异。陶渊明《饮酒》诗中说:“故人赏我趣,挈壶相与至。”或者是:“田夫有好怀,壶浆远见候。”黄永交游的既非故旧,亦非田夫,经常往返的是一位西邻野叟,且能赋诗,又会写字,文化程度不相上下,甚至外形也相似,“一样清癯”,即消瘦而有清逸之气。作者虽在词中明言“相逢成二老”,真令读者怀疑,此西邻野叟或者就是东邻野叟,亦即黄永本人,因为下面词中表述的,二人连习性和脾胃都一致,包括处世态度、生活哲学,牢骚不满也相同,不妨视作文艺作品中一分为二的化身,从中看到作者形象的影子。当然,我们不能将观念强加给作者,还是遵循作者的设计去赏析。 这东邻和西邻野叟,都喜欢杯中物,坐下来后,便是“白堕三杯”,“黑甜一枕”。白堕,人名。以善酿酒著称,后转用作酒的别称。三杯美酒下肚,酒热耳红,筋脉贲张,胸中鼓荡着一股凛凛的浩然正气。黑甜,酣睡。苏轼《发广州》诗:“三杯软饱后,一枕黑甜余。”自注:“浙人谓饮酒为软饱,俗谓睡为黑甜。”后来又因此称睡梦中的境界为“黑甜乡”。既然进入黑甜乡,昏天黑地,胡天胡地,再也不知道外部世界和我的区分,不受到外部世界的惊扰了。“蘧蘧”:惊动貌。语出《庄子·齐物论》,说的是大家熟知的庄周梦为蝴蝶的故事,阐明物化的道理。 借他人之酒杯,浇自己之块垒,这是旧时代失意士子的一种消极反抗的普遍行为,陶渊明是如此,黄永也是如此。放浪形骸,一醉方休,在当时就会引起物议,所以最后两句说:“人笑高阳去后,又两狂且。”高阳,地名,在今河南省杞县,是秦末儒生郦食其的故乡,他自称“高阳酒徒”方才得见到汉高祖刘邦。后因以指好饮酒而狂放不羁的人。典出《史记·郦生陆贾列传》。狂且,指行动轻狂之人。《诗·郑风·山有扶苏》:“不见子都,乃见狂且。”《毛传》:“狂,狂人也。且,辞也。”词意说,他们的行为不被人们理解,反被讥笑为:从高阳酒徒去后,现在又出了两个狂放不羁的人。 全词最大特点在于熔铸陶诗入词,做到夺胎换骨,浑化无迹,比历代那些挦撦衣衫的仿陶诗词要高明得多了。 风流子这首词上半阕写的是男主人公,下半阕写的是男主人公忖度中的女主人公。 又近重阳节了,正是千门万户月下捣衣的时候,黄叶在秋风中纷纷飘落。自古逢秋,骚人墨客便感到心中落寞,何况“我”心中正自别有一番忧伤! 你看这忧伤已入肝肠,怎能不使人鬓发斑白! 百般无聊中,词人摘下一朵黄菊,簪在头发上,却又觉得菊花也会感到羞涩,是不是笑自己的一腔恋情? 这里的“庾肠”和“潘鬓”用了两个典故:一是梁庾信晚年仕北后因怀念南朝而著《哀江南赋》,其辞沉郁哀怨;一是因晋潘岳《秋兴赋序》中有“余春秋三十有二,始见二毛”句以喻鬓发初白,“庾肠”和“潘鬓”突出了词人愁苦的程度。 眼前,楚天一色,沉沉欲晚。烟水迷茫处,白蘋红蓼,在风中摇曳,恰似自己徬徨不定的心境。芳草向远处延伸,好似指向“她”的去处,又见夕阳黯黯,雁儿飞过南塘,随即一片冷落凄迷,自己尚且佇立楼头,目送归雁,神情迷离。上半阕的“芳草有情,夕阳无语,雁横南浦,人倚西楼”,以寄情于物的方式表达孤独的词人对心上人的思念,“南浦”一词经江淹《别赋》用后,就有了一种相对固定的意义:蕴涵着别离以及对别离的伤感。这三句词,也是转向下半阕的关捩。 那么,你怎样了呢? 俏丽的容貌是否因思念而憔悴? 如今只能以书信表达远离的双方悠悠的情思了。(“香笺”和“锦字”是对书信的美称。)恨只恨关山阻隔,两地相思。这不,“我”都不忍心看到碧云的低合和青鸟的沉浮! “你”一定懊恼地独立风前,紧锁双眉,可是一点芳心,万般依恋,与谁倾诉? 这又是一种何等的愁绪啊! 情深到不可言说的时候,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了,也只能将它分付于并不知情的流水。 最末两句“情到不堪言处,分付东流”是极沉痛的肺腑之语,只有亲身备尝过的人才能更深切地体会到这两句话的含义,这不仅是作者忖度对方之语,也是作者痛极的自白。读了这两句,我们再回头看上阕所写的落叶、庾肠、潘鬓、白蘋、红蓼、芳草、夕阳等,原来都无不是“情到不堪言处”的寄托物! 风流子仆散汝弼 三郎年少客,风流梦,绣岭蛊瑶环。看俗酒发春,海棠睡暖,笑波生媚,荔子浆寒。况此际,曲江人不见,偃月事无端。羯鼓数声,打开蜀道;霓裳一曲,舞破潼关。 马嵬西去路,愁来无会处,但泪满关山。赖有紫囊来进,锦袜传看。叹玉笛声沉,楼头月下;金钗信杳,天上人间。几度秋风渭水,落叶长安。 唐玄宗李隆基,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风流天子”。仆散汝弼这首《风流子》,就是以他与杨贵妃之间的关系为题材的词作。本词在思想内容方面虽然并未超出一般咏史怀古诗词的范畴,大抵兼有引古鉴今与沧海桑田的感讽、感慨,但在写法上却是别有特色,读来耳目一新,发人深思。 这种特色主要表现在大量运用隐括手法,融入了较多典故及唐人诗句。本来前人诗作及野史中对唐玄宗、杨贵妃故事的记载、吟咏就很多,词人对于这些语言材料,有的是点化运用,有的是统摄其意,另铸新辞,这就大大增加了词的容量,显得充实而又凝炼,用极为省俭的笔墨写出了一场重大的历史事变,给人以回味无尽的感觉。 上片一开始,就借用了《唐诗纪事》里郑嵎《津阳门》诗“三郎紫笛弄烟月”中对李隆基的称呼,将玄宗叫作“三郎”,这不仅因为玄宗是睿宗的第三子,宫中呼为“三郎”,而且与以下的“年少客”、“风流梦”等字面相吻合。其实,据《杨太真外传》:开元二十八年(740)十月,玄宗幸温泉宫,使高力士取杨氏女于寿邸,度为女道士,号太真,住内太真宫。此时玄宗已经五十五岁,到天宝四载(745)七月正式册封杨氏为贵妃时已经六十岁,早就不是“年少客”了。这里之所以这样写,是暗含讽刺,意谓玄宗本该勤于政事,但却老发少狂,在东、西绣岭簇拥着的华清宫中,沉迷女色,醉而不醒,做着一场风流之梦。这里的“瑶环”二字,泛指女子,特指杨贵妃,因杨贵妃小字玉环。这三句乍看起来,字面似乎显得轻俏,但仔细咀嚼,却意蕴深沉,感慨无穷,它十分委婉含蓄地揭露了唐玄宗沉湎酒色的荒淫和迷色误国的昏庸,寄寓着强烈的慨叹之意。特别是一个“梦”字,暗含着人世无常、往事皆空的感叹,为本词奠定了悲剧基调,有着统摄全词的纲领性作用。 紧接着,作者用“看”字领起四句,写出了杨贵妃的娇媚和玄宗对她的极端宠爱。“浴酒发春,海棠睡暖”,使用了《长恨歌传》和《杨太真外传》中的故事。陈鸿《长恨歌传》:玄宗在华清宫得到杨玉环后,即“别疏汤泉,诏赐藻莹,既出水,体弱力微,若不胜罗绮,光彩焕发,转动照人,上甚悦”。此为“浴”字所本。据《冷斋夜话》卷一引《太真外传》云:“上皇登沉香亭,诏太真妃子。妃子时卯醉未醒,命力士从侍儿扶掖而至。妃子醉颜残妆,鬓乱钗横,不能再拜。上皇笑曰:‘岂是妃子醉,直海棠睡未足耳。’”(按:今本《杨太真外传》无此记载,但《冷斋夜话》必有所本,或今本佚。)此是“酒”字的由来。且“海棠睡暖”亦暗用苏轼《海棠》诗:“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笑波生媚”,是点化白居易《长恨歌》“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而来。“荔子浆寒”,又用了《新唐书》杨贵妃本传中的记载:“妃嗜荔枝,必欲生致之,乃置骑传送,走数千里,味未变,已至京师。”并且包含着杜牧《过华清宫》诗“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之意。作者或使事用典,或点化成句,都恰到好处,不着痕迹,把玄宗和杨贵妃醉生梦死、寻欢作乐、荒淫无度的情态,写得淋漓尽致。 “况此际”之后,词意又推进了一层。“曲江人不见,偃月事无端”,是说贤相张九龄已经远谪外地,而口蜜腹剑的李林甫趁机欺上专权。据《新唐书·张九龄传》,张是广东韶州曲江人,人称张曲江。他在任职宰相期间,已经清楚地看出安禄山怀有反意,说:“禄山狼子野心,有逆相,宜即事诛之,以绝后患。”但玄宗执意不从,姑息养奸。又据《资治通鉴》:张九龄以直言敢谏著名,遇事无细大皆与玄宗力争,多次使玄宗深为恼怒。而中书令李林甫却“城府深密,人莫窥其际。好以甘言人,而阴中伤之,不露辞色”。李林甫巧伺上意,日夜谗毁张九龄于上,玄宗终于听信谗言,罢去了张九龄的宰相,贬为荆州刺史,远离京城,拔去了这颗眼中钉。于是,李林甫取而代之,自专大权。据《新唐书·李林甫传》,他家有堂似偃月形,号“月堂”,常常在此阴谋策划陷害人,若喜而出,受害者一定要全家遭殃,不少人因此无缘无故地横遭灾祸。“自是朝廷之士,皆容身保位,无复直言”(《资治通鉴》语)。此时,玄宗和杨贵妃更加放心地恣情享乐,毫无顾忌,使得国事日见危殆。因此,上片最后四句就以互文见义的手法,写出了李、杨纵情声色的直接后果。据《杨太真外传》,玄宗好打羯鼓。羯鼓是一种打击乐器,据《羯鼓录》,其制“如漆桶,下以小牙床承之,击用两杖”,故又名“两杖鼓”。《霓裳》即《霓裳羽衣曲》,杨贵妃善舞此曲。他们一面翩翩起舞,一面击鼓助兴,真是好不热闹,好不快活。然而,正如杜牧所说:“《霓裳》一曲千峰上,舞破中原始下来。”(《过华清宫》)就在他们纵情欢乐之际,安禄山于天宝十四载(755)在范阳起兵反叛,次年攻破长安的东路,要塞潼关,直逼京城,玄宗仓皇西走,逃窜巴蜀。从“浴酒发春”到“舞破潼关”,这是多么翻天覆地的巨变,中间有着多少起伏曲折,然而,作者有选择地借用典故,将复杂的重大历史事件写得清清楚楚,有条不紊,既精炼而又形象,既简明而又曲折,作者手中之笔,真有举重若轻的作用。 过片以“马嵬西去路”一句,虚写或带过了杨贵妃之死,只是点出了她被缢和埋葬的地点马嵬驿,十分简约而明了。以下落实到玄宗的悲伤悼念,《长恨歌》有“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等描写,极为细腻;此词则云“愁来无会处,但泪满关山”,转作简劲,是师其意不师其辞。据《杨太真外传》:至德二年(757)收复长安,玄宗从成都回来,密令中官将杨贵妃遗体“潜移葬之他所。妃之初瘗,以紫褥裹之。及移葬,肌肤已消释矣,胸前犹有锦香囊在焉。中官葬毕以献,上皇置之怀袖。又令画工写妃形于别殿,朝夕视之而欷歔焉。”又,“妃子死日,马嵬媪得锦袎袜一只,相传过客一玩百钱,前后获钱无数。”故云:“赖有紫囊来进,锦袜传看。”“赖有”二字,辞若慰藉,实有深悲,故紧接以“叹”字领起“玉笛声沉,楼头月下;金钗信杳,天上人间”。玄宗素善吹笛,据《杨太真外传》说:玄字回长安后,“夜阑,登勤政楼,凭栏南望,烟月满目”,与杨贵妃的侍者红桃歌贵妃所作的《凉州词》,“上亲御玉笛,为之倚曲,曲罢相视,无不掩泣”。在无穷无尽的思念之中,玄宗命方士到海上仙山去寻找杨贵妃的魂魄和他们当初定情时的“金钗钿合”,然而这一切都只是传说,都在“虚无缥缈”之中,天上人间,终难相会,只落得“此恨绵绵无绝期”(事见《长恨歌》和《长恨歌传》)。到此,一片凄凉悲痛之意,充溢字里行间。“他生未卜此生休”(李商隐诗),当初极度的声色之乐,恍如昨日之梦,到哪里寻觅?而昏庸误国的惨痛,已经铸成了眼前的严酷事实,真是追悔莫及了!这里,作者寄慨遥深,对“安史之乱”的历史经验作了高度的概括和总结。 在诗词中,大量使用典故和前人诗句,即很可能造成堆垛和“掉书袋”的毛病,但是我们读此词时,却并没有这种“獭祭鱼”式的感觉,而只觉得一气流转,浑然天成。它成功的重要原因,就是以李、杨关系为一条线索,将有关的典故、诗句认真剪裁,次第贯穿起来,显得井然有序,不枝不蔓。另外在词句的衔接上,用了一些领字和虚词,使得转接自然,天衣无缝。这样,就把用典与抒情融为一片,丝毫不露雕琢的痕迹。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末尾归结到“几度秋风渭水,落叶长安”,扫空前事,与篇首“风流梦”遥遥呼应,大有物是人非,千古如斯的迷惘与感慨。这两句本出贾岛《忆江上吴处士》“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与玄宗、杨妃故事了无关涉,但词中用作结尾,以景结情,却增添了许多萧瑟凄凉之意,造成一种深远迷茫的境界,将玄宗重色误国的哀痛与宇宙人世的变迁结合起来,感喟最为深沉,可称创用。这首词称之“绝唱”,或许有些过誉,但为游人一时传诵,却是颇有缘由的。 风流子这是作者使金被留,回忆宋都汴梁(今河南开封),抒发思念故国之愁肠的一篇作品。首句“书剑忆游梁”,明确揭示了全词主旨。书剑壮游,是古代学子早年求仕的必经阶段。这里是回忆自己年轻时怀抱利器,攻书学剑,来到都城,准备干一番事业。“当时事”以下,皆为回忆“游梁”经历,描述至今仍历历如在目前的汴京风光。“底处”,何处。全句意谓回忆汴梁往事,无一不堪哀伤,强调这回忆令人十分痛苦。“兰楫嫩漪,向吴南浦”,形象表述自己人生最初之旅。作者家居建州(福建建瓯),北上游梁,必经吴地。“兰楫”,指兰舟,取其芬芳之意。“漪”,本无老、嫩之分,此“嫩漪” 指自己适逢春天船经吴江,春波新嫩,涟漪微浅,只在水面泛出淡淡皱纹。这是词人“炼字”的功夫。“南浦”,泛指送别的河岸。这两句写游梁途中情景。“杏花微雨,窥宋东墙”,写词人已经到达汴京,在杏花微雨的新春天气的艳游生活。典出宋玉《登徒子好色赋》:宋玉东家有一绝色美女,“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此女登墙窥宋三年。“杏花微雨”是一种十分优雅、恬静和迷离诱人的自然景象,与“兰楫嫩漪”一样,都是用美好的景致来表示当时的美好时光和美好心境,以抒发思念故国京都的深情。“凤城外”三句,写词人赏心悦目的春游。“步障”,古代贵显者出行,所设屏蔽风尘的行幕。“紫游缰”,指骑马到郊外踏青。这两句,回顾自己当年在汴京出游的浪漫生活。“燕随”、“丝惹”,强调当时的春风得意和天昌人和,场面生动,画面活泼。飞燕掠空逐帘幕飞舞,柳丝拂面扫马缰飘垂,春风和煦,阳光融融,岂不是最令人忆念的场面!“曲水古今”以下四句,概言汴都的“水”、“烟”、“云”、“草”、“楼阁”、“池塘”,没有一样不令人怀念,没有一处不教人神往!这一组对句,写得十分精工自然。其中景物,画面既幽雅,情韵复婉曲,意境尤深邈。既有凄迷朦胧的“暮云楼阁”,又有清新明湛的“春草池塘”;既能勾起读者对“禁烟前后”汴梁风俗人情的联想,又能通过“曲水古今”让人们对汴梁历史作一纵深回顾。音调华美,节奏铿锵,神韵溢出字面之外。前面虽云“底事不堪伤”,而回忆的又全是“良辰美景”和“赏心乐事”,此乃“以乐景写哀”(王夫之语)的手笔。 换头紧承上片对“良辰美景”的回忆,用“回首断人肠”作一收束,并启下文。“年芳”,即青春年华。此两句说,青春年少时在汴京的经历尽管尚可回忆,但恍如雾中景象。如今自己年岁老大,鬓发成霜,想复见昔日故国繁华,不可再得。行文中隐含李商隐“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锦瑟》)的悲慨。词人感叹,只有借酒浇愁,宣泄郁闷,又说自己一生恰如庄周所云,不过做了一场“蝴蝶梦”,虽然活着,不知自己究竟还是不是自己了。《庄子》:庄周梦见自己变成蝴蝶,活生生一只蝴蝶,梦醒后,发现自己还是庄周,不知是自己做梦变成了蝴蝶呢?还是蝴蝶变成了庄周?词人用此故实在于说明,自己身为宋人,而成了金朝的官员,感叹身不由己,浮生如梦。“听出塞琵琶”以下四句,是个扇面对(即隔句对),前两句用昭君出塞典实,哀叹自己使金被留,象王昭君当年远嫁匈奴一样,永无返故国、故乡之日;后二句用汉代苏武出使匈奴被扣押,一滞十九年,后来汉使谎称苏武凭鸿雁传书给汉室,戳穿了匈奴单于关于苏武已死的诈言,才得以持节归国的故事,一方面表白自己与苏武一样,身在金营心存宋室,一方面用“烟月微茫”说明自己命运又异于苏武,回归宋室的希望渺茫。最后,再承不得回归这层意思申说,用“不似海门潮信,能到浔阳”进行强调。由海入陆的口岸,狭窄如门,故称“海门”。唐刘长卿《江州留别薛六柳八二员外》:“离心与潮信,每日到浔阳。”刘诗借海潮每日定时涨落的自然现象,写自己对朋友的怀念之情,就象守信用的潮水一样,每天都到身处浔阳的两位朋友身边。吴激借用这个典故,进一步抒发自己怀念乡国的离忧。用否定之笔表示肯定之意,个中自有词人深沉惨烈的难言隐痛。 通篇观之,此词与南朝庾信写留滞北方而思念乡关的《哀江南赋》及其它一些作品同一机杼。不过庾信是长篇铺写自己的哀思和怀念,词人是通过篇幅有限的词,简炼地将抽象哀思形象化罢了。全词构思精湛,布局谨严,语言秀美,音韵浏亮;写回忆则景物如在目前,用典故则倾尽自己衷肠;华而不浮,哀而不伤,清新典雅,允推词中上品。 风流子 风流子孙光宪 茅舍槿篱溪曲,鸡犬自南自北。菰叶长,水 ![]() 小令以新颖的题材和巧妙的构思描绘了一幅村舍田园风俗画。其思维层次是:先以槿篱溪曲装点村舍环境,以鸡鸣犬吠烘托生活气氛。中以菰美水涨,池塘绿波荡漾的绚丽村景,引人向往。后写织女辛勤劳作,表现了农家耕织的生活情趣。语言淡朴清新,堪呈异彩。环环紧扣,浑成一体。表现出艺术的整体美。 ☚ 浣溪沙 谒金门 ☛ 风流子 风流子周邦彦 新绿小池塘,风帘动、碎影舞斜阳。羡金屋去来,旧时巢燕,土花缭绕,前度莓墙。绣阁凤帏深几许,听得理丝簧。欲说又休,虑乖芳信,未歌先咽,愁近清觞。 遥知新妆了,开朱户,应自待月西厢。最苦梦魂,今宵不到伊行。问甚时说与,佳音密耗,寄将秦镜,偷换韩香?天便教人,霎时厮见何妨。 这是一首怀人之作。它先写池上风光,体物入微;次写人立池外之见闻,景中寓情;再写人立池外之所想,多有转折;或从自身写起,或从对方写来;最后,直呼天而问之,以示难见之情,于含蓄中见愤激。 ☚ 瑞龙吟 渡江云 ☛ 风流子 风流子词牌名。又名《内家娇》。双调。原为唐教坊曲名,后用作词牌。始见于宋·周邦彦《片玉词》。另有单调,始见于《花间集》。 ☚ 疏影 沁园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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