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筝宛转

这是崇祯本第三十八回的回前词。词牌名《绵搭絮》。这回写西门庆因迷恋王六儿，多日不进潘金莲房中歇宿。金莲夜夜独卧，只觉衾寒枕冷，心中又怨又恨。一日夜晚，金莲因思西门庆不归，寂寞难挨，独自在空房中弹起了琵琶，以渲泄自己的相思之苦。此时屋外大雪纷飞，寒气袭人，好一片凄清。这首词即写女子雪夜弹筝，倾吐思妇的怀人之苦。开首“银筝宛转，促柱调弦，声绕梁间。巧作秦声独自怜”几句，写银筝的声音在夜空中飘扬，宛转清澈。可主人突然调弦，急促的弦声在屋梁环绕，似乎在倾吐主人内心的不平与愤怒。随后主人又巧作秦地的歌曲以抒发自己内心的孤独，歌声中充满了主人对自己可怜境遇的悲悯。其中的“促柱”指急弦。接着的“指轻妍，风回雪旋，缓扬清曲，响夺钧天”几句，是写主人那纤纤玉指在轻轻地拔弄着琴弦，于是乐声就象北风在空中回旋，雪花在空中飘舞，此情此景好不令人伤感。那舒缓飘扬的清曲声盖过了天上的仙乐。最后的“说什么别鹤乌啼，试按‘罗敷陌上’篇，休按‘罗敷陌上’篇”，是写女主人语，女主人说：说什么这乐曲声象一对将要离别的仙鹤发出的哀啼，我想弹“罗敷陌上”篇，但还是别弹罢了。此处的“试按”、“休按”表现了女主人公矛盾的心情。“罗敷”是乐府民歌《陌上桑》中的女主人公，晋代崔豹《古今注》中《音乐》云： “秦氏，邯郸人。有女名罗敷，为邑人千乘王仁妻。仁后为越〔赵〕王家令，罗敷出采桑於陌上，赵王登台见而悦之，因饮酒欲夺焉。罗敷乃弹筝作陌上歌以自明焉。”后世罗敷成为貌美而有节操的妇女的通称。通观全篇，可见此词虽写弹银筝，然其中意境、人物心情均与金莲弹琵琶相吻合，故又是一幅很雅致的美人雪夜弹琵琶图。金莲心中的孤独寂寞和无穷的相思之苦尽随雪花飞扬，使人倍感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