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怀》

.[唐].杜牧.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 qiǎn huái 》 

《 遣 怀 》 

.[ tánɡ ]. dù mù.

.[ 唐 ]. 杜 牧.

luò bó jiānɡ hú zǎi jiǔ xínɡ ， chǔ yāo xiān xì zhǎnɡ zhōnɡ qīnɡ 。 

落 魄 江 湖 载 酒 行 ， 楚 腰 纤 细 掌 中 轻 。 

shí nián yí jiào yánɡ zhōu mènɡ ， yínɡ dé qīnɡ lóu báo xìnɡ mínɡ 。 

十 年 一 觉 扬 州 梦 ， 赢 得 青 楼 薄 幸 名 。 

《遣懷》

.[唐].杜牧.

落魄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

十年壹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

当年我曾落魄江湖，酗酒放纵，

 

喜爱女性纤细的腰肢，可在掌上起舞轻盈。

 

咳！ 十年的扬州生活，真如醉梦，

 

只赢得楚馆青楼的薄幸声名。

 

①落魄： 失意无聊，在此有飘泊之意。作者早年在洪州、宣州、扬州等地作幕僚，一直不得志，故云落魄。落魄，一作落拓。楚腰： 细腰。《汉书·马廖传》：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掌中轻： 相传汉成帝的皇后赵飞燕身体轻盈，能在掌上翩翩起舞。《飞燕外传》：“赵飞燕体轻，能为掌上舞。”此指扬州妓女。

 

 

②扬州梦，指诗人在扬州的浪漫生活。杜牧为牛僧孺幕府掌书记时，经常夜游妓院。青楼： 唐以前指美女所居住的楼房。后指妓院。刘邈《万山见采桑人》： “娼妾不胜愁。结束下青楼。”

 

【集评】

1、唐·孟棨：“杜舍人牧，弱冠成名。当年制策登科，名振京邑。……杜为御史，分务洛阳时，李司徒罢镇闲居，声伎豪华，为当时第一。洛中名士，咸谒见之。李乃大开筵席，当时朝客高流，无不臻赴。以杜持宪，不敢邀置。杜遣座客达意，愿与斯会。李不得已，驰书。方对花独酌，亦酣畅，闻命遽来。时会中已饮酒，女奴百余人，皆绝艺殊色。杜独坐南行，瞪目注视，引满三卮，问李云：‘闻有紫云者，孰是？’李指示之。杜凝睇良久，曰：‘名不虚得，宜以见惠。’李俯而笑，诸妓亦回首破颜。杜又自饮三爵，朗吟而起曰：‘华堂今日绮筵开，谁唤分司御史来？忽发狂言惊满座，两行红粉一时回。’意气闲逸，傍若无人。”

 

2、“杜登科后，狎游饮酒，为诗曰：‘落拓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又后题诗曰：‘觥船一棹百分空，十载青春不负公。今日鬓丝禅榻畔，茶烟轻飏落花风。’”(《本事诗》高逸第三)

 

3、宋·胡仔：“余尝疑此诗必有所谓而作，因阅《芝田录》有云：‘牛僧孺帅维扬时，牧之在幕中，多微服逸游于外。公闻之，乃以街子数辈潜随牧之，以防不虞。后牧之以拾遗召，临别，公因以纵逸为戒。牧之始犹讳之，公乃命取一箧以示，皆街子辈报帖云：杜书记平善，乃大感服’。方知牧之此诗，言当日逸游之事耳。”(《苕溪渔隐丛话》)

 

4、清·贺裳：“杜紫微极为狼藉，然如‘绿杨深巷马头斜’;‘马鞭斜拂笑回头’;‘笑脸还须待我开’;‘背插金钗笑向人’。大抵纵恣于旗亭北里间，自云‘青楼薄幸’，不虚耳。”(《载酒园诗话》卷一)

 

5、今·喻守真：“这是牧之繁华梦醒忏悔艳游的诗。《全唐诗话》谓杜牧不拘细行，吴武陵见此诗，即以阿房宫赋荐于崔郾。牧即登第。首句是追叙到扬州，二句是指扬州妓女，三句‘十年’言留恋美色之久，至今始觉其非，四句即承一意反结。十年艳游，所赢者只青楼薄幸之名。则其他所输者可想而知。言下满露悔恨之意。亦即佛家所谓放下屠刀，回头是岸之意。才子之笔可以感人。毋怪吴公见此诗，即予以荐引。”(《唐诗三百首详析》第314页，中华书局出版)

 

此诗是诗人回忆自己在扬州幕僚的生活的抒怀之诗。

 

 一二句追忆昔日扬州生活： 漂荡江湖，以酒为伍； 青楼歌榭，娇娃美人，放荡不羁，生活放浪。“楚腰”句连用两个典故。“楚腰”语出 《韩非子·二柄》“楚灵王好细腰，而国中多饿人”，后以 “楚腰”代指美女。《飞燕外传》云飞燕“体轻，能为掌上舞。”从表面来看，这两个典故均为夸赞扬州歌女的漂亮，而品味“落魄”可以瞧出，作者是极不安于自己委身做人幕僚的现状，因此对过去放浪形骸的回顾，并无半点得意之感。何故？第三句那发自肺腑的感喟，便为注脚。“十年”与 “一觉”两相比照，形成“长久”和“迅速” 的对比，更加突出作者感喟之深。而这又完全汇集于“扬州梦”之“梦” 字上： 昔日的放荡不羁，沉溺酒色； 表面上喧闹繁盛，内心却充满忧郁烦恼，痛心疾首，不堪回首。这既是觉醒后的伤叹，也是作者为何“遣怀”悠悠十年扬州往事的症结所在，一场大梦罢了。结句是说即使是自己曾经迷恋的青楼也怪罪自己寡义薄情。“赢得”，在自嘲中酸辛与懊悔均袭心头。它是对“扬州梦”进一层的否定，用语看如俏皮轻松，实则忧郁烦恼。人生有几个十年？ 而立之年自己却又做了些什么？又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这首绝句从回顾入笔，一二句述事，三四句抒怀。前两句写明 “遣怀” 之由，后两句彰显“遣怀”之本。除了懊悔之情外，含有前途如梦迷离，哪堪回首之意。此诗述而悔，放浪中寓沉痛之感。

【鉴赏导示】

 

杜牧二十三岁以前，在杨州为淮南节度使掌书记。当时扬州极为繁华，杜牧以酒为伴，纵情声色，经常流连于秦楼楚馆中。这首诗前二句是对往事的追忆，后二句抒写了自己的悔恨之情。

 

【鉴赏】

 

 这首诗是杜牧追忆在杨州当幕僚时那段生活的抒情小 诗。

 

诗的前两句是昔日扬州生活的回忆：潦倒江湖，以酒为伴；秦楼楚馆，美女娇娃，过着放浪形骸的浪漫生活。第二句用楚王好细腰和赵飞燕身轻如燕两个典故，都是为了夸赞扬州妓女之美，但细味“落魄”二字，可以看出，诗人很不满自己沉沦下潦、寄人篱下的境遇，因而他对昔日放荡生涯的追忆，并没有一种惬意的感觉。因此第三句写到：“十年一觉扬州梦”，这是发自诗人内心的感叹，好像很突兀，实则和上面诗意是连贯的。“十年”和“一觉”在句中相对，给人以“很久”与“极快”的鲜明对比感，愈加显出诗人的感慨情绪之深。而这感慨又完全归结在“扬州梦”的“梦”字上：往日的放浪形骸、沉湎酒色；表面上的繁华热闹、骨子里的烦闷抑郁，是痛苦的回忆，又有醒悟后的感伤……这就是诗人所“遣”之“怀”。最后一句写自己曾迷恋的青楼也责怪自己薄情负心。“赢得”二字，调侃之中含有辛酸、自嘲和悔恨的感情，是诗人进一步对“扬州梦”的否定，是诗人压抑、郁闷心境的表露。

 

这首绝句，以“第三句为主，而第四句发之”，深得绝句之妙。全诗以回忆入手，前半叙事，后半抒情，三、四句紧扣题旨，但首句也暗含原因。因此这首诗除忏悔之外，还有概叹人生之意。

 

【鉴赏要点】

 

[1]名句：“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2]叙事、抒情结合。[3]采用对比写法。

 诗前两句是对扬州生活的回忆。潦倒江湖，以酒为伴，前途渺茫，生活散乱，诗人有悔意；入秦楼楚馆、伴美女娇娃，生活放浪，不堪回首，诗人更悔。“楚腰纤细掌中轻”运用了两个典故。楚腰，指美人细腰。“楚灵王好细腰，而国中多饿人”。掌中轻，指汉成帝皇后赵飞燕，“体轻，能为掌上舞”(《飞燕外传》)，这里也指美女。“十年一觉扬州梦”则为诗人慨叹。“十年”何其长，人生能有几个十年，突然“一觉”而醒悟，恍如“梦”境已流逝。诗人再悔，想自己纵情声色，最后青楼也责怪自己薄情负心！诗人以“赢得”二字在调侃中自嘲道出悔意。

 

然而诗人是不愿过这样的生活的。诗人有才能，有理想，然而却做人幕僚。“落魄”二字可见他是不甘于沉沦下僚，寄人篱下。“落魄”使得“载酒行”，此为诗人一恨。携妓饮酒，听歌看舞，是诗人所为，争权夺势之际他又能做些什么？这样的世态，诗人能不恨？“十年”弹指而过，而自己一事无成，志不得舒，才不得展，诗人更恨。纵情声色，而又不忘国忧身愁，非但没有伸展才智反而“赢得青楼薄幸名”，这里有多少辛酸，多少愤愤不平。

 

这首抒情诗，是回忆扬州生活，虽然写得轻松诙谐，但骨子里却是道出辛酸，言明忏悔，更写出诗人对己才智无处伸展的愤恨，也许这便是诗人所“遣”之“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