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词 | 诗经·四月 |
类别 | 中英文字词句释义及详细解析 |
释义 | 诗经·四月
(程俊英译,有改动) 【注】 此诗题旨颇多争议。方玉润《诗经原始》云: “此诗明明逐臣南迁之词,而诸家所解,或主遭乱,或主行役,或主构祸,或主思祭,皆未尝即全诗而一诵之也。”今考察全诗,方说可信。 全诗八章章四句。末二句说“君子作歌,维以告哀”,即逐臣告遭祸南迁之哀也。“告哀”二字点明诗意,实乃全篇眼目。故八章诗以 “告哀”贯之。 前三章言“我”初夏被逐,历经秋冬,触景伤情,孤苦无告。其特点是写“我”被逐之后的历经三时,均以时令开头,触景伤时亦自伤。“四月”点出被逐江南的时间,开始踏上流亡的茫茫长路。接下去历述途中感遇。“六月”冒暑而行,苦不堪言,只能抱怨先祖的不能默佑。可见怒愤之深而又无可奈何。“秋日凄凄”,草木凋零,身遭祸乱,何处是归途。可见形势之黑暗,前途之渺茫。“冬日烈烈”,寒风怒号,“我独何害”。可见路途之遥远,跋涉之艰辛,心境之凄凉。三章诗,按时间顺序,依次写来,所选时令景物不多而各具典型,所写心境应时应景而生,切贴而充满无限辛酸。以景托情,寓情于景,既渲染了气氛,又表达了流亡者的愁思。正所谓情中景,景中情,一切景语皆情语也。 中四章承上而来,将“我”的形象由表面向深层推进,极言其忧伤哀痛之由。其特点是各章均用比兴开头,然后引出所咏之辞,写了四个方面的内容。一是以山间美好的卉、栗、梅无故遭到摧残,而“残贼”还不自知其罪,喻自己为残贼所挤,无过受害。二是以泉水的有清有浊,比兴权贵们却浊而不清,同时又以泉水的清能变浊,浊能复清,比兴“我”苦难的处境,却没有好转的希望。可见“我日构祸”而不愿同流合污,前途可悲。三是写“我”来到江汉合流之地,即水兴怀: 江汉能为“南国之纪”,而王朝反不能为天下之纪纲;江汉之所以能成为主河,是因为有南国小流的汇聚,而“我”为国事而鞠躬尽瘁,却“宁莫我有”。可见“我”的忠而见逐,源于当权者的昏庸。四是以鸟能高飞于天,鱼能深潜于水,反兴自己的无计逃祸,何处容身。至此,作品继前三章忧乱之后,又从被害,构祸、尽瘁、思隐等四方面尽情地抒写了“我”被逐谪迁的复杂而痛苦的心情,完成了“告哀”的主题。因此,这一部分是全诗的主体,而又妙在均以比兴手法出之,这就使形象更为生动感人而意义更为含蓄深刻。 末章以草木各得其所寄兴,言人反不得其所,只好作诗,聊以志哀而已。这是篇末点明作歌目的即“卒章显志”的写法。这种写法既在篇章结构上起结束全诗的作用,又在主题思想上起画龙点睛、点明题旨的作用,可谓一石双鸟。通过“告哀”,加深了读者对诗中抒情主人公思想感情的理解,看出诗人心绪激切之动机,属 “发愤之所为作也”; 也增强了这首抒愤诗浓郁的悲凉气氛和感染力,使人读后不禁为之敛容。 综观全诗,诗中的“我”是一个被逐南放,一年之间自夏历秋至冬;途中由西而南,经程又远,感遇良多; 曾为国事操劳而后遭迫害,无力抗拒,又无可逃避,辗转南国,走投无路,仅以长歌当哭的形象。通过这个形象在被逐后心路历程的坦露,我们似可看出“我”是一个在周王朝中受到大奴隶主贵族统治集团迫害的正直的官吏,从而认识到由“残贼”所代表的统治者的昏庸与罪恶,以及当时社会的黑暗。正因为作品中的“我”是一个未指明确切身份的“君子”,其形象的容量更大,内涵更深,给人留下想象的余地,从一个侧面获得了解当时奴隶主统治时期阶级斗争、社会矛盾的普遍性信息。一个“尽瘁以仕”的官吏遭遇尚且如此,小民百姓的处境就可想而知。这大概就是此诗的价值所在吧。 《诗经》·《四月》四月维夏,四月已经是夏天, 六月徂暑。六月酷暑就将完。 先祖匪人,祖先不是别家人, 胡宁忍予?怎忍让我受熬煎? 秋日凄凄,秋日有风风凄凄, 百卉俱腓。百草凋零百花稀。 乱离瘼矣,颠沛流离痛苦深, 爰其适归?何时才能回家里? 冬日烈烈,冬日寒气真凛冽, 飘风发发。狂风呼啸肤欲裂。 民莫不穀,没有一家不快活, 我独何害!独我遭灾多悲切! 山有嘉卉,好树好花满山隈, 侯栗侯梅。既有栗树也有梅。 废为残贼,大受破坏与残害, 莫知其尤。不知那是谁的罪。 相彼泉水,看那山间泉水横, 载清载浊。一会清来一会浑。 我日构祸,我却天天遇祸患, 曷云能穀?哪能做个有福人? 滔滔江汉,长江汉水浪滔滔, 南国之纪。统领南方诸河道。 尽瘁以仕,鞠躬尽瘁来办事, 宁莫我有。可是没人说我好。 匪鹑匪鸢,为人不如鹰和雕, 翰飞戾天。振翅高飞上云霄。 匪鳣匪鲔,为人不如鲤和鲟, 潜逃于渊。潜入深渊把命逃。 山有蕨薇,蕨菜薇菜长山里, 隰有杞桋。杞树桋树长洼地。 君子作歌,我今作首歌儿唱, 维以告哀。满腔悲哀诉说起。 从此诗“卒章显志”的末两句“君子作歌,维以告哀”来看,诗人系为抒发强烈悲愤之情而作。后世屈原《九章·惜诵》:“惜诵以致愍兮,发愤以抒情。”其情实与《四月》一脉相通。那么,诗人为什么要“告哀”,告什么哀呢?我们可从前面七章找答案。 前三章是“哀”的内容。二章的“乱离瘼矣,爰其适归”是哀的集中表现,诗人颠沛流离,遭贬谪,被窜逐,无家可归,贫病交加,仓皇狼狈,犹如丧家之犬。 流亡或流放的本身已够悲惨,而主观心境与客观环境更加深了这种悲哀的程度。从首章“先祖匪人,胡宁忍予?”呼天抢地声中,可见诗人怨愤之深。他不是平民,更不是拾荒流浪汉,而是勋戚贵族的后裔。现在遭受莫大苦难,先祖在天之灵怎么会忍心看我受罪而不加荫庇?逝世的先人当然无辜,诗人的用意自然是指斥活着的当道者刻薄寡恩,对功臣后裔尚且未加眷顾,更何况他人。这使人想起屈原《离骚》的首句:“帝高阳之苗裔兮(我是古帝高阳氏的后裔)。”用自己先祖的高贵,表示对楚怀王流放、迫害自己的不满,两者用意如出一辙。 在客观环境上,一是写经历时间之长,从“四月维夏”到“冬日烈烈”,整整三个季度。从京城流放到目的地,需长途跋涉九个月,道途之凄怆艰辛,流放地的僻远蛮荒可想而知。二是写各季的自然环境,四月到六月是炎蒸伏天,酷热溽暑尽在不言中。“徂暑”,好不容易熬过了暑天,盼望能熬出头,却不知路还远着呢!接着是秋天,“百卉俱腓”,一派萧瑟恻怆景象;再接着是冬天,“飘风发发”,狂风怒吼,严寒凛冽。人们蜷缩在家里,或围炉取暖,或饮酒作乐,他却要在天寒地冻刺骨寒风中跋涉前进,那真是够悲哀的。用心境、环境烘托和加深对“哀”的表现,这种艺术手法运用得很成功。顺便说一句,诗的第三章与《小雅·蓼莪》第五章几乎全同,这种句段互相移用的现象在《诗经》中并不罕见,原因可能是诗在当时非常流行,如同民歌民谣一样被广泛传诵吟唱,因而其中某些切景切情的句段会不期而然地被撷取移用,天衣无缝,如同己出。 后四章是“哀”的原由。前面三章给人迁徙动荡之感,四章起季节与地域都已相对静止,着重抒发诗人的心理活动,这是一种痛定思痛的反思。四章点出莫名其妙地受谗毁中伤,方玉润《诗经原始》说此章“获罪之冤,实为残贼人所挤。‘废’字乃全篇眼目”。因为“废”,哀才接踵而至。五章追思遭“废”的缘故,当是不肯同流合污吧。泉水有清有浊,自己不能和光同尘,所以一天天遭祸、倒霉。屈原有一篇《渔父》,写他志尚高洁不同流俗而遭放逐,游于江潭。渔父对他“举世皆浊己独清”的品格进行批评劝导,屈子不为所动,渔父鼓枻而去,唱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其意境颇与此章相通。 诗人在流放地安顿后,在周围漫步,附近有山,山上有栗树梅树,山间还有潺潺流泉,山下则是波浪滔滔的长江、汉水,这就明确点出了放逐的地域在南国。长江汉水有条不紊地容纳统领着南方诸水系,而朝廷却纲纪弛败,忠奸莫辨,鞠躬尽瘁却不被信任重用。五章表明自己清白无辜,也包含着“虽九死其犹未悔”的决心。后世大诗人杜甫也继承了这种忠君爱国情操,他的《江汉》诗说:“江汉思归客,乾坤一腐儒。”古往今来,这种耿直倔强的“腐儒”真不少啊! 七章继续写所见所思。雕鹰振翅在高空中翱翔,鲤和鲔在深水中潜游。它们能避开猎人的矰缴和渔夫的钓钩,全身远祸。诗人见了不禁神往,叹息道: 可惜我不能像雕鹰鲤鲔那样,逃避那人间的桎梏与祸害。诗人脱离现实的向往与追求,也正反映了现实的黑暗与残暴。全诗以一己为代表,在暴露现实方面有相当深度与广度,不愧是现实主义的力作。 这首诗脉络清晰,层次井然。在写法上,大抵前两句言景,后两句抒情,景和情能丝丝入扣,融为一体,把“告哀”的主旨表现得真挚深沉,很值得借鉴。 关于此诗的性质,前人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其中以方玉润说最为痛快通达,《诗经原始》道:“此诗明明逐臣南迁之词,而诸家所解,或主遭乱,或主行役,或主构祸,或主思祭,皆未尝即全诗而一诵之也。”统观全诗,其实不错。这首诗也可视作是迁谪诗的鼻祖,为后世迁客逐臣开辟了一方诗的新领地,屈原、杜甫等大诗人,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它的影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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