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词 | 诗二首 |
类别 | 中英文字词句释义及详细解析 |
释义 | 诗二首良夜 良夜为我收拾了这旷野, 天宇高高地覆盖着在我上面, 我展开而且检视这闷塞的胸臆, 倩明月之慧光与列星之炯眼。 是悔恨,忌意,怨忿,忧惧…… 交错而且杂乱地积郁; 呀,你可怜的憔悴的心儿! 缘何困陷于沉沉的苦孽如许? 让我将记忆埋入黄泉! 让我将希望掷于虚空! 于是我悠悠地凭着清风以浮游, 而且如白云之抱明月以长终。 黄昏 正是紧敛的严冬 窒塞了万籁的声息, 黄昏挟阴霾以俱来 迷胡着茫茫的大地。 在这可怕的昏暗里 沉锢着多少愁苦, 凉风从枯树上飞过 呜呜地为谁诉语? 嘶嘎的几声悲啼 是漂泊无归的寒鸦, 惊起了蜇伏的灵魂 凄凄的无言……泪下! 石民从1925年开始写诗时,就明显地受了法国象征主义和李金发等人的影响。在象征主义诗群中,石民的诗并不大显眼,但也留下了较为扎实的东西。1929年,石民出版了诗集《良夜与恶梦》。这首题名为《良夜》的诗,似乎提示着它在诗集中的重要位置。先来看它—— “良夜”充满着不良的迹象。诗人在一个月高风清的夜晚,孤身走向旷野。旷野凝恒而起伏的宽阔,刚好让他“展开而且检视这闷塞的胸臆”,这就使我们感到,诗人的忧伤是那么多那么错综,以致于胸膛都容纳不下了。白天的“悔恨,忌意,怨忿,忧惧”纷至沓来, “交错而杂乱地积郁”着,与自然的美好形成鲜明的对照。这是生存的“苦孽”,现实的真相。诗人祈求着纯美的自然能抚平他生命的创痛,使他“悠悠地凭着清风以浮游”, “抱明月以长终”。这里运用了苏轼《赤壁赋》的典故, “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这是苏文中“客”的答话,接下来的两句是,“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石民的真正用意乃是这后面的两句。所以,此诗最后一节用“让我将……”这种假设性前提,道出了诗人那难以平复的“苦孽”和忧伤。这首诗给人以奕奕有林间月下风流的印象,但其深层精神则是更忧郁的人间痛苦与寂寞的情致。 再看《黄昏》。这首诗使我们想起曹操的《短歌行》: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所不同的是,这首诗比起曹操的诗来,更具有难言的苦难和迷惘,而少了一种胸有成竹大而化之的气度。这里的“黄昏”,实际上是现实在诗人心中的投影。那是严酷的深冬,大地一片死寂,黄昏挟着阴霾到来,使一切都被笼罩在可怕的混沌中。没有声息,只有罡风在呼啸,它是在替沉锢着苦难的大地悲诉……这种空前的死亡气息中,有什么在活着?只有无家可归的寒鸦在凄迷中无望地嘶鸣。诗人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意象,让它固定下来,栖落在他灵魂的枝桠上,抓疼他!象征的意味很明显,人世的苦难不会泯绝,即使是在大地昏睡的时候,人,你还得被迫地醒着,流着泪水守候那一份宿命!这就是生存的黄昏,一切都不可能“蛰伏”! 这两首诗体制不大,但内容并不淡渺。诗人从波特莱尔们那里学到的不仅是象征的“手艺”,重要的是实现了内在灵魂的沟通。 诗二首命运 你在命运嘴角抽动的刹那间茫然 你猜测那是笑—— 绷紧的表情中一道迷人的裂缝 这笑容如此荒凉 犹如爱情版图上 最边远的地域 正是这笑容 曾诱惑那些最贞洁者 自愿放逐 最后的姿势 在浅浅的目光中 你生活得太久了 那由浅浅的目光形成的 浅浅的空间 仅容得下 你的失去厚度的轮廓 你像一条透明的鱼 在光线中游动—— 你失去了你坚实的背影 就在瞳孔扩散—— 空间崩溃的瞬息 你消失在最后的姿势里 这两首小诗实际上可以互易标题,它们揭示的都是人的命运和人最后的姿势。这是小青用自己的生命体验到的普遍的生命形态。但它不是说教,而是纯粹的诗。我们常说“诗就是思”,但不能将诗之思与理性的思考混为一谈。我认为,诗是对“语言本质”的“思”,它是一种审美意义上的“兀然而醉,恍然而醒”。“命运”是能牵动所有人心灵的字眼。在诗人看来,人的命运是悲惨的,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感到被悬搁的焦虑。这种焦虑通常被我们界定为海德格尔的“烦”、“畏”,萨特的“厌恶”。诗人接受了这种界定,但他进一步指明,这种焦虑的产生乃是源于人类还存有“希望”。这希望,就是诗中的“笑”,它在远方诱惑着那些贞洁的人,使他们“自愿放逐”。这样看来,诗人对人的命运就不是持悲观态度了。他觉得,人生是值得的,虽然希望(笑)像“爱情版图上/最边远的地域”,但人们毕竟是在走向它。在这坚韧的跋涉中,即使遭到灭顶之灾,人的意义也可以充分肯定了。重要的不是达到希望,而是永远不停地走着,那“刹那间茫然”正是一种美好的、有力的“茫然”。《最后的姿势》实际上也是永远的姿势。人,生活在一系列的盲目和偶然之中,他们自以为找到了真理的根,但他们抓住的往往是一把枯叶。于是,有些人放弃了这种艰难的探求,遁入内心生活的平衡和宁静。小青对这种人生态度是鄙薄的,他宁愿歌颂那些“自愿放逐”的人。他从这些回避对生存思考者那“浅浅的目光中”,看到了“空间崩溃的瞬息”。这些人虽然活着,但灵魂已经寂灭。人应无望而勇敢地生活着,永远保持这“最后的姿势”!如果“你消失在最后的姿势里”,你就是一个被生存击败的人。让这“最后的姿势”永远存在,我们就这样与阴暗的生存较量!最后,我们留下的不会是“失去厚度的轮廓”,而是高大雄健的生命意志的巨影! 诗二首雷 随着陆陆续续的闪电警告:他们来了! 阵阵风都传播着到来的确讯:他们来了! 每一片叶每一枝条都遥指着:他们来了! 每双眼睛在渴望,每张嘴在颤动:他们来了! 越过一张又一张被撕掉的树叶标语,他们来了! 越过一个又一个监狱的铁窗,他们来了! 越过一条又一条报纸上的捏造消息,他们来了! 越过一堆又一堆难忘的血泊,他们来了! 为着撕人心肺的被窒息的呻吟声,他们来了! 为着惨绝人寰的最底层的挣扎声,他们来了! 为着回响在无数街道和炕头的怒吼声,他们来了! 那就是冲破冰冻严寒的春雷欢呼声:他们来了! 闪电 有乌云蔽天,你就出来发言; 有暴风雨将来临,你先知道; 有海燕飞翔,你指点怒潮狂飙。 你的满腔愤慨太激烈, 被压抑的语言太苦太多, 却想在一秒钟唱出所有战歌。 为此你就焦急,显得痛苦, 更令我们常常感到羞惭: 不能完全领会你的诗行。 你给我们揭示半壁天空, 我们所得的只是一阵惊愕, 虽然我们也常以为懂得很多。 雷霆暴风雨终将随之而来, 但我们常常都来不及思索, 在事后才对你的预言讴歌。 因此你感到责任更重,更急迫, 想在刹那间把千载的黑暗点破, 雨季到了,你必须讲得更多。 这两首诗,均写于1948年新加坡。将它们放在一起欣赏,是为了更好地体味咏物诗的两种写法。我们注意到,第一首《雷》,诗人很少对这种自然现象进行描述,而是借助它使诗歌保持一种声音和动态的持续性的“气”。换句话说,此诗是以抽象的声音和力量感震撼我们的;我们被一系列“他们来了!”所裹挟,心灵活动高度紧张高速旋转,这正是连绵沉雄的雷声给我们的感觉,是一种“得气而忘言”。而第二首《闪电》则不同,诗人抓住闪电这一瞬间,从各个角度描述这种自然现象在特定时空里给人的强烈感悟,他并没有脱离闪电这一具体的物象,而是层层剥入、步步逼近事物的核心。对这首诗中的每一句话,我们都要高度重视它,不能“得意忘言”。“言”不仅是一种意义,更重要的是一种“形式”,组织诗歌的内容并决定内容的意义的形式。概括起来说,《雷》中的语言是“液化”的,形象服从于声音的流动,它消除了形象外形的客观性,引起我们对声音和气势的感动。而《闪电》中的语言则是“晶体化”的,言语的存在(每一个具体的字、词)产生了诗的存在。我们不妨设想, 《雷》可以“翻译”成强烈的打击乐曲,就像印象派音乐家德彪西将魏尔伦的《月光》谱成钢琴曲一样(顺便说一下,魏尔伦的《月光》就是以声音和气氛为指归的作品,它甚至不可解释);而《闪电》则不能,它只能求助于精细的语义分析。这两首诗手法不同,但都收到了完美的艺术效果。可见,咏物诗的路子是相当广的,对它的开掘还远远不够。——当然,这两首诗还可以做另外方式的鉴赏,我这里仅是某一角度某一侧面的“注意”。杜运燮的咏物诗总是能够独抒性灵,发现新的角度新的构思,它们在手法上绝不雷同。这里不妨照录诗人在1945年写下的《落叶》,这首诗与《雷》、《闪电》相比,更突出了奇妙的联想: 一年年地落,落,毫不吝惜地扔到各个角落/又一年年地绿、绿,挂上枝头,暖人心窝/无论多少人在春天赞许,为新生的嫩绿而惊喜/到秋天还是同样,一团又一团地被丢进沟壑。 好像一个严肃的艺术家,总是勤劳地,耐性地/挥动充满激情的手,又挥动有责任感的手/写了又撕掉丢掉,撕掉丢掉了又写,又写/没有创造出最满意的完美作品,绝不甘休。 诗二首小夜曲 孩子们睡熟了 纷纷爬上 自己梦中的树 没有谁 打开过窗户 灯火 用渐渐微弱的语气 交谈 影子之歌 手术台上我的影子 月黑风高的夜晚我的影子 盲人的眼睛里我的影子 少女梦中我的影子 太阳伞撑开我的影子 隆隆的推土机我的影子 狗一般忠实的影子 为我心灵的故居看门的影子 疯狂旋转的舞场我的影子 情敌出没的窄巷我的影子 断电的地铁车站我的影子 炉火熄灭的小屋我的影子 在楼梯在天井在仓库在广场我的影子 站着的跪着的藏着的飞着的我的影子 全部都消失了。 我擅自出发 拖曳别人的影子 去打捞我的影子的 尸首 这两首小诗相映成趣,前一首意象干净、简淡,后一首意象繁复、神秘,但都收到了很好的艺术效果。这两首诗共同的奥秘是,诗人彻底摒弃了传统意义上的比喻式意象,而另铸新辞写自己瞬间的超现实感觉,它们来得更直接、更刺激、也更真实。 《小夜曲》没有抒情,而是呈现。孩子们睡熟了,小脸上漾着安详和天真,诗人望着他们,感到了世界的美好。孩子进入甜蜜的梦乡,“纷纷爬上/自己梦中的树”。这个意象经营得漂亮。一方面说出了孩子的稚气和纯真,另一方面还表现了孩子就是世界这棵大树上浑圆晶莹的果子。它让我们联想的东西很多。紧闭着的窗户,给人以略略的压抑感,但“灯火/用渐渐微弱的语气/交谈”,则又打破了这种压抑,强化了宁静中人与人坦诚亲密的交流感。“渐渐微弱的语气”,不是疲惫,而是亲近的轻轻的倾诉衷肠。这首诗只有三十六个字,但让我们联想到更广远的境界,这就是诗人强调瞬间感觉捕捉所造成的诗意的不断增值。 《影子之歌》一气排出十四个“我的影子”,暗示着诗人所经历过的一切。这里,有生存的困境,也有生存的美好;有失望,也有希望,是诗人对以往经验的打捞,充满着暗示性。今天,这一切“全都消失了”,青春就这样在彷徨和美好中给挥霍掉了。诗人深感怅惘,他不得不依恋不舍地从青春期的“自我中心”状态中走出,开始留意“别人的影子”。这种新的注意类型,使诗人深深感伤,他知道,今后所面对的不再是自己的意志,而是别人对“我”的评价和看法,这使“我”充满着不安和受控的感觉。“去打捞我的影子的/尸首”,多么让人感伤!生命,青春的生命,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这首诗,用直觉体验的方式,传导出内心的焦虑,这比那种浪漫主义的直抒胸臆,显然要深邃得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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