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碧词序

清俞樾撰。见于《樵风乐府》(有1920年苏州交通图书馆汇印《大鹤山房全书》本、1936年开明书店铅印《清名家词》本)。此序结合对郑文焯及其《瘦碧词》的评价，着重论述了填词之要乃在“深于律而又工于词”的问题。作者首先评议了《词律》作者万树之得失：“元明以来，词学衰息，迨本朝万氏《词律》出，而后人知词之不可无律。然万氏止取诸名家之词，排比以求其律，而律之原，固未之知也。”接着又分析了《宋七家词选》校刊者戈载之长短：“戈顺卿氏踵其后，似视万氏所得有进矣。乃戈氏深于律，而不甚工于词，读其词者惜矣。”由此，作者领会到：“夫律之不知，固不足言词，而词之不工，又何以律为？”那么，在作者心目中，郑氏及其《瘦碧词》又复如何？ 作者一方面称许郑氏“精于词律，深明管弦声数之异同，上以考古燕乐之旧谱。姜白石自制曲，其字旁所记音拍，皆能以意通之”，另一方面又赞扬郑氏词“何其清丽婉曲，而情相生欤。如《绕佛阁》、《寿楼春》诸调，皆不易作，而诵之抑扬顿挫，沨沨移人。”在作者看来，郑氏正是不可多得的既深于律又工于词者。作者还通过对郑氏的性格风貌的勾画，部分地揭示了其工于词的原因：“顾以承平故家，贵游年少，而淡于名利，牢落不偶。喜吴中湖山风月之胜，侨居久之。日与二三名俊，云唱雪和，陶写性灵。余每入其室，左琴右书。一鹤翔舞其间，超然有人外之致，宜其词之工矣。”这与易序所记略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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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碧词序

近代易顺鼎撰。见于《樵风乐府》(有1920年苏州交通图书馆汇印《大鹤山房全书》本、1936年开明书店铅印《清名家词》本等)。此序的主要内容有以下数端：其一，鸟瞰清代词坛之大势，指出工词者少，乃因“其事甚难”：“国朝肇兴，文学武功并盛。自天潢以讫兰锜，称诗者亡虑干数。至填词，则二百数十年，仅成德容若、承龄子受两家，岂其道专一要眇，为造物所靳，故鲜能工？抑审音定律，其事甚难，山泽之癯，或擅厥长，而为举世之所废欤？”其二，回顾词的发展历史，针砭元明以来词的衰弊倾向。序中指出：“诗乐失传，词延一线。宋畅其本根，元亡于歧路。自后南北作者，率以短声逞其纤笔，安蔽乖方，汔今益靡靡而不可纪。”其三，揭示词体的基本特征。作者认为：“词之为道，言外意内，哀乐横生，涕笑交沸，百灵奔赴，万感寂会，邈接神思，妙遗言诠。”其四，评骘郑文焯其人其词，从多种角度展示郑氏的性格风貌和艺术造诣。这是序文的主体部分。作者先略述郑氏之家世：“叔问家世兰錡，累叶通显，先德清芬，不异寒畯，门生故吏，托荫烜赫，或相招要，去之若浼。”接着点出郑氏敝屐名利、飘然自适的性格特征：“凭藉虽高，睇青云而不赴；乐贫不改，寂朱门以自贺。以贵公子孙羁滞吴下，姿格散朗，神思萧闲，虽陈蕃解榻，北海标门，怡然啸傲，玉晖霞举，尘缨俗组，染迹而化。”而作者之所以对此抱以赞赏的态度，是因为他也曾怀有相类似的傲世之情。序中追记了他与郑氏当年一同遗世独立的情形：“余与君乡举齐年，俱在弱冠；迨遇江表，忽及壮龄。两人者卓荦偏世，皆有遗天下、轻万物之心。阅世寝深，伤于哀乐，且以承平年少，胥疏江湖，行吟菰蒲之中，与鸥鹭为伍，凄寒感人。又尝读书传，慕古高人列士，若范蠡、梁鸿、要离者流，而吴中多有迹，相与选屐拏棹，旁皇求索于无人之境，呼啸精灵，恍与晤言。昔人谓滞其所累之资，拥其所适之性者，吾两人非邪？”性格如此相契，必然相知甚深，而作者对郑氏其人其词的评骘也就确为知者言了。作者指出，郑氏虽然“尝究音吕，颇喜为词”，却并非仅仅以词名世者，其于经术文章亦堪称通人：“经籍窾奥，目寓即解；文章恢丽，骎乎范沈。”但相形之下，词名尤盛。作者将郑氏词的风格特征概括为：“体洁旨远，句妍韵美”；“所得辄经奇，固多凄异之响，而夷犹淡远，清旷骚雅，怨而不怒，哀而不伤。”作者认为：“其身世微类玉田，其人与词则雅近清真、白石。”作者还述及郑氏创作的演进过程：“君才力雄独，进复古音，少作《琴言》一卷，以伤绮弃之。既别一年，始刊《瘦碧词》二卷，邮寄示余。”此时，郑氏词已非复故貌：“其追撢两宋，精辨七始，抉微奥，梳节披奏，听于无声，眇忽成律。使乐官比响，不累于咏歌；文士摛华，靡淆于弦苗。故能郁伊善感，和平荡听，沨沨洋洋，契灵乐祖，容若、子受固将愧其前辙者也。”显然，作者对郑氏词之妙通音律尤为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