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对日本汉文学的影响日本汉文学即日本人用汉语汉字写作的文学,被视为日本“第二国文学”,有着悠久的历史。从七世纪中叶的天智天皇时代起,在朝廷中开始盛行起学赋汉诗的风气,涌现出大友皇子、大津皇子等较早的汉诗人;在贵族的宴席上,在接待外国使节的场合,赋诗还作为社交的重要内容。以长屋王为首,藤原房前、藤原宇合、石上乙麻吕、石上宅嗣、淡海三船等都是当时文学侍从的代表。初唐四杰,特别是王勃、骆宾王带着浓重华艳色彩而又具有清新阔达意境的诗作,已经引起汉诗人们的注意,在日本最早的汉诗集《怀风藻》(成书于751年)长屋王以后的时期的作品中,明显地遗留着摹拟他们的痕迹。如长屋王《初春于作宝楼置酒》等诗及序,都在构思与语言上摹仿了王勃、骆宾王的作品。《怀风藻》汉诗作者中有二十人同时又是《万叶集》歌人,这占《怀风藻》六十位诗人的三分之一,他们同时进入和歌创作的领域,对于“万叶和歌”从内容和形式方面都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平安前期汉文学空前繁盛,汉文成为宫廷皇族和贵族通用的文学。不仅朝廷公文要用汉文来写,而且吟咏汉诗成为官僚必备的修养。嵯峨天皇时代还编撰了汉诗集《文华秀丽集》、《凌云集》、《经国集》;空海辑录的汉文诗论《文镜秘府论》、《文笔眼心抄》也是为日本人学写汉诗而编撰的。《文镜秘府论》是空海就带回的崔融《唐朝新定诗格》、王昌龄《诗格》、元兢《诗髓脑》、皎然《诗议》等书排比编纂而成。作者希望通过本书能使读者“不寻千里,蛇珠自得;不烦旁搜,雕龙可期”(《文镜秘府论》),书中所引用的材料,对于考察我国古诗到律诗的过渡情况,研究我国文学理论批评的发展,具有相当重要的参考价值。平安时代汉诗的显著变化,是题材扩展了,表现形式上也突破了主要是五言体的诗型,增加了许多七言体作品。模仿白居易、元稹等人的诗作,如菅原道真仿《劝酒十四首》、《春深》等写作的《寒早十首》、仿《卖炭翁》等写作的《路遇白头翁》,反映了那一时代日本社会各阶层人民的实际生活,诗风平易,叙事清晰。 日本中世前期,贵族们举行传统的“诗歌合”之类汉诗和歌合集之会,也屡屡举行汉和、和汉的“连句”(联句),但总的来说,汉文学处于停步不前的状况。随着中国禅僧赴日及日本僧侣留学中国,僧侣开始冲破贵族对汉文学的专有。五山禅僧研讨宋学,出版著述,开创了以汉诗文为主要内容的五山文学发达的新生面。诗歌繁荣是前期五山文学的特点,后期研究、注释中国诗文的成就与各种“抄物”的出版令人瞩目。日本南北朝时代五山文学盛极一时,中圆月、绝海中津、义堂周信等登堂入室,一心要写出与中国唐宋诗人相媲美的佳作。入元达十一年之久的别源圆旨,有《南游集》、《东归集》,元僧清拙正澄评其诗“概得大唐音调,语意活脱,如珠走盘”。 杜牧诗特别是他的绝句,富有淡泊恬静的生活情趣和绰约含蓄的深远意境,这些作品颇得五山诗僧的喜爱。模仿杜牧绝句的僧人诗甚多,如虎关师练《秋日野游》:“浅水柔沙一径斜,机鸣林响有人家。黄云堆里白波起,香稻熟边乔麦花”,是仿杜牧《山行》,连用韵也相同。绝海中津《读杜牧集》:“赤壁英雄遗折戟,阿房宫殿后人悲,风流独爱樊川子,禅榻茶烟史鬓丝”,以古绝《赤壁》、赋《阿房宫赋》、七绝《禅院题》来代表杜牧的风格,表露自己的欣赏之情。 江户时代的汉文学是继平安时代的第二个高峰,不少作者是精通儒学并为武士阶级效劳的学者。其前期承袭五山余绪,儒者或效仿李攀龙、王世贞,以复古反理学;或鼓吹袁宏道的“性灵说”,重视性灵或性情,使唐诗与唐宋八大家的影响日益深入。后期汉诗文写作形成不小的高潮,诗社峰起,诗派林立,一直到明治时代,仍涌现出一批名声不小的汉诗文家。诗人们“或祖唐宋,或祢明清”,汉诗的理论还给和歌理论以影响,“诗与和歌,一源而殊派,同情而异用”(伊藤仁斋:《和歌四种高妙序》)是当时比较普遍的见解。 汉诗的写作在明治一二十年显出兴盛的势头,汉诗人模仿唐诗的格调来反映当时的社会变动。随着西方文学理论的传入,唐诗的研究也出现了新的作风。森泰二郎《唐诗选评释》等,是较有代表性的注释鉴赏唐诗的著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