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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词 南朝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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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义
南朝诗

南朝诗

宋光禄大夫颜延之: 其源出于陆机。尚巧似。体裁绮密,情喻渊深。动无虚散, 一句一字,皆致意焉。又喜用古事,弥见拘束, 虽乖透逸,是经纶文雅才。雅才减若人, 则蹈于困踬矣。汤惠休曰:“谢诗如芙蓉出水,颜如错采镂金。”颜终身病之。


南朝·梁·钟嵘《诗品》卷中人民文学出版社陈延杰注本


宋参军鲍照:其源出于二张。善制形状写物之词, 得景阳之諔诡, 含茂先之靡嫚。骨节强于谢混,驱迈疾于颜延。总四家而擅美,跨两代而孤出。嗟其才秀人微, 故取湮当代。然贵尚巧似,不避危仄, 颇伤清雅之调。故言险俗者, 多以附照。


南朝·梁·钟嵘《诗品》卷中人民文学出版社陈延杰注本


齐光禄江淹:文通诗体总杂,善于摹拟,筋力于王微,成就于谢朓。


南朝·梁·钟嵘《诗品》卷中人民文学出版社陈延杰注本


王籍《入若耶溪》诗云:“蝉噪林愈静, 鸟鸣山更幽。”江南以为文外断绝,物无异议。简文吟咏,不能忘之, 孝元讽味, 以为不可复得,至《怀旧志》载于《籍传》。范阳卢询祖,邺下才俊, 乃言:“此不成语,何事于能?”魏收亦然其论。《诗》云:“萧萧马鸣,悠悠旆旌。”毛《传》曰:“言不喧哗也。”吾每叹此解有情致,籍诗生于此耳。


北齐·颜之推《颜氏家训》卷四《文章》上海古籍出版社王利器《集解》本


何逊诗实为清巧,多形似之言;扬都论者,恨其每病苦辛,饶贫寒气,不及刘孝绰之雍容也。


北齐·颜之推《颜氏家训》卷四《文章》上海古籍出版社王利器《集解》本


刘孝绰当时既有重名,无所与让;唯服谢朓,常以谢诗置几案间, 动静辄讽味。


北齐·颜之推《颜氏家训》卷四《文章》上海古籍出版社王利器《集解》本


兰陵萧慤,梁室上黄侯之子,工于篇什。尝有《秋诗》云:“芙蓉露下落,杨柳月中疎。”时人未之赏也。吾爱其萧散,宛然在目。颍川荀仲举、琅邪诸葛汉, 亦以为尔。 而卢思道之徒, 雅所不惬。


北齐·颜之推《颜氏家训》卷四《文章》上海古籍出版社王利器《集解》本


李侯有佳句,往往似阴铿。


唐·杜甫《与李十二白同寻范十隐居》商务印书馆仇兆鳌《杜少陵集详注》卷一


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清新庾开府,俊逸鲍参军。


唐·杜甫《春日忆李白》商务印书馆仇兆鳌《杜少陵集译注》卷一


庾信文章老更成,凌云健笔意纵横。


唐·杜甫《戏为六绝句》商务印书馆仇兆鳌《杜少陵集译注》卷十一


庾信生平最萧瑟,暮年诗赋动江关。


唐·杜甫《咏怀古迹五首》同上卷十七


梁武帝作《白紵舞词》四句,令沈约改其词为四时白紵之歌。帝词云:“朱絃玉柱罗象筵,飞管促节舞少年,短歌留目未肯前,含笑一转私自怜。”嗟乎丽矣!古今当为第一也。


宋·许𫗱《彦周诗话》中华书局《历代诗话》本


六朝诗人之诗,不可不熟读。如“芙蓉露下落, 杨柳月中疏”。锻炼至此, 自唐以来, 无人能及也。退之云:“齐梁及陈隋, 众作等蝉噪。”此语我不敢议, 亦不敢从。


宋·许𫗱《彦周诗话》中华书局《历代诗话》本


古今论诗者多矣, 吾独爱汤惠休称谢灵运为“初日芙渠”,沈约称王筠为“弹丸脱手”两语,最当人意。“初日芙渠”,非人力所能为,而精彩华妙之意, 自然见于造化之妙, 灵运诸诗,可以当此者亦无几。“弹丸脱手”,虽是输写便利, 动无留碍,然其精圆快速, 发之在手, 筠亦未能尽也。然作诗审到此地, 岂复更有余事。


宋·叶少蕴《石林诗话》卷下中华书局《历代诗话》本


蔡宽夫《诗话》云:“声韵之兴, 自谢庄、沈约以来,其变日多,四声中又别其清浊,以为双声,一韵者以为叠韵。盖以轻重为清浊尔, 所谓‘前有浮声则后有切响’是也。王融《双声诗》云:‘园蘅眩红蘤, 湖荇烨黄华,迥鹤横淮翰,远越合云霞。’以此求之可见。 自唐以来, 双声不复用,而叠韵间有。……所谓蜂腰鹤膝者, 盖又出于双声之变, 若五字首尾皆浊音,而中一字清,即为蜂腰,首尾皆清音,而中一字浊, 即为鹤膝, 尤可笑也。”


宋·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二人民文学出版社廖德明校点本


潘子真《诗话》云:“山谷言:庾子山 ‘涧底百重花, 山根一片雨’,有以尽登高临远之趣。《喜晴应诏》,全篇可为楷式,其卒章‘有庆兆民同,论年天子万’,不独清新, 其气韵尤更深稳。”


宋·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二人民文学出版社廖德明校点本


宋·齐自诸谢外, 明远、 延之、元长三数公而已。梁氏体格愈卑, 操觚颇众, 沈约、 江淹、范云、任昉、肩吾、 希范、吴、柳、 阴、何、至萧、王、刘氏,一门之中, 不啻十辈。才非晋敌,数则倍之。陈、隋,徐、庾外,总持、 正见、 思道、 道衡, 余不多得。 故吾以合宋、 齐不能当一晋, 合陈、 隋不能敌一梁也。


明·胡应麟《诗薮》外编卷二上海古籍出版社本


六朝小诗,有“罗敷初总髻,蕙芳亦娇小。月落始归船,春眠恒著晓”,情致婉约可爱。第不知蕙芳何女子?及读《太冲集娇女》诗云:“其妹字蕙芳。”乃知出此。


明·胡应麟《诗薮》外编卷二上海古籍出版社本


张正见诗, 华藻不下徐陵、江总, 声骨雄整乃过之。唐律实滥觞此,而资望不甚表表。严氏诮其虽多亦奚以为,得无以名取人耶?


明·胡应麟《诗薮》外编卷二上海古籍出版社本


延之与灵运齐名,才藻可耳。至于丰神,皆出诸谢下,何论康乐!


明·胡应麟《诗薮》外编卷二上海古籍出版社本


宋人一代, 康乐外, 明远信为绝出,上挽曹、刘之逸步,下开李、杜之先鞭。 第康乐丽而能淡, 明远丽而稍靡, 淡故居晋、宋之间,靡故涉齐、梁之轨。


明·胡应麟《诗薮》外编卷二上海古籍出版社本


宋、 齐之末,靡极矣。而袁阳源《白马》、虞子阳《北伐》,大有建安风骨,何从得之?


明·胡应麟《诗薮》外编卷二上海古籍出版社本


齐、梁、陈、隋,世所厌薄,而其琢句之工, 绝出人表, 用于古诗不足,唐律有余。初学暂置可也, 若终身不敢过目, 即品格造诣, 概可知矣。


明·胡应麟《诗薮》内编卷二上海古籍出版社本


文通拟汉三诗俱远、独魏文、陈思、刘桢、王粲四作, 置之魏风莫辨, 真杰思也。


明·胡应麟《诗薮》外编卷二上海古籍出版社本


“《采菱》调易急,《江南》歌不缓”,虽合掌犹虚字也。 “扬帆采石华”,“挂席拾海月”,则实语矣。在康乐固为佳句,非初学所当效颦。


明·胡应麟《诗薮》外编卷二上海古籍出版社本


晋《白紵辞》,绮艳之极, 而古意犹存。 自后作者相沿,梁武之外, 明远、休文, 辞各美丽。然明远“池中赤鲤”一章,语意不类。梁武仅作小言。休文虽创四时之体, 至后半篇五首尽同,亦七言绝耳。若晋人形容舞态婉转,妙绝诸家,似未窥也。


明·胡应麟《诗薮》内编卷三上海古籍出版社本


曹氏父子而下, 六代人主,世有文辞者,梁武、昭明、简文,差足继轨。七言歌行, 梁武尤胜。《河中之水》、《东飞伯劳》,皆寓古调于纤词,晋后无能及者。 简文《乌棲曲》, 妙于用短;元帝《燕歌行》, 巧于用长, 並唐体之祖也。


明·胡应麟《诗薮》内编卷三上海古籍出版社本


建安以后,五言日盛。晋、宋、齐间,七言歌行寥寥无几。独《白紵歌》,《行路难》时见文士集中, 皆短章也。梁人颇尚此体,《燕歌行》、《捣衣曲》诸作,实为初唐鼻祖。陈江总持、卢思道等,篇什浸盛, 然音响时乖,节奏未协, 正类当时五言律体。垂拱四子, 一变而精华浏亮,抑扬起伏, 悉协宫商, 开合转换,咸中肯綮。 七言长体, 极于此矣。


明·胡应麟《诗薮》内编卷三上海古籍出版社本


《燕歌》初起魏文, 实祖《柏梁》体。《白紵词》因之,皆平韵也。至梁元帝“燕赵佳人本自多,辽东少妇学春歌。黄龙戍北花如锦,玄菟城头月似蛾”,音调始协。萧子显、王子渊制作浸繁,但通章尚用平韵转声,七字成句,故读之犹未大畅。


明·胡应麟《诗薮》内编卷三上海古籍出版社本


休文四声八病,首发千古妙诠,其于近体, 允谓作者之圣,而自运乃无一篇。诸作材力有余,风神全乏,视彦升、 彦龙,仅能过之。世以钟氏私憾,抑置中品,非也。


明·胡应麟《诗薮》外编卷二上海古籍出版社本


何逊:“燕戏还簷际,花飞落枕前。寸心君不见,拭泪坐调絃。”“闺阁行人绝,房栊日影斜。谁能北窗下,独对后园花!”六朝绝句近唐, 无若仲言者。洪景卢误收《唐绝》中, 亦其声调酷类,遂成后世笑端。


明·胡应麟《诗薮》外编卷二上海古籍出版社本


唐律虽滥觞沈、谢, 于时音调未遒,篇什犹寡。梁室诸王,特崇此体。至庾肩吾, 风神秀朗,洞合唐规。 阴、何、吴、柳,相继並兴。 陈隋徐、薛诸人,唐初无异矣。


明·胡应麟《诗薮》外编卷二上海古籍出版社本


六朝二江、二庾: 子山气骨欲过肩吾,而神秀弗如: 总持才情差亚文通, 而渊博殊远。


明·胡应麟《诗薮》外编卷二上海古籍出版社本


少陵佳句, 多从仲言脱出,是以有“能诗何水曹”之句。后世诗人, 知慕少陵, 即慕仲言,虽颜黄门致讥贫寒, 无贬声价。盖古人诗名有因后人而益贵者,阴、 何其类也。


明·张溥《汉魏六朝百三家集题辞·何记室集》人民文学出版殷孟伦注本


文通杂体三十首,体貌前哲,欲兼关西、邺下、 河外、 江南,总制众善, 兴会高远, 而深厚不如, 非其才绌, 世限之也。


明·张溥《汉魏六朝百三家集题辞·江醴陵集》人民文学出版殷孟伦注本


不能作景语, 又何能作情语耶?古人绝唱句多景语,如“高台多悲风”,“胡蝶飞南园”,“池塘生春草”、“亭臯木叶下”、“芙蓉露下落”,皆是也,而情寓其中矣。以写景之心理言情, 则身心中独喻之微, 轻安拈出。谢太傅于《毛诗》取“訏谟定命, 远猷辰告”,以此八句如一串珠,将大臣经营国事之心曲, 写出次第,故与“昔我往矣, 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同一达情之妙。


清·王夫之《姜斋诗话》卷下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本


“池塘生春草”、“胡蝶飞南园”、“明月照积雪”,皆心中目中与相融浃, 一出语时, 即得珠圆玉润;要亦各视其所怀来, 而与景相迎者也。“日暮天无云,春风散微和”,想见陶令当时胸次,岂夹杂铅汞人能作此语?程子谓见濂溪一月, 坐春风中。非程子不能知濂溪如此, 非陶令不能自知如此也。


清·王夫之《姜斋诗话》卷下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本


咏物诗, 齐、梁始多有之。其标格高下, 犹画之有匠作, 有士气。征故实, 写色泽, 广比譬,虽极镂绘之工, 皆匠气也。又其卑者, 饾凑成篇, 谜也, 非诗也。


清·王夫之《姜斋诗话》卷下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本


宋代词人, 康乐为冠。 诸谢奕奕,迭相映蔚。明远篇体惊奇,在延年之上。谢之与鲍,可谓分路扬镖。


清·王士祯《古诗笺凡例》 王士祯选闻人倓笺《古诗笺》上海古籍出版社本


齐有玄晖, 独步一代, 元长辅之。 自兹之外, 未见其人。梁代右文, 作者尤众。 绳以风雅,略其名位, 则江淹、 何逊, 足为两雄; 沈约、范云、 吴均、柳恽,差堪羽翼。 固知此道真赏, 论定不诬, 非可以东阳、零陵身参佐命, 遂堪劫持一代文柄也。


清·王士祯《带经堂诗话》卷四 人民出版社本


联句有人各赋四句, 分之自成绝句, 合之仍为一篇。谢朓、范云、何逊、 江革辈多有此体。


清·王士祯《带经堂诗话》卷一人民文学出版社本


颜之推标举王籍“蝉噪林愈静, 鸟鸣山更幽”,以为自《小雅》“萧萧马鸣,悠悠旆旌”得来。此神契语也。 学古人勿袭形, 正当寻其文外独绝处。


清·王士祯《带经堂诗话》卷一人民文学出版社本


唐诗佳句多本六朝, 昔人拈出甚多,略摘一二为昔人所未及者, 如: 王右丞“积水不可极,安知沧海东”,本谢康乐“洪波不可极, 安知大壑东”;“春草年年绿, 王孙归不归”,本庾肩吾“何必游春草, 王孙自不归”;“还家剑锋尽,出塞马蹄穿”,本吴均“野战剑锋尽,攻城才智贫”;“结庐古城下,时登古城上”,本何逊“家本青山下,好登青山上”;“莫以今时宠, 能忘昔日恩”,本冯小怜“虽蒙今日宠,犹忆昔时怜”;“飒飒秋雨中, 潺潺石溜泻”,本王融“潺湲石溜泻,绵蛮山雨闻”;“白发终难变,黄金不可成”,本江淹“丹沙信难学,黄金不可成”;“如何此时恨,噭噭夜猿鸣”,本沈约“噭噭夜猿鸣,溶溶晨雾合”。孟襄阳“木落雁南度,北风江上寒”,本鲍明远“木落江渡寒,雁还风送秋”。郎士元“暮蝉不可听, 落叶岂堪闻”,本吴均“落叶思纷纷, 蝉声犹可闻”。崔国辅“长信宫中草,年年愁处生。故侵珠履迹, 不使玉阶行”。则竟用庾诗“全因履迹少, 并欲上阶生”也。


清·王士祯《带经堂诗话》卷十五人民文学出版社本


六朝诸名家, 各有一长, 俱非全璧。鲍照、庾信之诗,杜甫以清新、俊逸归之,似能出乎类者。 究之拘方以内, 画于习气,而不能变通:然渐辟唐人之户牖,而启其手眼, 不可谓庾不为之先也。


清·叶燮《原诗》卷四外篇下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本


六朝诗家, 惟陶潜、谢灵运、谢脁三人最杰出, 可以鼎立。三家之诗不相谋, 陶淡远, 灵运警秀,脁高华,各辟境界,开生面,其名句无人能道。 左思、鲍照次之, 思与照亦各自开生面, 余子不能望其肩项。最下者潘安、沈约, 几无一首一语可取,诗如其人之品也。 齐梁骈丽之习, 人人自矜其长, 然以数人之作, 相混一处, 不复辨其为谁,千首一律,不知长在何处。其时脍炙之句,如“芙蓉露下泣,杨柳月中疏”、“亭皋木叶下,陇首秋云飞”等语,本色无奇, 亦何足艳称也?


清·叶燮《原诗》卷四外篇下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本


诗至于宋, 性情渐隐,声色大开,诗运一转关也。康乐神工默运,明远廉㑺无前, 允称二妙。延年声价虽高, 雕镂太过, 不无沈闷; 要其厚重处, 古意犹存。


清·沈德潜《说诗晬语》卷上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本


陶诗合下自然, 不可及处,在真在厚。谢诗经营而反于自然,不可及处, 在新在俊。 陶诗胜人在不排; 谢诗胜人正在排。


清·沈德潜《说诗晬语》卷上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本


鲍明远乐府,抗音吐怀,每成亮节。《代东门行》、《代放歌行》等篇, 直欲前无古人。


清·沈德潜《说诗晬语》卷上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本


萧梁之代, 君臣赠答, 亦工艳情, 风格日卑矣。隐侯(沈约)短章,略存古体; 文通(江淹)、仲言(何逊),辞藻斐然, 虽非出群之雄, 亦称一时能手。 陈之视梁,抑又降焉, 子坚(阴铿)、孝穆(徐陵),略具体裁,专求佳句,差强人意云尔。


清·沈德潜《说诗晬语》卷上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本


梁、 陈、隋间, 专尚琢句。庾肩吾云:“雁与云俱阵, 沙将蓬共惊”、“残虹收宿雨,缺岸上新流”、“水光悬荡壁,山翠下添流”,阴铿云:“莺随入户树, 花逐下山风”,江总云:“露洗山扉月, 云开石路烟”,隋炀帝云:“鸟警初移树,鱼寒欲隐苔”,皆成名句; 然比之小谢“天际识归舟,云中辨江树”,痕迹宛然矣。若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平畴交远风,良苗亦怀新”,中有元化自在流出,乌可以道里计?


清·沈德潜《说诗晬语》卷上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本


钟(惺)云:“晋、宋后《子夜》、《读曲》诸歌, 去宋、元填词途径甚近,深妙处高唐人一格。然非唐人一反之, 承流趣下, 填词当竟在唐。文章运候起伏之微,尝与谭子(元春)反覆感叹之。”


清·毛先舒《诗辩坻》卷四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续编》本


杜子美以“清新”、“俊逸”分称庾子山、鲍明远二人, 可谓定评矣。但六朝人为清新易, 为俊逸难。诗家清境最难,六朝虽有清才,未免字字求新, 则清新尚兼人巧。而俊逸纯是天分, 清新而不俊逸者有矣, 未有俊逸而不清新者也。 子美虽两人並称,然大半为明远左袒耳。及取两人诗读之, 明远既有逸气, 又饶清骨; 子山虽多清声, 不乏逸响。且俊逸易涉于佻, 而明远则厚;清新易涉于浮, 而子山则警。 明远与颜、谢同时,而能独运灵腕,尽脱颜、谢板滞之习。子山当陈、隋靡靡之日, 而时有骨气, 不为肤立。六朝人多不能为七言, 而明远独以七言擅长。 若子山五言诗, 竟是唐人近体佳手矣。虽所就不同, 要皆一时出类之才也。


清·贺贻孙《诗筏》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续编》本


“诗之不可不变,不得不新”,其言旨哉! 陶、谢之诗变极矣,新至矣。然不悖物理,不乖人情,无戾乎辞而正其气, 斯为善变者也。 誓与一二同志勉之。


清·阙名《静居绪言》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续编》本


玄晖、 明远, 凌厉顾盼, 並驾一时, 工单辞只句者不能望见颜色。然谢诗腴,鲍诗隽。谢诗尚有入时处, 鲍诗如乐府诸篇,铿金戛玉,骎骎古音,其后作者,渐有气弱格降之叹。


清·阙名《静居绪言》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续编》本


诗至齐、 梁之际,不乏情致,可谓“昵昵儿女语”矣。


清·阙名《静居绪言》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续编》本


鲍诗全在字句讲求, 而行之以逸气,故无騃蹇缓弱平钝、死句懈笔。他人轻率滑易则不留人,客气假象则无真味动人。韩、杜常师其句格。衣被百世,岂徒然哉!


清·方东树《昭昧詹言》卷五人民文学出版社汪绍楹校点本


明远虽以俊逸有气为独妙,而字字炼, 步步留, 以涩为厚,无一步滑。 凡太炼涩则伤气, 明远独俊逸, 又时出奇警, 所以独步千秋。


清·方东树《昭昧詹言》卷五人民文学出版社汪绍楹校点本


明远诗令人不可断截, 其思清意属, 句重有味, 无懈笔败笔也。一字不苟,故能如此。


清·方东树《昭昧詹言》卷六人民文学出版社汪绍楹校点本


颜诗凝厚典质, 钩深持重,力足气完, 差与康乐相埒。但功力有余, 天才不足, 而奇观意外之妙, 不及谢精警, 又不及明远俊逸奇峭警拔, 所谓词足尽意而已。


清·方东树《昭昧詹言》卷五人民文学出版社汪绍楹校点本


朱子论荀子如吃糙米饭, 颜诗实有此。不但不能活泼泼地,並不能如康乐之精深华妙。


清·方东树《昭昧詹言》卷五人民文学出版社汪绍楹校点本


颜延年诗体近方幅, 然不失为正轨, 以其字字称量而出, 无一苟下也。 文中子称之曰:“其文约以则, 有君子之心。”盖有以观其深矣。


清·刘熙载《艺概》卷二《诗概》上海古籍出版社本


延年诗长于廊庙之体, 然如《五君咏》,抑何善言林下风也。所蕴之富, 亦可见矣。


清·刘熙载《艺概》卷二《诗概》上海古籍出版社本


“孤蓬自振,惊沙坐飞”,此鲍明远赋句也。若移以评明远之诗,颇复相似。


清·刘熙载《艺概》卷二《诗概》上海古籍出版社本


明远长句,慷慨任气,磊落使才, 在当时不可无一, 不能有二。杜少陵《简薛华醉歌》云:“近来海内为长句,汝与山东李白好。何刘沈谢力未工, 才兼鲍照愁绝倒。”此虽意重推薛, 然亦见鲍之长句, 何、刘、沈、谢均莫及也。


清·刘熙载《艺概》卷二《诗概》上海古籍出版社本


庾子山《燕歌行》开唐初七古,《乌夜啼》开唐七律, 其他体为唐五绝、五律、五排所本者,尤不可胜举。


清·刘熙载《艺概》卷二《诗概》上海古籍出版社本


宋临川太守谢灵运: 其源出于陈思。杂有景阳之体,故尚巧似, 而逸荡过之,颇以繁富为累。嵘谓若人兴多才高, 寓目辄书,内无乏思, 外无遗物, 其繁富,宜哉!然名章迥句, 处处间起;丽典新声, 络绎奔会。 譬犹青松之拔灌木, 白玉之映尘沙, 未足贬其高洁也。


南朝·梁·钟嵘《诗品》卷上人民文学出版社陈延杰注本


《谢氏家录云》:“康乐每对惠连,辄得佳语。后在永嘉西堂,思诗竟日不就, 寤寐间、忽见惠连,即成“池塘生春草”。故尝云:‘此语有神助, 非我语也’。”


南朝·梁·钟嵘《诗品》卷中人民文学出版社陈延杰注本


康乐公早岁能文,性颖神澈。及通内典,心地更精,故所作诗,发皆造极。得非空王之道助邪?夫文章, 天下之公器,安敢私焉?曩者尝与诸公论康乐为文, 直于情性, 尚于作用, 不顾词彩, 而风流自然。彼清景当中, 天地秋色,诗之量也,庆(一作卿)云从风, 舒卷万状,诗之变也。 不然,何以得其格高, 其气正, 其体贞,其貌古, 其词深,其才婉,其德宏,其调逸,其声谐哉!至如《述祖德》一章,拟邺中八首,《经卢陵王墓》《临池上楼》,识度高明,盖诗中之日月也,安可攀援哉?惠休所评“谢诗如芙蓉出水”,斯言颇近矣!故能上蹑《风》《骚》,下超魏晋。建安制作, 其椎轮乎?


唐·释皎然《诗式》中华书局《历代诗话》本


“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世多不解此语为工, 盖欲以奇求之耳。此语之工,正在无所用意,猝然与景相遇,借以成章, 不假绳削, 故非常情所能到。诗家妙处, 当须以此为根本, 而思苦言难者, 往往不悟。 钟嵘《诗品》论之最详, 其略云:“‘思君如流水’,既是即目, ‘高台多悲风’,亦惟所见,‘清晨登陇首’, 羌无故实, ‘明月照积雪’,非出经史。古今胜语, 多非补假,皆由直寻。颜延之谢庄尤为繁密,于时化之,故大明、泰始中,文章殆同书抄。近任昉、王元长等,辞不贵奇,竞须新事。迩来作者,寖以成俗,遂乃句无虚语,语无虚字, 牵挛补衲,蠹文已甚, 自然英旨, 罕遇其人。”余每爱此言简切, 明白易晓,但观者未尝留意耳。


宋·叶少蕴《石林诗话》卷中中华书局《历代诗话》本


灵运以韵胜者也,“清晖能娱人, 遊子澹忘归”,至矣, 而“百川赴巨海,众星环北辰”,其气亦可称也。


明·胡应麟《诗薮》外编卷二上海古籍出版社本


“池塘生春草”,不必苦谓佳,亦不必谓不佳。灵运诸佳句, 多出深思苦索,如“清晖能娱人”之类, 虽非锻炼而成, 要皆真积所致。此却率然信口,故自谓奇。至“明月照积雪”,风神颇乏, 音调未谐。钟氏云云, 本以破除事障, 世便喧传以为警绝, 吾不敢知。


明·胡应麟《诗薮》外编卷二上海古籍出版社本


薛考功云:“曰清、曰远, 乃诗之至美者也,灵运以之。 ‘白云抱幽石,绿筿媚清涟’,清也; ‘表灵物莫赏, 蕴真谁为传’,远也;‘岂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景昃鸣禽夕, 水木湛清华’,清与远兼之矣。”薛此论虽是大乘中旁出佛法, 亦自铮铮动人。第此中得趣头白, 只在六朝窠臼中, 无复向上生活。若大本先立,旁及诸家,登山临水, 时作此调, 故不啻啸闻数百步也。


明·胡应麟《诗薮》外编卷二上海古籍出版社本


五言至灵运, 雕刻极矣, 遂生转想, 反乎自然。如“水宿淹晨暮”等句, 皆转想所得也。观其以“池塘生春草”为佳句, 则可知矣。然自然者十之一, 而雕刻者十之九。 沧浪谓灵运“透彻之悟”,则予未敢信也。


明·许学夷《诗源辨体》卷七人民文学出版社杜维沫校点本


至于山林丘壑、烟云泉石之趣, 实自灵运发之,而玄晖殆为继响。 灵运如“水宿淹晨暮”等句, 于烟云泉石,描写殆尽。 黄勉之谓“如川月岭云,玩之有余,即之不得。”冯元成谓“语不能述,画不能图”是也。太白倾心二谢,正在于此。然太白语或相近, 而体不相沿,至其自得之妙, 则一气浑成, 了无痕跡矣。


明·许学夷《诗源辨体》卷七人民文学出版社杜维沫校点本


把定一题、一人、一事、一物, 于其上求形模, 求比似, 求词采,求故实;如钝斧子劈栎柞,皮屑纷霏,何尝动得一丝纹理?以意为主, 势次之。势者, 意中之神理也。唯谢康乐为能取势,宛转屈伸, 以求尽其意, 意已尽则止, 殆无剩语; 夭矫连蜷, 烟云缭绕, 乃真龙,非画龙也。


清·王夫之《姜斋诗话》卷下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本


谢康乐石门诗凡二, 其一则登石门最高顶,所谓“晨策寻绝壁, 夕息在山棲”者,永嘉之石门也; 其一石门,新营所住, 四面高山, 回溪石濑, 所谓“跻险筑幽居, 披云卧石门”者, 匡庐之石门也。桑乔《庐山纪事》最称简核,然取前一首,误矣。


清·王士祯《带经堂诗话》卷十四人民文学出版社本


谢灵运诗, 鲍照比之“初日芙蓉”,汤惠休比之“芙蓉出水”,敖陶孙比之“东海扬帆, 风日流丽”。至梁太子与湘东王书, 既谓学谢则不届其精华,但得其冗长,且谓时有不拘, 是其糟粕矣。 而必先言谢客吐言天拔,出于自然。钟嵘《诗品》,既见其以繁芜为累矣,而乃云:“譬犹青松之拔灌木,白玉之映尘沙, 未足贬其高洁。”后人刻画山水, 无不奉谢为昆仑墟, 不敢异议。甚矣其耳食也!文中子曰:“谢灵运小人哉! 其文傲; 君子则谨。”此泛言文耳。《南史》齐武陵王煜诗学谢灵运体,以呈高帝,帝报曰:“见汝二十字,诸儿作中, 最为优者; 但康乐放荡作体, 不辨有首尾, 安仁、士衡深可宗尚, 颜延之抑其次也。”其称述安仁、士衡、 延之,盖不免局于时尚: 而谓康乐不辨有首尾一语, 卓识冠绝千古。余尝取其全集读之, 不但首尾不辨也,其中不成句法者,殆亦不胜指摘。……


清·汪师韩《诗学纂闻·谢诗累句》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本


前人评康乐诗, 谓:“东海扬帆, 风日流利”。此不甚允。 大约匠心独造, 少规往则,钩深极微,而渐近自然, 流览闲适中, 时时浃洽理趣。刘勰云:“老庄告退,而山水方滋。”遊山水诗, 应以康乐为开先也。


清·沈德潜《说诗晬语》卷上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本


康乐于汉、魏外别开蹊径,舒情缀景,畅达理旨,三者兼长,洵堪睥睨一世。


清·黄子云《野鸿诗的》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本


钟(惺)云:“灵运以丽情密藻, 发其奇秀, 字句时有滞处,即从彼法中来。如吴、越清华子弟作乡语, 听者不必尽解, 口角间自可观, 效之便丑。”


清·毛先舒《诗辩坻》卷四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续编》本


谭(元春)云:“康乐灵心秀质, 吐翕山川, 然必删去《过始宁墅》、《登石门》、《入华子冈》、《入彭蠡口》诸作,乃为真灵运。”案此故欲与《文选》、《诗删》诸书相反耳。且如《诗归》所赏,“石浅水潺湲,日落山照曜”,何如“白云抱幽石,绿筿媚清涟”;若“矜名道不足,适己物可忽”,何如“沉冥岂别理,守道自不携”;若“清旦索幽异,放舟越坰郊”,何如“且申独往意, 乘月弄潺湲”;若“岩壑寓耳目,欢爱隔音容”,何如“徒作千里曲,弦绝念弥敦”。同一赋景写情, 工拙自瞭,何必龂龂去此取彼耶?


清·毛先舒《诗辩坻》卷四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续编》本


晋谢康乐诗尤多警语, 而独喜“池塘生春草”五字, 自谓神助, 可见诗以偶然语写偶然景为得意, 凡他人所谓得意者, 非作者所谓得意也。


清·贺贻孙《诗筏》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续编》本


谢康乐(灵运)诗如朗月秋悬, 内涵山影。


清·牟愿相《小澥草堂杂论诗》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续编》本


汉、魏诗浑然无涯涘,至谢康乐始有致力处, 千古标准, 不专在遊山诗也。


清·乔亿《剑溪说诗》卷上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续编》本


昔人评康乐诗曰“初发芙蓉”,或曰“东海扬帆, 风日流丽”,未为切实。 仆以谓天机道心, 悠然冥会, 时以《易》理见奇, 予语成趣, 深于自得而不踏前尘。诸谢中玄晖才地出众,其自然之致,隽永之味, 亦远逊, 故名与陶相埒, 不虚也。


清·阙名《静居绪言》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续编》本


有灵运然后有山水, 山水之蕴不穷, 灵运之诗弥旨。 山水之奇, 不能自发,而灵运发之。仆尝一游吴、越之山水矣, 每当即景延览之际,忆“昏旦变气候,山水含清晖。清晖能娱人, 游子憺忘归”之诗,击杖而歌,低徊无己。及其风泉奔会,林籁相发,与夫岚霭烟霏,举目无状,乃知“异音同至听”,“空翠难强名”诸语之妙有化工。故谓山水之奇蕴,无时不有, 而游非其人, 不知也。


清·阙名《静居绪言》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续编》本


谢康乐诗, 如《登江中孤屿》句云:“怀新道转迥,寻异景不延。乱流趋正绝,孤屿媚中川。”其深细处, 非钩意摄魄以领会之, 不能探索其妙。“乱流”二句, 落题有景有势。《斋中读书》后半首云:“怀抱观古今,寝食展戏谑。既笑沮溺苦, 又哂子云阁。 执戟亦以疲, 耕稼岂云乐?万事难並欢,达生幸可讬”全以笔力驱驾, 气味亦极浓厚。工部行文至兴会处,往往宗之。《从斤竹涧越岭溪行》云:“猿鸣诚知曙, 谷幽光未显。岩下云方合, 花上露犹泫。”东坡殊有此笔意。 其他率沁心藻绘,浓深缜密, 学之者使不得一些浮躁。学陶不成流于率, 学谢不成流于涩,谨防其渐而已。


清·延君寿《老生常谈》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续编》本


如谢公, 乃是学者之诗, 可谓精深华妙。但学人不得其精深,而浮贪其华妙, 则亦终归于词旨肤伪, 气骨轻浮,如李空同辈而已。
谢公气韵沈酣, 精严法律,力透纸背,似颜鲁公书。
谢公全用《小雅》、《离骚》意境字句, 而气格紧健沉郁。


清·方东树《昭昧詹言》卷五人民文学出版社汪绍楹校点本


大约谢公清旷, 有似陶公,而气之鶱举。词之奔会, 造化天全, 皆不逮, 固由其根底源头本领不逮矣; 而出之以雕缛、坚凝、老重, 实能别开一宗。
《南史》本传云:“纵横俊发过颜延之,而深密不如。”此非知言;谢公政自深密耳。
谢公思深气沉, 无一字率意漫下。学者当先求观于此。较之退之、 山谷尤严。 此实一大宗门也。


清·方东树《昭昧詹言》卷五人民文学出版社汪绍楹校点本


陶公说不要富贵,是真不要。康乐本以愤惋,而诗中故作恬淡:以比陶公, 则探其深浅远近, 居然有江湖涧沚之别。
陶公胸中别有大业, 匪浅儒所知, 太白胸中蓄理亦多, 皆非康乐所望见。读谢诗, 令人无兴、观、 群、怨之益。


清·方东树《昭昧詹言》卷五人民文学出版社汪绍楹校点本


谢公不过言山水烟霞邱壑之美, 已志在此, 赏心无与同耳,千篇一律。惟其思深气沉, 风格凝重, 造语工妙,兴象宛然, 人自不能及。


清·方东树《昭昧詹言》卷五人民文学出版社汪绍楹校点本


谢公每一篇, 经营章法, 措注虚实, 高下浅深,其文法至深,颇不易识。其造句天然浑成,兴象不可思议执著,均非他家所及。此所以能成一大宗硕师, 百世不祧也。今学谢诗,且当求观此等处。然余之阅之也,恒昔昭而今昧, 故今一一记之。


清·方东树《昭昧詹言》卷五人民文学出版社汪绍楹校点本


陶公不烦绳削, 谢则全由绳削, 一天事, 一人功也。每篇百遍烂熟,谢从陶出, 而加琢句工矣。


清·方东树《昭昧詹言》卷五人民文学出版社汪绍楹校点本


康乐终是有怀抱本原, 皆自己胸中发出,不是借口客气假象。而其每一篇经营章法, 皆从古人来, 高妙深曲, 变化不可执著。至其造句清爽秀韵, 又极老成古朴。今当师其以上所云, 而务避其面目字样习调。


清·方东树《昭昧詹言》卷五人民文学出版社汪绍楹校点本


谢诗以绿水芙蓉、 天然去雕饰为佳。 又有一种常语滞语,如《初出郡》、《拟古》等,不必不佳,然无得学之, 恐成习气皮毛,搔痒不著, 似是而非, 为无当耳。


清·方东树《昭昧詹言》卷五人民文学出版社汪绍楹校点本


观康乐诗, 纯是功力。如挽强弩,规矩步武,寸步不失。如养木鸡,伏伺不轻动一步。 自命意顾题,布局选字,下语如香象渡河, 直沉水底。又如累棋, 如都卢寻橦,如苟瘘承蜩,一口气不敢出,恐粗也,又如造凌风台,称停材木, 分毫不得偏畸。及其成功,如偃师之为像人, 人巧夺天工。力足以赴巧,智足以弥失,皆同一深造自得。


清·方东树《昭昧詹言》卷五人民文学出版社汪绍楹校点本


谢诗看似有滞晦, 不能快亮紧健, 非也;乃正其用意深曲,沈厚不佻, 不可及处, 须细意细绎玩索乃知。杜子美作用多出此等。凡谢诗前面正面后面,按部就班, 无一乱者, 所以为老成深重。每层中有中锋煞料语。姑即《登池上楼》一首求之, 亦可见。又如《九日送孔令过卢陵王墓》,叙述有序,步骤安闲,中锋煞料,一往情深, 如吮而出。


清·方东树《昭昧詹言》卷五人民文学出版社汪绍楹校点本


谢诗起结顺逆, 离合插补,惨淡经营, 用法用意极深。然究不及汉、魏、 阮公、社、韩者,以边幅拘隘, 无长江大河, 浑灏流转, 华岳、 沧海之观, 能变易人之神志。此存乎义理本源, 及文法高妙, 非关篇升长短也。


清·方东树《昭昧詹言》卷五人民文学出版社汪绍楹校点本


《登江中孤屿》: 起四句承前《帆海》等篇来,次第有味。“乱流”二句,点题交代,不作常语。“云日”二句景。“表灵”二句叹惜,是正位。“想象”四句,因孤屿且莫赏莫传, 则昆山更远,故欲托此逃世, 以与安期遊矣。不知屈子《远游》,不知此意所谓。“表灵”二语,令人慨然。亡友管异之尝赠余诗日:“为同子未甘,表灵众谁识。”诵之感怆。康乐固富学术, 而于《庄子》郭注及屈子尤熟, 其取用多出此。至其调度运用,安章琢句,必殚精苦思,自具炉锤。非若他人掇拾饾饤,苟以充给,客气假象为陈言也。用字如此之确,急宜法。 大约谢诗顾题交代, 则如发之就栉,毫末不差:其成句老重,屹如山岳之奠, 不可动摇,取象则如化工。明远逊其度,惠连谢其华,玄晖让其坚, 延之比之,如碔砆耳。“缅邈区中缘”字用《大人赋》。


清·方东树《昭昧詹言》卷五人民文学出版社汪绍楹校点本


《从斤竹涧越岭溪行》: 起四句写早景,兴象涌现, 为题作圆光, 甚妙。“逶迤”四句,点题交代细叙,使题中“从”字“越”字“行”字“岭”字“涧”字“溪”字, 一字不漏, 而句子劲拔, 无一庸熟,韩公《山石》七言起句似之。“川渚”四句,分写溪行,“企石”四句,分写越岭,而每层必有非常华妙二语。“握兰”以下,以无从赏之人作归宿作结,无人可赠同心。凡游诗,前用叙写,后以情寄作结, 一定篇法,然各有细意新意不同。“握兰”二句,顿结上文。“情用”四句, 又转入自己本情。凡赏即为美,亦羊枣之独嗜, 不必人人之炙, 此理可以喻大, 凡即诗文道术亦有之。言已之固僻在此,人或以我为蔽,而实昧于独赏为美之理而不能辩。若悟此理, 则独往自适其性, 而凡余物众理, 纵为人所共趋, 而皆可遗可遣,而无容虑矣。此诗华妙精深, 几于压卷。李空同粗浅皮傅,徒窜句籍辞,而自谓学谢, 其何足以知之?非特空同,即王介甫之邃于学,而自矜“月映林塘幽”一句, 以为似谢,此亦骥之一毛耳, 岂骥之全哉!康乐本领如此。痼疾烟霞。谢所以不及杜,以无情事足感人, 而其工于模范, 与柳山水记同,亦似《水经注》。


清·方东树《昭昧詹言》卷五人民文学出版社汪绍楹校点本


《夜宿石门》: 起不过点题,于宿前补一笔作引则有根,避直法也。而措语兴象,真如绿水芙渠,谓于至澄明清静中现出华妙也。“鸟鸣”四句平写宿景。“异音”“殊响”即承“鸟”“风”,与“石横水分流”同。康乐惯用此法,平钝无奇。“妙物莫为赏”五字,作两层两段。“妙物二字,总结上文“兰”“月”“鸟”“风”四项“莫为赏”三字一顿,如水之浮舟,又将“莫赏”摄起“美人不来。”收句取屈子语倒装用之,倍觉沉郁顿挫。


清·方东树《昭昧詹言》卷五人民文学出版社汪绍楹校点本


《于南山往北山经湖中瞻眺》:《山居赋》原注:“大、小巫湖, 中隔一山,欲往北山,经巫湖中过。”又“南北两居”注:“南山是开创卜居之处。”起六句叙遊历,于题中“南”字“北”字“往”字“经”字“湖”字“山”字“眺”字,一一交代分明。“俯视”十句, 实发瞻眺,步步衔承,不过一写即景,无奇妙。“石横”承“大壑”。“林密”承“乔木”。“解作”六句,又因眺而广及泛指之。“解作”句结上,“升长”句生下,而兴象华妙, 冠绝古今, 上嗣《楚骚》,绝殊浮艳。“解作”雨后也,题中未及, 何义门拈出,初亦忽之,按即杜公苍茫不晓神灵之意。“海鸥”二句, 一湖一山,一见一闻,细贴。“抚化”二句顿住,总束上文为章法。盖“解作”“升长苞”“含戏弄”皆化也,而“篁”“蒲”“鸥”“鸡”皆物也。将题实写得十分充满,故后止用反折虚情作收, 意弥足也。“不惜”四句,反掉劲折,分四层递出。“去人”古人也。“孤游”二句再申一层, 又从“莫与同”转出此语,可借喻商榷前藻。此诗精魄之厚,脉缕之密,精深华妙。元气充溢,如精金美玉,光气烂然。柳记谢诗,造化机缄在手,独有千古,虽杜、韩无以过之。杜、韩无不一线明白者。


清·方东树《昭昧詹言》卷五人民文学出版社汪绍楹校点本


谢客诗刻画微眇,其造诣似子处, 不用力而功益奇,在诗家为独辟之境。
康乐诗较颜为放手,较陶为刻意,炼句用字,在生熟深浅之间。


清·刘熙载《艺概》卷二《诗概》上海古籍出版社本


颜延之尝问鲍照, 己与灵运优劣。照曰“谢五言如初发芙蓉,自然可爱;君诗如铺锦列繡,亦雕绩满眼。”“范云婉转清便,如流风回雪, 丘迟点缀映媚,似落花依草。”“江总伤于浮艳。”


宋·魏庆之《诗人玉屑》卷十二《品藻古今人物》


古人论诗多矣,吾独爱汤惠休称谢灵运为“初日芙蓉”,沈约称王筠为“弹丸脱手”两语, 最当人意。“初日芙蓉”,非人力所能为,而精彩华妙之意, 自然见于造化之外。然灵运诸诗,可以当此者,亦无几。“弹丸脱手”,虽是输写便利,动无违碍;然其精圆快速,发之在手,筠亦未能尽。


宋·魏庆之《诗人玉屑》卷十二《品藻古今人物》


“池塘生春草,园林变夏禽。”世多不解此语为工。盖欲以奇求之耳。此诗之工,正在无所用意,卒然与景相遇,备以成章, 不假绳削,故非常情之所能到。诗家妙处, 当须以此为根本。而思苦言艰者,往往不悟。


宋·魏庆之《诗人玉屑》卷十二《品藻古今人物》


唐子西语录云: 三谢诗, 灵运为胜。 当就选中写出熟读, 自见其优劣也。又云:江左诸谢诗文,见文选者六人:希逸无诗,宣远、叔源有诗不工,今取灵运、惠连、元晖诗合六十四篇,为三谢诗;是三人者,诗至元晖,语益工,然萧散自得之趣,亦复少减,渐有唐风矣。于此可以观世变也。又云:灵运在永嘉固梦惠连,遂有“池塘生春草”之句;元晖在宣城, 因登三山,遂有“澄江净如练”之句,二公妙处,盖在于鼻无垩, 斤将曷运;目无膜,镴将曷施?所谓混然天成,天球不琢者欤! 灵运如“矜名道不足,适已物可忽。”“清晖能娱人,遊子澹忘归。”元晖诗如“春草秋更绿,公子未西归。”“大江流日夜, 客心悲未央”等语, 皆得三百篇之余韵。 是以古今以为奇作。


宋·魏庆之《诗人玉屑》卷十三《六代》 (三谢)


“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世人多不解此语为工。盖欲以奇求之尔。此语之工,正在无所用意,猝然与景相遇,备以成章,不假绳削,故非常情之所能到。诗家妙处, 当须以此为根本。而思苦言艰者, 往往不悟。


宋·魏庆之《诗人玉屑》卷十三《六代·灵运》


二谢才思富健,恨其兰玉早彫,长辔未骋。秋怀、捣衣之作,虽灵运锐思, 何以加焉!


宋·魏庆之《诗人玉屑》卷十三《六代·惠连》


元晖诗,其源出于谢琨,微伤细密,一章之中自有玉石。然奇章秀句,足使叔原失步,明远变色。


宋·魏庆之《诗人玉屑》卷十三《六代·元晖》


齐吏部谢朓:其源出于谢混。微伤细密,颇在不伦。一章之中,自有玉石。然奇章秀句,往往警道。足使叔源失步,明远变色。善自发诗端,而末篇多踬,此意锐而才弱也。至为后进士子之所嗟慕。朓极与余论诗,感激顿挫过其文。


南朝·梁·钟嵘《诗品》卷中人民文学出版社陈延杰注本


蓬莱文章建安骨, 中间小谢又清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


唐·李白《李太白文集》卷十六《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一作《陪侍御叔华登楼歌》巴蜀书社影印宋宋敏求、曾巩编辑本


解道澄江静如练, 令人长忆谢玄晖。


唐·李白《李太白文集》卷七《金陵城西楼月下吟》巴蜀书社影印宋宋敏求、曾巩编辑本


谢脁之诗, 已有全篇似唐人者, 当观其集方知之。


宋·严羽《沧浪诗话》中华书局《历代诗话》本


谢脁诗,如《暂使下都》云:“大江流日夜,客心悲未央。”“金波丽鳷鹊,玉绳低建章。”始《登三山》云:“白日丽飞甍, 参差皆可见。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皆吞吐日月,摘摄星辰之句。故李白登华山落雁峰有云:“恨不携谢脁惊人诗来搔首问青天耳。”


明·朱承爵《存余堂诗话》中华书局《历代诗话》本


六朝句于唐人,调不同而语相似者:“余霞散成绮,澄江净如练”,初唐也;“金波丽鳷鹊,玉绳低建章”,盛唐也;“天际识归舟,云中辨江树”,中唐也;“鱼戏新荷动, 鸟散余花落”,晚唐也。俱谢玄晖诗也。王籍“蝉噪林愈静,鸟啼山更幽”,何逊“夜雨滴空阶,晓灯暗离室”,皆类晚唐。


明·胡应麟《诗薮》外编卷二上海古籍出版社本


世目玄晖为唐调之始, 以精工流丽故。然此君实多大篇,如《游敬亭山》、《和伏武昌》、 《刘中丞》之类, 虽篇中绮绘间作,而体裁鸿硕,词气冲澹,往往灵运、延之逐鹿。后人但亟赏工丽,此类不复检摭,要之非其全也。


明·胡应麟《诗薮》外编卷二上海古籍出版社本


沈约绝重谢朓,谓二百年无此诗。


明·胡应麟《诗薮》外编卷二上海古籍出版社本


李青莲论诗, 目无往古,惟于谢玄晖三四称服, 泛月登楼,篇咏数见,至欲携之上华山, 问青天。余读青莲五言诗,情文骏发,亦有似玄晖者,知其兴叹难再,诚心仪之, 非临风空忆也。梁武帝绝重谢诗,云:“三日不读,即觉口臭。”简文与湘东书,推为“文章冠冕,述作楷模”。刘孝绰日置几案,沈休文每称未有, 其见贵当时,又复如是。今反覆诵之,益信古人知言。 虽渐启唐风,微逊康乐,要已高步诸谢矣。


明·张溥《汉魏六朝百三家集题辞·谢宣城集》人民文学出版殷孟伦注本


齐人寥寥,谢玄晖独有一代,以灵心妙悟,觉笔墨之中, 笔墨之外, 别有一段深情妙理。元长诸人, 未齐肩背。


清·沈德潜《说诗晬语》卷上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本


元晖句多清丽,韵亦悠扬,得于性情独深; 虽去古渐远,而摆脱前人习弊, 永元中诚冠冕也。


清·黄子云《野鸿诗的》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本


茂秦谓“澄江净如练”,“澄”、“净”二字意重,欲改为“秋江净如练”。元美驳之,以为江澄乃净。余谓二君论俱不然。“澄”、“净”实复,然古诗名手多不忌此处。徐干“兰华凋复零”,阮籍“思见客与宾”,《娇女诗》“渌水清且澄”,谢庄“夕天霁晚气”,颜延年“识密鉴亦洞”,谢灵运“洲荣渚连绵”,简文帝“飞栋杏为梁”,吴均“白酒甜盐甘如乳”,即脁作仍有“地迥闻遥蝉”,又“曾厓寂且寥”。此类殊多, 不妨浑朴。要之“澄江净如练”,眺瞩之间,景候适辏,语俊调圆, 自属佳句耳。茂秦欲易“澄”为“秋”,亡论与通章春景牴牾,已顿成流薄。此茂秦欲以唐法绳古诗, 固去之远甚。而元美曲解,亦落言筌,失作者之妙矣。


清·毛先舒《诗辩坻》卷二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续编》本


世目三谢, 宣城既是隔代,而文笔英畅, 大为不伦, 无已,当跻豫章, 鼎足为允。 才长于法曹,气流于永嘉, 然不至改步,使得参此坐,无失乌衣旧游之好,岂非艺苑铨衡一快。
世并称三谢,然实互有同异。袐书无微不抉, 隐秀绝伦。法曹酷欲似兄, 而才幅苦狭, 角奥字句,殊乏微思,观其本色, 乃在流逸,《秋怀》、《𢭏衣》, 是其自运之妙。宣城词锋壮丽, 大启唐音,元嘉遗响, 自脁革之。氏源虽同, 诗派判矣。


清·毛先舒《诗辩坻》卷二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续编》本


谢玄晖与沈休文论诗云:“好诗圆美流转如弹丸。”此实玄晖自评也。其诗仍是谢氏宗派, 而一种奇俊幽秀处,似沈酣于康乐集中而得者。然谢家惊人之句, 不称康乐,独称玄晖者, 康乐堆积佳句,务求奇俊幽秀之语以惊人,而不知其不可惊人也。 乐玉玄圃者,触眼琳瑯,亦复何贵?良工取之磨砻成器, 温润玲珑, 虽仅径寸,人共珍之矣。玄晖能以圆美之态,流转之气,运其奇俊幽秀之句,每篇仅三四见而已。然使读者于圆美流转中,恍然遇之,觉全首无非奇俊幽秀, 又使人第见其奇俊幽秀, 而竟忘其圆美流转, 此其所以惊人也。


清·贺贻孙《诗筏》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续编》本


玄晖含英咀华, 一字百练乃出。如秋山清晓,霏兰翕黛之中,时有爽气。齐之作者,公居其冠。刘后村谓“余霞散成绮,澄江净如练”,皆吞吐日月,摘蹑星辰之句。故李白登华山落雁峯云:“恨不携谢脁惊人诗,搔首问青天。”其服膺如此。


清·田雯《古欢堂集杂著》卷二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续编》本


王融诗“树花杂成锦, 月池皎如练”,谢玄晖用之作“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本自伦语。李太白七绝“解道澄江静如练,令人长忆谢玄晖, 此亦如“黄花散金”,张翰劣句, 事境相触,援引成诗, 岂真以五百年风流让江东老兵哉! 然自宋、元以来,论谢诗惊人处, 定推此句。明谢山人榛微有异论, 王元美遂笔之《巵言》,欲以此败山人之名,直是痴绝。余谓玄晖生平作诗,不幸以王融语得名,特为洗之。


清·牟愿相《小澥草堂杂论诗》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续编》本


玄晖别具一幅笔墨, 开齐、梁而冠乎齐、梁, 不第独步齐、梁, 直是独步千古。盖前乎此,后乎此, 未有若此者也。本传以“清丽”称之。休文以“奇响”推之, 而详著之曰:“调与金石谐,思逐风云上。”太白称其“清发”“惊人”。玄晖自云:“圆美流畅如弹丸。”以此数者求之, 其于谢诗思过半矣。


清·方东树《昭昧詹言》卷七人民文学出版社汪绍楹校点本


玄晖诗, 如花之初放, 月之初盈,骀荡之情, 圆满之辉, 令人魂醉。 只是思深, 语意含蓄,不肯说煞说尽, 至其音响亦然。


清·方东树《昭昧詹言》卷七人民文学出版社汪绍楹校点本


大抵下字必典, 而不空率;造语必新, 而不袭熟;凝重有法,思清文明, 而不为轻便滑易; 同一用事, 而尤必择其新切者; 同一感寄, 而恒含蓄; 同一写景,而必清新;古之作者皆同, 而玄晖尤极意芊绵蒨丽。其于曹公之苍凉悲壮,子建之质厚高古,苏、李、阮公之激荡僄忽, 渊明之脱口自然, 仲宣之跌宕壮阔,公干之紧健亲切,康乐 、明远之工巧惊奇,皆不袭似,故尔克自成一家。


清·方东树《昭昧詹言》卷七人民文学出版社汪绍楹校点本


昔人称小谢工于发端, 此是一大法门。古人皆然, 而康乐、明远、颜延之尤可见。 大抵蓄意高远深曲, 自无平率,然如颜延之特地有意, 久之又成装点客气可憎, 故又须兼取公干之脱口如白话, 紧健亲切。然不善学之,又成平率。惟康乐、惠连、玄晖兼二美, 无二病。


清·方东树《昭昧詹言》卷七人民文学出版社汪绍楹校点本


谢玄晖诗以情韵胜, 虽才力不及明远, 而语皆自然流出, 同时亦未有其比。


清·刘熙载《艺概》卷二《诗概》上海古籍出版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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