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卦造字说

东汉许慎在 《说文·叙》 中论及汉字的起源云： “古者庖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视鸟兽之文与地之宜（仪），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易八卦，以垂宪象。” 伪孔安国 《尚书序》也说： “古者伏羲氏之王天下也，始画八卦，造书契，以代结绳之政。”
许慎认为在汉字产生之前，最早是庖牺（伏羲）氏由自然万物受到启发而创制了八卦符号，用来表示宪象，也就是反映客观世界。晋朝潘岳曾说： “结绳阐化，八象（即八卦）成文。” ( 《文选·为贾谥作赠陆机诗》 )此言虽是诗赋之言，却提出了一个带学术性的问题，即文字产生于伏牺氏的八卦。到了宋代，将八卦附会于汉字起源的说法开始普遍起来，如郑樵在 《通志·六书略》 中认为： “文字便从 （纵）不便衡 （横） ，坎、离、坤，衡卦也， 以之为字则必从， 故☵ (坎卦符号， 表示水)必须从而后成 ‘水’ , ☲ (离卦符号，表示火)必从而后成 ‘火’ ,☷(坤卦符号，表示地)必从而后成 ‘巛’ (古川字，借为坤字) 。”这类看法，在学术界始终有一定的影响，如清代段玉裁，近代刘师培、黄侃、唐兰等人都认为八卦与文字起源有着密切的关系。罗君惕在 《六书说》 中指出： “结绳与文字没有什么关系，而八卦与文字的关系则是很密切的。如八卦的阳爻作一，即演为‘一’ 字； 两个阳爻作二， 即演为 ‘二’字； 乾卦作三， 即演为 ‘三’ 字； 坎卦作☵, 即演为 （水）字。 ”八卦及其含义如图2—5:

图2—5 八卦及其含义

八卦是古人用来占卜的八种基本符号，其中任意两卦相迭，就可得八八六十四重卦。其中为阳爻， 代表奇数， ⚋为阴爻， 代表偶数。 占筮时， 筮者用49根蓍草茎(古称 “算筹”)按某种法则进行演算，得数只有六（老阴）、七（少阳）、八（少阴）、九（老阳）四种可能性。凡老阳少阳都用阳爻表示，老阴少阴都用阴爻表示。这样演算三遍得一单卦，演算六遍得一重卦。反复演算，就能有八种排列和组合，即： 奇奇奇、偶偶偶、奇奇偶、奇偶奇、偶偶奇、偶奇偶、奇偶偶、偶奇奇，也就是八卦。筮者再根据重卦的卦象爻象分析，并结合 《易辞》 以占测吉凶祸福。考古发现表明，从商代、西周到春秋战国，筮占是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等数字表示的，后来用一、八来表示，一演变成了阳爻，八演变成了阴爻。《易经》对八卦有系统的论述。^[12]
由此可知，八卦的卦爻与数有关。八卦用算筹进行演算。从甲骨文的数字看，八以内的数似乎都是用一至四根算筹摆成的 (见图2—6) :

图2—6

现已发现的商周时代的八卦，都是由记数符号构成的。可见原始的八卦符号与数字符号有着相同的来源，都源于用算筹记数的古老计数法。汉字中，跟原始占筮术有关的文字，有的也采用了原始记数符号。如：
爻——甲骨文作爻，由两个“五”构成；
教——甲骨文作，也含有“爻”字；
学——甲骨文作，像两手摆弄的形象，其中的由“五五六”三数构成^[13]。相当于八卦中巽卦☴。
“教学” 二字的构形中采用了原始八卦数卜符号作为构字偏旁，表明在远古时代筮占是小学生教学的内容，从事教育者当为巫师，“教”字从攴，反映当时的教育方法有打骂教育。
根据以上分析可知八卦还不是文字，但先哲的这种实践活动有可能开启创造文字的智慧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