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诗歌艺术》

埃尔韦·圣·德尼侯爵是法国十九世纪著名汉学家，第一个把中国抒情诗的普遍价值披露给法国公众，有《唐诗》(1862)和《离骚》(1870)等译著。其《唐诗》长序《中国诗歌艺术和诗律学》，是法国学者研究中国古诗的第一篇有分量的文章，本文即是其中的一部分。
这一部分详细考查了中国诗歌艺术从《诗经》到唐诗所经历的变化、发展，并从分析古希腊与古代中国不同的社会历史入手，把中西诗歌进行了有趣的对比。作者指出：“孔夫子故土的诗人们象凯撒帝国的诗人一样，也有自己伟大的时代。几千年来所有的中国作家都异口同声赞誉这个时代。这就是唐朝，就是杜甫、王维和李白生活的时代。这几位诗人享有的盛名超过贺拉斯和维吉尔。他们的诗是汉语这一活语言的瑰室，就是在古国的山村乡野里都名声赫赫”。文章探讨了从《诗经》的时代到唐代之间诗歌艺术经历的发展阶段。作者认为：“《诗经》里的一切，不论是文体、韵律还是选择的主题都是原始的。从《诗经》里看到的是一个处在文明初期的放牧民族”。而“《依利亚特》是西方最古老的诗，是唯一能用来与《诗经》作比较，以便评价位于有人口居住的陆地两端，在极为不同的条件下平行发展着的两种文明。”文章从《依利亚特》和《诗经·陟岵》的某些情节进行了对比：“一边是战争频繁，无休止的围城攻坚，相互挑衅的斗士，是激动着诗人和他的英雄的胜利光荣感，在这个世界里，人们感到自己置身于疆场之上。而另一边则是对家庭生活的眷恋，是一位登山远眺父亲土屋的年轻士兵和他的怀乡之情，是一位斯巴达人定会要扔出墙外的母亲，和一位叮嘱离家人不要顾念光宗耀祖而首先要尽早返回故里的兄长。在这边，人们感到自己置身于另一个世界，置身于一种说不出的安逸的田园生活的氛围之中。”之所以有这个不同，原因在于“在荷马时代，希腊先后被征服过三、四次。因此希腊人大概也变得同他们的入侵者一样好战。而中国人则是地球上最美好的那部分土地上的无可争议的主宰。因此他们象原始时期的垦荒者一样，爱好和平”。文章还概述了《离骚》至唐诗的发展特点。作者坚持“从中国文学里寻找社会风貌最突出的特征”，不乏精到的见解。
本文由邱海婴中译，载《牧女与蚕娘——法国汉学家论中国古诗》 (上海古籍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