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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词 中华书学大辞典︱中華書學史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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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书学大辞典︱中華書學史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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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書學史略

 (一)夏、商及西周書學
 夏以前之文字 中華史迹悠久,文學肇造遠溯蒼頡。 厥初始代結繩,尚無意求佳妙,此期當屬文字學之時代,書道之意甚微焉。 然傳神農見嘉禾八穗而作“穗書”,黄帝見景雲而作“雲書”,少吳作“鸞鳳書”,帝堯作“龜書”,頗有求美善之意,豈書道之濫觴歟? 南宋鄭樵《通志略》載士人所稱“藏書室”者,實蒼頡北海墓,存其〈石室記〉二十八字。 兩周猶無人識,逮秦李斯始識八字,曰:“上天作命,皇辟迭王。”西漢叔孫通識其十二字云云,厥事弗徵,存疑待考耳。
 夏朝書學 南宋陳思《書小史》曰:“禹因九牧貢金,鑄鼎象物,故作‘鐘鼎書’,象‘鐘鼎篆’,此殆‘鐘鼎文’之先河。”然鼎既無存,書亦難稽。 衡山岣嶁峰有〈神禹碑〉,計七十八字,傳係夏禹所刻,唐韓退之、劉禹錫嘗賦詩咏其事,然殊足置疑。原碑無存,僅見明楊升庵之摹釋,字异大篆,多不可識。 又清馮雲鵬《金石索》有“出令聶子星紀齊春其尚乙巳”十二字,乃系摹自宋《汝帖》、《絳帖》,字近大篆,惟未諳出處。楊慎《金石古文》復載廬山紫霄石穴中禹刻七十餘字,可辨者僅“鴻荒漾余乃”六字,餘不可讀云云,凡此耳學難明,姑妄聽之。
 殷商甲骨文 商代書學,既趨鼎盛。 書法之可得而考者,首推甲骨文。 甲骨文初出土於殷墟,時當清·光緒二十五年(1899),王懿榮及其門人劉鶚始作紹介。 民國十七年(1928)秋,國民政府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着手發掘,積年十稔,歷十五次,所獲豐碩。 建國後,續成其事,畢收其功。 通觀中國文字源流,甲骨文屬可識漢字中之最古文字體系,肇自殷商,用於貞卜記事。 就書法而言,甲骨文已屬成熟書體,不惟具實用符號之功能,抑且為美學之形式也。 其姿態古雅,實書藝之權輿。 今人書之,亦可發思古之幽情矣。
 殷商甲骨文之變遷,近人董作賓氏分為五期,即:
 第一期:雄偉(盤庚迄武丁,約一百年)
 第二期:謹飭(祖庚迄祖甲,約四十年)
 第三期:頹靡(廪辛迄康丁,約十四年)
 第四期:勁峭(武乙迄文丁,約十七年)
 第五期:嚴整(帝乙迄紂,約八十九年)
 其分期重在甲骨文之斷代探研,而非主以書風變遷為據。 然而時代之盛衰,系乎書學之榮枯,固不可不知焉。 臨池者每思求超越時代之書藝,則致事與願違。 夫書法以文字為素材,以筆墨為創製,表其藝術形象,供人賞鑒玩味。 創製者,書家也。 而殷商甲骨文皆未署名,其署名乃自秦始。
 西周書學與金文 承商之文明,西周書學自當日昌,於鐘鼎文字,即“金文”中具見之。 金文、甲骨文實屬同系,只在筆法、形態略异而已。金文創始何時?衆說紛紜,莫衷一是。殷季金器出土已多,藉此可上溯盤庚安陽初期或且更早,而西周為極盛期,則無异議。
 所謂“金文”,即鐘、鼎、彝等銅器上之文字。 鑄者居多,鎸者甚少。 大抵皆君主、王室大臣、武將頒賜策命,而諸侯、臣僚之所製也。 或以告祭祖廟;或以垂示子孫。 考其銘文,旨在記事,藉以流傳後世,故其書體多作修飾。 或謂殷商甲骨,文主實用;而西周鐘、鼎、彝,文重藝事,良有以也。
 西周所製金器,可確證者,今存三千餘件。 其文字迭經金石專家研究,斷為三期:前期(前1122—前1052)乃承殷季金文豪邁俊拔之格,而漸顯安閑平和之風,復又呈現端嚴典雅,惟文字大小懸殊,布局欠安;中期(前1053—前947)則字大舒展,劃略細瘦,少見前期之豐肥筆勢,縱長均齊矣;後期(前948—前771)則全無厚重筆劃,行間、字距固定,偏、傍適度,體形規範,甚少化變。
 由是觀之,書法乃隨時代之變嬗而异趣,且因書者之審美不同而异觀。 三代書風之遷革,各具傾向,殊不可抑此揚彼。 蓋一切藝術,規律獨特,吾人於書法藝術,固應作如是觀。
 周室之東遷 西周季年,王室中衰,内則顯貴擅朝政;外則犬戎寇疆土,卒至幽王被殺,西周覆滅。 平王委弃舊都,東遁洛陽。 緣于倉皇避禍,青銅彝器、珍貴文物遂悉掩瘞地穴。今在周都舊址之張家坡及岐山,均發現西周青銅器窖。 周室遷洛,史稱“東周”,進入春秋戰國時代矣。
 (二)東周書學
 書苑百卉争妍 春秋戰國凡五百載,兵戈綿延,諸侯分割,律令异法,文字异形,書體不一。 齊、晉、陳、魯、鄫諸國,承西周之書風,如出土山西之〈侯馬盟書〉,用筆方圓兼備,章法自然。徐器銘文,則字體柔婉流利,結勢着意夸張;楚器銘文,則參差錯落,結體狂怪;<散氏盤>銘文,代表荆、楚書體,則形態略呈斜勢;他若戰國銅器刻銘、王器銘、璽印、封泥、貨布文字、簡册遺墨等,百卉争妍,散放异彩。
 最古石刻〈石鼓文〉 周代書法班班可考者,除鐘鼎金器外,復有石刻,其中〈石鼓文〉尤負盛名。 〈石鼓文〉之時代,迄未定論,蓋斷自東周當不大謬。 書體應屬籀文。 文字漸趨工整,惟不類西周鐘鼎文之宕逸,氣韵雄偉亦稍遜之。 然〈石鼓文〉係中國最古石刻,自當為諸書家之法則。 李斯雖稱“小篆之祖”,亦難望其項背焉。 主石刻之盟壇,恐舍此莫屬也。
 (三) 秦代書學
 始皇與秦書 嬴政并天下,明法令、同文字、統貨幣、一度量、修馳道、築長城,土宇廓清,農商待興。 然隳城銷兵,以弱黔首,以愚平民。 華夏文化慘毁,獲深譴於後世。
 始皇廢弃六國文字,敕李斯、趙高等整理、省改秦文,創製“小篆”,公諸於世,即今所謂“秦篆”也。 帝晚歲出巡,銘功聘望,刻立“秦六石”,書用小篆。 旨在揚業於萬世,且藉以展示整、改後之規範文字。 李斯書之,其藝光焰萬丈,照耀壇坫。
 秦代書體 秦書有八體:曰大篆,曰小篆,曰刻符,曰蟲書,曰摹印,曰署書,曰殳書,曰隸書。 其中李斯小篆舆程邈隸書製於秦,他皆取之於古。 秦代高文典册,俱作小篆,觀始皇詔版、二世詔書可見。 而權衡度量則皆隸書,蓋斯時隸書,尚未登大雅之堂也。
 “秦刻六石”與小篆、秦篆 “秦刻六石”文字之特色為:左右同形,體勢縱長,綫條匀稱,殆無肥瘦之别,以曲綫為主,字呈圓勢,筆調單純,謂之“小篆”,乃後世之常用體。 訖清中葉,形態絕少變化,歷久不衰,足徵其始創時,篆字已見成熟。
 據史籍載,參預“秦刻六石”之書刻者不過數人,而李斯為其主。 斯書允稱大手筆,研求書學嘔心瀝血,或推為第一書家。
 “小篆”本質無异“秦篆”,第小篆每用於禮儀公文,秦篆則常為實用書體,如秦詔版、度量衡器是也。 小篆係着意書,秦篆係率意書,率意愈見藝術紛華,姿態幻變,神韵存乎其間。後世工小篆、秦篆者,繼踵不乏其人。
 (四) 漢代書學
 西漢書學與遗迹 廿世紀初,瑞典探險家、地理學者斯文·海定等,在我國西域敦煌、居延、武威諸地,取走木簡、漢印、封泥、磚瓦等文物甚夥,并皆研究漢代文字之珍品。 西漢用紙,世周知。 繼於湖南出土戰國之“長沙筆”後,復掘得東漢之“屬延筆”、“武威筆”、“樂浪筆”等,其時書道可推知也。
 東漢建碑立石,蔚然成風。至若西漢刻石,雖未多觀,然據〈群臣上壽刻石〉、〈魯靈光殿址刻石〉、〈楊��置山記〉、〈魯孝王刻石〉、〈麃孝禹刻石〉、〈孟璇殘碑〉諸刻,已窺一斑。
 王莽新朝祚短,才十八載。而東漢長達近二百年。其時書體增多,書學益趨繁榮。
 東漢書壇百家競勝 東漢之書尤富情趣,引人入勝。 自是建碑立石蔚為風氣,眾多書家紛呈异彩,姹紫嫣紅,争奇鬥麗,春風春水,氣象萬千。 漢季尤盛。
 斯時,古隸、八分、章草、行草先後行世,并皆佳妙,姿態迷人,曠心怡神。 兹略叙體勢如下:
 典雅素樸之古隸 “隸書”包“古隸”與“八分”。 “古隸”即“秦篆”,蓋自權量銘等分化衍出。 隸書者,隸役之書也,别於官用書體。 其筆勢素樸簡易,便於通行。 近代木簡頻繁出土,多係漢物。 古隸趣致濃鬱,其刻石有<開通褒斜道刻石>、<裴岑紀功碑>、<沙南侯獲碑>等。
 八分書體之繁榮 變化古隸之點畫而顯波磔,即成“八分書”。 是體適禮儀之所需,堪視為着意書也。 或云“八分”意謂“八字分背”。 蓋書體重在波磔,下筆非易,求臻成熟精工,需相應之腕力,持不懈之習作。 多用於禮儀或裝飾,尤宜於碑銘,尋常則罕見用。 東漢八分刻碑,聚若丘山,<乙瑛碑>、<禮器碑>、<鄭固碑>、<孔宙碑>、<西岳華山廟碑>、<耿勛碑>、<婁壽碑>、<尹宙碑>、<官校碑>、<曹全碑>等均屬之,已造乎八分書之極高境界,故東漢允稱中華書道史之黄金時代。
 章草舆今草 因八分書寫繁難,遂“章草”作為實用書體應運而生,蓋簡捷之隸書也。 類“急就章”。 明陶宗儀《書史會要》曰:“解散隸體麄書之,損字之規矩,存隸之梗概,本草創之義,謂之‘行草’。以别今草,謂之‘章草’。”此論要言不煩。其遺迹每見於漢簡,波磔猶存,但不若八分明顯。
 實用書體章草與禮儀書體八分并立共存,應時之需,各趨鼎盛。若舍其波磔,就其簡捷,斯成“草書”。故曰草書之變,出自章草,亦稱“今草”。 或云張芝所創,實則時代遷變之自然形成者。 草書多出土於西域之墨書斷簡,時係“獨草”,尚無一筆連寫之“連綿書”。 “連綿書”出現於東晉之後。
 至於“漢印”,洵印章之尤者。攸關乎印學通史。是編將於[印章]一項專論之,兹不贅述。
 (五) 三國書學
 三國書家 三國鼎立無逾四十載,戎馬倥偬,藝事淡漠。 然而書法則承漢季洪流,大家輩出。 其中以魏最盛,吴次之,蜀斯下矣。三國書家,皆生漢末,實東漢人也。雖去古斯遠,失其雄厚之勢,然各展其天才,騁其功力,誠足繼往開來。 而宏論昌言,書學往往奉為圭臬。
 曹魏刻石 傑作有:(1)<上尊號碑>;(2)<受禪表>;(3)<孔羡碑>;(4)<范式碑>;(5)<王基碑>;(6)<正始石經>等。 魏武帝(曹操)鑒乎國家疲弊,建安十年(205)常頒“禁碑令”,於是立碑者銳减。前記(1)(2)兩碑,則在曹丕即位後,未列禁限。<正始石經>旨在文教,厥功為世所首肯。
 上列六碑,代表魏書佳作,繼東漢之遺風。 前三者全屬後漢筆法;中兩者尤有演進;末者亦曰<三體石經>,旨在文教,不以書法稱,因兼刻篆、隸、古文三體書,别饒風趣。
 魏國主壇坫厥惟鍾繇。其傳稱作有:(1)<宣示表>;(2)<薦季直表>;(3)<賀捷表>;(4)<力命表>等.發現於北宋,影響後世至鉅。
 東吴書道舆皇象 東吴刻石佳品如次:(1)<谷朗碑>,運筆矯捷,勢若斬釘截鐵;(2)<禪國山碑>,風格獨特;(3)<天發神讖碑>,運筆遲緩,以篆為基調,亦兼隸意,書勢奇偉,别具特色,近人殊推崇之。或云皇象所書,其據不確。象乃翰墨大師,聲名冠於東吴。 其傳稱作<文武將隊帖>、<急就章>等,均係章草,引人攬勝。
 西蜀書壇 蜀地僻處,宜莫能與中土争隆。 從容豪素,有所未遑。 且諸葛為政,綜核名實,既無頌德矜伐之文,亦無誣祥誕瑞之紀,故蜀石不聞於後世也。 然其書家,未為無人,如諸葛亮、諸葛瞻、張飛、譙周、劉敏、許靖等,足值稱之。
 (六) 兩晋書學
 兩晋書壇概貌 晉代翰墨,揚漢、魏之光焰,名山之石刻如新,書家之墨迹宛在,讜論名言,耳聞目睹,師承不遠,自易步武。况時好清談,浮雲富貴,塵念既空,自能耽於藝事。 翛然拔俗,韵勝度高,誠非溢譽。 然晉沿魏舊,仍禁立碑,故石刻鮮傳於世。 雖晉工書,且多勝流,但今世之欲研求晉代書學,反覺難于東漢,以碑刻未易覓求也。
 西晋書學 西晉承漢、魏之流風遺俗,能書者衆,天才學力不讓前賢。遂能繼踵先哲,大啟風氣,而致東晉之盛。衛瓘、索靖、陸機等皆稱大家,頗不乏人。
 晉初衛、索并稱,俱善草書,時人號“一臺二妙”。 載見《晉書》。 漢季張芝精於草,瓘承庭訓,又采張芝之法;靖則張芝之離孫,亦傳芝法。 故衛、索之草,實出同源。 論者謂“瓘得伯英筋,靖得伯英肉。”各以筋骨見長,或以草勝,或以法勝,初無二致。 “竹林七賢”嵇康、王戎等所書〈七賢帖〉與陸機書〈平復帖〉,風尚類西域出土之〈李柏文書〉,引人注目。
 《晉書·荀勗傳》載勗領秘書監,立書博士,置子弟教習,以鍾(繇)、胡(昭)為法,可見晉代書家之盛,晉賢書學用功之勤也。 惜有立碑之禁,石刻少留,惟聞 〈潘宗伯李苞通閣題名〉、〈郛休碑〉、〈太公吕望表〉等。然簡牘片紙,流傳妍麗,人争寶之。 真迹既弗可得,棗木傳刻,復失其真,不過慰情聊勝無耳。
 東晋書學 自“五胡之亂”,晉室南遷,王、謝、郗、庚四大姓,隨之渡江,書人輩出,南朝風流,傳為千古美談。 筆法之流播,尤可紀焉。
 斯時畫壇興隆,丹青大師首推顧愷之。 其代表作“女史箴圖”盛名永享,惜此惟一真迹已散佚海外。 能詩者甚衆,陶潜淵明以詩人而擅臨池,亦堪稱翰墨大家。 是代書法接漢、魏之光焰,瑯琊王氏一族如王導、王恬、王洽、王廙、王薈、王珣、王珉諸家,直欲壟斷書壇。名流卞壺、郗鑒、王曠及其他見於著録之能書家,凡不下二百餘。而獨步古今者,則“二王”(羲之、獻之)父子也。
 王羲之及其作品 羲之享年未逮六秩,而其傳稱書作近千幅。大别為兩類:一屬楷書,一屬行、草尺牘。前者如〈東方朔畫贊〉、〈樂毅論〉、〈黄庭經〉、〈孝女曹娥碑〉、〈蘭亭叙〉等。 書皆瀟灑、遒美、高潔、典雅,然其變遷脈絡,尚未詳焉。其從兄弟王興之等一族墓志刻立時,恐值右軍(王羲之)而立之歲。書法樸茂謹嚴,方整遒勁,斬釘截鐵,與世傳羲之書風不類,不知出自何家之筆。〈王興之墓志〉與羲之書法之關系,郭沫若等有論述,可資參稽。至於其他所謂右軍遺迹,往往頻經摹勒,風貌迥殊。 行、草書中,或二三行,或十餘至數十行不等,均係傳稱之作。 唐《十七帖》所刻尤為逼真。
 王羲之書迹之流傳 右軍之書絶妙,流傳遐邇。南朝劉宋明帝(劉彧)時,始尊羲之為“書聖”。 帝殫力庋藏二王墨迹,詔虞龢、巢尚之、徐希秀、孫奉伯等,編次成五十二帙五百二十卷,新購入六帙一百二十卷。後梁武帝(蕭衍)又大肆蒐集二王書,令朱异、徐僧權、唐懷元、姚懷珍、沈熾文等整理,得七十八帙七百六十七卷,羲之“書聖”之譽,至是為世之定評。 “侯景之亂”,帝困餓死,古今圖書十四萬卷及二王墨迹,毁滅殆盡。
 唐太宗(李世民)尤珍賞右軍書,敕起居郎褚遂良、校書郎王知敬等協力輯佚,計得王氏書二千二百九十紙,装成十三帙一百二十八卷。其時并藉拓墨法,得復製本。帝之所獲,亦有響拓本或臨模本,不盡真迹。 唐時有大量《十七帖》與〈蘭亭叙〉之復製本行世,王氏書法風靡一時,帖學大興。 迄今猶存〈蘭亭〉异本數百種。王書之普及,亦導致“院體化”成風。
 太宗所輯羲之墨寶,多散佚於“安史之亂”(755—763)。北宋太宗(趙光義)復行蒐集,獲二王帖三千八百餘幅,刻入《淳化閣帖》十卷,二王書占《閣帖》大半。 惜遭“靖康之難”(1126),都邑傾覆,文物悉陷金營。爾後頻經輾轉,真迹全佚矣。
 宋代帖學益盛,學王益趨“院體化”。
 王獻之書風及其作品 歷來以為獻之書法亞於其父。故唐太宗祇限蒐集“大王”(羲之)書迹,而未及“小王”(獻之)。 小王早逝,遺作較少。 唐張懷瓘云:“逸少(王羲之)秉真、行之要;子敬(王獻之)執行、草之權。 父之靈和,子之神俊,皆古今之獨絶也。”大王書風質樸;小王筆勢妍妙,早有定評。小王有超父之處,而總體次焉。所書除〈洛神十三行〉、〈保母磚志〉外,均屬小品,不乏傑作,〈地黄湯帖〉、〈中秋帖〉等尤值寶賞。
 東晋刻石 晉雖禁碑,然石刻間或有之。 東晉名石有:〈保母磚志〉,王獻之書,興寧三年(365)刻;〈枳楊府君碑〉,隆安三年(399)刻;〈爨寶子碑〉,大亨四年即義熙元年(405);〈孝女曹娥碑〉,元嘉元年(424)刻;〈侯君殘碑〉;永和乙卯〈3550刻,書皆高古,不惟以見貴也。 據《寰宇訪碑録》所載,尚有〈俞龍暐〉、〈太興〉、〈楊吉〉、〈太宰〉、〈咸和〉、〈羲臺〉、〈永和〉、〈升平〉、〈杜氏〉、〈太元〉、〈義熙〉等十六種磚文,俱傑隸書,端樸典雅,亦可藉以研考晉賢之書。東晉刻石以〈爨寳子碑〉尤負盛名。
 爨寳子碑 雲南邊陲刻石。 碑面有“大亨四年”刻款。“大亨”係叛將桓玄之私紀,本無四年,因滇處僻遠,士人不知桓玄已滅,故猶奉其年號正朔。 夷考其時,乃義熙元年(405)碑建於雲南曲靖者。 清·乾隆四十三年(1778)出土,然久遭擱置,無人問津,阮元當未得見。 後經汪鋆、楊守敬、李慈銘、吴士鑒諸家推舉,旋即時譽鵲起,遽成金石界之寵兒。
 爨氏出身,迄無定說。或謂傑漢人爨寶子,受封此地,嘗任太守,後遂成土著者;或謂爨氏乃南蠻酋長,尚俟研考。
 〈爨龍顏碑〉勒於劉宋·大明二年(458),與〈爨寳子碑〉相隔五十餘載,同係爨氏碑,書風亦酷似,别無類例。兩碑合稱“二爨”。
 (七) 五胡十六國書學
 五胡十六國之刻石 五胡十六國時代,烽火接連,邦家不靖。惟前凉歷年七十六;前燕歷年六十四,略逾一甲子。他皆享國不過二三十年而已。世罹板蕩,民處水火,書事維艱,傑作寥落。
 前秦〈鄧太尉祠碑〉、〈廣武將軍碑〉、〈白石神君碑陰〉、<主薄程疵家题名>,書風粗獷,筆勢率意,清廉素潔,質樸新穎,具非凡之魅力,影響深遠。<廣武將軍碑>尤稱佼佼,東瀛書壇勝流中村不折氏嘗臨寫數百通,其所臨已為方今著名藍本。
 後秦<吕憲墓表>止三十七字,書風龍盤虎踞、斬釘截鐵。碑面曠廓,若置於書道博物館,突兀如城。是碑巍然屹立墓側,大放异彩。
 北凉國乃沮渠蒙遜所建,崇尚佛教。 其<沮渠安周造像碑>,近代已自高昌國舊址廢墟中出土,書法雖欠高妙,因係北凉獨存刻石,為世所尊。 惜已流出海外,今存德國柏林博物館。北凉嘗於州南鳴沙山東部三危山開石窟,鎸刻佛像甚夥,世稱“凉州南石窟佛像”。 譯經風行一時,近代自其遺址中,出土若干寫經物頗引入矚目。 凡此邊陲古代真迹,實文物研究之珍品。 日本中村氏書道博物館藏弆尤多。
 (八) 南朝書學
 書壇與盛 南朝多兵燹,弊政多端,罅漏不補,然書家猶盛,非北朝可擬。承東晉之餘澤,南朝君臣士庶,并皆浸淫成風。竇皋生唐之世,獲見真迹者,有宋二十五人、齊十五人、梁二十一人、陳二十一人,俱列入《述書賦》中。 但曹魏“禁碑之令”,迄齊未改,遂石刻亦少。 簡牘流傳,雙鈎上石,棗木傳刻,面貌已非,安問書法?故欲深究南朝之書學,仍必於碑刻中求之。
 宋、齊書學 宋繼東晉藝事,雖歷兵戈。文物幸存,書學亦極精嫻。書家涌現,特出者如:劉穆之、王曇首、王微、謝靈運、羊欣、孔琳之、蕭思話、范曄、薄紹之、謝莊、顏延之等。書作多係縑楮尺牘之屬,集帖僅存斷簡摹本,更迭流轉,浸漸散佚,今傳者稀。 刻石有<石門新營詩>、<劉懷民墓志>等。
 南齊書事遜於宋,刻石文物特出蓋寡,惟以<妙相寺造像題記>、<吕超墓志>著聞。
 梁、陳書學 梁朝有所勃興。始祖武帝蕭衍在位四十八載,頻施善政,堪稱明君。又性嗜書、畫,論書精到。嘗與山中宰相陶弘景論書,據《梁武帝陶隱居論書往復啟答》可證。帝着力搜集二王書迹,大見成效。斯時書壇名流有:武帝、簡文帝(蕭綱)、元帝(蕭繹)以及陶弘景、蕭子雲、阮研、庾肩吾、貝義淵、蕭確、蕭特諸家,其書迹多刻入《淳化閣帖》。
 刻石名迹有<太祖文皇帝神道闕> 、<舊館壇碑>、<蕭秀碑>、<簫憺碑>、<瘗鶴銘>、<程虔墓志>等。<神道闕>分左、右二石,兩者同形,右闕為左文字,甚顯獨特,引人注目。
 陳史僅二十有三載,書家不眾,止聞顧野王、釋智永、徐陵等,名刻石惟<劉猛進墓志>而已。
 (九) 北朝書學
 北朝石刻 北朝文物,本不如南朝之盛,然石刻則至多,書體亦至備。碑刻幾無不工。講習碑學者,舍北碑無門。清康有為《廣藝舟雙楫》撮其要者,達百六十餘種。 而珍貴之墓志,出土日多,尚未能盡舉焉。康氏云:“魏碑無不佳者,雖窮鄉兒女造像,而骨肉峻宕,拙厚中皆有妍態,構字亦緊密非常,豈舆晉世皆當書之會耶? 何其工也! 譬江、漢游女之風詩,漢、魏兒童之謠諺,自蘊蓄古雅,有後世學士所不能如者。”
 北魏墓志銘 北魏享國百四十有九年。 其間政事較之南朝相對穩定。 斯時道、儒并存,而佛教居優。 今河南“龍門”與山西“雲崗”兩大石窟中,佛教造像及造像記遺存纍纍。此時猶盛行墓志銘(近代洛陽出土之墓志銘多係無姓),其與造像記之書藝,足以炫耀寰宇,殊為中華書學藝術史增添光彩。
 曹魏“禁碑令”此時猶為北方遵奉,以故世人納墓碑、墓表入壙,即墓志銘。 墓志銘始則為一特定方式,爾後風行俗化,形式而已。 迨“禁碑令”解除,墳上之碑遂復現焉。
 北魏墓志,迄今出土不减數千方,其中佳品各具特色,風尚迥异。 名迹有:<司馬紹墓志>、<司馬昞墓志>、<鞠彦雲墓志>、<李超墓志>、<處士元顯㑺墓志>、<元颺妻王夫人墓志>、<司馬景和妻孟氏墓志>、<皇甫驎墓志>、<刁遵墓志>、<劉王墓志>、<張玄墓志>、<賈瓘墓志>。
 北魏佛教造像記 佛教國盛行造像。北魏崇佛造像,其多附聖上或雙親、兄弟、族人求佛供養之記文。甘肅“莫高”、河南“龍門”、山西“雲崗”諸石窟之造像,宏偉壯觀,非惟國人深識珍賞,抑且舉世藝術界嘆為觀止。其記文宗教色彩濃鬱,書法盡善盡美,無以加矣!
 薈萃於龍門石窟之造像記,有<牛橛造像記>等。其中名品為:<孫秋生等造像記>、<一弗造像記> 、<始平公造像記>、<魏靈藏等造像記>、<楊大眼造像記>、<比丘惠造像記> 、<高樹等造像記>。
 造像記舆墓志銘中,屢見异體字、誤字、俗字,時有猥雜之類。 然書法之作,實非苟且。 磚石形體异樣,小磚或勒數字;大石則鎸刻至數千;間鏤紋樣,高美雅致。此造像群舆墓志群, 誠中國書法藝術之二大寶庫也。
 北魏書家舆鄭道昭 北魏書界,濟濟多士,殊為後世稱譽。然史籍未盡載,反藉石刻而傳。故書家但知姓、字,莫考其生平,殆不知何許人也。 然所傳不朽之作,洵為臨池者之异寳,流芳百世,非僥幸焉。至其他翰墨高古而未署名者,尤不勝枚舉。
 崔、盧、王、謝,為北方漢族四名門。 自王、謝南渡,遂為東晉文化之樞軸;崔、盧則成北方文壇之中堅,書家多出其門,如崔宏、崔浩、崔光、寇謙之、盧諶、江式、庚道、盧魯光、劉懋等,然均無遺作可稽。
 北魏珍貴碑文累累,如<大代華岳廟碑>、<暉福寺碑>、<中岳嵩高靈廟碑>、<孝文帝吊比干墓文>、<元景造石窟記>、<南高石窟寺碑>、<高慶碑>、<石門銘>、<張猛龍碑>、<鄭文公碑>、<高貞碑>、<馬鳴寺根法師碑>等,匪啻中國書法集錦。 但其書者事多不詳,或稱無名氏書。
 北魏大家,首推鄭道昭,聲名籍籍。鄭氏自謂好書,畢生致力臨池,惟不自以書家矜恃。 至千三百年後,清人尊之為中國書道魁首。其精品有<鄭文公碑>、<觀海童詩>、<論經書詩>、<東堪石室銘>等刻石,尤多榜書作。
 東、西魏及北齊、北周書學 北魏分裂為東、西。東魏僅歷一世十七年,即為北齊所替焉。 西魏歷三世二十四年,復為北周所取代。 齊、周暫存二十餘載,統一於隋。
 五十餘年間,國事瘡痏,朝代紛更。雖然,固無害魏、周、齊諸朝之書事振興也。大量杰作存焉。刻石有<松滋公元萇温泉頌>、<程哲碑>、<中岳松陽寺碑>、<凝禪寺三級浮圖碑〉、〈高盛碑〉、〈高翻碑〉、〈敬史君碑〉、〈蔡㑺碑〉、〈李仲璇修孔子廟碑〉、〈西門豹碑〉、〈李清報德頌碑〉、〈重登雲峰山記〉、〈隽敬碑〉、〈天柱山銘〉、〈宇文長碑〉、〈隴東王感孝頌〉、〈高肅碑〉、〈唐邕寫經碑〉、〈水牛山文殊院般若經碑〉、〈西嶽華山神廟碑〉、〈曹恪碑〉、〈宇文公碑〉等。 墓志銘有〈司馬昇墓志〉、〈房甫琳墓志〉、〈王僧墓志〉、〈高堪墓志〉、〈李憲墓志〉、〈劉懿墓志〉、〈崔頠墓志〉、〈房周陀墓志〉、〈賀屯植墓志〉、等。 誠中國書學史上之一高峰,成就卓躒。
 北方書學之變遷 東、西魏暨齊、周之書學乃北魏之延續也。 若例以墓志銘,而通觀百七十年間之北方書學,則可分三期:(1)初期之作。 東漢正統八分占什一二,其餘多楷書。北魏正光(520—524)後,始用篆書蓋。斯時楷書精熟,已具堂堂之姿。或謂北魏書風寒峻,勢若劍拔弩張、鋒芒畢露。其風尚鮮明,頗顯藝術特徵,可謂至矣。以〈司馬昞妻孟氏墓志〉為典型。(2)北魏·孝昌年間(525—527)之楷書墓志,呈隸書遺意。訖北齊。殆變而為一統之隸書天下。間有以隸飾楷者,俗而不雅,殊不足取。(3)至北周。復返而為楷書世界。楷中時含隸意,尚稱自然。 北齊之翰墨大家,能左右一國之書風,其詳情尚俟深研。
 平梁後,南朝王褒入闕,舉朝貴胄多學褒書,趙文淵書因遭冷遇,即文淵亦改習褒書,然無所成。 詳見《北史·本傳》。
 黑暗時代之文化 自東晉、五胡十六國迄隋統一,歷年二百七十有餘,實為中華史上漫長之黑暗時代,權貴政腐,民族交争。 然名流之天才學力,終不因生非其時而泯滅,文化猶未蕭條,宗教、思想、藝術俱焕异彩,誠史之不多覯也。東晉、北魏之書學、繪事、雕刻等造型藝術,均臻隆盛,曠古傑作,碩果纍然。
 佛教自東漢始傳中國。逮五世紀初,後秦高僧鳩摩羅什(與真諦、玄奘并稱為中國佛教三大翻譯家)赴長安譯經,成就卓絶,佛教由是大行,影響後代藝事至鉅。北魏亦宗佛,山西平城之雲崗石窟、河南洛陽之龍門石窟、遼寧大凌河域之義縣石窟中,有書、畫精品無量數。其主調多贊頌,筆勢剛健遒勁,與窟鑿佛像造型争勝媲美。至若南方書、畫,則惟美思潮風行,王羲之、顧愷之各有“書聖”、“畫聖”之盛譽,南北差异于兹見焉。
 (十)隋代書學
 書學南北合一 歷來論者多謂:南、北朝政局對峙,書風自异,“北書險怪遒勁,南書疏放妍妙。”而隋書融南、北風尚,别開生面,蓋確論也。隋一土宇,南、北限隔泯没,藝事活躍,書道取法秦、漢、六朝間,而益形完美焉。歐陽詢、虞世南、褚遂良、丁道護等初唐勝流,應時而興,早在隋季,各已成家樹幟,夙負盛名矣!
 隋代書作 隋之名碑有:〈龍藏寺碑〉〈趙芬殘碑〉、〈平陳紀功碑〉、〈曹子建廟碑〉、〈賀若誼碑〉、〈啟法寺碑〉、〈龍華寺碑〉、〈寧碑〉、〈陳明府修孔子廟碑〉、〈青州舍利塔下銘〉、〈栖岩道場舍利塔碑〉等。墓志為:〈淳于儉墓志〉、〈鞏賓墓志〉、〈張通妻陶貴墓志〉、〈美人董氏墓志〉、〈龍山公墓志〉、〈蘇孝慈墓志〉、〈張貴男墓志〉、〈元公墓志〉、〈元公夫人姬氏墓志〉、〈韋匡伯墓志〉等。 諸碑、志并皆風格鮮明,造詣傑出。 别有〈智永真草千字文〉喧傳於世。
 (十一) 唐代書學
 初唐三大家及其書作 太宗(李世民)施政,尤重振興書學,以為“國學六科”之一,專設學府,特置博士,教授書法。其選官吏,亦列書學并身、言、判,作為拔擢準則,遵美者方獲任命。 斯時大手筆為歐陽詢、虞世南、褚遂良,世號“初唐三大家”。 三家俱工楷、行,正書尤絶,古今獨步,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自太宗倡導,書碑碣者好勒其姓名,以炫於世。
 歐陽詢代表作有:〈皇甫君碑〉、〈化度寺碑〉、〈九成宫醴泉銘〉、〈温彦博碑〉、〈九歌〉、〈黄帝陰符經〉、〈宗聖觀記〉、〈千字文〉、〈房彦謙碑〉、〈姚辯墓志〉、〈史事帖〉等。 多係楷書,惟〈宗聖觀記〉為隸筆,不足觀哉。〈史事帖〉乃行書佳作,其筆法在楷、行之間。
 虞世南遺作絶少,惟見〈孔子廟堂碑〉、〈破邪論序〉、〈汝南公主墓志銘稿〉、〈臨蘭亭叙〉、〈積時帖〉等。
 褚遂良之杰作有:〈伊闕佛龕記〉、〈枯樹賦〉、〈孟法師碑〉、〈房玄齡碑〉、〈三藏(雁塔)聖教序〉、〈同州聖教序記〉、〈倪寬贊〉、〈太宗哀册〉、〈靈寶度人經〉、〈隨清娱墓志〉。
 初唐書壇高手濟濟,如薛純陀、薛稷、殷令名父子、王行滿、王知敬、高正臣、諸葛思楨、歐陽通、王紹宗、薛曜、盧藏用、于立政、陸柬之、暢整、憲懷哲、敬客等。 名品有〈等慈寺碑〉、〈昭仁寺碑〉、〈道因法師碑〉、〈王居士磚塔銘〉、〈泉男生墓志〉、〈封祀壇碑〉、〈升仙太子碑〉、〈信行禪師碑〉。
 篆法 唐代篆書不佳。 初唐之〈碧落碑〉,篆法怪奇,已入窮途。爾後之正統篆書作殊少。篆書大家惟李陽冰,矜恃自負,嘗謂“斯翁(李斯)之後,直至小生”,亦獲世人公允。然平心而論,其篆書品格并不甚高,實難以比并李斯,唐代篆法可云衰矣!别有尹元凱、瞿令問、袁滋諸家工篆,然存世佳作不數件,惟碑額篆字 略多而已。
 斯時猶有“飛白”書作。自太宗以飛白題〈晉祠銘〉額,遂風靡一時,〈升仙太子碑〉、〈大唐紀功頌〉、〈尉遲敬德墓志〉諸石題字俱係飛白,别有趣致。其後,此體時盛時衰,以迄於中唐顔真卿。
 八分書之行迹 “八分”書體,以唐六世帝玄宗(李隆基)之嗜好,嘗為世人所喜愛。然自天寶(742—755)後,日浸衰竭,惟楷書成時代之主流。 蓋八分异楷而難協調,勢未足與并列,每屈下風。 歐(陽詢)書八分與楷書齊稱卓絶,八分之作復居多,第以八分無有遺墨存世,遂不堪與其楷書同日而語。
 玄宗之御筆書有〈王仁皎碑〉、〈凉國公主神道碑〉、〈紀太山銘〉、〈石臺孝經〉、〈華山銘〉、〈金仙長公主碑〉等,除後者外,皆屬八分。唐八分趣致低俗,較之漢隸,判若霄壤。玄宗書法殊非佳品,然研傳八分於羲之行草殷盛之世,厥功亦未可掩也。
 是時八分名流有盧藏用、韓擇木、蔡有鄰、張廷珪、史惟則等,然妙品僅盧之〈大通禪師碑〉、蔡之〈尉遲回廟碑〉、張之〈修孔子廟碑〉、史之〈大智禪師碑〉耐人尋澤翫味,餘者紛紛俱不足數。
 行、草書及其書家 唐代行、草書,步“二王”(羲之、獻之)後塵,頗著成效,大家輩出。 時人孫過庭所著《書譜》,妙盡其旨,堪稱中國論書之鉅擘,染翰者咸奉為指南焉。 其書體為草,允稱唐草代表作。 賀知章<草書孝經>,與<書譜>并為雙璧,炳焕一時。張旭草書最為得意,狂草特富魅力,人號“草聖”。 釋懷素亦博“草聖”令名,其<自叙帖>、<苦笋帖>咸推傑作,而<草書千字文>尤載譽於世。高閑專工行、草,所書<千字文>不落粗俗,惟略遜懷素一籌。 李懷琳之行、草書亦甚卓犖,惜乏真迹可賞,其傳稱作<絶交書>欠實證。 顏真卿不惟楷書精湛,行、草亦復超軼。 其<争座位帖>、<祭侄文稿>、<祭伯文稿>等行書作,并稱神品,此“三稿”之風雅,非前述諸家之可及也。 北海李邕之書由是入門。
 “開元之治”與“院體”書法 開元(713—741)年間,玄宗盛精圖治,比美貞觀,振威外域,復興文藝。 書壇千葩鬥艷,婀娜多姿。
 自昔太宗酷愛羲之書,廣搜博習,行書破例入碑,遂創製<晉祠銘>。舉世效法,摹習成風,漸使書法“院體化”,至開元時尤盛。
 中唐李邕、蘇靈芝,擅名當世。李、蘇二氏即“院體書”之典型,清葉昌熾《語石》斥為“院體派”鼻祖。斯時中原書學方興未艾,靈芝輩誠未足道。
 “開元之治”曇花暫現,至天寶(742—755)間,帝寵楊妃,任李林甫、楊國忠,安史亂作。玄宗奔蜀,唐朝一蹶難振,“院體書風”亦随王朝中衰而淪落矣!
 顏真卿書風及其作品 顏真卿志行壯烈。 方禄山之構亂,顏以平原太守死拒孤城,功升刑部尚書。數以鯁直忤時,迭遭左遷。藍面奸相盧杞建言遣真卿赴淮西,說降叛將李希烈,借李刀殺之。
 時人多承右軍(王羲之)遺意,“館閣俗體”靡然成風,崇尚秀媚流麗。顏氏卓倡革新,勇抗潮流,超越“初唐三家”,上溯書道淵源,基於篆法,揣摩創製圓潤豐肥、古樸淳厚、莊嚴雄渾之新體,拓昔賢未至之境界,世號“顏法”。 今觀唐代前期諸家佳作,僅及小部;而中期顏書則皆造妙境,魄力足冠壇坫。 顏書碑文價珍和璧,其四面碑尤然。
 顏之遺墨夥繁,僅南宋《寳刻類編》即載八十八件。主要有<多寶塔感應碑>、<東方朔畫贊碑>、<祭侄文稿>、<祭伯文稿>、<送劉太沖序>、<争座位帖>、<郭氏家廟碑>、<麻姑仙壇記>、<大唐中興頌>、<八關齋會報德記>、<宋璟記> 、<元結墓表>、<放生池碑>、<顏勤禮碑>、<顏氏家廟碑>、<建中告身帖>。
 大手筆柳公權 顏氏稍後,有柳公權揚其光烈,并號“顏柳”。或謂柳削顏肉而存其骨,露筋暴骨而趣致含蓄。宋米芾鄙之為“丑怪惡札祖,從兹古法蕩無遺。”惟其真意究未可测。 柳書結势平和,點畫淳正,殊為後世效法,誠一大手筆。 所書<玄秘塔碑>、<李晟碑>、<普照寺碑>、<神策軍碑>,觀之有清新快爽感。
 葉昌熾之唐書評 清葉昌熾評述唐世書道之變遷,立論精闢,可供披覽。 其說如下:
 “大抵自唐初至宋,約五變:武德、貞觀(618—649)如日初升,鴻朗壯嚴,焕然有文明之象。 自垂拱迄武周長安(685—701),超逸妍秀,其精者兼有褚河南(褚遂良)、薛少保(薛稷)之能事。開元、天寶(713—755),變而為華腴,為精整,盛極而衰。 蘇靈芝、吴通微之流,即出於是時。 乾元(758—759)以後,體格稍卑,其流派亦分為二:以肉勝者多近蘇靈芝、王縉;以骨勝者多近柳誠懸(柳公權)。 至開成(836—840),遂有經生(鈔寫佛經者。此指其所用之書體。)一派,學歐(陽詢)者失之枯臘;學虞(世南)者失之沓拖。 浸淫漸漬,馴至為宋初之袁正己、孫崇望,於是蘇(軾)、黄(庭堅) 諸家始出而振之。”葉氏此言,所以把握唐世書學流變之梗概也。
 (十二) 五代十國書學
 書事概况 五代十國祚短而疆蹙,日尋干戈,馬上施治,安用毛錐?然唐代之流風未邈,遺澤猶存。諸國君臣,工書者亦何嘗無人,楊凝式、王文秉、李鶚其著者也。
 後周楊凝式,精於文辭,妙擅狂草。 書作有<韭花帖>、<神仙起居法>、<夏熱帖>等。 後周奇人郭忠恕,兼善篆、籀,撰有名著《汗簡》三卷。 南唐之徐鉉、後蜀之王著,皆功高垂及宋代之書學者也。
 南唐文化暨李煜書法 南唐歷昇、璟、煜三世,享國三十九載。李氏自負承大唐帝國,制度、文物皆因襲之。江南風光明媚,典午流風未墜,故南唐素稱文雅之邦。 三代君主俱嗜文章、藝事,以工書畫、善屬文稱。 每鳩集畫人、墨客,廣施恩寵禄賞。 其文房雅具殊多精品,“澄心堂紙”久享盛名,“李氏徽墨”獨稱妙絕,“南唐文化”之譽洵非溢美也。後主煜尤傑出詞人,其詞風凄愴,發為亡國悲歌,感染後之騷人文士。 煜之書法高妙,筆力不减柳誠懸(柳公權),所謂“撮襟書”者,於書苑别具一格。開寳八年(975),南唐淪於趙宋,煜自是繫於汴京(今河南開封),幽閉五載,横遭毒弒。
 (十三) 宋代書學
 宋太祖“弃武興文” 北宋太祖趙匡胤。生當五季兵革際,撥亂思治,遂以“弃武興文”為務,新創諸制,特重文藝。一時文人、學者輩出,王室廣加征用。名士如:唱導古文復興之歐陽修、撰编年史《資治通鑒》之司馬光、哲學家朱熹及陸九淵等。 宋代印刷進步,有裨文化普及。 辭典興起,通俗文學繁榮,陶、瓷精美。 畫壇興隆,書藝卓著,鎸刻《淳化閣帖》誠一盛舉。 至若宋代書風,尤堪筆録。
 《淳化閣帖》之刻行及其影響 拓本工藝,肇於初唐,訖北宋已精熟焉。淳化間(990—1011),朝廷博蒐天下名迹,精工鎸就名本《淳化閣帖》,頒賜諸王、大臣,未行於世。但坊間有翻刻本三、四種,影響後世書道至鉅。 太宋本欲藉刻本名垂書道史,惟因編次者王著學識不博,采擇未精,標題訛誤,編次淆亂,遂為後世所非難。全帖十卷,二王之作逾半,有損布局。蓋北宋内府藏帖,多唐太宗舊蒐物,故二王帖甚豐,而王著就便取拓也。 此帖付諸剞劂,王書益趨普及,“院體”書風愈見風靡。 然其反響所及。 復促致書法之另一鉅變。
 三大家之書風 崇尚王書之傾向,持久未衰,世人每每盲從。為矯時弊,倡重個性,遂釀成中華書道史上一變革,蘇軾、黄庭堅其先驅也。 緣蘇、黄主獨創,其書風格因時、地而异趣,是稱“宋風”也。“宋風”不惟求規範,復倡自由創新。如米芾雖習王不倦,臨書酷似直可亂真,以古典書家聞名。然亦重革新創製,實“宋風”中之翹楚。 蘇、黄、米三家書風,因時代傾向,遂成書壇之主流。 然而傳統王書流派,仍世之所宗,固未嘗衰竭也。
 北宋人之文墨趣味 北宋書、畫,文墨趣致濃鬱,創作益富情意,深寓於作品中,未易察識。蘇東坡(蘇軾)、黄山谷(黄庭堅)、米元章(米芾)之書,蓋其選也。
 染翰者欲激發意趣,常需雅化齋室、庭園,講求文房具,感環境之陶冶,則每獲致佳作。宋趙希鵠《洞天清禄集》諸書有詳論。
 北宋書家與作品 北宋壇坫首推“四大家”,即蘇、黄、米、蔡是也。 蘇軾有〈黄州寒食詩卷〉、〈李白仙詩卷〉、〈宸奎閣碑〉、〈洞庭春色賦〉。 黄庭堅有〈波神祠詩卷〉、〈黄州寒食詩卷跋〉、〈松風閣詩卷〉。米芾有〈樂兄帖〉、〈蜀素帖〉、〈苕溪詩卷〉、〈虹縣詩卷〉。 蔡即蔡襄(亦有蔡京之說),代表作為〈萬安橋碑〉。 其他善書者甚衆,如林和靖、范仲淹、司馬光、王安石、薛紹彭、蔡京、蔡卞、王鞏皆是。
 北宋第八代天子徽宗(趙佶),興土木,奉道教,任奸賊,荒政失德。惟其風流文雅,深通百藝,尤以善臨池稱,自創一體,曰“瘦金書”,傑作琳琅。帝敕建書院、畫院,獎勉藝事,所製《宣和書畫譜》四十三卷,裨益書畫研討,厥功丕著。 晚歲國破,拘牽作遼虜,幽死北地五國城。
 南宋之建立及其書家 北宋亡於“靖康之亂”。 徽宗子德基(趙構)南奔,遷都杭州,更名臨安,是為宋高宗。史稱南宋。南宋與金兵戈頻繁,未得光復,偏安局成。時士大夫多習“朱子學”,號為“宋學”。朝廷崇奉斯種新儒學,嚴華、夷之界限,强民族之意識。抗金名將岳飛主戰,為奸相秦檜下獄死。宋、金對峙累載,而文藝昌盛,善翰墨者指不勝屈。高宗篤嗜書、畫,致力蒐藏,可謂殷富。帝設書畫院,均置博士,藝壇盛極一時。南宋書道,古典色彩濃烈,亦受江南風土影響。名家有朱熹、陸游、米友仁、張即之、岳飛、文天祥等,至於以博學或功業昭著而兼工書者,則更僕難數。 勝流張即之乃居家僧,其書顯禪僧之自由風尚,筆無凝滯,世人尊為翰林墨寶。
 金國書家 金室注重書道,時翰墨高手雲集,如任詢、黨懷英、趙渢、趙秉文、王庭筠、張天錫等。秉文崇蘇軾,軾書之風彌漫金國,盛行一時。北宋嘗禁蘇書,而金國唱行之,大長坡公(蘇軾)之氣。
 金國書家,多係北化漢人,着意排弃時習,滲以狂怪,自成一派。王庭筠書為時典型,盡脱唐人窠臼,沈頓雄快,允稱方家。
 (十四) 元代書學
 元之崛起及其文化 宋、金南北對峙,戎馬未休。 北方元人遽興,迅滅金國,繼覆南宋。 建立元帝國,都燕京(今北京)。廣事征戰,攻克四境,武功煊赫,域跨歐亞,籍所載無以加焉,幅隕既長,大邦烈烈矣!
 元人融蒙古、契丹、女真及漢文化,而以漢為主。學士虞集、博士柯九思等漢學家,歷仕文宗(圖帖睦爾)、寧宗(懿璘質班)兩朝,卓著宏熏,以政界要人,而兼書壇宗師。 耶律楚材祖籍契丹,居元顯位,博極群籍,下筆有神,若宿構者。 康里����新疆人(一作蒙古人),仕元,其書幾與執牛耳、主壇坫之孟頫相埒,復長於文學。故元世誠薈萃各族文化,人才亦云濟濟矣。
 元朝書家及其作品 元代書法基於漢族,以趙孟頫主盟。 趙氏係宋宗室,精研王(羲之)書,耽於帖學,遽登堂奥,時無匹儔。 孟頫在元,亦猶夫二王(羲之、獻之)之在晉,歐(陽詢)、虞(世南)之在唐也。書風流播後世。清人列趙氏於《貳臣傳》,蓋斥其政事屈節,然未可因人廢書也。名亦有〈蘭亭十三跋〉、〈汲黯傳〉、〈玄妙觀重修三門記〉等。
 時與子昂(趙孟頫)争標者,惟鮮于樞而己。其書骨力傲岸,豪放不羈,奇態横生。其餘錚錚者,乃鄧文原、康里子山、虞集、揭傒斯、柯九思、楊維楨、張雨、泰不華、吾丘衍、周伯琦。鄧、楊書風浸濡深遠,以迄於今。元世書道令人欣慰,亦云盛矣!
 元時繪畫與禪林墨迹 元代書畫雙美,其水墨畫已踐中國畫史創新期,“文人畫風”流行一時。 黄公望、吴鎮、倪瓚、王蒙號“元季四大家”,各具風尚,争鳴畫壇。
 宋、元兩朝有“禪林墨迹”名世,其排斥北宋“蘇、黄、米”三家,抗衡傳統遺風,追求自由清新,超凡拔俗。頗為時人推戴。 斯種墨迹以釋圜悟克勤、密庵咸傑、無準師範、蘭溪道隆、虚堂智愚為主筆。
 (十五) 明代書學
 朱元璋及明代書學 朱元璋滅元,奠都南京,是為明太祖。元璋幼失怙恃,繼喪諸兄。入佛門求食衣。旋因兵燹寺毁,遂投義軍,戎馬南北,奮力十五載而建帝業。帝安邦濟世,馭軍有術,善政可録。惟求治過急,疾惡太嚴,好猜忌,戮功臣,廣株連,擅獨裁,後世褒貶自有定評也。
 明代文化因循尊舊,無唐、宋之獨創,書學亦復墨守成規,率由舊章,惟稍變其形貌而已。於時崇尚帖學,天下靡然鄉風,碑學廢弛矣。小楷皆“館閣體”,雖有可觀,不過干禄之資,遠未逮六朝勝境也。 明代書道,可謂江河日下,未足多焉。
 明代書學之弊 (1)書作商品化。 出售珍藏文物,買賣書畫作品,昔出偶一為之。而明代則公然貿易,按品論價,書作降成商品。
 (2)書法工匠化。 書者所製,佳構寥寥,因多投付於市。遑論藝術、庶民附庸風雅,難以賞鑒,不過盲目購售而已。
 (3)重刻集帖,虚張厥勢,妄意再現東晉二王書道盛世。於是《東書堂帖》、《寶賢堂帖》、《真賞齋帖》、《餘清齋帖》、《停雲館帖》、《來禽館帖》等集帖絡繹問世,充溢坊街。 此於書藝之興未必多益,而有明一代,臨池者所珍愛止此耳。
 (4)市售書作,多供摹習;匯刻法帖,半係臨摹本。由是,書家當創製之暇,亦闢兹生計之道,致低俗之作泛濫於世,誠一憾事也。
 明代書家 斯時書壇,素推祝允明、文徵明、董其昌,號為“三家”。然皆不啻書匠,矧論餘者乎?響名當世者,仍不乏人,如宋濂、宋璲、宋克、宋廣、解縉、沈度、沈粲、陳淳、王寵、莫雲卿、邢侗等,固未中絶。 惟其所書,益屬達者之作,實愧高雅,安足以與晉、唐争衡乎? 書道之廢,未有甚於斯世者也。惟因朱代去今未遠,真迹頗多傳留,則研究其書學,亦較前代為易云。
 (十六)清代書學
 王鐸與明遺民之書 清之時代特异,書法迭經遷革。清初乃承明代帖學末流,鎸刻法帖亦云紛沓。逮金石之學,啟於雍正、乾隆(1723—1795)之際,遂一洗沈鬱,大有革新奮躍之勢。
 鼎革後,王鐸仕清,名列《貳臣傳》。而其書風豪邁奔逸,豐神瀟灑,法兼篆、隸,點劃堪觀,一時固無匹儔,誠草書史上之佼佼出衆者。
 明季國變,殊多遺民。 蓋緣於民族意識至深,長懷故國之思,篤信“胡運無百載”或抗或遁或隱,胥因乎此。 如史可法、鄭成功等,皆抗清之英雄。遺民書家其數亦多多許,如黄道周抗清兵敗,被執於金陵(今鎮江),忠貞就義;傅山着朱衣,穴居養母,為黄冠道士;倪元璐聞京都淪陷,整衣冠自縊;八大山人朱耷,剃髮入浮圖,時韜晦山林,時佯狂市廛,不知所終;石濤忠漢,甘作帶髮僧……。凡此志士仁人,其迹可歌可泣。 别有遺民書家吕留良、瞿式耜、毛奇齡、王思任等,用筆沈著痛快,豪氣凌駕,雄峙清初書壇。
 阮元之“南北書派論” 清中葉,帖學仍主天下。迨阮元標“南北書派論”,漸興變革,此於考證學、金石學之勃然可徵。 阮論别書法為南、北,“北派”尚碑學;“南派”崇帖學,而前者當為本流。 因主“抑帖揚碑”之說,碑學緣此而大盛焉。包世臣繼著《藝舟雙楫》,康有為纂《廣藝舟雙楫》,復加應和,“碑學派”益固其勢。 迄於清季,仍得攬持壇坫。 而“北派”復有分支:基於唐碑者,為“唐碑派”;以北魏墓志為主流者,為“北魏派”;追循漢碑者,為“漢碑派”;更有上溯殷、周者,“古代派”也。 區异瑣微,難定優劣,故對阮氏之論,評說不一。
 追溯上代之書家 “碑學派”中,亦有跨越“北魏碑派”、“漢碑派”而遠溯上代,研摹古文、篆籀者。 如錢坫、鄧石如、陳鴻壽、朱為弼、趙之琛、吴熙載、楊沂孫、陳介祺、吴大澂、吴昌碩等,諸家不乏絶品,尤以印學成就在印壇及書道史上,殊堪嘉許。 昌碩特擅石鼓文,獨樹一幟。
 源取漢隸之八分書家 清代習漢隸、善八分者,有鄭簠、高鳳翰、朱彝尊、丁敬、黄易、奚岡、桂馥、伊秉綬、陳鴻壽、錢泳、釋達受、錢松、何紹基、趙之謙、徐三庚、楊峴等。諸家大抵取法漢隸,卓收成效,間有獨出心裁而稍欠成熟之作。
 堅定之“帖學派”畫家 其時尤多戮力發揮帖學之長而創佳作者,劉墉、張照、孫承澤、笪重光、姜宸英、查升、王文治、梁同書、成親王、吴榮光、林則徐、張瑞圖等,皆其選也,聲勢益壯。 其中復有兼具碑學造詣者。
 文人畫家 有清一代之書家,多係文人,往往才諸八斗,學富五車,庋藏萬卷,足迹半天下,遍考風土人情,且具高潔情操,兼賅詩、書、畫“三絶”。 此等通才全能之文人,斯時寔蕃有徒。
 金石學之昌盛 自金石學之興,發展迅疾,影響廣遠,具有清書壇之一大特色。 金石乃碑學之本,可資印證考究,書學理論多基於此。 金石學肇始於宋,歐陽修《集古録跋尾》、趙明誠《金石録》等開其先河,至清蓊然而興。其考究對象,主以金器、刻石,兼及文物,如古鏡、貨幣、璽印、封印、瓦磚之屬,近世又列入木簡、竹簡,發蕴抉微,有可觀焉。
 清代金石學者甚衆,勝流不下數百。如阮元、錢坫、陳介祺、吴大澂、翁方綱、桂馥、畢沅、錢大昕、孫星衍、邢澍、趙之謙、陸耀遹、陸增祥、包世臣、羅振玉、王國維、楊守敬、鄭孝胥、寳熙等,各自研究成果載於其著述,促成書學之發展。此中多兼書法、篆刻大家,各具風尚。
 “楊州八怪”其人 清·乾隆間(1736—1795),有八大書畫家寓居江蘇揚州,即:金農、鄭燮、汪士慎、黄慎、高翔、李鱓、李方膺、羅聘。 因其詩、書、畫、篆刻風格特异,故時以“八怪”稱之也。
 儒學源流久遠,訖清已流庸俗。“揚州八怪”厭弃之若塵埃,遂浮游其外,不受其垢,頗類漢魏“建安七子”、“竹林七賢”之反傳統。 惟“七子”、“七賢”擁貲富贍,才學未必盡頭;而“八怪”艱困磨難,性復狷介,白眼官宦武夫,横眉權貴豪門。籍非皆隸揚州,却萃居此風光旖旎之名城。“八家”書畫,皆不拘泥舊法,超拔流俗,印風奇特新穎,配詩高美隽妙,顯异彩於藝壇,影響近代書道尤鉅焉。
 清代畫學綜論 有清一代之書道,當以咸豐(1851—1862)為界,以前為帖學期,爾後屬碑學期。而帖學之衰,尤逾明代。清康有為《廣藝舟雙楫》曰:“國朝之帖學,薈萃於得天(張照)、石庵(劉墉),然已遠遜明人,况其他乎? 流敗既甚,師帖者絶不見工。”夫物極必反,帖學之衰已極,碑學之盛行也宜,書學中興,遂與李唐争勝。 舟行欲窮,忽又無際,清代書學,誠臻此境界也。
 清朝享祚既久,碑學勃興,翰墨繁盛,書家甚衆,差欲度越唐代;書學、金石學之著述,允稱汗牛充楝,空前之盛况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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