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耳鼻喉科学的发展
中医耳鼻咽喉科是祖国医学里的一门学科。这个科的形成显然较晚,但在夏商时代对耳、鼻、咽、喉、口、齿、唇、舌等疾病已有了初步认识,当时甲骨文就记有“
”(即鼻病的意思),“疾自”(即鼻病,自是鼻的古写)。“疾耳”(即耳病),“疾言”(即语言障碍及发音器官的病变)等记载。
西周时代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对耳鼻咽喉疾病的认识也日益深入,认识到疾病与自然环境、气候变化有关,例如《礼记·月令》记载:“季秋行夏令,则其国大水,冬藏殃败,民多鼽嚏,并记有“喑”这个病。《左传》有“耳不听五声为聋。”“既聋以昧”,《周礼》有“九窍之变。”《吕氏春秋》有“处耳则为挶为聋,据鼻则为鼽为窒”。除此之外,在《山海经》中载有“名曰文苳,其实如枣,可以已聋”,“其名曰旋龟,其音如判木,佩之不聋。”“名曰为,食之已嗌痛。“有鸟名鸪, 食之不。”“其上有木焉,名曰无楄……服者不㖶”等等,可见当时除了对耳鼻咽喉疾病有了认识外,并有治疗和预防的方法。
春秋战国时期随着社会的改革,学术思想也日趋活跃,对防病治病的经验,逐渐地积累,《黄帝内经》中关于耳鼻咽喉的生理、病理、经络和治疗的论述,总结了前人的医疗经验和理论知识,认识到耳鼻咽喉并不是孤立的器官,而是与五脏六腑有着密切的联系,是整体的一部分,如肾主耳,肺主鼻,咽为胃系,喉为肺系,脾主口,心主舌等,为耳鼻咽喉科学奠定了理论基础。《难经》对咽喉解剖,有进一步的论述。如《难经·四十二难》说: “口广二寸半,唇至齿长九分,齿以后至会厌深三寸半,大容五合,舌重十两,长七寸广二寸半”,“咽门重十两,广二寸半,至胃长一尺六寸”,“喉咙重十二两,广二寸半,长一尺二寸,九节。”可见当时尸体解剖已应用于咽喉科。据《史记·扁鹊仓公列传》记载:“扁鹊名闻天下……过雒阳,闻周爱老人,遂为耳目痹医。”可见扁鹊在当时曾专门从事五官疾病治疗,是五官疾病专科化的开始。
秦汉时期国内外交通日渐发达,随着医药交流,知识日益丰富,这个时期产生了几本有名的著作《神农本草经》、《伤寒论》、《金匮要略》,这是中医学的伟大成就。《神农本草经》汇集药物365种,其中用于治疗耳鼻咽喉疾病的药物53种,这些药物,大多数沿用至今,仍具有一定的实用价值。《伤寒论》创立了比较系统的理法方药辨证论治的理论体系。对耳鼻咽喉疾病的辨证治疗提供了理论依据,促进了耳鼻咽喉科的发展和提高。例如对伤寒少阴咽喉痛,进行辨证论治,运用猪肤汤、甘草汤、桔梗汤、苦酒汤、半夏散及汤等不同的汤药,治疗不同症状的咽喉病而取得成效。又如《金匮要略》,最先描述梅核气一症,“妇人咽中如有炙脔”。用半夏厚朴汤治疗,并沿用至今,这些辨证治疗方法,为后人所遵循。此外,用药的剂型种类比较多,有滴耳剂、灌鼻剂、吹鼻剂等,如《金匮要略》用皂荚末吹入鼻内,用韭汁滴入鼻内,可以说是吹鼻法和滴鼻法的最早记载。在医药知识日益丰富的基础上,对咽喉疾病有了简单的手术,并提出了手术的意见。《淮南子·记论训》中,曾提到“喉中有病,无害于息,不可凿也。”这是对手术提出审慎的要求。
魏晋南北朝迭经兵燹和政权的频繁变动,医药在发展中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东晋·葛洪的《肘后备急方》载有耳道异物、气道异物和食道异物等病的处理方法,例如吞食韭菜或薤取食道鱼骨刺或金属异物。晋代皇甫谧著《针灸甲乙经》详细记述耳鼻咽喉疾病的针灸疗法。
隋代巢元方等人所撰《诸病源候论》是我国现存第一部病因证候学,分设耳鼻咽喉专卷,列症69候,连同散在其他各分卷者,全书其有130多候,并注意到小儿的生理特点,把小儿耳鼻咽喉作了专卷论述,对病源、证状的描述分析很详细。例如脓耳治疗不当可引起严重的并发病,即后世所称的黄耳伤寒(颅内并发症)。在其“耳中疼痛候”中说:“凡耳中策策痛者,皆是风入于肾之经,不治流入肾,则卒变脊强背直,成痉也。若因痛而肿生痈疖,脓溃邪气歇,则不成痉。所以然者,足少阴为肾之经,宗脉之所聚,其气通于耳,上焦有风邪,入于头脑,流于耳内,与气相击,故耳中痛,耳为肾候,其气相通,肾候腰脊主骨髓,故邪流入肾,脊强背直。”这是从病证、病因,病理变化与脏腑经络关系,从理论上分析论述了耳病证的发病机理。
唐代著名医家孙思邈著有《千金要方》、《千金翼方》,将鼻喉耳病列为七窍病,收集治疗方法甚多,列为291首,炙法14首,此外还列举通九窍、衄血、耳聋、坚齿、口疮药品等五个专题。在治疗方法上有药物、外治、手术、针灸、导引及食疗等,较为全面地介绍了耳鼻咽喉治疗方法。王焘的《外台秘要》,在耳鼻咽喉科方面,所载方药约400首。在唐代,随着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医学教育也随着发展,唐政府设立“太医署”,设有耳目口齿科,学习四年毕业,这是耳鼻咽喉口齿科独立设科之始。
宋元时期北宋的《太平圣惠方》、《圣济总录》、《太平惠民和剂局方》等官修医书,整理了前人的经验,在耳鼻咽喉疾病各有多卷对病因病理、辨证治疗,方药等进行论述。此时,出现了许多著名医家,如陈言的《三因极一病证方论》,严用和的《济生方》,杨仁斋的《直指方》等,分别有耳、鼻、咽喉等卷。他们在前人理论基础上,加上个人经验,有了新的内容。还有《咽喉脉证通论》一卷,是较早的一本咽喉科专著。在洪遵撰《洪氏集验方》载有:“治鼻衄不止欲绝者……带人以线勒颈后,尚可止血。”表明临床经验不断的丰富,已知用压迫颈外动脉的方法止住鼻大出血。
在宋代,医学教育的发展,医学分科更为精细,设有太医局,分九科,内有口齿咽喉科。到元代,把咽喉和口齿分为二科,分科向精细的方向发展,说明学科发展的水平有了进一步的提高。
金元时代,医学理论的发展与临床实践经验不断丰富,医家们结合个人的具体经验,总结了前人的理论,创造性地发展了独特见解的医学理论和治疗方法。在《儒门事亲》里,首先使用纸卷成筒,放入口内,再用筷子缚小钩,把误吞的铜钱取出,这是内腔镜钳取异物的原始方法。据窦材所著《扁鹊心法》及窦汉卿的《疮疡全书》记载,有切开排脓治疗咽喉痛、牙痈的方法,扩大了手术治疗。
明代文化科学的发达,医学得到全面发展,耳鼻咽喉科在此时期,取得不少成绩。如朱橚的《普济方》,论述耳鼻咽喉口齿科共18卷,分耳门、鼻门、口门、舌门、咽喉门、牙齿门,收载前人经验,阐述详细,内容丰富为前所未有,对本科的发展,有着重要的意义。用于耳鼻咽喉药物,不断地增多,李时珍著《本草纲目》载药1892种,其中用于治疗耳鼻咽喉口齿的有856种。王肯堂的《证治准绳》中,立七窍门,分耳、鼻、口、齿、唇、舌、咽喉,其分科论述脏腑经络关系、病因病理,辨证治疗较为详细。在治疗方面,有不少新的创举: 如陈实功的《外科正宗》载有“取鼻痔秘法,先用回香草散,连吹二次,用细钢箸二根,箸头钻一小孔,用丝线穿孔内,二箸相离五分许,以二箸头直入鼻痔根上,将箸线绞紧向下一拨,其痔自然拔落……用胎发烧灰,同象牙末等分吹鼻内,其血自止。”这与现代鼻息肉摘除术原理和方法基本相同。咽部及食道异物(如铁针刺入等)取出法,是使用乱麻团以线系之,吞入咽中,针刺入麻,徐徐牵出。曹士衍的《保生秘要》治耳内胀塞导引法,“定息以坐,塞兑,咬紧牙关,以脾肠二指捏紧鼻孔,睁二目,使气串耳通窍内,觉哄哄然有声,行之二、三日通窍为度。”此即耳咽管自行吹张法。《景岳全书》载有:“凡耳窍或损或塞,或震伤,以致暴聋,或鸣不止者,即宜以手中指于耳窍中轻轻按捺,随捺随放,随放随捺,或轻轻摇动,以引其气,捺之数次,其气必至,气至则窍自通矣。”此即鼓膜按摩术。对虚火乳蛾,喉核肿大者,采用了烙法治疗。
清代吴谦等人编著《医宗金鉴》,整理前人经验,载有耳鼻咽喉疾病约数十种,并附以绘图说明,内容丰富,对临床参考价值大。清政府组织编写的《古今图书集成·医部全录》,广泛地搜集前人著作,在耳鼻咽喉部分中分咽喉门,鼻门,耳门等,整理汇编,是一本较为全面的参考书。嘉庆道光年间,疫喉流行,对咽喉疾病的研究和防治有了较快的发展,喉科专书陆续问世,产生了论疫喉专书。据不完全统计,喉科专著约有60本,疫喉专著约有50本,此时是咽喉科发展的高潮。这些专著,对病症分类细致,病因辨证施治论述详细,治疗方法多种多样,如张宗良著《喉科指掌》,列症72种,吹药12种;郑梅涧著《重楼玉钥》记述喉风36症,除内服外吹药,着重针灸治疗。在疫喉痧和白喉的专著中,整理了临床经验,提供了较为完善和有效的治疗方法。清代医学分科,由明代13科,减为11科、9科、8科、7科、5科不等。咽喉与口齿科合并,由于疫喉的流行,在民间咽喉逐渐发展独立成科,称为喉科。